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她要到哪儿去?
被茯苓以头痛欲裂拒之门外的柳长安彻夜难眠,在自家院子走来走去正兀自心烦意乱,不料见新房中一道黑影躲躲闪闪地溜出来,正想高喊一句抓贼突然却发现那蹑手蹑脚以鼠姿溜过二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那刚刚康复娇弱不堪的亲亲老婆。
瞧她那麻溜的动作,哪像一个动不动就晕过去的病号,在他面前这么多时日他从没见她像现在这般机灵敏捷过。她不是刚刚还头疼欲裂吗?现在应该好好在房中沉睡一觉才对,怎么倒在夜阑人静时分溜出相府?她要去哪儿?
疑窦丛生的柳长安遥遥跟在她后面,欲一探究竟。
哪知她竟停在别苑的门外站了一会,便见一人走出来,柳长安差点没晕过去,竟是魔蝶儿,后面更离谱,萧独雁随后跟上,两人一同走出相府去,而他老婆尾随在他们后面,躲躲藏藏。
柳长安更加疑惑,究竟是什么事情?看起来只瞒了他一个,这夜半三更全体出动,最令他想一头撞死的是魔蝶儿居然和萧独雁在一起,而他老婆那神态竟然仿佛是要抓他们的奸。
不料左转右转,却失去了他们的踪影。
柳长安急出了一头汗,东奔西跑地乱找起来。
子夜风静。
萧独雁跟着魔蝶儿走进某户人家宽敞的院落中,四周漆黑一片,影影绰绰都是山墙屋檐的影,寂静一片,并不见有人。
萧独雁打量一下左右,皱眉道:“人呢?”
魔蝶儿冷哼一声,往前踱了两步,凄笑两声,声音高亢尖利:
“我知道你在这里!——既然在,就出来,出来做个了断!”
又大声冷笑道:
“你还是这样阴暗为人啊,你一辈子只会藏在幕后操纵别人,你不敢见人!你永也不敢面对昭昭日月!”
只听黑暗处有人轻叹一声,柔声道:“蝶儿,好久不见,你还是这样冲动武断,还是那样多疑。你身边的人,是你的新欢吗?你可太残忍了,为什么要离开我身边呢?我一直很思念着你的。”
魔蝶儿丝毫不为所动,更加不屑地嗤笑和冷笑,笑声却无比凄凉:
“我还活着呢,你自然时刻想着我了;我若死了,你可就再不用费心惦记着还有我这么一块心病了。”
渐渐见一袭白衣,干净得不见瑕疵,高俊修长的身影,从黑暗里负手施施然走出来:“蝶儿,不要任性,又与我赌气,何苦!回来吧,我们两个何必要如此剑拔弩张,你忘记我们过去那些逍遥快乐的日子了吗?我们相爱的时候。那时候的你是多么柔情蜜意的可人儿,为什么现在要这样戾气冲天呢?”
“不要提什么相爱,我会爱你?我会爱你?”她仰天长笑,笑得凄绝,“我只恨你,听着,我只恨你,我恨你,我要你死!”
白衣的男子轻轻笑着叹息:“蝶儿,不要这样,不要说气话,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你闭嘴!是你,是你……是你让我双手沾满血腥,是你让我去替你除掉你私心里的绊脚石,是你让我心狠手辣赶尽杀绝,是你让我绝望到再不相信任何人和事,是你让我现在变得嗜血如魔去破坏毁灭掉伊苑的爱情和幸福!是不是?是不是?”
白衣男子并不否认,笑得风轻云淡:“是又如何?你若不爱我,为什么要去做这些?别嘴硬了,你我是天生的一对情人,我们彼此只会爱对方的,那个恨字,你负担不起,还是回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宠你。”
萧独雁亲耳听他承认,暗想魔蝶儿果然是受制于他,她没有说谎。
“这些鬼话,留给你的那群宠姬听去吧。你只会爱我?呵呵!呵呵!当年你在我凤舞楼小住之时就暗自拈花惹草,我那样信任你……你竟连我贴身侍婢伊苑也想染指,可笑我当时心痴眼盲,并不及早看清你。不过现在也不晚,你的报应来了,你合该偿我,以血来偿!”
