药品招标首要的程序是招标办与市政府纠风办、物价局、药监局联合召开药品集中招标采购工作会议,明确招标的原则、范围、程序、纪律,这个过程无非是走个程序,而与以往不同的是,在会议上,本着落实支持民族医药发展的精神,衣墨泽提出了选取优秀藏药、苗药等药品进入药品招标目录,这个提议被全票通过了。
接下来的程序是各大医疗机构向省招标办提供所需要的药品目录,而经过喜马拉雅公司和圣雪域公司双方在临床方向的努力以及藏药所具有的良好效果,双方各有三十几个产品进入了目录。
喜马拉雅公司能有三十几个产品进入目录当然是得益于对医院专家的那次高规格的青海接待了,加上衣晶丹的父亲衣墨泽对准女婿企业的关照,一切似乎顺理成章,而圣雪域公司在招标目录上面能够和喜马拉雅公司并驾齐驱,那就彰显出了穆副总独特的公关手段以及周历难背后的优势了。
穆副总因为以前负责的是喜马拉雅公司临床的工作,自然跟医院的高层领导和专家是熟识的,人和人之间商业关系的建立往往来源于频繁接触,在这点上面,绝对不要去相信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
因为没有郑浩然这种幸运的得到衣墨泽关照的先天优势,穆副总除了常规的那种“潜规则”
“回扣”运作之外还走了替医院买“政绩”这条路。
穆副总知道,随着医疗改革的深入,人们对于医院的服务也越来越具备挑剔的眼光,作为院方领导来说,一定更加想证明自己的能力,除了医院效益之外,公立医院最重要的还是注重名声,而穆副总协同周历难就做了“名声”上的文章。
穆副总先后在接触过重量级的医院领导之后,每次隔了不到一周的时间,报纸上便会出现一个整版的对于该医院领导的访谈,而那黑大的标题上“前进中的XX医院”更是让人感觉气势磅礴。穆副总并没有去点破自己跟日报集团周历难的关系,留下了众多的歌德巴赫猜想,而事情的结果是,院领导知道为自己增光添彩的事情是圣雪域公司干的,所以,当穆副总刚刚含蓄的表达出请院方把自己产品选入招标办的采集目录时,灵透的院方立即满足了穆副总的愿望。
当从衣墨泽处得知圣雪域公司也有三十几个药品进入了招标目录之后,郑浩然心里开始略微有些不安了。在郑浩然的想象中,按照目前喜马拉雅公司和圣雪域公司品牌知名度、行业排名、以及资金实力的对比,圣雪域公司正常情况下能够进入目录的产品不会超过二十个,这也是郑浩然之前始终或多或少存在些许轻敌思想的原因,而穆副总超水平的表现,让郑浩然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圣雪域公司背后那个神秘的大老板究竟是何方神圣呢?有这么大的能量?这次招标如果我们输了,那真成了蛇吞象了,一定不要发生这种事情。”这番话既是对自己的安慰又是对自己的提醒,郑浩然用手指轻轻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按摩了两下。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喜马拉雅公司一定有把握胜出的品种有包括珍宝丸在内的5个品种,珍宝丸被选定为国家医药生物研究计划中关于治疗心脑血管病的课题,自然没有人能撼动它的地位,而坐珠达西、仁青芒觉,萨热鹏鸟丸、龙胆花丸等几个核心产品对抗圣雪域公司的同类产品也没有任何问题,因为市场已经验证了,这五个产品的销量一直很强势。”郑浩然一边思索着,眼睛一边盯着前面,而蒋倩倩推门走进来。
“有事?”郑浩然盯着蒋倩倩问道。
“有大事。”倩倩面色一沉,表情严肃。
“什么?快说!”郑浩然的神经立即紧绷起来了。“是不是各地市又出了什么乱子了,那样也应该是他们给我打电话啊。”郑浩然目光紧随着蒋倩倩。
“郑总,你这人快让工作折磨傻了,你看。”说着,蒋倩倩把一张大红的请柬放在郑浩然的面前。
郑浩然打开请柬,那上面赫然写着:兹定于本周日十一时十八分方小东、蒋倩倩于泉城大酒店举办结婚典礼,诚邀郑浩然先生衣晶丹女士光临。
“哎呀,你个鬼丫头,结婚还板着脸进来吓唬我,你一说大事,吓我一跳。”
“那这算不算大事?”
