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空间又渐渐变得清晰了,已经不是云霞漫天的火红,而是日落西山后的蓝灰色。蓝灰,是冷色调,是夜幕将临的颜色,当最后一缕阳光离开大地,黑暗就降临了。蓝灰,是一种过渡色,是一种前兆。许若常看着这片天空,是最终章的号角。夜是冷的,所以他的颜色也是冷的。
这是通透深沉的颜色,许若常的心也是沉的,他是知道将要发生什么迎接一切地沉。天空的蓝灰色渐渐退去,彻底静止了。
白天,阴天,1月14日。许若常看见自己两手空空走进了209教室,就口袋里装了一支笔。是那以前包就丢在便利店了,一定是大前天没带走。
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只好不情愿的坐在了第一排。考试开始半小时后就有人交卷走人了,然而许若常的试卷只写了名字和几个选择,剩下的大片空白。渐渐地,人都走完了。
209,空旷的大教室,只有两个人在。一个站在讲台上,头发半灰半白,带着金丝边眼睛的中年男教授挑起右眉显出他山川的抬头纹,从眼睛里睥睨坐在第一排的许若常。
“你只要能答出来,我叫什么我就给你及格。”
然而许若常没答出来。
许若常看着这个尴尬的场面,也是感到羞愧不已。其他人都离开了,教室里只剩那天的他自己。
“这是第二次了吧,重修去。”教授把眼前的成绩册放进黑色的手提包里,转身就走了。
许若常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后悔吗?”小黑出现在许若常面前,开口说了话。
“后悔有什么用哪?”许若常很快从惊讶中平复。
“你会说话?”
“你会说话我当然会说话。”
“我猜你是另一个我。”
“对,这里是你自己创造的空间。类似于记忆宫殿。”
“你为什么是个猫?”
“那是你觉得我是只猫。这些都是肉眼看到的假象。”
“假象,那什么是真的那?我有时候感觉活着没有意义。我每天感到迷茫,不知所措。其实陈静想要的我何尝不想要,我有什么资格责怪陈静?”
“陈静没有错。只不过她变了。我们的世界不管如何不堪,我们都应该保持一份平和。”
“平和?如何保持平和?你看见贫瘠的土地和繁华的城市了吗?你看见富人区和贫民窟的差别了么?”
“我当然看见了,我们有同样的眼睛,但是我们看见了不同的事物。
“我的记忆很混乱。悔不该当初,我只是每天感到迷茫,不安,不知所措,一事无成。我们到底为什么存在哪?人世间的繁华那么美,那么颓废。春天的时候,我看见路边乱红纷飞,是世间一种纤弱的美丽。当我站立在树下,一片花瓣落在我的手心,我希望时间就此静止。自然界的美是纯洁的,其实人们所见的落花都是寂寞的。他们本该开在大山深处,却只能开在繁华的城市中,无人识,无人赏。他们是为谁开放的,他们的生命如此短暂,是有意义的吗?有人记得他们曾来过这世间吗?”
“我们的生活是残酷的,不容我们有什么诗情画意,很多人都疲于奔命。为了占有一点生存资源而欺骗,背叛,等等不堪。我们这代人要为了房子终身奋斗,到头来满身疮痍。”我不想如此活着,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哪?城市代表人类力量和欲望的高楼大厦,我望不到边。大学的课程有什么用哪?在大学我没有得到自己的东西。以往的课程都是通往大学的一种功利手段,没什么用。学校并不教授生存技能和所谓的真理。那些人的嘴脸虚伪的令人讨厌,谈教育的专家真的懂教育吗?社会风气早已蔓延到学校来了,漂亮的女孩子用时装包装自己。的确很好看,女人就该精致,所以我给陈静买包。虽然很贵,但我喜欢陈静,她值得那些美好的东西。那些东西的确能让人沉醉,如果再来一次,我可能还会迷失其中。我永远记得陈静的笑容,那是我的一道光。可悲吧,我也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是挣扎着沉沦。大概我就是这样没用。”
在很久以前,我好想不是那样没用,也没那么意志消沉。我把什么丢了,丢了的不止我,还有很多人。就在几年前,我的脸上还挂着那一抹天真的微笑。坚信明天总是美好的,太阳总会照常升起。我并不怨恨生活,因为生活本身就是残酷的,所以我们要适当现实。但我心中那一抹纤弱的美丽总是无所适从。
轰隆隆,这里又开始崩塌了。黑猫带着白光降临,这一次许若常感到那是神圣的。黑猫来到许若常面前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睛幽兰幽兰地。
“去吧。”【穿】
【书】
【吧】
渐渐清晰地时候,周围是黑夜了,点点星星,是纯真的眼睛。
这里是那个下午。陈静拉着我,对我说:“一切都会好的。”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夏日午后,8、9岁的许若常刚被一群粗野的男孩子欺负,一个为首的男孩子仗着自己个头大,力气足,就经常让那些相对弱小的孩子纳贡。许若常被3、5个粗野的男孩子围在一个小巷子的角落里,其中一个黑脸的男孩对像只可怜巴巴的小鸡一样的许若常说:“把你的漫画书掏出来,还有你新买的psp借我们玩几天。”
没过多久,那群孩子就像一个打胜仗的军队神气地走了。那个为首的男孩脸上挂着一种模仿来的霸气和桀骜,在他面团一样的娃娃脸上显得有些天真。
许若常看见那个小小许若常哭了,许若常来到他面前,想伸手拭去这小脸上的眼泪。但是徒劳。突然,他抬起了自己的小脸,一双清澈见底得眼睛向上看。这使许若常一惊,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自己的眼睛。原来拥有这样一双眼睛,这一定是精灵赐予的。纯真,善良,柔情,以及无知都是珍宝。
“喵~”小黑来了,许若常惊讶的猛一转身,小黑一跃而起,直跳进他的心窝。
片刻的停顿,许若常闭上眼睛,眉头微皱,嘴角抽动了一下。转瞬间又眉心舒展,嘴角上扬。面部的微表情变幻莫测,似雨似风。突然,许若常睁开了眼睛。他蹲下来,握起了小许若常的手,对他说:“一切都会好的!”然后接着转身而去。
许若常看见小陈静迎面跑来了,在自己身后拉住小许若常说:“你没事吧。”
许若常笑了。也许是我的幻觉。
许若常继续向前走,这世界就是随心而变的,想到哪就到哪。如今,差不多该结束了。许若常刚才的童年场景消失了,现在是早晨,第一抹阳光将要降临人间的场景。许若常的眼睛盯着那个地平线上的一轮红日,看着他缓缓升起。ωWW.chuanyue1.coΜ
心的旅程结束了,该向这个许若常自己构建的回忆的世界告别了。
他继续向前走,前方就是出口,许若常回到了该开始进来的小巷,那里的太阳是温暖依旧。因为他希望每天都是温暖的。再向前走,就进入了一个阴暗的死胡同。许若常此时站在一个死胡同里,胡同前面出口就是车水马龙的大街。许若常走了出来,看着茫茫人海。掏出手机,说:“陈静,祝你幸福。”
许若常在人海中找不到了,他融入了人群中。而刚才那个胡同里窜出来一个黑色的小小身影。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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