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鞘带我回陆家之后我没什么别的事做,常常陪奶奶聊天来打发时间,陆放那家伙也不知道是突然父爱泛滥了还是怎么的,霸占我儿子共享天伦那别扭样子看得我直手痒。
奶奶就笑:“你就随他吧,也算是让他提前感受一下当爸爸的感觉。”
我问奶奶:“您不怪我啊?”
“怪你干什么?”奶奶笑嘻嘻的:“我的孙子我还不知道?犯浑的时候你不好受吧?不过我也不担心,你也不用怕,他对你舍不得下重手的。”
我心里想,那还不算下重手啊,再这样来几次我就要散架了。
“丫头,那你呢?你怪不怪他?”
我想了想:“应该是怪的吧,对,我是怪他的。”
“怪他你还跟他回来?”
“我怪他是因为他做任何决定从来没有把我的立场考虑进去,总是自以为是的给我安排好他以为对我而言最好的路,”我顿了顿:“我跟他回来,是因为我原谅他了。”
“这么轻易就原谅了?”
“不原谅能怎么办呢?”我也笑起来:“其实啊,我们兜兜转转这么久,我知道他还会干出别的混账事,我也会继续恨他怪他,但是终究他还是爱我的,我也总会原谅他。”
奶奶靠在床背上沉默了很久,最后才微笑起来:“孩子,你说得对,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我很想提醒她,我没说那句话,而且那句话是圣经上的。
但是她那时的表情已经到达我看不明白的高度,于是我没有出声打扰。
晚上陆鞘回来很自然地进了我的房间,我对他那次突然爆发的兽性心有余悸,忍不住抱着枕头离他远了些,他看样子是喝了少许酒的,还能温和的对我笑:“怕什么?”
当然是怕你突然发神经,珍爱生命,远离——发情的陆鞘。
半晚上起来的时候他就躺在我身边,睡颜完美而无害,可我根本没心思欣赏,因为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多长时间大姨妈来的时候已经不会这么绞疼了,拜陆鞘上次用力过猛所赐,这次我疼得大半晚上睡不着觉,又怕吵醒他,只好自己做到卫生间的马桶上去呻吟。
这样都能吵醒陆鞘,我真是服了他的听力。
他很快在外头敲门:“穿裤子。”
我于是换好姨妈巾起来穿裤子,他就像看得到我的进度似的问:“穿好了?”
“嗯。”
他开门进来,把我抱起来放到床上,他整个人从后面侧躺着抱住我,手放在我小腹处:“闭上眼睛。”
我就听话的闭上眼睛了。
说也奇怪,后来我就很神奇的睡着了,第二天肚子也没有再痛。
展誉良终于还是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没有半点惊讶:“陆鞘知道你弄到这个号码了吗?”
“他知不知道与我无关。”
我叹了口气:“你早就知道我要走的。”
“你还没有见过严太太。”
“我会劝陆鞘把那块印石给你,他也不会再跟你争那块地,我们……”
我话还没说完,陆鞘就回来了,他十分轻巧的拿过我的手机直接对话展誉良:“那块印石是我送给然然的礼物,她说过要还给我,我并没有接受,她想送给你,我也不会同意,那块地我要定了,在商言商,你是个很好的对手,可在然然的问题上,你从来不在我的眼里。”
哇……靠!真他祖母的帅啊!
陆鞘挂完电话居高临下地看着花痴的我:“知道错了吗?”
我使劲点头:“好汉!你太帅了!我在睡过你之后还起色心去睡别人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陆鞘一脸黑线。
陆鞘来得及时,阻止了我答应展誉良见面,可是严太太的邀约在他回来之前,我当时看到陌生的号码还犹豫了一下,可我听到她说的话,就立即同意了和她见面。
我知道陆鞘第二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于是我就把和严太太的见面时间定在了那个时候。
严太太一如既往的八卦,屁股刚落座就问:“听说你又跟陆鞘跑啦?”
“……是的。”
她一副“我懂的”的表情:“到底还是他的床上功夫好吧?我就知道,看他那样子就知道。”
我蹭地一下冒火了:“看样子?你看他那样子?你看他什么了?!”
她被我突然爆发吓到了,过了一会儿才讷讷开口:“我是说身高啊……他和我们家严道一一般高,我家严道一体力很好的……”
……好吧,虽然这目测很没有逻辑,但是,居然是对的!