“算,当然算,这还算大喜事呢!我一定准时参加。”郑浩然说完自己也笑了,随后又幽默的补充一句:小倩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郑总,其实你开心的笑起来的时候比你眉头不展的时候要帅很多,遇到事情你高兴和不高兴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蒋倩倩忽闪着大眼睛,继续说:有人被偷钱包会不停抱怨,而有人却会想破财免灾,心里高兴,抱怨的人只能越来越失落。蒋倩倩说完转身走了出去。“蒋倩倩说的有道理,这小丫头让我刮目相看了,似乎快当新娘的时候,让她变得更聪明了。”想到这里,郑浩然的心态已经比较刚才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如果我们能把圣雪域进入招标的三十几个产品全都打败,让他们颗粒无收,那么不正是在加快打败他们的速度吗?”这样一想,郑浩然随后又自嘲的笑笑:“我怎么变的这么婆婆妈妈了,不管怎样,先用蒋倩倩的婚礼来让自己的心情快乐一下,中国习俗中也有冲喜这一说呢!”郑浩然轻快的吹了一声口哨。
“欢声笑语,天赐吉祥,在这美好的日子里,在这春华秋实的大好时光,我们迎来一对新人方小东先生和蒋倩倩小姐的婚礼,现在我们有请司仪界最闪亮的新星郭少刚登场。”一个长的白白胖胖五官却酷似相声演员郭德纲的家伙用这句开场白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当人们的目光都凝聚在典礼台上的时候,却不约而同发出一阵哄笑,原来登场的就是刚刚说话那个郭少刚,这小子自己把自己请上台,还大言不惭的给自己扣了一顶“司仪界最闪亮的新星”的帽子。
不过,这样的场面在婚礼上出现,让人感觉很合适宜。
“浩然,这个司仪跟你挺像的。”衣晶丹站在郑浩然身边,身子紧贴着郑浩然,用手挠挠郑浩然的手心。
“瞎说,我这么高他那么矮,我这么瘦他那么胖,我这么白,他。”郑浩然刚想说“他那么黑,结果发现郭少刚皮肤比自己的还白”于是即使改口道:“他白的那么不健康。”
衣晶丹噗哧一声就笑了,接下来说:“你跟那司仪最像的地方就是自恋的吓人。”
郑浩然忽然沉寂了片刻,衣晶丹说的是以前的自己,而现在,自己却似乎被工作中穆副总搞出来的一个个“意外”弄的不是那么自信了,有时候郑浩然甚至怀疑自己到底具备不具备打赢和圣雪域这场战争的能力。
“丹,你有没有觉得我改变了很多,甚至有时候变的有些软弱了?”郑浩然知道在这个场合说这番话很不恰当,这番话原本更适合在家里当作悄悄话,可郑浩然却没有压抑住自己想知道答案的急迫。
衣晶丹看着郑浩然,郑浩然今天穿了白色的衬衫,咖啡色的裤子,而早上刚刮过胡子的下巴干干净净,郑浩然原本很有神的眼睛中却有些血丝,衣晶丹知道,这段时间郑浩然或许正在受失眠的困扰,几乎每晚她都能感觉郑浩然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翻身,这一切让衣晶丹心头一阵疼痛:这个事业心极强的男人,也有脆弱的一面,而在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便承载一个公司的命运,也许对于他来说太残酷了,衣晶丹更知道,此时自己爱的这个男人却没有任何的退路。
衣晶丹没有回答郑浩然的问题。
“各位来宾朋友,因为本人长的比较白,所以我就穿了一身的黑衣服,为了成为一匹黑马。”
郭少刚的这番话又引来了一阵笑声,衣晶丹的心思忽然一动。
