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中无闲心
市井之外遇真人
永乐路的尽头是什么地方那?
我和季月刚出城,就被永乐路旁的独立小院吸引住了。蓝天白云下,四四方方的小院,在旷野之中显得格外朴素宁静,让人心生祥和。我们停下吉普车,摇下车窗,看小院周围的环境,山气空蒙百草丰茂飞鸟缭绕,环境和着小院,一副山青秀丽的春居图尽在眼底。
有十来个孩子,三三两两一起,唱着歌谣,由一个成年人带领,背着书包,从吉普车旁走过去。吉普车是从师傅哪儿借来的,为了这次出行,我们给汽车加满了油,还特意准备了吃食雨伞等物品。
大队孩子走过后,有两个单独的孩子落在后面。男孩低着头,两只手握着书包的两条背带,走在女孩前面,眼睛始终看着前方一米左右的地面。女孩快走了一步,与男孩并齐,突然向男孩右脸靠近。男孩稍稍停了一下,站在原地,将手缩进袖筒里,抬起来,擦了一下右脸,应该是口水,然后继续低头向前走,女孩又跟在了男孩身后。
前方就是独立的院子,他们也像前面的队伍一样下了马路,进入院子,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
我发动吉普车向前又开了一段,看到小院的大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希望未来”四个字,在希望与未来两个字之间是一个红丝带的标志。
我和季月走到门前,晃动了两下挂在大门上的铃铛,不一会,便传来门锁撞击门扣的叮当响声。
从打开的小门里露出头的是一个小男孩,男孩的脸圆圆的很干净,一双丹凤三角眼清澈明亮。小男孩看了一眼我和季月,没有说话便又关上了小门,然后对着里面喊道:“校长爸爸,校长爸爸,是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你问他们是干什么来的?”这个声音是成年人的,被孩子喊做“校长爸爸”的人应该是那个带他们回来的大人。
小男孩打开门对着我和季月说:“哥哥姐姐,你们是来干什么的?”这时候才看清楚,男孩上半身没有穿衣服,下半身穿的是由大人的裤子剪成的短裤,显得很宽松,脚上穿着一双大号的凉鞋,已经裂了一个口子。季月回头看了我一眼便转过头对着小男孩说:“我们是来喝水的,车上没水了。”小男孩表情神秘的看着我们小声说:“你们快走吧,我们这儿有病人,传染病,会传染给你们的。”
季月听完小男孩说的话,便转过身向前走了两步,抬起头从兜里掏出小手帕,擦去流出来的两行眼泪,我看见季月脸色阴沉的厉害。季月擦过眼泪又走回去,对着小男孩说:“快进去吧,给你们校长说我们是来找他的。”小男孩惊讶的看着我们,然后转身跑了进去。
校长姓张,有五十岁的样子,戴着一副断了腿用铁丝扎起来的眼镜,下巴很尖,皮肤有点泛黄,像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张校长上身穿着一件褐了色的衬衫,下身穿的是黑色长裤,脚上也和小男孩一样,穿着拖鞋,身上的衣服都很合身,只是能看出来已经很旧了。
校长把我和季月安排在小孩们平时学习的地方坐下。说是学习的地方,其实只有十来个小凳子,凳子前面是用砖垒成的比凳子稍高一些的小正方形,每个正方形上面放着一块大小不一的木板,用来当孩子们的学习桌,而黑板也只是一块较大点的木板刷了黑漆而已。Μ.chuanyue1.℃ōM
校长随后进来,手里端着两杯白开水,我和季月接到手里看了看,玻璃杯里飘着几片野山楂仁,像是自己采摘后晒干的,并没有机器加工后的感觉。校长看我们观察水杯就说:“放心喝,都是干净的杯子。”季月明白校长以为我们担心水杯不干净,就喝了一口水说:“不用客气校长,您也坐。”ωWW.chuanyue1.coΜ
校长从身旁拿了一个学生平时用的小凳,在我们对面坐下,左右打量了我们一会儿,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们见过吗?我来这儿好些年了,以前的人有点记不清,你们别介意。”
