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大手把云容紧紧的搂在了怀中,白梓轩调转马头,不让她再有机会向前多看一眼。
云容把自己身体的重量完全的依靠在他的胸膛上,耳边的风声呜咽,如诉如泣之时,云容突然止住了哭泣转过身,于马上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腰,不把脸深深的埋于其间:“阿琪哥……”
白梓轩的下颚抵住她的发心,心中充满了愧疚之情,云容听到了他低沉温柔的声音:“云儿,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遥远的天际已经放亮,隐约中有金色的朝霞蒸腾其间,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白梓轩望着远方,心中百感交集。
怀中的她,自从被他从飞霞山带出之日起,所有的苦难便接踵而至。若是他当初能够好好的保护她,她又怎么会在失忆之后遇到白曦宸?怎么会受到这么多的苦难。
“云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的声音随着他的心,慢慢飘出。让她心头一震,似乎所有的悲哀在这一刻都已经黯淡下去。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他,数日不见一双眼睛清明中更显沧桑,云容看着止不住一阵心痛。心情还是有些难以平复,可是突然感到了自己身体一紧。他一手紧紧的抱着她,一只手拿起缰绳,双腿一用力,战马嘶鸣一声,甩开了众人,向前方奔去。
云容不明就里,只觉得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让她整个人好似腾云驾雾一般。
转眼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一处崖壁之颠。初升的太阳,正从岩壁前慢慢升起,万丈霞光,从天而降,远处是一片没有溶化的雪海。所有的景色都像是渡上了一层金边。
在巨大的自然壮观之下,云容的心一下子被深深的震撼。
白梓轩从马鞍上的拿起挂着的弓箭,弯弓拉弦对准了迎面巨大的红日,只听见‘嗖’的一声,箭头直抵日心,越来越远,直至目不能及,没入了红日之中。
寒风烈烈,他们的衣决随风而起,朝霞映红了两个人的面庞,所谓英雄美人,正是如此。“云儿,无论你愿不愿意,我定会把这万里河山拱手送到你的脚下。”
唯有这句话,能表达出他的心意。“阿琪哥,我会陪着你的。”她知道,这是他最最发自肺腑的誓言,而她唯有陪着他,无论前面的道路多么艰难险阻,都一直陪着他。
云容回到了她自己一直居住的院落之内。整个人好像虚脱了一般,梳洗过后,换了衣裳,刚刚躺下,周云芳便赶了过来。“小妹!”人还没有进屋,便听到了她悲泣的呼唤。“大姐!”云容坐起身来,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我如今好好的一根头发都没有少,快把眼泪收回去。不知道的,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周云芳见她居然还笑得出来,又悲又气,索性坐到了她的身边,仔细的把她打量了一番,眼圈又忍不住一红:“小妹,你受苦了,那白曦宸没有为难你吧?”
云容见她目光闪烁,知道她在嘀咕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顿。周云芳见她这般神情,立刻恼怒起来,脸上俱是无奈与悲愤,忍不住低声道:“小妹,太子殿下这次也真是过份,当日我求他立刻发兵去救你,可他竟是不为所动,他难道不知道你落在白曦宸手中会遭到何种的对待吗?可怜你放弃了白曦宸在宫中给你的一切,跟着他受苦受难,他却如此的对你?”
云容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大姐,你想的太多了,他并没有对我怎么样。”周云芳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可下一秒又叹气道:“唉,无论有没有,这整个漠北都传遍了……一个女人的名节何其重要,太子殿下为你想的实在是太少了。”夶风小说
漠北都传遍了?云容也惊呆了片刻,隐隐约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见周云芳误解白梓轩,忍不住辩解道:“大姐,你误会殿下了。他想去救我的心意,比任何人更甚。只是此刻若是天朝内部自己打了起来,西凉国的人便会趁机攻占漠北。
那无异于打开国门,让敌人肆无忌惮的闯进来。殿下怎能为了救我而置天下苍生而不顾,他这样做是对的,若是为了我,贸然发兵,那才不是我认识的太子殿下呢?”
周云芳看着她,忍不住摇头叹息起来:“我只是个女人,所以替你感到不平。难得你对太子殿下的这份情谊,只愿他不要辜负你才好。”
云容笑而不语。
周云嫣仔细打量着她,又道:“你和那白曦宸的事,我可是一路看过来的。当初你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如今说断就断了?”