“浩然,我喜欢这个司仪这种状态,他在舞台上那种感觉让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很出名。”衣晶丹的话让郑浩然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司仪郭少纲身上。
郑浩然看到郭少刚在舞台上却是神采飞扬,他不但能够不时用幽默的话来调动大家的热情,更重要的是,他有一种掌控整个婚礼节奏的能力,参加婚礼的这几百个人,被他调动与感染着,新郎新娘固然是这场婚礼最大的主角,可真正在这个舞台上最闪光的却是他。
“如果感觉快乐你就拍拍手,如果感觉快乐你就跺跺脚!”随着郭少刚又一次的“煽情”场内一致的节拍把这场婚礼推向了另外一种高潮。
“喜马拉雅是我的舞台,我要在那个舞台上,做到向郭少刚这样游刃有余。”当郑浩然默默握了握拳头的时候,发现衣晶丹正温柔的看着自己。
“浩然,我想结婚了,如果我们结婚也请这个郭少刚做主持好不好。”衣晶丹的话刚说完,却下意识伸手接住了一束空中飞来的花,原来这是一个互动游戏环节,花束是新娘娘蒋倩倩抛来的,有幸接到花束的人会被认为是下一个结婚的人。
人群中顿时有人开始起哄,而这阵哄闹声中,郑浩然轻轻在衣晶丹耳边说:“丹,等到招标结束后,我们就结婚。”
郑浩然希望用“成家”这件终身大事来作为自己赢下圣雪域公司的强大动力。
或许是由于受到蒋倩倩结婚冲喜的心理暗示,郑浩然觉得自己一个阶段以来减压了不少,他不再失眠,有条不紊的准备着投标的事宜,在吩咐手下人做标书之后,郑浩然甚至还抽空跑到了南部山区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给自己放了半天假。
郑浩然想通了,自己现在的日子相比圣雪域来说,要好过的多了,至少自己有五个产品处于稳标的状态,这五个产品就像定海神针,让自己心理有颗定心丸,其余的二十多个产品,要想全部中标难度有些大,但是自己花点心思,搞搞策略,保证绝大部分产品中标,自己就等于取得胜利了,而最让郑浩然觉得踏实的是准岳父衣墨泽已经开始在帮助自己了,凭着他的关系和面子,只要自己投出的标书没有违规,而且价格与服务控制在合理区间,相信圣雪域不会有太大的翻盘机会。
“丹,你看我们是不是再去你老爸那里走一趟,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去拜访他了,怪想他的。”
当郑浩然旁敲侧击的想借助拜访加深一下跟衣墨泽之间的感情时,却被衣晶丹制止了。
“浩然,你想什么我很清楚,但你听我的,这个关口,你不适合去拜访我老爸,他是一个心里很有数的人,这么多年来,他办事情可谓滴水不漏,用不着你提醒,他知道怎么帮你,只要你对我好,让他放心。”
郑浩然听了这话,放弃了去做衣墨泽“工作”的念头,而与之相反的是圣雪域公司的工作却紧锣密鼓的开始了。
让穆副总感觉奇怪的是,周历难下达给自己的公关任务对象却并不是衣墨泽,而是衣墨泽现在的副手,招标办公室副主任曹光正。
“周总,这事是衣墨泽具体分管的啊,我们要做工作也应该选择去衣墨泽那里活动啊,你怎么朝着曹光正身上使劲啊!”穆副总对于周历难下达的命令感觉有些疑问。
周历难只是笑笑,之后看了看穆副总,吩咐道:“有些事情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对于衣墨泽那边,我们即使做更多的工作也没用,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跟郑浩然之间的关系?你拿个肉包子喂狗然后让他去咬自己家的人,你说,即使你的肉包子是天下第一的美味,那狗会去咬自家人吗?”
