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蹭饭
祁舒云将洗好的碗放下，盛了稀粥，端到老夫人面前，姿态恭敬道：“婆婆，可以用饭了。”
一通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竟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刚才那烧碗的动作，若论熟练，祁舒云的动作可以和余麽与李麽两个侍奉她多年的老奴婢相比。
若论仔细，怕是平日里余麽都没她做得好。
季老夫人惊疑的看着面前摆放好的碗筷，再看看祁舒云娴静的脸，只觉得她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儿媳了。
今早才打消的怀疑，在心里又突的冒了起来。
“少夫人，您是如何知道这些的？”李麽忍不住问道。
祁舒云怯懦道：“做儿媳的，侍奉婆婆是本分，可是也不能操之过急，余麽说得对，凡事都得学，所以我之前私下打听了婆婆的用食喜好，练了许久才敢来侍候婆婆的。”
余麽面色有些不好看。
她刚刚还用话噎祁舒云呢，这么一会儿就被她一股脑噎了回来，心里就跟卡了一根刺似的，膈应得慌。
“你倒是有心。”老夫人面色缓了缓，终于端起碗筷，手里捣了捣碗里的稀粥，抬起眼皮问：“你在院子里可吃了？”
祁舒云抿抿唇，“婆婆还没用饭，媳妇不敢私下先吃，想着先来侍候了婆婆再吃。”
老夫人垂下眼，“我这儿没这许多的规矩，你既没吃，坐下来一起吃就是了。”
祁舒云心里不由的笑了一声。
老夫人的规矩可真是千变万化，前世也不知道是谁教她这些宅门规矩的，那个时候，老夫人可不是这么说的，她清楚的记得，婆婆板着脸训话的样子。
也是因为前世季老夫人的严苛，她才日日战战兢兢，做季家的儿媳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唯恐让婆婆逮住她一丝错处给她一番数落。
可是那个时候她哪里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祁舒云心里千般讽刺，面上却没动声色，依旧低眉敛目的，听季老夫人让她坐下用饭，便也不推辞，道了一声：“谢婆婆恩准，那儿媳就厚着脸皮蹭饭了。”
说完，她便在老夫人旁边径自端了个凳子坐下，对余麽友善一笑：“麻烦余麽帮我拿个碗。”
余麽脸色绿了一下，拉着老脸拿了碗筷放到她面前，语气不太好的道：“少夫人请。”
祁舒云接过碗，不客气的从大盆里舀了稀粥，就着桌上的菜娴静的吃了起来。
别看季老夫人脾性刻薄怪异，实际上却是个信佛的“善人”，她斋戒多年，饭桌上从来不会见到半滴油水，稀粥就着馒头咸菜，就是她的一顿了。
祁舒云也不挑食，安静的坐在季老夫人旁边吃了一碗粥，然后放下碗，由着下人去收饭菜，自己则绕道老夫人身后，帮她揉起肩背。
余麽铁着脸将饭食收走，李麽却忍不住抬眼瞟了祁舒云一眼，“少夫人，您还不回去么？”
这也是季老夫人想问的。
她一向最不喜欢别人打扰她的清静，若是祁舒云有错处可挑，让她发发火泄了心里的闷还好，可是偏偏这两日她暂时还挑不出祁舒云的错来，反而有些烦她。
“儿媳在院子里左右也无事，昨晚金香和银翠两个丫头跪了一晚上，今早不能干活了，我在婆婆这里侍候侍候婆婆，既能敬孝又能蹭蹭茶水，哪里不好呢。”祁舒云一边帮老夫人揉着肩背，一边道。
她语气里略有些俏皮，既不显得突兀，又能加进亲昵来，让人不好挑错。
老夫人却仍是有些不高兴，“我道你今日怎的这般勤快，原是院子里没人侍候了，跑到我这儿来蹭吃蹭喝了。”
祁舒云抿笑了一下，厚颜无耻道：“婆婆说得是，儿媳是来蹭您吃喝的，但若是婆婆觉得儿媳往日懒倦，那以后儿媳就日日都来，您看如何？”
老夫人皱眉，“不必了，你一会儿从我这里拿两瓶瘀伤药去，给那两个丫鬟敷敷，明日便能走动了。”
祁舒云面上惊讶，“婆婆，那不过是两个没规矩的丫头，怎能拿了您的伤药给她们用，这不是太抬举她们了么。”
“让你拿给她们就拿给她们。”老夫人有些不耐烦。
祁舒云被她烦躁的一喝，顿时闭了嘴，怯懦的应了一声：“是。”
可应是应下了，她却不肯走，忙里忙外的在老夫人房里殷勤，一直到用了晚饭，这才恭恭敬敬的离开了。
手里也没忘了给两个丫鬟带药。
李麽瞧着她，心里忽然觉得其实少夫人也没有外人传的那么不堪，至少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侍候老夫人之前还知道去打听打听喜好，看样子是用了心的，可惜老夫人的脾性，注定不会太喜欢这个儿媳了。
她一时有些可怜祁舒云。
第二日，一大早，季老夫人正坐在梳妆台前押安神茶呢，外厅就传来了祁舒云请安的声音。
这道声音温温柔柔的，却一下子让老夫人心里恼了起来，安神茶也没心思喝了，重重的将茶盏一放，浓茶四溅。
“她怎么又来了？！”老夫人厌烦道。
李麽于是出去问，“少夫人，老夫人问您怎么又来了，不是让您没事儿不要来请安吗？”
祁舒云怯怯的望了一眼在里面发火的老夫人，咬唇道：“可是……侍候婆婆是儿媳的本分啊，而且，儿媳院子里的丫鬟都没法儿干活了……”
李麽一怔，“昨日少夫人不是拿了化瘀的药回去么，那药效果是不错的，按理说今日该走动得了，难道少夫人没给她们用？”m.chuanyue1.com
“用了。”祁舒云咬着唇，委委屈屈的道：“可是这两个丫头实在太不长记性了，我昨日才隔了一天没罚她们，今早两个人就又在厨房闹起来了，阵仗大得，差点把屋顶点了……所以，所以我就让她们跪在院子里了。”
“……”李麽一时无言。
季老夫人在非常不高兴的状态下，用完了祁舒云侍候的早饭，然后拉着脸训道：“祁氏，你性子也太软了，这样如何管好你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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