云容垂下眼睫,像是才包扎好的伤口又被人活活的剖开,声音低沉下来:“大姐,从我决定跟着殿下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中就只能有殿下一个人,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周云芳见她说得无比坚决,在心里叹息着,这个小丫头,所受的苦真是让人不忍去想。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道:“自从你被人掳走之后,太子殿下,便命人将小思送到了我那里,这孩子整天家吃不好睡不好,对所有人都充满了敌意。只喊着要找你。一个捡来的孩子,也不知道你们俩是什么缘分。”
“小思?”提到孩子,云容眼睛一亮,“怎么没把他带来?”她眼中还不掩饰的思念之情。
周云芳看在眼里,嘲笑道:“这么喜欢孩子,就自己生一个,总抱着别人的孩子算怎么一回事?你不知道,光是这漠北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嫁给太子殿下,将来若真是得了天下,后宫不知还要有多少女人,如今你尽快要个孩子留在身边才是正经打算。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动静?”
她的目光落在云容的小腹上,云容下意识的捂住那里,脸红道:“这种事情,顺其自然,我怎么知道?”
两个人正说笑着,便听见侍女在屋外向白梓轩行礼的声音:“参见太子殿下!”周云芳才刚站起身,便看见白梓轩已经走了进来。“参见殿下!”“自家人,不用多礼!”白梓轩已经揭下了披风,面如冷玉无暇,身形俊毅挺拔,站在面前,仿佛连窗外的阳光都一瞬间黯淡下去。
也只有这样的男人值得小妹如此待她。周云芳在心中感叹着,退出屋外。
没了旁人,白梓轩脱靴上塌,身上还带着屋外的寒意,从她身后,把她紧紧的抱在了怀中,“和她说什么呢?”
云容面上一热,低下头去,此时一副小女儿的神态,说不出的娇羞动人。
数日以来的思念与悬心,这一刻终于随着这怀中充盈的感觉,慢慢散去。她的发间还有沐浴后的清香,让一向镇定隐忍的他,不觉心中一荡。云容却浑然不知,只是幽幽的问道:“人家女儿家的事情,你也打听,我倒是想问你,方才陈统领急急忙忙的请你过去时,脸色都变了,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白梓轩思索了片刻说:“方才是白曦宸派来的信使。”
云容的表情马上僵硬起来,白梓轩又连忙接着说道:“他是想与我一起联手共退西凉萧訾煜的百万雄兵。我已经答应他了!等近一步部署之后,便会向萧訾煜宣战。”
云容的表情慢慢舒缓下来,竞想不到,他二人也能有联手的一天。不得不说,这是天朝之幸,百姓之福。
云容甚至想,他二人要是能永远的和平相处该有多好,可是她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也许退敌之后,便是他二人决战的开始。
正想着,只觉得脸颊上一阵湿热,他的吻便罩了下来。铺天盖地,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好像要把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思念都寄予在他的长吻之中。云容几乎已经不能呼吸,任他在她的肌肤上烙下他的痕迹。情至浓时,忽然听到有人高呼:“殿下!”是秋百翔急促焦急的声音。
白梓轩眉头一皱,拍了拍云容的肩膀,翻身下榻,走到了屋外。云容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也走下床来,挨着窗子细细听去。
“什么事,这么慌张?”白梓轩的语气中喊着隐隐的不悦。
秋百翔似乎顾不得许多,颤声道:“外面聚集了好多漠北的百姓,他们说娘娘是西凉人,各个怒不可竭,想要寻太子问清真假。您知道,萧訾煜此次南侵,一路上杀了不少漠北人,老百姓对西凉人恨之入骨,这也不知道是何人到处散播的谣言?”
云容听得一清二楚,想到萧逸之说起的那些话,不觉冷汗湿透了衣衫。
“一派胡言!”白梓轩一贯隐忍,很少发怒,可是这一刻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云儿已经受了太多的苦,此刻才刚刚回到他的身边,就有人胆敢制造谣言。“马上去查,是谁在背后搞鬼?”
云容咬住嘴唇,静静的用手抵住窗前的八仙桌。她无法想像白梓轩知道她真实身份后的惊讶与震撼。萧逸之的话,每一个字,好像利刃一般,滑在她的心间。漠北人的彪悍上次在龙玉雪山的时候,她已经见识过了。
只要是他们认准的事情,就很难改变。尤其这次西凉国的入侵,国仇家恨,已经深入他们的骨髓,他们若是知道她是西凉国的人,而且还是国主萧訾煜的女儿,他们一定会为了这件事作出更加疯狂的事情吧?白梓轩已经很难了,而她的身份也一定会影响到他在漠北百姓中的威信。
就在她焦虑不安的时候,又听秋百翔低声道:“流言是今天上午传来的,若是流言,这些百姓不会如此激动,末将已经派人去查过了,这些流言好像是……”
云容的心一下子提上来,一种巨大的恐慌包围着她。可是那些让她害怕的话还是从秋百翔的口中缓缓的道出:“殿下,那些流言好像是从西凉国的军营中流散出来的,说娘娘被囚时,曾经历过滴血认亲,很多人都在场。”“哦?那他们有没有说云儿的父亲是谁?”白梓轩的声音里透着不屑,显然他根本不相信这些流言。“没有说过,不过漠北人都说娘娘的父亲一定是西凉军中的将军,而娘娘此次回来,恐是西凉国派来的奸细。
他们吵着要殿下出去,给他们一个答案,若是此事是真,说太子绝不能娶这样的女人,更不能让娘娘继续留在漠北!”