靠之!
“你说你想见我,是因为知道陆鞘一个秘密?”我想起她在电话里的话。
她立即兴奋地点头:“我偷听到的!展誉良和严道一在书房开会的时候偷听到的!”
“那到底是什么秘密?”
“展誉良跟严道一说,不要和你们家陆鞘合作,因为他有不足之症!”说完她还疑惑了一小下:“什么是不足之症啊?我还以为是他不行呢!可看样子他这么年轻,应该不会啊,再说了,就算他不行,跟谈生意也没什么关系嘛……哎!你去哪儿?”
我已经飞奔到了咖啡厅外,疯狂地拦车,总算有一辆空的出租停下来了,我立即跳上去:“去XX医院!”
……
晚上陆鞘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奶奶吃过药已经睡了,我坐在一楼大厅里等他,他走路还有些瘸,见我坐在客厅里就随口问了一句:“这么晚了还没睡?”
我走到他身边帮他把西装接过来,他还挺高兴的在我头上摸了摸:“怎么不说话?想我了?嗯?”
我去厨房把一直热着的蛋羹端出来:“忙了一天了,晚饭肯定也没好好吃,给你准备了宵夜,吃点吧。”
他带着笑吃光,我等他全部吃完才开口问他:“好吃吗?”
陆鞘那句“好吃”还没说完,我就尖声问道:“好吃吧!吃了这顿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顿,当然好吃了!陆鞘,你老实回答我,你为什么走路总是一瘸一拐?本来一心要我跟你私奔,怎么一转眼又要我回到展誉良身边?知道自己没几天好活了,总得把前妻安排好了你才能放心的闭眼是吧?现在怎么又突然不让我走了?嗯?”
他瞪大了眼睛听我一句接一句的问,最后才咳嗽了一声,低声开口:“你知道了。”
陆鞘坐在沙发上一页一页看我从医院带回来的诊断书,最后抬起头看我:“现在你知道了,我得了骨癌,如果你想走,我绝不拦着。”
我倒吸了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的教训他:“陆鞘,我不想总是问候你二大爷,能说人话吗?”
他笑了笑:“那你到底走不走?”
“我要想走,现在还坐在这儿干什么?”我恨的牙痒痒。
“那咱们就继续过日子,”他牵住我的手:“你放心,该满足你的时候我一定毫不含糊,会让你很舒服的。”
我恶狠狠地咬了他的手一口:“你到这时候还说这些混话是吧?你的人生从今天起我来支配!”
他想开口被我堵回去:“你没有反驳的权利。”
“我是想说,”他依然开口:“我的人生你来支配我甘之如饴。”
“很好,”我重重点头:“从今天起住院治疗。”
“不行。”他干脆地反对:“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然然,我从来对你算不上好,也算不上设身处地为你着想,但是你要知道,所有残忍的事我只对你做,是因为我把你当成是我自己,这样一个自私独断的我,你可以毫不留恋的抛弃,但是如果你选择留下来,就必须跟我选择一致。”
“你的意思是,”我疑惑的问:“放弃治疗?做你所谓该做的事?”
他郑重点头:“接下来还有场硬仗要打,然然,你愿意陪着我?”
我很忧愁:“可是这种病怎么经得起拖呢?陆鞘你得想想我啊,哦对了,你说把我当你自己的,那你得想想咱儿子啊,啊对了,前几天你又那么欺负我,万一我又有闺女了呢,你得考虑孩子啊……”
他打断我:“然然,你现在来着大姨妈呢,能有闺女吗?”
我拍了拍自己的头:“那为了健宽啊,还有奶奶!”
他把我的手拉下来:“你信不信我?”
我委屈的点点头:“我除了信你还能信谁呢?”
陆鞘笑起来很好看,甚至看不出来病容,他说:“接下来我很多做法,包括奶奶,包括陆放,包括你的老板王崇明,甚至包括你都不会赞同,可是我必须去做,为了我想给你的未来,而在此之前,我绝不会让自己死的。”
我明白陆鞘的意思,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和勇气,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有,四面楚歌的滋味能有多好受?