她话未落音,已经猫一样地扑了出去,迅疾,快狠,十指尖尖径取他身上重要大穴,出手招式和力度皆是一招致命。
不料那白衣男子对她极为熟悉,料她招式也有分中,娴熟地左闪右挪,仿若事先知晓一样,衣衫飘飘只是任她招招凶猛袭来,两人一个在拼命一个在游戏。见她一个破绽刚刚露出略攻几招魔蝶儿便支挡吃力,一时处在下风,几乎被那男子拿住。m.chuanyue1.com
“何必要一定这样你才甘心。”男子一边出招一边柔声耳语,仿佛是正在洞房狎昵之际。
“独雁救我!”魔蝶儿尖叫,仓促回头一望。
一柄明晃晃湛如秋水的剑逼了进来,横扫斜削几无踪影,男子乘胜中竟然被迫转身躲避,身形一顿发现自己太过轻敌翩翩白衣已经削去半片锦袖。
他愠怒道:“好个帮手,蝶儿,你敢投奔别的男人!”
魔蝶儿并不肯多废话,毫不留空暇地反扑,仍旧是招招致命,而萧独雁这一加入将形势立即扭转,即使他出招并不像魔蝶儿是拼命手段,但白衣男子的攻招也尽被他化去,而且又要抵挡魔蝶儿的凌厉杀手。
三十招过后,白衣男子长叹一声:“蝶儿,我要死在你手里了,可是我死了,你怎么办?”
“我只要你死!即使你死我也不能活着,那我也情愿。”
白衣男子挡开萧独雁一剑,手指触及魔蝶儿的脸庞,又叹一声:
“你只要我死……我死了,你必不能独活,你可要记清楚了。”
“你可料想有今天,哈哈!”魔蝶儿冷笑着以一掌“花开花落”倾力打来,他刚刚闪过一剑,竟不能躲避,一掌正中胸口,他的身形凝滞了,鲜血从口中狂喷出来,当即踉跄几步,面孔扭曲。
魔蝶儿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掌,一时竟不能相信。
“蝶儿……你恨我……你就是想要我死……你早就这么想……是吗?”
白衣男子艰难地扭动着身子倒向地上,一张嘴鲜血就溢出一次,汗珠从他额头凝结出来,他的双眼看定她的双眼,眼睛里的痛苦可知他现在胸口如刀剜绳绞。
魔蝶儿定定地看着他的挣扎,绝望的眼神,身上满溅的鲜血,她唇边挂着一丝抽搐着的冷笑。
终于,他在地上翻滚痉挛渐渐地停止了,仰面躺着死去。
魔蝶儿突然大笑,笑声尖利刺耳已经变调,她大笑着奔过去,踢他,拧他,捶他,自然,死人是不会动的。
“他死了……哈哈……他终于死了……”
见她歇斯底里的模样,萧独雁觉得她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就是他让我为他死,哈哈,他居然让我为他死!哈哈,你说,这个男人可笑不可笑?可恶不可恶?可恨不可恨?”魔蝶儿指着地上已经成为尸体的男人笑出了眼泪,笑得浑身颤抖。
“……现在,他死了……他真的死了,哈哈!”
她好像已经彻底疯狂了。
“‘你这样爱我……你肯为我而死的,对不对?’这句话真的是我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了。怎么样大名鼎鼎风流绝代七皇子飞廉,到头来你还不是死在我手上?还不是死在我手上?哈哈……我说过欺骗我的人我会亲手杀了他……会亲手……哈哈……”
萧独雁惊道:“他……他就是如今的皇位继承者七皇子飞廉?”
“哈哈,哈哈!没错!他就是,他就是!”