“校长,我们不认识。”季月又喝了一口水,然后看着外面正在玩耍的孩子,用有点哽咽的嗓子对校长说:“看着您带着这么多孩子,我也想起自己在孤儿院的时候……”
季月也是孤儿,在她记事的时候,就在孤儿院里生活;他待的孤儿院比这儿要好,来捐款的人也多,但大部分钱都被他们的院长私吞了。表面上看,孤儿院的孩子都穿着华丽的衣服,吃的食物也很有营养,可那都是休息日的时候,背地里,他们其实过的很糟糕。
院长对外界说:“周一到周五是孩子们学习时间,只允许周六周日孩子们休息的时间来看望还有捐献。”事实上,是因为周一到周五的时间,他们都要穿着粗布衣服干活,吃的也是很差的食物。
后来,季月和赖头长大了些,就趁周六有人进来探望的机会逃了出来。没想到的是,他们的院长竟然对外面人说:“孤儿院里,有两个小孩偷了捐款逃跑了。”还把他们两个的照片给了报社和电视台。季月和赖头看到关于自己的新闻时,害怕坏了,幸运的是,他们后来逃出了那个市,又遇见了现在的师傅。
“校长,您怎么想着办这个孤儿院那?”季月问道,校长沉思了一会,像是回忆着一个很遥远的故事:“我本来是前面那个市的第三人民医院的院长,后来遇到一些感染了艾滋病的人群,说白了都是一些卖血的农民,也都很可怜。等这些人发病了,死了,这些孩子就没了着落了。我左思右想,干脆就做个红丝带孤儿院,自己照顾他们好了……这天底下有很多医院,也有很多院长,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但这些孩子就我这么一个校长爸爸……真担心那天我撑不住了,这些孩子就不知道怎么办了……”说这些话的时候,张校长本来就泛黄的脸色显得更憔悴了:“刚开始,我还有点积蓄,这几年下来,”张校长环顾了一下四周:“你们也看到了。”
“为什么不找捐款那?”我在一旁插嘴,张校长看了看我,嘴唇动了动说:“这些孩子也在慢慢长大,也会走向社会,我不想让他们感觉自己比别人差,最起码在精神上,不能现在就感觉低人一等,只要我还能撑得住,就不会去找捐款,也不会让媒体知道这儿的事情……现在就希望从这儿快点走出去第一批人……”
“不用说了校长,您是个大好人,”季月表情沉郁的对张校长说:“我理解您的想法,您做的是对的。”
季月走的时候把身上带的一千多块钱给了校长,校长坚持不要,但没有扭过季月。我们上车的时候,季月回头对校长说:“您就把我当成从这里走出来的第一批孤儿,我们以后还会过来的,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车没有继续往永乐路的尽头开,而是返回了城市。通过倒车镜,我们看到孩子们正围着校长,站在院子的门口,目送着我们离开。季月把头靠在车门上,眼睛一直盯着倒车镜,直到车子开回了城市,院子彻底消失在旷野之中。
过了一周赖头才回来,这期间,我和季月又去了一次孤儿院,给孩子们拿过去了一些衣服和吃的东西。
季月皱着眉看着赖头开回的路虎说:“怎么又来了一辆车,偷车可不是偷其它东西,你这样被逮了就麻烦了。”接着朝向赖头说:“查清楚车主的身份了吗?上辆车的钱还没有花完,你心急什么。”
赖头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把钥匙扔给季月:“怕什么,你赖头哥做……做事情你就放……放心,一会等天……天黑,还开到同……同一家去,把车颜色……色换了,发动机号……号改了。”说着,赖头走了出去。
季月见到赖头放纵的样子更着急了,朝着赖头走的方向说:“你不记得师傅说过的话了吗?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这样早晚是要出事情的。”
我拉了拉季月,对她说:“先别说了,都已经这样了,先把车甩手了再找赖头聊一聊。”
正是莫愁人间有沧桑,温暖人心在小巷。莫道世味年来薄似纱,自有骑马客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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