我不想让他四面楚歌。
他伸出手来,上头还印着我的压印:“想清楚了,你的手给我了,我无论多艰难都不会再放手,也不会给你松手的机会。”
这是我做的最快的一次决定。
毫不犹豫。
立即的,把手交到了他的手里。
“如果你在三年前刚认识我的时候,就对我伸手,说刚刚那番话,我们就不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他的眼睛发亮,我在他的眼眸里看到自己的影子,折腾了这么久,天已经慢慢开始亮了,我们彼此凝视对方,在对方的眼睛里读懂了从前没有花时间停留去认真看的东西。
我握紧他的手:“陆鞘,未来的路再难走,都有我陪你。”
我坐在会议室外的长沙发上已经很久了,里头一直在争吵,秘书小姐已经第五次给我泡茶过来,我朝她摆摆手:“姑娘,你再给我送茶,我尿到沙发上就不好了。”
秘书小姐一脸黑线:“陆太太,其实您完全可以去洗手间,或者干脆去办公室等陆先生。”
嘿,现在的秘书真是越来越能了啊!随随便便都能做老板娘的主了喂!
我不理她,仰靠在沙发上继续等。
好在这回没等到我睡着会议室的门就开了,陆放怒气冲冲地出来,看见我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我朝他摊摊手,作出无辜的表情,他最终骂了句脏话扭头朝会议室里哼了一声就走了。
陆鞘最后才出来,他用手按着太阳穴,十分疲惫的样子,我过去拉住他的手,他低头朝我温柔地笑了笑:“你怎么又跑过来了?等了很久吧?”
“等你是我最开心的事,怎么会无聊?”我朝他吐吐舌头。
“一会儿我们去爸爸妈妈那,把儿子接回来吧,”他叹了口气:“都多久没见着儿子了。”
我想到昨天晚上妈妈在电话里义正言辞地批评我,忍不住也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我妈现在还在气头上,何必去惹她不痛快,公司里的事够你头疼的了。”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点点头:“我对不住你们母子。”
“一家人说这种话做什么!”我拍了拍他的胳膊:“你上午还有别的事没有?”
“其实你不必这么辛苦每天给我按摩,你明知道它好不了。”
陆鞘的腿疼越来越严重,我有时候不愿意让自己想起来他还有那么个毛病,天天惦记一个绝症不是自己找不痛快么?他在我面前一直伪装得很好,只是半晚上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悄悄起来揉着腿的样子实在让我心疼。
他的痛我没办法替代,也从不愿说破。
可到底是心疼的。
“嫌我手法不够娴熟?”我点点头:“其实你暗恋波波医生对不对?找我来陪你只不过是一个烟雾弹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不爱我……”
他立马拉住我的手:“然然,你知道的,我爱你,只爱你,陆鞘这辈子唯一爱的女人,就是伊景然!”
“每天表白一次有益身心健康!”我满意地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我也爱你!”
陆鞘最后还是跟我回家了。
老太太最近胃口越来越不好,我出门前她还睡着,我就煮了黑米粥慢慢熬着,嘱咐专门负责照顾她的小妹记得喂她吃一点。
我和陆鞘回来了老太太还没起床,陆鞘问我:“陆放多久没回来了?”
我想了想:“总有两三个月了吧。”
他哼了哼:“跟我赌气赌到连奶奶都不看了,我看他还真是长了脾气。”
“不过说真的,你有时候还真是挺欠揍的。”我打了个哈欠:“药水早就熬着了,你去洗个澡,然后泡半小时脚,要一直漫到膝盖才行,我先去看看奶奶,一会儿再去看你,要是让我发现你又在工作,后果你知道的。”
他拉住我:“然然,你看看你自己,这才多久,你就已经瘦成这样了,自己的身体都不照顾好,怎么照顾奶奶,怎么陪我?”
我扭了扭腰:“我这是健康减肥呢,你不懂了吧!我现在衣服都能穿进小码了,看起来多精神多精致!就是要你有危机感!我行情可是很好的哟!”