“你闯下大祸,还不快走,七皇子死在你手中,你以为你真的斗得过朝廷?”难怪凤舞楼在江湖中地位高踞,坚如磐石,原来一直与七皇子有莫大关系。
哪知她突然冷静下来,于夜风中森然回首,阴沉沉一笑:“我知道,走不掉的。我为什么要走,他已经死了,我最大的心愿已了,谁要杀我就来吧,我宁愿追他到地府折磨他生生世世!”
萧独雁闻言忽而一个怔楞,不对!倘若如七皇子如此位高权炙,想除掉柳长安,完全可以不动声色将老相爷罗织罪名全家流放或者灭他九族,为官那么久不查也有三分罪。区区一个柳长安对于他来说根本什么都不算,他没有必要大费周折通过怂恿魔蝶儿借她之手达到目的。再暗回忆他们的一问一答,她故意那样混淆事件来质问使他误会。魔蝶儿说谎!
“我倒明白了,七皇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幕后指使人!他跟伊苑和柳长安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上前一步,扼住她咽喉,“你只是想借我之手牵制他,让你有能力除掉七皇子才编出这谎话,对不对?”
“对!”她毫不掩饰,哈哈大笑,“多谢你相助,我就是要他死!他该死!”
“不想我竟然成了你害人的帮凶。”他痛心疾首,竟然被她骗过。
“不,他该死!他该死!……”魔蝶儿的喉咙在他掌心发出凄厉的尖叫,“你知道吗?为了皇位,他硬是把我拉入那宫闱险恶之中,甚至不惜让我去出卖色相混迹于政敌的官门府第,假借江湖意外争斗除掉他夺储路上的所有绊脚石。我为他先后杀掉了两个皇子数十反对他弹劾他的贵戚朝官……终于有一日行藏露出点滴蛛丝马迹被人掌握,他竟然甜言蜜语哄着我要我自己去死……好一个舍车保帅!我看透他那面目心灰意冷逃亡在天涯海角,每一日游走生死关头,好几批人都在追缉我,然而,我最后才知道!那之中持续时间最久最强大杀手最众多、屡屡下狠手要置我死地的一支,就是他派出的!他该不该死?该不该?”
她突然泣不成声,“可笑当年……我居然那样信他,那样痴恋他……为了他我第一次动手杀人,为了他我什么都做了……”
萧独雁扼住她喉咙的手松开了,此时他才真正悲悯地看着她。
“现在他死了……他真的死了……报应……”
她喃喃着,蹒跚地走出几步,丝毫已经没有了报仇的快意和满足。
萧独雁决定不再去管她,他觉得无比地累,人世间无论是爱和恨都一样沉重,偏又是说来就来半点不由人。
突然自身后一个纤纤身影急速飞扑过来!一道急呼划破夜空!
“独雁大哥小心埋伏有箭!”
萧独雁与魔蝶儿均是轻微一怔,随即看到夜空之中万箭齐发,转眼近在眼前,四周不知埋伏有多少强弩多少利箭,那目标皆在他二人身上!
他急忙出剑打落近身的羽箭,不料腹背受敌,羽箭一茬一茬不计其数,真是有点措手不及,混乱中一个纤细柔软的身影扑来抱住他向羽箭并不集中的方向就地滚出一丈多远,猛的一个念头闪过他几乎只想到这一定是他的小妖精。
相扶着从地上坐起身来一见,他失望又惊愕:“伊苑?”
为什么伊苑看着他的神情是他从来也不曾见过的?她慌张急切地毫无以往的优雅姿态,双手在他身上不停地摸来摸去:“你没事吧?啊?被箭射到没有?”
“没有……”本能地觉得这不妥太不妥了的萧独雁几乎是像烫着一样跳起来,有点懵,不知道到底哪儿不对劲了,以前伊苑也曾照料受伤的他,可那种关怀他毫不留意,而如今这关怀却让他觉得大有问题了。
地上的伊苑先是有点错愕,随即好像意识到什么,突然支支吾吾,红了脸:“啊……那个……我看见他们——啊,独雁大哥,你看!”