穆副总呵呵笑了起来,周历难这个比喻很生动,但是这比喻真要让衣墨泽知道了,肯定会活吞了周历难。
“听人说曹光正这个人很正派,而且他跟衣墨泽的私交很好,咱们可别弄巧成拙了。”穆副总提醒着周历难。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现在不怕公正,就怕不公正,假如投标之后,衣墨泽把咱们的投标价格透露给郑浩然,出现什么后果就不用我说了吧。”周历难意味深长的看着穆副总。
“估计这种可能性会有,可是真要这样,咱们也没办法,谁让咱们这年龄都能当人家闺女的叔叔了呢!”穆副总开了一个不咸不淡的玩笑,但周历难还是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哈哈哈的笑起来。
“所以,我让你去做曹光正的工作吗!我们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周历难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
穆副总觉查出其中的门道,但是却不便于直接发问,他的大脑飞速转动起来,此时,假如自己能拿出一个搞掉衣墨泽的办法,那么周历难一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而当他看到今天的报纸上“美国总统大选,候选人曝出丑闻”的标题时,灵感瞬间爆发。
“周总,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让衣墨泽对这件事情插不上手或至少让他发挥不了能帮郑浩然应有的作用。”穆副总边说边在脑子里思索。
“噢?这个倒是个值得探讨一番的问题,说说看。”周历难从口袋里摸出烟来。
“咱们给上级机关写一封匿名信怎么样?就说举报衣墨泽的亲戚参与了此次招标,请上级机关出面干预一下,让衣墨泽回避,电视上不经常演在发生案子的时候,亲属回避吗!”穆副总说完看着周历难。
周历难脸上的表情超乎穆副总想象,先是表现出一种惊奇,接着又转换成平静,随后变成了微笑,接着皱起眉头,最后眉头舒展的轻轻吐出一口烟,整个节奏的转换很像是一只松鼠捡到一个外表好看但是及其难吃的果子。
“老穆,我真没想到,你做商业做的轻车熟路,可是对于政治之类的东西却是一片空白,思想单纯的跟你这个年龄不相符。你这个办法不但伤不到衣墨泽,还是对喜马拉雅更大的帮助,对我们当然是极大的损害了。”周历难的话让穆副总瞪大了眼睛,他搞不明白,在商业上看来挺管用的招数,为什么到了所谓“政治“面前就失去了作用。
周历难知道穆副总成了闷葫芦,有意的调动调动他的好奇心,于是没有马上去解释,相反,周历难沉着的泡了一壶茶。
“哎呀,周总,你可真淡定。”穆副总抓起茶杯,把茶水倒进杯子又重新倒回壶里,这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砸一砸”。
把茶水“砸”好之后,穆副总往周历难的杯子里倒了一杯,却并没有给自己的杯子倒茶,周历难知道他在等待自己关于刚刚那个话题的继续,于是悠闲的吹吹杯子里的茶叶,把杯子捧在手里,向沙发对面的穆副总开始了解释。
“匿名信这个东西是机关单位比较反感的东西,因为本身他们工作量就很大,因此,没有更多精力去调查事件的真假,除非是特别大的命案或者经济案件才能引起上层部门的关注,所以说,这个做法首先就没什么意义。第二,匿名信中,你所指的衣墨泽亲戚参与招标这种事情,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法律没有规定招标办公室的亲戚不能参与招标,所以,你的理由就不会得到认同,这里面带给上层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暴露了匿名举报人的身份,人家很容易想到是谁干的。而根据人情世故,这封信即使不会被衣墨泽亲眼所见,以衣墨泽的聪明,当然能想到是谁在捣鼓他,此时,他的同事们尤其是下级人员,出于一种一致对外的正义感,就会达成统一思想,坚决抵制举报者中标。你说这是不是等于做了一件很傻的事情。”