他没有出声,然后我突然想起来:“要不还是找个时间跟展誉良见一面吧,我们俩在法律上还是夫妻呢,早一天把事了了早一天安心。”
陆鞘不喜欢我提到展誉良,哪怕是说跟他离婚。
这种心态其实很好理解,就像哪怕陆鞘去见沈栉芯是想扇她一耳光,我也只会介意为什么他的眼里曾经有一刻只有她,介意他的手居然碰过她的脸是一样的道理。
我觉得我有时候小心眼得让自己都讨厌。
早先跟陆鞘还是夫妻的时候,也有一次为了他应酬的时候跟别的女人走得近而吵得天翻地覆,他冷眼看我撒泼打滚,最后只是居高临下地对我说了一句:“我做事不喜欢跟任何人交代,我跟谁在一起做什么事也是我的自由,我没有干涉过你的自由,也不喜欢你过问我的事。”
后来我慢慢悟出一个道理,别人对你好,那是情分,不对你好,那是本分。凭什么要求一个独立存在的个体总是围着你一个人转呢?
我想是我心态有问题。
眼下很显然,陆鞘的心态也有问题。
最后我明白了,原来我们总是不停纠缠,是因为我们有着一样的心理问题。
“以后不要提展誉良,我不想提醒自己有一段时间你生活在别的男人身边。”他有些不太高兴。
我决定不跟病人计较。
“不提就不提了,你快去洗澡吧。”
老太太最近精神很不好,我去看她的时候才刚醒,我伺候她老人家喝粥,她还在问:“陆儿身体怎么样了?”
“挺好的,”我平静地回答她:“就是工作起来太拼命,男人嘛,拼事业,也是正常的。奶奶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老太太欲言又止,我给她擦擦嘴角:“您别担心,现在最重要的是您的身子,陆鞘刚刚还在问我,奶奶乖不乖啊?有没有好好吃饭?您猜我怎么回答?我说啊,奶奶乖着呢,吃嘛嘛香,胃口倍儿棒!”
“小放子刚刚来过了,”老太太叹了口气:“他很生气,说陆儿专断独行。”
感情我和陆鞘回来之前陆放还特意来告了一状?陆放你幼稚!这么大人了还玩告状!
老太太接着说:“其实小放子一直怪我。”
“怪您?怪您什么?”我觉得奇怪。
“我确实有做得失当的地方,”老太太摇了摇头:“陆儿自小没爹没妈,我自然要多照顾他一些,相比而言,小放子爹妈对他好,我也就疏于照顾,其实小孩子的心态是很简单的,我也确实忽略了,不能因为小放子拥有完整的父爱母爱就在祖母的份上特意给得少一些,他很早就跟我说过这个问题,这样不给予的理由,是很牵强的。”
“陆放还有吃醋的时候,”我觉得好笑:“这还真看不出来啊。”
老太太仍旧在摇头:“其实他们两兄弟一直在羡慕对方的人生,总的来说小放子还算是个好哥哥,陆儿见他们一家三口团团圆圆,久了自然有心结,小放子就主动提出搬出去住,我也一直在担心陆儿的心态得不到好的调整,不过幸好,幸好你来了丫头。”
我以前总觉得豪门里头的小孩子幸福,我们这种平民家的小孩还在渴望冰棍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考虑哪个国家避暑更舒适,他们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家族里有一个跟自己年龄相当的遗产竞争对手,我从认识陆鞘以来,就知道他跟陆放关系很好,并且陆放从来就很抗拒接手陆恒,在我看来,他们算是最幸福的豪门家庭了吧。
谁知家家真有本难念的经。
我也叹了口气。
老太太拉住我的手:“陆儿这孩子,打小就是这脾气,什么事都喜欢搁心里,我看他身体最近不太好,走路的样子也别扭,你帮我劝劝他,工作再忙也得抽空上医院看看,讳疾忌医可不行!”
我眼眶红了,老太太问我:“丫头啊,你怎么啦?”
“没事,我就是觉得吧,”我没心没肺的笑起来:“陆鞘和陆放有您这么个奶奶,真挺幸福的。”
红眼病直到回房间还没收拾好,陆鞘把裤脚卷到膝盖以上的地方,带了个黑框眼镜坐在那里一边泡脚一边看书。
我过去靠着他坐下:“看什么书呢?”
他把封面翻给我看,上头赫然写着:《金刚经》。
“怎么?看破红尘了?想遁入空门?”
陆鞘靠着我的头:“我只是想活得平静。”
我突然问他:“你小时候是不是特别嫉妒陆放?”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是。”
“其实他也嫉妒你的。”我轻声说。
“我知道,”他的鼻息喷洒在我头顶:“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每个人都在羡慕别人的人生,因为我们永远只看得到别人光鲜亮丽的那一面。然然,你嫉妒过一个人没有?”
