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的人接二连三地来了。
牛志强对彭德彪说：“你来准没好事，到我办公室谈吧。”
彭德彪跟着牛志强来到他办公室，从手包里掏出一包软盒天子烟，撕开封口，递了一支给牛志强，替他点着，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支，猛吸了一口，说：“刚才在小丫头那里，我不敢抽，可把我憋坏了。”
牛志强说：“你呀，谁管得了你抽烟，就是在陈市长办公室，你不还是照抽不误。”
彭德彪说：“你没看见她办公桌上有一块牌子，写着‘禁止吸烟’吗？”
牛志强鼻孔里喷出一股烟气，笑道：“哟，想不到你还怜香惜玉嘛。”
彭德彪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她是你的宝贝，我怎么敢得罪呀？”
牛志强故意绷紧脸，说：“你要再胡说八道，我就请你出去了。”
彭德彪连忙摆手，“不说了还不行吗？牛局长，兄弟可得提醒你一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牛志强笑道：“你要是折了，那花就非花了，何不多留着欣赏几天？像你只懂得摧残，不懂得赏花护花。要我说呀，这花开到最灿烂的时候，也是她们开始凋零的时候，那时候你不须折，她们会自动落到你的手中来，岂不是更妙？”
彭德彪笑道：“我可没有那悟性，更没有耐性，恨不得在花蕾时候就摘了。”
牛志强本想说他没文化，还是忍了，转换话题说：“上次美国公司来人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现在胆子过大了。”
彭德彪吃惊地问：“牛局长，你怎么知道的？”
牛志强说：“我怎么知道的要告诉你吗？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彭德彪说：“前段时间，一家美国建筑公司准备和我的公司战略重组，在湖山市建设环保型民用住宅，他们提出合作前到湖山考察一下，我特地说明请你出面接待，哪知人家的理念与我们不同，让我不要惊动你，说什么行政不要插手商业合作。这点很让我费解，企业发展不靠政府怎么行？他们这是不了解中国的国情啊，我告诉他们：‘在中国，党和政府如同太阳，万物生长靠太阳。’你猜怎么着，那个洋鬼子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了一大通英格利斯，翻译告诉我人家称现在中国同世界接轨了，就要遵守世贸组织的规则，政府帮助企业发展没有错，就怕好心办坏事，另外，两家合作开发建设环保型民用住宅涉及多项先进技术需要保密，免得事情弄复杂了。”
牛志强笑了，说：“中西方处事的方式确实不同，洋人讲究按规则办事，而我们中国人呢，往往不按规则出牌，大行其道的是‘潜规则’。说白了，就是钻国家政策和法律的空子。所以有专家称，中国一些企业包括国企，超常规发展，几年的时间达到甚至超过资本主义国家企业几十年上百年的发展速度，不能不说存在‘原罪’问题。”
彭德彪的公司也是这样，见牛志强一下子说出了问题的实质，打哈哈说：“这不能怪企业，要是没有党的政策，我们也没有今天，千好万好还是党的政策好嘛！”
牛志强点点头，问道：“那家美国公司来考察了吗？”
彭德彪说：“已经来过了，要不然你怎么都知道了。人家提出了一些意见，这也正是我来向你汇报的原因。”
牛志强闻听此言，神色变得严峻起来：“他们有什么意见吗？”
彭德彪说：“人家对我们倒没什么意见，就是担心建筑市场环境问题。”
牛志强见彭德彪提到建筑市场环境，也就是说洋鬼子不满意湖山的建筑市场环境，说：“彭总，建筑市场环境问题不是湖山一个城市存在，全国各地都有。你要想征地拆迁，就得把老百姓从土地上撵出来，而当前的补偿标准过低，老百姓不满意，不满意了就得找点油头让你们开发企业多出几个钱。要我说，这很正常，谁让你们利润那么高呢，连我们看着都眼红。”
彭德彪说：“这可是你们政府的问题，地是我从你们手里拍卖来了，又不是从老百姓那里抢来的，你们可不能得了土地出让金就什么都不问了。现在房价确实是高，但除去土地、各种税费还有建筑成本外，我们赚的也不是很多。其实给他们一点钱倒无所谓，就是怕他们三头两头来要钱没完没了，动不动就影响施工，给我们造成的损失更大，长此下去，谁还敢把钱往这投啊。”
牛志强见他叫苦连天，笑道：“不会这么严重吧，你不愿意干，可还是有许多建筑企业争先恐后地要来分湖山建筑市场的大蛋糕，这几年地价一年比一年创新高就是明显的例证。”
彭德彪见牛志强一幅轻描淡写、毫不在乎的样子，急了，说：“牛局长，我们亏点钱倒是小事，就是怕影响合同工期，还有这样下去，对你们政府的形象也不利。”
牛志强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中，态度认真地说：“建筑市场环境整治哪年没搞，对那些强拉强卸、强买强卖的地痞流氓每年都进行了打击，而且一露头就打。可阻挠你们施工大多是失地的老百姓，而且都是些老头老太太，总不能把他们都抓起来吧？万一出了个什么事，谁负得了这个责？不过，你也不要太着急，市里也在研究对策，马上开展一次集中整治行动，作为清沙江综合整治工程和滨江新区的揭幕战，要求是首战告捷、每战必胜。”
彭德彪顾虑重重地说：“我在湖山两三年了，建筑市场环境整治年年搞，越搞越乱，现在一些小工程根本开不了工。实话对你说吧，我现在就怕政府用这种运动式的方法搞工作，口号喊得震天响，光打雷不下雨，运动一过，一切又恢复原样，甚至比以前更糟。”