周历难喝了一口茶看着穆副总,穆副总的脸竟然红了。
“老穆,所以,我们不能用这种不高明的招数,这件事情我本来不想对你直接说明白,但是看到你也着急,我就给你透露透露,我之所以要你去公关曹光正,最主要的原因是两天前我在参加一个上层工作会议时,省政府办公厅传达了一个信息,医药口五十五岁以上的领导干部,准备一刀切,全部卸任,而且这件事情给出的期限非常短,依据我的经验,招标之后的后续扫尾工作还要持续几个月,所以,从直觉上,衣墨泽有可能会在招标之前卸任,或者即使不卸任,也不会成为主导这件事情的一把手,而一把手有可能就是现在的副主任—曹光正。”穆副总用这番话为穆副总揭开了谜底,穆副总没有意料中的欣喜。
“可是,衣墨泽的影响力还是不容忽视,而我们只是一个假设而已。”穆副总没有把话直接说出来,但周历难很显然看出了穆副总的顾虑。
“老穆,这件事情我来办,我跟上层还有点交情,打听点具体消息出来,你现在马上行动,想办法接近曹光正,最好让他抢先得到点甜头,你把接触曹光正的情况告诉我之后,咱们再研究后续的策略。”周历难把头靠在沙发上,穆副总知道这是逐客令了。
在郑浩然专心致志的制作标书并拟定产品投标价格的时候,衣晶丹却打来了一个电话,这电话让郑浩然充满了疑虑。
“浩然,我爸爸让咱们晚上去看他。”衣晶丹电话里是这样说的。
“那他有没有说别的?”郑浩然敏感的问。
“到家再说。”衣晶丹随后为晚上做了安排:“我看不如这样,我先回去做饭,你下班后直接到我家,咱们一起吃饭。”郑浩然一阵感激,为了衣晶丹考虑周全。
当郑浩然走进衣晶丹家里的时候,衣墨泽却还没有回来,打手机却是关机状态,据衣晶丹说这样的事情很少发生。
“奇怪,我爸爸从来不关手机的,连夜里都开着。他说只要开着手机,就感觉能驱散孤独。”衣晶丹想到这里,有些对父亲的愧疚,自从自己跟郑浩然在一起之后,父女两个已经很少见面,更别说向以前一样长时间聊天了。
“会不会开会?开会是要关手机的。”郑浩然揣测着。
“不会的,我爸爸最多在开会时间把电话调成振动。”衣晶丹忽然开始有些担心了,而这时,门开了,衣墨泽闪身走进屋里,衣晶丹一阵欣喜,走上前去,亲热的拉着衣墨泽的手,而郑浩然也急忙问好。
“爸,你上哪去了,害的我们正担心呢。”衣晶丹嗔怪道。
“我去了白云湖,随便走走。”衣墨泽刚说完,衣晶丹便一下子沉默了。白云湖这个字眼触动了她,在她的记忆中,每当父亲遇到特别不开心的事才会去白云湖。
“浩然,陪我爸爸好好喝杯酒吧。”衣晶丹一反以前力劝父亲少喝酒的习惯,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
“小丹,今天我想喝点白的。”衣墨泽用手指着红酒旁边的位置说道:“你把那瓶剑南春拿出来吧。”
衣晶丹略微一犹豫,还是听话的把那酒拿了出来。
“浩然,来走一个。”话音刚落,衣墨泽已经一杯酒下肚了。Μ.chuanyue1.℃ōM
“爸爸,今天你遇到什么事情了,我和浩然都在这里,有什么不痛快您就说出来吧。”毕竟是女儿,了解自己父亲的心思和习惯。
衣墨泽又让郑浩然陪自己喝了一杯酒,才打开了话匣子,而他的一番话让郑浩然心头升起一种压抑。
“给你们两个人讲个故事吧。”衣墨泽的感慨是从故事开始的:马戏团有一头小象,当它出生不久之后,每天表演完节目,看守它的人就把它栓在小树桩上,小象渴望自由,不断的试图挣脱束缚,但是总也做不到,而当某一天小象长大了,它完全有能力挣脱小树桩了,可是它依然会被栓在树桩上。
这个故事并不陌生,郑浩然知道曾经有很多培训机构把它作为一种案例来告诉人们,有时候会因习惯导致偏见或者导致束缚,而此时很显然,衣墨泽要讲的并不是这层意思,于是,郑浩然和衣晶丹两人静静地等候衣墨泽后面的话。