外面一下子没有了声音,一阵北风吹来,干枯的树枝劈啪作响。微微声音,让云容的脑海一下子清明起来。以前光惠帝向她描述过萧訾煜这个人,他嫔妃无数,儿女若干,可心中却只有江山社稷。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他统一天下的棋子。
而她不过是他失散多年的一个女儿,这下年来,毫无感情,甚至在滴血认亲之前,只有浓浓的恨意。之前,她被白白曦宸带走,萧訾煜期盼着白梓轩带兵攻打白曦宸,那样他就可以有机可乘,可是白梓轩却没有就范。
萧訾煜按兵不动,也是等着看到她最终的选择。如今她选择了同白梓轩在一起,所以萧訾煜选择在这个时候把流言放出来,使军心不稳,人心动荡。
这就是她的父亲,她的身上流着他的血液,可是他却一点生路也不留给她。
时至今日,她终究没有逃过棋子的命运,她究竟应该怎么办?“我去看看!”云容听到白梓轩说完这句话,举步同秋百翔离开了。
白梓轩再次回到跨院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掌灯时分。屋子里摆好了酒菜,云容一个人默默的坐在桌前,看着饭菜发呆。
这些日子以来,于逆境之中,她越发清减。一张俏脸上,仿佛只剩下一双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随着她的呼吸轻轻的颤动,烛光下,投下两扇阴影,格外灵动。
她低着头,领间露出一段白皙的肌肤,凝脂如玉。小小的唇瓣上没有任何口脂,却莹着一层水润的光泽。她似乎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她微微的抬起头,望向窗外的月色,眼中竟是比冷月还要清泠憔悴的痛楚。这样的她只让他想要疼惜到骨髓里去,心里一阵虚无。几步走过去,把她搂在了怀中。
他一直记得,当初他与她在飞霞山中,她活泼俏皮的样子,那时的她根本不知道这世上烦恼究竟是何物?每日里纯真的笑容,仿佛能溶化山间最寒冷的冰雪。
曾几何时,忧愁就一点点爬上了她的面颊。她那样向往样宁静安详的生活,却依然要勇敢的陪伴在他的身边。这样的她,怎么能不让他心醉,爱怜。“云儿,一个人想什么呢?”
云容靠在他的怀中,用手环住了他的腰。这个动作让白梓轩的眉头拧在了一起,每当她害怕不安的时候,她都会这样,把她身体所有的重量倚在他的身上,紧紧的抱住他。
这一刻,她在害怕不安。“云儿,你怎么了?”难道是在为外面的留言蜚语苦恼?她仍旧是抱着他,那样的用力,白梓轩微微失笑,用手摸着她的发心安慰道:“云儿,那些传言,都已经被我暂时平息下去了,你不要理会他们。这只是萧訾煜的诡计,你就当笑话听听好了,不要去理会,我不会让任何人再去伤害你的!”
他的话好像并没有让云容安下心来。反而感觉到她颤抖的更加厉害。“云儿你……”白梓轩发现了她的异常,用手抬起了她的小脸,让她与自己对视,却更清晰的看到了她眼中深深的凄惶之色。
云容深深的吸了口气,把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阿琪哥,我好害怕留在你的身边,会成为你的拖累,好怕会因为我,让你陷入更大的困境之中,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多事情一下子涌到了我的面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快要把我逼疯了。”
白梓轩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的云儿虽然天真纤弱,但是外柔内刚,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些话。他坐下来,把她抱到了自己的的腿上,试着安抚她:“云儿,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和我说?”