“当然,”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回答:“基本上所有围绕在你身边的,能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的,从奶奶到你秘书小姐,我全都嫉妒,不,准确地说,是不管男人女人我都嫉妒。”
陆鞘笑起来:“傻瓜。”
“是真的,”我傻笑:“我也知道自己傻,可是控制不住啊,我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在想,你为什么要对别人好呢?我这么爱你,难道你不应该全心全意的对我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把我揽紧:“对不起。”
我推开他:“你还知道对不起我啊?泡半个小时了吧?按摩!”
陆鞘的腿比一般女人的都要细嫩,我看着牙痒痒,把他的腿放到我膝盖处铺着的毛巾上擦干了抬头很认真的问他:“我能咬一口吗?”
他笑得倾国倾城:“如果你想做记号的话,我想换个地方更合适。”
我朝他龇龇牙:“我这拼命想把你治好呢,现在就把你阉了难道我以后真出去找鸭?”
他瞪了我一眼:“以后这种玩笑少开。”
“知道啦!”我挤了按摩油给他按摩,上次教我按摩手法那姑娘真诚的对我说:“使劲儿按,按摩就要用力。”
于是我几乎是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陆鞘居然连眉头也没皱。穿书吧
“你不疼啊?”
“你按的,能疼吗?我很舒服。”
我的脸都红了,陆鞘越来越会哄人了,我想了想又抬头:“老实交代,跟多少个女孩子谈情说爱练出来的这情话?”
他笑得咳嗽起来:“然然你可真是个活宝。”
按摩完我热得一身汗:“你去看看奶奶吧,她挺担心你身体的,我得去洗个澡。”
他答应着就准备起身,我突然凑上去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刚刚陆放回来过,奶奶问你什么你都让她别担心,你们兄弟俩的事别总闹到奶奶跟前去,她身体不好还老为你们操心,害臊不害臊?”
“好。”他整个人压下来吻了我好一会儿才松手。
等他终于起身我才想起来:“哎陆鞘!”
他回过头问:“怎么了?”
“你能给我点钱吗?”
他惊讶的看着我,我朝他摊摊手:“喂,你没给过我生活费啊!我现在都辞职了,也没点经济来源,想给你玩下浪漫都没资本,多悲催啊。”
陆鞘一句话没说,直接走到床边上,伸手从床头柜里拿了一个盒子出来递给我,我接过来发现是一片钥匙:“干嘛?”
“衣柜最里面有个隔层,隔层里是个保险柜,那里是我全部的资产,从现在起,不,从很久以前起,它们就都是你的,”他灿烂的笑起来:“我很高兴你会找我要钱。”
我明白他的意思。
很久以前我跟他讨论,现在很多人都鄙视那些找男朋友,找丈夫要钱的女人,觉得他们物质。
其实女人清纯起来也是如瑶池仙物半点俗事不沾的,关键要看当男人的有没有这个本事让女人不去惦记他的物质。
陆鞘当时对我说,他不觉得一个女人找她的男人拿钱是一件不对的事。
他说,“爱一个人爱到问他拿钱,有什么问题?这世上有钱的人这么多,偏偏只有那一个愿意为她花钱,偏偏只有这一个让她想问他拿钱,这不是很好吗?”
这时我能看出来他也想到了那句话,于是咳嗽了一声正准备开口,他就抢先发问:“你没找展誉良要过钱?”
“哎哎哎!这回可是你自己提起来的啊!不能怪我啊!”我一边说还一边往后退了一步。
他皱着眉看我:“干什么?我提他你心虚什么?”
“我这是心虚吗?我这是怕你想一泄兽欲!”我鄙夷的看着他:“展誉良哪会让我找他要钱啊?人给钱给得可积极主动了,不过呢我这人有良心,出来之前根本没带,再说了,你难道还需要我花他的钱啊?”
“当然不需要。”他微笑回答我:“现在你拥有的资产,已经足够吞并掉他的展氏,你会支持我的。”
“你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先去洗澡,”他摆摆手:“等我看完奶奶再来跟你详谈。”
陆鞘的“详谈”十分简略:“现在你是陆恒最大的股东,我要收购展氏,目前所有人都反对,你的意见最重要。”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是陆恒最大的股东?”