她突然猛地指向右方,只见魔蝶儿动也不曾动地站在原地,最高处的地方,白衣飘飘,此时无比地沉静了——不计其数的箭从不同方向穿过了她的身体,鲜血正在渗透她的白衣,她没有倒下。
“他还是说对了……他死……我怎么办……我必不能独活!”
她的眼角有一滴眼泪缓缓滑下来。
发出警告的时候,她能躲,可是,她已经没有生趣,这一场刻骨铭心,充斥今生的情已经落幕,她不用再活下去。
她终于倒下。
“唉——”一声轻轻长长的叹息幽幽而真切地传来。
萧独雁和茯苓皆出了一惊,只见原本躺在血泊中的白衣男子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站起身来,仍是负手云淡风轻,只是白衣上鲜血触目惊心。
“蝶儿,我若死,你不会独活;我不死,你也无法活下去……我怎么会死呢,我还有一个国家在等着我。而你天生就是我的,必然要为我而死,这个结果,你应该早知道,你这是何苦。”
走到她尸体边,他照样爱抚着她的脸:“你何不安安稳稳地等着我爱你,而却要背叛我呢。”
“你原来没死,那一掌居然要不了你的命。”
“我了解她一根头发也胜过你了解她整个人,”七皇子道,“她要杀我,生怕不能让我立即死,必然用她最纯熟的‘花开花落’这一招,这一招她有二十年的功力,我不做好准备根本接不了。”扯开领口,他原来穿了金丝软猬甲。“我若不死,她便要以杀我为余生目的,我若死了,她再无生意,便一心求死。”
“阁下今日的确让在下领教了什么是泱泱气度,真正的皇族气度。”萧独雁忍不住出声一讽。
“是啊是啊!小女子我也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高山仰止!”茯苓跟在后面起哄。
七皇子淡笑着走近他一步:“敢动我的人,你胆子不小。”
“抱歉,我看不见她是你的什么人,她永远是凤舞楼三公主。”萧独雁以同样淡漠的口气回答。
“那我就告诉你!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谁敢接收她就是侮辱我,动过她的人都得死!”七皇子冷冷看着他。
“虽然他跟她的确什么关系也没有,可我们懒得跟你解释,你以为你是谁?皇子了不起啊?本座……姑娘最讨厌听到有人撂狠话充恶霸,今天胜负成败还未可知。”径直把手指指在他的鼻子上,茯苓跳出来叉起腰一晃一晃的,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本应该是贤淑的形象赶忙缩回到萧独雁身后。
“伊苑,不想你是变得太多了。当年你为我辗转榻前,温柔若水,可不像如今这样伶牙俐齿不教人怜,不过未见多年,我对你之心,一如往日。来,我们进屋小叙一时。”他向她伸出手来,有意轻薄。
茯苓在萧独雁身后猛眨眼,完全不能料到这七皇子还有这一出,乍来还冷狠如冰的神态,转眼如春风般多情地拂了过来,刚刚死了个旧爱,便来寻下一个新欢了。
萧独雁直觉敏捷地回身护住她,七皇子的翩翩衣袖被撞开去。
“他是你什么人?”七皇子眼神含妒,逼近她一步。
“呃?”一时间她忘记身在何处,竟不知怎样回答,忍不住向萧独雁投去爱悦的一眼,她喜欢他回护她的感觉,“你你你……你管得着吗?”