云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抿着嘴角,眼中俱是痛苦的神色:“阿琪哥,他们说的没有错,我的父亲确实是西凉人……”
白梓轩的内心震动不已,扶着她腰间的双手明显的颤了一下。可是他下一秒便强迫自己恢复了镇定。安慰她道:“这个并不重要,你是我的妻子,无论你的父亲是谁,是哪里人,你都是我的妻子,任何人也不能改变。”
云容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可是他越是这样,她越是愧疚,“阿琪哥,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哦?这件事都有那些人知道?”白梓轩镇定的问她,心里不由想着下一步的对策。“我离开西凉军营的时候,只有萧逸之知道,但是他是不会说出去了。”对这个兄长,云容此时已经是十分的信赖。
萧逸之?白梓轩的目中闪现出数道精光,凭着敏感的直觉,想起了姻缘冢内那幅画像的背景,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声音一下子有些沙哑道:“那你的父亲究竟是谁?”“萧訾煜!”云容几乎是哭着说出这三个字。
白梓轩被定在了原地,这三个字无疑对他是极为震撼的。他的云儿居然是敌国的公主,此时此刻,她的身份无论是在漠北还是在天朝大地的任何一个地方,只要萧訾煜不放弃攻打天朝,她都注定没有容身之地。若是被人知道了她的身份,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萧訾煜真的够狠,居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肯放过,他的云儿怎么会这样的命苦,而他与她之间来至不易的感情,究竟还要承受多少次的磨难?他愣了一会,看着怀中无措的人儿,微微一笑:“云儿,吃饭吧!”
云容抬起头,知道她的身份是一道解不开的难题,即便是他也不会有更好的办法。
萧訾煜一生自负,却先后栽在两个女人的手里,一个是他最最心爱的女人,另一个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这一生从没有真正对谁好过,可唯一两个他想真心对待的人,却从来没有给过他机会。她是,她的女儿更是。
当他知道云容就是自己的女儿的时候,那一刻,他是那么的激动。他发誓要让她成为西凉国最最尊贵的公主,可是她居然在知道了真相后,头也不回的逃离了军营。
他从来都是睚眦必报,既然她不稀罕他这个父亲,那么他又何必在意这个女儿。
果然接下来日子里,白梓轩用尽了各种办法,关于云容身世的传言却越传越凶。加上上次云容误伤千年雪蛤的事情,漠北的民众一直耿耿于怀,甚至已经有人公然请命,求太子殿下罢黜云容,以谢民愤。
这一日,云容走到了白梓轩处理公务的院落之外,听见里面有人高声言道:“此女身世不明,若真是西凉国人,他日为殿下诞下的皇子,也便有西凉国的血统,必将为整个天朝所不容。
再则,她与白曦宸楚陌尘纠缠不清,早无名节可言,这样的女人怎么有资格为太子正妃,他日母仪天下?
三则,她误伤圣灵,当日她若不是太子殿下的人恐怕早就被火烧祭天了。如今正值用人之际,民心所向事关重大,还请太子以大局为重,不要因为一个女子而坏了夺天下的大业。”此人说完之后,就听见厅内,悉悉索索众人撩衣跪倒的声音,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句:“请太子殿下休妻再娶……”之后所有的人便一起跟着山呼起来。“请太子殿下纳陈宝瑞之女,陈金凤为妃……”此情此景是那样的熟悉,云容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转身跑出了院子。
自从那一次之后,云容便很少走出自己的屋子,外面的流言蜚语她听不到,就只当没有发生过。白梓轩把自己随身的亲卫调派了不少给云容,生怕上一次云容被掳的事情再次发生。
她平日里和小思玩耍在一起,她自幼没有父母,看到小思此时的样子,不免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所以对小思爱护备至。
有的时候不免问他是不是还记得自己的父母,记不记得家在哪里之类的问题,可是依旧是一无所获。可毕竟只是个三岁的孩子,记不清楚当然也不足为奇。
唯一能与他身世有关的恐怕就是他脖子上一直挂着的用红线穿着的一个锦囊。可是里面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乱世中的平静好似是水月镜花,又像是偷来的幸福安逸,终究不能长久。
白梓轩与白曦宸联手,向萧訾煜宣战。这一战,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
萧訾煜为了这一战,准备了数十年,显然是有备而来。虽然两军联手,但是此战却依旧打得格外艰难。萧訾煜充分显示了他残暴凶狠的本性。所抓战俘,无一人能够幸免,全部杀光。对待漠北的百姓也是凶狠之至,杀烧抢掠,无恶不作。