“你们不知道的是,小象并不是出于从小被树桩征服的习惯才甘心被束缚,小象是很聪明的动物,当它身体长大的时候,他能感觉出自己的力量,之所以不去挣脱,是因为长成大象的它忽然明白,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马戏团的日子,所以,即使你不再拴着它,它也不会离开,相反,如果你赶它离开,它会伤心。”衣墨泽说完轻轻叹口气,随后说道:我就是那头象。www.chuanyue1.com
“爸爸,今天你怎么了啊,说话奇奇怪怪的。”衣晶丹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今天组织上的领导找我谈话了,从下周起,我就要准备卸任了,上面有指示,年满五十五岁的一刀切,我以后要享清福喽。”说完,衣墨泽看着郑浩然,接着轻轻抿了一口酒。衣墨泽的话传达出的另一层意思就是“招标这件事情”我帮不上你了。
郑浩然理解了衣墨泽的意思,他更知道衣墨泽此时是痛苦的,干了一辈子工作了,当得到自己即将卸任的消息时,那份失落是每个老人都有的。
“伯父,您卸任后四处旅游旅游,享享天伦之乐,颐养天年这是国家对您的照顾,您别太在乎了,既然一刀切,那您的那些老朋友们天天聚在一起,不更是了却您以前的心愿吗!”郑浩然安慰衣墨泽的时候,衣墨泽在心里悄悄竖起大拇指,自己这个准女婿算是选对了,他并不去谈跟自己利益相关的招标事宜,反而安慰自己足以证明,是个善良的、不惟利是图的人,女儿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自己也放心了。
“浩然,虽然我马上卸任,但是我跟有可能接任我的曹光正已经打过招呼了,会对你们适当关照。”或许是多喝了几杯酒的原因,衣墨泽对郑浩然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有了些许的困意。
郑浩然知道该走了。
“丹,今晚你在家好好陪陪伯父。”郑浩然一方面表达了对衣墨泽的关怀,另一方面是希望自己静下心来,彻底考虑一下,在失去衣墨泽这张王牌之后,与圣雪域公司的招标对决之战该怎么打。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明明灭灭的点点红光,那是夹在郑浩然手中的烟头发出来的。
新上任的曹光正会不会给衣墨泽面子这个事情是未知数,即使给面子,相对于以前的顺畅也会有一些折扣,关键在于穆副总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的行动以及公关策略,必然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威胁。郑浩然是知道穆副总的公关水平的,此时,自己唯一的胜出砝码只能压在竞标策略上了。
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郑浩然还是拿过手机拨通了乔总的电话。
在电话里郑浩然先把衣墨泽要卸任的事情告知了乔总,之后便把自己的想法向乔总做了一个沟通。
“乔总,现在我们只能靠自己了,既然总部对于这场竞标也看的重视,我们应该考虑在竞标政策上做个调整,除了有把握的那五个产品之外,其余的二十几个品种,我们先放弃利润,甚至可以战略性的亏损,来赢得这场胜利。”郑浩然提议之后,乔总那边短暂的沉默了。
“我知道您担心这样会扰乱整体价格体系,但是咱们没办法,再说了,竞标的产品如果中标之后,在医院的临床方向,价格还是有保证的,只是我们把所有的利益让利给了招办以及各临床医院而已。”郑浩然用这番解释赢得了乔总的认可。
“郑经理,即然这样,你全权负责吧,我只要最终胜出的那个结果。”乔总的话让郑浩然长长出了一口气,郑浩然打开灯和电脑,连夜制作了竞标产品的策略,而当黎明时分,略微有些疲惫的郑浩然脸上却带着笑意,他相信自己投标的价格以及服务政策,会超乎圣雪域公司的想象,而在开标那一刻,自己一定会胜出。一抹得意的神色在郑浩然脸上悠然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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