“因为我把名下所有的股份都已经转给你了,”他云淡风轻地回答我。
于是我更不明白了:“不转给我你就是最大的股东,你自己做主就行了啊,干嘛非要转一个弯,这样多麻烦。”
陆鞘的眼睛很漂亮,深情地望着我的时候尤其。
这时候他的眼睛已经漂亮到我无法直视:“因为你的意见对我来说最重要,我要把主动权交到你手里,如果哪一天你不爱我了,完全可以把我踢出去。”
“为什么?”我连问话都已经开始小声。
“因为我爱你。”
正经说来,这是陆鞘第一次告白。
没有鲜花,没有钻戒。
没有漫天的烟花,没有摆成心形的蜡烛。
他也没有单膝下跪。
好吧,这又不是求婚单膝下跪干嘛==
话说他现在单膝下跪我也会叫骂着让他起来,他膝盖现在是稀缺资源受到国宝级别的保护待遇啊!
但是他这句“因为我爱你”,作为表白来说,会不会太大手笔了一点?陆恒的股份啊!老娘我坐在家里就按摩了几次,居然成陆恒最大的股东了?!
谁来扇我一巴掌啊!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陆鞘把转让书等等一大堆我看不懂的文件摆在桌上:“这些现在都是你的,包括我在内,全是你的。”
“妈妈……”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陆鞘过来扶我,同时皱着眉问:“你说什么?”
“咪呀……”我结巴着说完那句话。
妈妈咪呀,我由衷的感叹着,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难道真的砸中我的头了?
陆鞘见我没有起来的意思,于是自己也在地上坐下来:“怎么了?吓傻了?”
我费力地吞了口口水:“你……我……”
“嗯?”
“你这样,我压力很大的。”
他皱眉头的样子也那么帅:“为什么要有压力?”
我正准备回答,这时候我手机响了,爸爸焦灼的声音透过听筒麻痹了我的整个神经:“然然,你妈妈出事了。”
陆鞘陪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展誉良也在,爸爸看陆鞘的眼神很不对劲,我也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陆鞘推推我:“你去看看妈妈怎么样。”
我回过头去看他:“你为什么要把陆恒的股份全都给我?”
“我……”他突然瞪大眼睛:“你怀疑是我?”
我把头扭回去,怒视展誉良:“你想干什么?”
展誉良不理我,直接走到陆鞘面前,然后一拳挥过去。
我捂着下巴抬起头,陆鞘把我推开就要冲上去,我拼命挡在他身前,陆鞘像只发怒的豹子:“你居然敢打她?”
展誉良也铁青着脸看着我,我昂起头:“你打他我只会比他还痛,那跟打我也没什么区别,你一直知道的,何必动手?”
他想说话被我阻止:“不要跟我说股份的事和妈妈的事有关,不要告诉我是陆鞘做出来的,我不会信你。”
展誉良走前看我的眼神,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可我必须相信陆鞘,姥姥告诉过我,人这一辈子不能太贪心,你只能选择对你而言最重要的,而不能什么都攥着。
妈妈的情况并不是十分严重,爸爸也找我认真的谈过一次话。
“你确定你妈妈这次出事,与陆鞘无关?”
爸爸问我这句话的时候,陆鞘就坐在我身边,我歪着头问他:“我该怎么回答呢?”
陆鞘严肃地看着我:“我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于是我把头扭回去,对爸爸说:“我相信他。”
爸爸叹气,不再说话。
妈妈半下午的时候醒来,我殷勤地沾水给她润唇,她睁眼只说了一句:“出去。”
于是我就出去了,陆鞘跟着我出来的时候还有些犹豫:“不跟妈妈解释清楚吗?”
我对他说:“现在说什么他们都听不进去,我相信你就好了。”
“不留在这里照顾她,你会遗憾的。”他忧愁的说。
“是啊,”我吸了吸鼻子:“可那也没办法,我只知道,我现在松开你的手,一样会很遗憾,陆鞘啊,你该多么庆幸妈妈没有出大事,不然的话,再怎么遗憾,我都会松开你的手了。”
他脸色很难看,跟在我身后沉默了半天才开口:“此人居心之毒,可以想见。”
我反手去拉他的手:“反正都来了医院,要不去检查一下吧。”
陆鞘的脸色真是比健宽变得还快,他几乎立即就换上了一副戏谑的表情:“怎么?检查一下我的能力是否还依然强劲?检查一下你是不是又有了孩子?”