此战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别人告诉云容,松江水都已将被染成了红色,两军的尸骨垫平了岩壁之下的深谷。十几个村庄被毁,无数个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那时云容躲在温暖的屋子内,可是心却是冷的。这场杀戮的三方,都与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最终战役的结束,并非是西凉大军的败落,而是国主萧訾煜突然暴病,才不得不草草收场。
三方军队,损失惨重,都已经是元气大伤。他们说萧訾煜临走的时候,躺在马车上对着漠北的方向狂吼道:只要我还活着,一定会卷土重来。
云容当时静静的听着,表面上没有任何的波澜,可是心中却生生的有一种惶恐的感觉。
第一次重新审视‘帝王霸业’这四个字。他可以让人疯狂,甚至能让人成魔。
接下来的日子,天下并没有因为西凉军队暂时的撤离而见到曙光,相反,等到的却是更残酷的事实。几乎是没有喘息,白曦宸便向白梓轩宣战了。
白梓轩日夜的操劳,加上每月月圆时的反噬之苦,云容真担心,他的身体是否能够坚持下去。君王只能有一个,无论胜败怎样,他们都不会向另一个人臣服。若白梓轩胜,怎会留白曦宸不死,可是若是白曦宸胜,他又会怎样呢?他是那样的恨,想必他是绝对不会留白梓轩性命的,可是现在的形式,白梓轩分明处在劣势。之前西凉来犯,陈百瑞不遗余力的支持白梓轩,那是因为这个陈老将军从来都是把抵御外敌视为己任。可如今剩下的是白梓轩与白曦宸的帝位之争。
云容知道,之前白梓轩不止一次的拒绝了纳陈金凤为妃的请求。陈宝瑞的态度已经和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云容低头沉思着,在此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对上了白梓轩深邃的眼睛。收回迷蒙的意识,用自己的双手,去捂住他冰凉的大掌。白梓轩似乎有些恼火,“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我留了粥给你!”云容松开他的手,从暖炉上端下温着的粥来,倒在了碗里。“换季的时候,你的咳嗽又犯了,每日夜里都睡不踏实,以后这些事情都让下人去做。”“下人哪有我做得尽心?”云容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递到他的嘴边。
迎着他灼热的目光,云容的脸早已经绯红,看着他已经就这她的手把粥喝完,想要去把瓷碗放下,却被他一把抱了个结实。他的嗓音低沉,沙哑道:“云儿,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却一直在让你受苦!”
他的面颊仅仅的贴着云容,她浅浅一笑,倚在他的怀中说:“咱们两个人前世今生,谁欠谁又怎么能说得清楚呢,你选择我,所以丢了帝位,来到漠北,而我选择了你,所有的一切,也是我注定要遭遇的。此时今日,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会留在你的身边。
你知道吗,那些日子我好怕,看着你带兵去打仗,我白天黑夜都在心里面默念着,阿琪哥,我在等你,你一定要回来。”他突然笑了,笑声有心而发,是那样的满足:“云儿,今生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福!”
壮丽山河,满目苍夷,硝烟滚滚,喊杀冲天,血流成河。
这场战争,陈宝瑞的数十万大军按兵不动,远坐壁上观,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初春龙玉雪山发生了百年不遇的雪崩,人畜死伤无数。白曦宸的大军将白梓轩的阵营围得水泄不通。而此时,白梓轩军中的粮草已经仅仅够维持数日。
如今唯一的机会,就是向不远处的观望的陈宝瑞寻求援助,可是却无一人敢言。陈宝瑞要的什么,大家心知肚明,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在等太子白梓轩的一句话。
虽然云容几乎不离开房间,可是这几天军中的情况却是越来越隐藏不住了。
每日送来的饭菜,定量也越来越少。哪怕是在艰苦白梓轩素来都是把最好的东西送到她这里来,此时她的饮食尚且如此,军中的将士又可想而知。
一连数日,白梓轩都没有回来,她知道他是在躲着她,几次去他处理公务的地方找他,也都被守在门口的侍卫拦了回来,他不见她,也不许她去找他,可是这样就可以解决的了问题吗?
这日,云容把小思哄着了,一个人跑到了白梓轩这些日子一直居住的院落外。“娘娘,您不能进去,太子殿下正在和将军们商讨军情,请您不要为难我们。”那些守卫远远的看到云容走来,纷纷用身体站成一排,拦住了云容的去路。
云容微微一笑,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军情岂能是商讨就可以解决的。“我不为难你们,只是想让你们去里边通报一声,就说如果见不到太子殿下,我今天是不会走的。”
她态度坚决,守卫们不敢反驳,纷纷对视一下,他们其中一个,转身向里面快步走去。
没过多时,那侍卫便又走来回来,面露难色道:“启禀娘娘,太子殿下说让娘娘先回去,晚些时候,他自会去见娘娘。”
又是这句话,一连数日,白梓轩都是用这句话来搪塞她,总像是哄孩子似的骗着她,她却根本没有看到过他的身影。
她的面上无比的失望,看着那些守门的侍卫纷纷垂下头去,索性也不在讲话。她对着身后的两名侍女道:“你们先回去吧!”