连萧独雁乍听之下也觉出暧昧,老辣如七皇子,自然不会放过这含情一眼,哈哈大笑:“都说伊苑柳长安之恋惊天动地,原来也不过是世人捏造,难为蝶儿还对你们赶尽杀绝,如今看来也不那么光彩。”
萧独雁被强烈的错觉纠缠,只觉混乱,说不清道不白地恍惚与身旁女子间真个有了一丝丝不能明言的情愫,回头一看却是自己一直当妹妹般爱护的伊苑,这瞬间感觉和理智正把他拉扯得四分五裂。
“请阁下莫要再诋毁他人清白,否则纵然你身为天潢贵胄,萧某也要得罪了。”转身,他护了茯苓要走。
“阁下难道不认为你已经开罪于我了吗?”七皇子变脸一笑,轻轻击掌,刹那间本来一片黑黢黢的宅院灯火通明。只见四周屋顶上机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更替,更有无数侍卫荷戟而立,每角皆有黑衣剑客梭在阴影之下。
简直是插翅也别想逃出他的掌握了。
“本是为那女子,有备无患,”他扫了一眼地上的魔蝶儿,“很抱歉却要来对付你。她既想借我手杀你,我也会成全她的。”
“看来在下走不得了。”萧独雁失笑,“你们二人倒也是绝配。”他铛郎出手,剑锋直取飞廉喉咙,不料飞廉本有防备,险险用肩肘一挡,剑锋在金丝甲上划过,并不能伤他。
萧独雁一招并不打算能制他,返身挟住伊苑,拔地而起向上冲去,纵是四角黑衣剑士快如闪电齐齐扑身掠来,也未能伤其衣角。
左足在屋檐上悬悬一荡,忽听见伊苑再次惊呼:“小心!”
当头大网,由数十名黑衣人牵引,劈头盖脸合了下来,萧独雁剑光如梭,分刺东南两角的执网人,斜里数支羽箭飞来,刷刷刷电光火石之间,他将伊苑也是茯苓紧护围在怀中,两臂紧紧不留一丝空隙,羽箭飕飕没入他手臂与身体。
他重重跌在地上。
只听七皇子叫:“停箭,不许伤了美人。”
茯苓手忙脚乱地从他紧护的怀中爬出来,看到他手臂上中了两箭,背后一箭,极深,血流如注,疼出一头冷汗。
他勉强一笑对她:“没伤着吧?”
“你怎样?你怎样?”茯苓颤抖了声音。谁知今日,两人又在巨网中翻滚,他伤势严重,眉目纠结,一时间记忆如电闪回来,那初遇的甜蜜和今时的撕痛!
他勉强想支起身体,不能,只淡淡接一句:“还好,不是要害。”仅仅六个字,剧痛消磨了他的力气,他恍惚将昏过去。
她的心剧烈地疼着,一刹泪水就铺满了整个脸,全身心都被尖爪挠得血疼!她想咬人!她好想咬人!
隔着网眼望向网外那些灯火通亮处狰狞的面孔,茯苓如今才明白妖精的邪恶感受,她此时只想用牙将外面那些人咬成碎片!
对,她为什么不能?她为什么不能呢?她是妖精!她还有法术,即使是幻化在人体,她也有足够的力量来对付这些狠毒的人。
云苓丹。
一张嘴,怨意如火般喷出,云苓丹上着了火,如火球射出,打向敌方,霎时间敌阵乱成一片火海。
七皇子难得地错愕了。
她盘膝而坐,双手变幻,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在这方大庄园中投下巨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烧!给我烧!
竟不顾自己灵力所剩无几,也不顾虚弱的元神能不能在驱使自己的身体。
他在将昏未昏之间,恍惚看到这一切。
夜凉,更深。
不知道什么时候萧独雁醒来。只见周边一丈外的土地屋舍全成焦炭,而伊苑昏睡在他旁边,发丝凌乱。所有的敌人,均已经退去不见了。
而他的伤口,箭还插着,却不再流血,也并不十分疼痛。
难道是冥冥中那小妖精一直留在他身边的吗?萧独雁的脸色变了,他已经对随时发生离奇的事情不再过分惊愕,反而暗自祈祷那是真的,暗自愿望那真是小妖精她并没有死,就在他身边晃着呢——不然,怎么解释这突如其来的漫天大火?Μ.chuanyue1.℃ōM
他恍惚,看到她呀……
身边的伊苑虚弱地吐了口气,睁眼:“独雁大哥。”
他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那些人,都退了……还好……”
他回看她,深深的眼眸如许的不确定:“来,我扶你,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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