我这次没笑,很认真地问他:“为什么你总是不愿意正视这个问题呢?你知道未来的路有多难走,我爸爸妈妈那里你就打算不解释了?我和健宽你就真的打算什么时候倒下来什么时候就把我们扔下?”
他总算收起那副强行堆起的笑容:“然然,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相信我,我绝不会扔下你,扔下儿子,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走,我一定陪着你。”
陆鞘最终还是不肯去检查。
由于我执意要了解他的病情,陆鞘拗不过我只好叫了家庭医生过来,话说——这个家庭医生比起波波医生来,显然对我胃口许多!
“这是付医生,我这些年都是他……然然你在看什么?”陆鞘终于发现我的花痴,并且对这发现十分不满意。
眼前这位付医生,我吞了口口水,他戴了一副黑框眼镜,下颌线条和整个身体线条一样,十分完美,他低下头整理听诊器的时候……哦我看着他一起一伏的胸口心跳这么快是怎么回事?!
陆鞘咳嗽了,我才反应过来,连忙过去替他拍背顺气:“你怎么了?”
他的气息喷洒在我侧面的脖子上:“他很帅?你喜欢他?”
我不加思索就点头承认:“健宽要是以后长成这样一个大帅哥,得迷倒多少小姑娘啊!那时候我就坐在门口摆个摊儿收门票,一个月伙食费就这么来了,多爽!”
陆鞘笑了笑:“波波医生今天来看奶奶?”
“是啊,怎么了?”我冲他龇龇牙:“你想她了?”
他这下扯开嘴笑起来:“我这也算是功德无量吧!”
付医生扯了扯嘴角:“陆先生,提醒您别忘了那个销魂的肿瘤!”
我整个人一炸,现在听到肿瘤什么的我就本能的抵触,对他那点好感也几乎立即消失殆尽:“你这人会不会说话?我炒了你信不信?!”
陆鞘拉拉我:“别跟他计较!”
不对劲,这里头大大的不对劲。
怎么回事呢?
下楼之后我总算明白陆鞘的意思了,扶着奶奶下来的波波医生见到付医生的眼神,简直……啧啧,我吐了吐舌头,用眼神鼓励陆鞘:“可以改行当红娘了!”ωWW.chuanyue1.coΜ
付医生刚刚开口:“这么巧,波……”
波波医生的电话就响了,她只听了一句就变了脸色:“我马上就来!”
我关心的问了一句:“怎么啦?”
“雅安7.0级地震,我们医院组织救援,我得马上就去,”波波医生一边穿大衣一边回答我:“老太太身体情况目前还算稳定,我可能短时间内来不了了,你注意陪护一下老太太。”
我还没来得及答应,付医生立即拉住她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波波医生片刻都没有犹豫,“灾区需要你。”
他们走了之后我们马上打开电视,滚动新闻刚好放到一辆乘坐了十七名战士的救援车发生侧翻,我看得心惊胆战,连忙转身去劝奶奶:“奶奶您先上去休息吧。”
老太太很配合的点头:“丫头,你现在马上就去医院,把你妈妈接到家里来,既然情况不是太严重,那么就要尽可能为灾区转移的受伤群众腾床位出来。”
我惊讶的看着她,她拍拍我的头:“还不快去?”
我坐在车里还保持着惊讶的表情问陆鞘:“老太太年轻时候是做什么的?”
陆鞘的车开得很稳,他的声音一样稳:“奶奶每次出行都有警卫陪同,发现没有?”
“那不是你和陆放安排的吗?”
陆鞘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我:“老太太在打小鬼子的时候救过多少革命战士,哪里还需要我和陆鞘来给她老人家安排这些?”
我被他这云淡风轻说出来的内容给彻底惊到了!一直以为老太太是一个豪门阔太而已啊!怎么就突然成革命老前辈了呢!
陆鞘叹了口气:“老太太没有打过鬼子,她一生都在救人,然然,这次她让我们去把爸爸妈妈接到家里来是有考虑的,为了避免妈妈有抵触情绪,你搬到一楼跟爸爸妈妈住到一起去吧。”
“你……”
他打断我:“我们现在住的那间房,是我爸爸和你妈妈的新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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