那二人面面相觑,皱眉不解的说:“娘娘,你不和我们回去吗?”“怎么,你们也不听我的话吗?”两人一惊,这位主子,人长得美,性子也是极好的,平日里待她们从没都是温柔和善。今日却明显带着几分威严之色。直吓得她们再也不敢反驳,却又不敢离去。
前些日子,娘娘被敌军掳走,太子殿下好像是发了疯一般,早在这位主子回来那天,就亲自吩咐她们,以后无论娘娘走到哪里,身边都不许离人。
可是眼下的情形,两个人极有默契的欠身施礼后,退到了暗处,默默的等候着云容。
云容却只当她们已经离去。此时已经是下午十分,初春的阳光打在身上,并不觉得冷,可是她的心却是没有温度的。执着的去做一件会令自己痛苦的事情,却不得不做,这种滋味原来真的不好受。
在周围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硬生生的跪了下来。“娘娘……”不顾众人的惊呼,云容低下头,看着地上浅浅的青草已经隐隐约约的泛出了青色。
春天,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季节,在这孤寒的漠北蛮夷之地,所有的人不应该为了一个女子,而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她孤零零的跪了很久很久,时时有进出的人在她的身边经过,可她都没有抬起头来。
她辩得出那些脚步的声音。都不是她要等待的人。与他相识的一幕一幕在眼前浮现,心里隐隐约约的想起那日他抱着楚文姝从水中走出来,头也不会大步向他的寝殿走去的情形,那一刻,她只感觉到整个天空瞬间都暗了下来。那种酸涩苦楚的滋味,很久都不曾从心头挥去,直到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那时她想着去质问他,去解释,他却一直没有给她机会。而现在,她却是要逼着他去娶另一个女人。而他依旧选择不见她,她究竟怎样做才是对的?
她的膝盖上已经失去了直觉,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暗了下来,暖暖的太阳早就已经落了下去,一轮冷月高高悬挂在天际。军营中传来阵阵的箫音,如诉如泣,在风中呜咽着,只欲让人觉得潸然泪下。
云容想起了之前白梓轩教她的一句诗文来: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种遗憾深深的凝汇在萧曲中,冲破漆黑的夜色,弥漫在整个天空之下。
一弯月华洒在她单薄的身体上,她那样深刻的感觉到,在这浩瀚的原野之上,苍茫的夜色之下,一个女人的爱情是多么的渺小。
白梓轩走到云容身边的时候,她依旧低着头,小小的身影却暗含着不容忽视的倔强。“云儿,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呢?”白梓轩俯下身,一把抱住她。
院外,夜风习习,灯影绰绰。寂静的清辉铺满了院中的青石板。
他抱着她进到屋内,哐的一声带上门。双脚才落地,便被他甩到了榻边。他的手失去了往日的温柔,几乎是有些怒意的撕解着她的衣衫,伸手拔下她头上的发钗,让她柔如软缎一样的长发散落下来。他开始去解自己的衣袍。“阿琪哥……”云容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意。云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清明的眼中,此时微微有些发红,抓住她手腕的大掌,是那样的用力,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阿琪……”再次张口,她的声音,便被他一低头堵住。云容从他的吻中感受到了惩罚的意味。他几乎是失控般,在她的唇上啃咬着,肆虐着,唇舌的纠缠令她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无法呼吸,感觉到他长长的睫毛在她的脸上颤动着,那种感觉既缠绵又难受,她无法呼吸,明明好像就快要死掉了,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沉沦。他还是没有放开她,而是一把被他推倒在了床上。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他高大的身躯已经覆了上来,而嘴唇一直在吻着他。
她胸口中的空气已经被掠夺殆尽时,他终于放开了她。他撑起身体,用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看着她。
他的手掀起她的裙摆,嘶的一声,衣裙已经被扯下,他略带着薄茧的大掌,伸到她的背后,捻开兜肚的带子,瞬间,她的身体便完全赤裸的呈现在他的面前。冰肌玉骨,如最上等的羊脂白玉一般,在灯光下泛着一层梦幻般的光泽。
来不及说什么,他的吻便又铺天盖地的罩了下来。刚才他的手掌是那样的滚烫,可是此时,他浑身的肌肤却是冰冷的,好像连血液也凝固了一般。
云容感觉到了他的愤恨与悲伤,伸开双臂,从紧紧的抱住了他坚实的臂膀。白梓轩只感到浑身一震。刹那间焚尽了所有的理智,两具身体慢慢的摩挲着,屋内的温度骤然升高。白梓轩手指一弹,烛火瞬间熄灭。
一室黑暗。只余两个人纠缠的身体,在冰与火中挣扎喘息。
她躺在他的臂弯之中,用手紧紧的抱住他,“云儿,你为什么就不能任性些,也许那样我的心里才能好过一点!”“阿琪哥……”云容知道自己何尝不是任性的,谁愿意背着这种贤良淑德的虚名。若是可以,她宁愿像寻常的夫妻那样,把他关在屋子外面,任他怎样呼唤就是不去开门。逼着他指天盟誓,说这一辈子只允许有自己一个女人。
可是她能吗?她从来都没有说不的权利。
他的手在她裸露的肩头摩挲着,她所有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上了心头,掰开他的手,翻身侧到了一边。她渐渐的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哽咽出声来。
白梓轩从身后抱住她,冰凉的泪水沾湿了她的长发,他只觉得心都要碎了。可是下一秒,她突然又把身子转了过来,紧紧的拥住他,她在心里说:阿琪哥,为什么非要做皇帝?
她之前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从来没有要求过任何人,可是在经历了无数之后的这一刻,她好像是再也控制不住了。虽然他依然无法听到。
辗转反思,从嘴中溢出的竟然变成了这句话:“我不喜欢你娶别的女人,一点也不喜欢,可是我没有办法……”
白梓轩的骨节咯咯作响,心中涌起了无尽的仓皇。心底有一个声音,几乎就要破胸而出,可是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自己书房中那幅疆域辽阔的地图,西凉与苗帮都在他的版图之内。
终于,那个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他把嘴唇附在她的耳边:“云儿,给我生个孩子吧。”若是男孩,那便是日后天朝的储君。若是女孩,但愿能像她的母亲那样美丽可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数日后,陈宝瑞之女陈金凤与父亲一起,亲率大军粮草来至漠北。虽在非常时期,但是白梓轩营中,依旧披红挂彩。
云容抱着小思,远远的望着对面的那处院落。
今晚,注定是她的不眠之夜。她的夫君,会与另一个女子在那唇色旖旎的新房中,做那种很羞很羞,令人脸红心跳的事情。而她只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等待他。
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也许是很久很久……“姑姑,你哭了?”“没有,姑姑眼睛里进了沙子!”“很痛吧?小思帮你吹吹吧……”“嗯,不用了,姑姑不痛,一点也不痛……”
“陛下,陈宝瑞已经携大军抵达白梓轩的营中,今日是他女儿陈金凤与白梓轩的大婚之日。”短短的一句话,子墨说完之后,竟然是一头的汗水,静静的站在一边等着白曦宸的回答。“明日拔营!”白曦宸看着手中的一张地图,并没有抬头。
子墨猜不透他心里想着什么。数日前楚陌尘已经发兵南下,欲直捣京都。这里,白梓轩得了陈宝瑞的鼎立相助,应该正是摩拳擦掌,准备反击吧?
那就偏不给他机会。而他刚才所做的决定,也并非一时之想。既然坐了这个天下,那便坐稳他。
白曦宸走出大帐,外面繁星点点。子墨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沉默而行。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帐篷之外。子墨大着胆子走上前去,对着白曦晨道:“陛下,前面到了贵妃娘娘的住处了。”
子墨跟随了白曦晨好多年,深知云容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虽然自从那日回来后,白曦晨再也没有提过那位云姑娘,可是宠着的那位云翳夫人,还不照样是云姑娘的影子?
这位史娘娘和她父亲却是有所不同,她是真心爱着陛下的,若是曾经有过私心,贪图过名分地位,恐怕早已经在陛下的冷落中看清楚了。难得她并不抱怨,仍旧是默默的替陛下做着她力所能及的一切。
白曦晨也停住了脚步,沉思了很久,竟然向那帐中走去。夜已经深了,史玉已经更衣躺下,可是并无睡意。她知道今夜不眠的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那一对人恐怕也都在孤枕难眠吧。“参见陛下!”这四个字,让她浑身一震,缩在被子里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大婚以来,她陪着他从京都到樊郡,从樊郡到漠北,日日在他身旁,可晚间他却从来没有来过她住的地方。来不及多想,白曦晨就已经走了进来。史玉的脸瞬间飞上了红晕,披上衣服,连忙下地行礼。伺候的宫人,见到这一幕竟比主子还要激动,连忙识趣的带好帐门,退了出去。
烛影绰绰,一室温暖。帐内只剩下了他们二人。“平身吧!”史玉穿着绯色的里衣,肩上披着一件同色的软缎小袄。
越发显得皮肤白皙,水润丰腴。这种颜色很衬她。“你穿着这颜色很好看。”白曦晨谈谈的说完,坐到了床上。
绯色是她喜欢的颜色,但也没有喜欢到,这么多年几乎只愿意穿这一种颜色的衣裳。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那一年在襄王府内,他从桂花树下翩然走来,第一次看到她时,她穿的就是一件绯色的长裙。她希望自己能在他的心中留下一个永久完整的样子,那样,当他想起她时,是不是就不会印象模糊?这些女儿家的小心思,他又怎么会知道。“谢陛下!”自从他们大婚之后,两个人之间仿佛更加生疏了。“不早了,安置吧!”
史玉的心腾腾的跳个不停,曾经她日盼夜盼,可是所有的希望都已经在等待中破灭,可是没有想到真的等到了这一刻的时候,她居然是这样的木讷与不安。
两个人静静的躺在一处,枕旁女子吐气如兰,小小的空间内,萦绕着淡淡的馨香。眼前不知怎么又浮现出那个狠心女人的一张脸来。今天是白梓轩的洞房花烛之夜,想必此刻她一定躲在她的房中,独自伤心流泪。
她那么爱那个男人,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恐怕这亲事,她也一定功不可没。白曦晨虽然这样的想着,可是心里还是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自己。心中不但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反而更加的空虚失落。
只是,这样的感觉,让他都有些气恼自己。今晚,没有再去云翳那里,本来想一个人可是却鬼使神差走到了史玉的帐前。也许真的应该试着重新开始。史玉静静的躺在他的身侧,开口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陛下,臣妾帮你宽衣吧。”
她的主动让白曦晨不由一愣,她真是聪慧过人,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知道了他心中所想,刚才还在惶恐不安,可这一刻,却从容稳妥的像要帮着他做决定。
他没有回答,她的一双小手,就已经摸了上来。
她坐起身,绯色的里衣,裹着她丰满婀娜的娇躯,长长的头发散落下来,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却带着毫不犹豫的坚定,这是一个没有云儿任何影子的女人,甚至,他认识她比认识云儿还要早,若是没有遇到云儿,恐怕他会娶她的,虽然现在她也是他的妻子,但是在意义上却是完全不同的。Μ.chuanyue1.℃ōM
很快,他的外袍就已经被解了下来,她的手伸到了他的内袍的扣袢上。她掌心的温度与他身体的温度汇聚在一起,两个人同时紧张起来。看到了她额头上紧张的汗水,却没有让她颤抖的手停下来。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明明是那么羞涩,却依旧执着的抓住昙花一现的机会。他是不是真的应该成全她,或者说成全自己。替他宽好衣,史玉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衣襟上,慢慢向下用力,那件单薄的里裙便已经滑落。白皙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泛着娇艳的颜色。浑身只着那小小的一方绣着牡丹富贵的红缎兜肚儿。饱满的双峰挺立在牡丹的花瓣之中,那是一副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小玉!”他叹息着唤出这两个字。却没有能阻止她手中的动作。兜肚儿的带子已经被她自己拉开,才只有一瞬间,女子最美好的身体连同她的清誉,矜持都毫无保留的奉献到他的面前。她的睫毛盈盈的抖动着,似乎已经做完了她心目中可以做完的一切,所以她静静的等在那里,等着他……
白曦晨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他没有想过会成这个样子,虽然今夜他确实是想要让自己改变什么。
虽然贵为帝王,可是除了云翳,他没有过别的女人,而面前的这个人也是他的妻子,他若一直冷落她,她这一生就只能担着一个贵妃的虚名,老去,死去……这样是不是对她太过残忍呢……
没有她就不可能有自己的今天,或许说不可能会这么快拥有今天的一切,也许自己真的对她太残忍了。想着,他伸出长臂,把她抱了过来,柔腻的肌肤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她颤抖的更加厉害。他的把她压在身下,用自己的唇深深的吻住她。
史玉这一刻,彻底失去了一切的理智。她等的太久了,久到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会有此时的这一刻。相识数载,他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个正式的亲吻。泪水缓缓的从她的腮边落下来。
他是她准备用一生去爱的男子,虽然他的心里从来没有过她半个角落。可是今天,她终究成了他真正的女人,这就足够了。
他的手沿着她的娇躯不断的游走,发狠似的亲吻着她。被他抱住的这个女人是真实鲜活的,她很美,很爱他,一直都爱,无论他怎样冷落她,无视她,她依然爱着自己。
可是为什么他的眼前竟然依旧出现了云儿泪光闪闪的面容。这个夜里,她独自的哭泣和等待。为了别的男人流泪,等着别的男人归来。
他用尽心力想要去爱身下这个女子,可是无论他怎样努力,他都无法抹去脑海中那的那张脸。粗重的喘息,女子的嘤咛,最终化成了一声悲凉的叹息。他把头埋在了她的颈中。
“小玉,对不起!”
她不是她,他骗不了她,也骗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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