牛志强见彭德彪直言不讳批评政府，也就是变相地指责自己，毕竟自己是主管这块的部门领导，心里有些怏怏不快，心想现在这些企业老总赚钱太容易，变得忘乎所以了，一有事情也开始“绑架”政府的意志，不要忘了是政府和人民养肥了你们，也是我牛志强养肥了你彭德彪。可他虽然心里不快，但彭德彪毕竟是自己的“关系户”，工作归工作，情面是第一位的，俩人之间是利益交换、各取所需。“彭总，你这个意见很好，我在这里不是推脱责任，毕竟我当这个局长已有两年了，这方面工作确实开展有些不力。我呢，你知道，在老百姓的利益处置方面有些优柔寡断，怕被群众骂作是开发商的走狗，一切围着开发商转。这一段时间我也在反思这个问题，为什么一开始整顿的时候效果很好，整顿一结束就立即‘回潮’、功亏一篑？现在我总算基本上弄明白了，这是因为我们以前把这个任务下到基层，其实这也没什么大错，充分相信群众嘛。但是我们忽略了一点，某些少数基层干部也有利益在里面，甚至和一些黑恶势力相互勾结。这一段时间，我组织开展了这方面的专题调研，已形成书面报告报市委、政府了，市里也很重视，准备成立专门的指挥部，打几场有声势的歼灭战，主要是打掉黑恶势力及其保护伞。”
彭德彪见牛志强说得如此明白，也知道这次市委政府是动真格的，高兴地说：“相信这次一定能够把湖山市的建筑市场环境整治好，这样我就放心了。牛局长，这次我还想求你一件事。”
牛志强说：“彭总，咱们俩是老关系了，你有什么事找我难道我会拒你于千里之外？不可能的，哪回我没给你办啊。”
彭德彪找牛志强什么事呢？原来两年前他在金水中标了一块120亩的商业用地，一直拖着没有开发，连土地出让金也只交了三分之一不到。前不久，国土资源部要求各地严查开发商囤地的行为，超过一定开发年限没有开发的要收回，并且没收土地出让金。
牛志强知道这事很为难，毕竟这不是自己管的范畴，但自己毕竟和彭德彪关系不一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他说：“这个文件我也看到了，而且据内参上的消息，国务院还有更厉害的措施在后面，这都是一部电视连续剧《蜗居》惹的祸，还有全国人大的一个领导骂我们现在的官员竟然不如一千多年前的诗人杜甫，人家还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的理想，而我们官员只知道和开发商一起抬高地价，增加土地收入，搞‘土地财政’。其实他这是不懂政治，在这样的体制框架内，既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我们不搞‘土地财政’，拿什么发展地方经济？”m.chuanyue1.com
彭德彪见牛志强对中央的政策有看法，添油加醋地说：“是啊，中央的政策虽说是好的，但是到地方来难以行得通。我们湖山是内陆城市，在改革开放之初，和沿海城市没有多大差别，现在我们比人家落后几十年了，而且这个差距还在进一步拉大。是什么原因导致这种严重的不平衡，虽说我是个商人不懂政治，但我认为还是政策支持不同，从经济特区到西部大开发战略，再到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现在又是中部崛起战略，东西南北中全方位覆盖，虽说我们现在覆盖到了，可这件事情说明什么？两个字‘偏心！’我们是输在起跑线上，比人家晚起跑二十多年啊！”
牛志强心里认同彭德彪的看法，嘴里却说：“彭总，可不兴这样对中央政策评头论足的。要我看，小平同志的‘三步走战略’是对的，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让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以先进带后进。要不是这个好政策，能有你今天吗？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先富起来的地区并没有帮助后进的地区共同致富，先富起来的人呢也为富不仁，报纸上就批评中国的富人最没有慈善心，人家美国首富比尔·盖茨和股神巴菲特将所有财富捐出来用于慈善事业，而我们的一些中国富人呢，要么借慈善活动宣传自己为自己打广告，要么就是‘诈捐’，没有心甘情愿掏出真金白银的。”
彭德彪讪笑道：“你批评得对，我不是说过，我是商人不懂政治嘛。”
牛志强笑了，说：“我看你们这些精英商人最懂政治，比我们这些政治家还精通。”
彭德彪心里乐了，其实他们这些商人最关心政治了，也经常研究这方面的问题。就拿牛志强所说富人为什么没有慈善心这个话题来说吧，彭德彪身为富人，当然也最有发言权。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他认为根子还在于财富的来源问题，也就是中国的富人很大一部分是发国家财，财富来得就有些不清白，而且中国人不喜欢露富，怕“树大招风”，宁愿将钱送给对自己有帮助的官员寻找靠山，也不愿意捐给慈善事业救济穷人。“局长，不敢当，在你面前，我是鲁班门前弄大斧。”
彭德彪跨入中国富人的行业也才不过十多年的时间，他选择了中国成长最好的房地产业，就像选择股票一样，遇上了牛股，想不发财都难。赚到了钱成为新富豪后，彭德彪敏锐的观察到商业和政治结盟是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所以他培植有发展前途的“政治明星”、腐蚀拉拢掌握实权的官员、确立自己的代言人，比如像牛志强这样实权派的。他想什么事情只要跟政治“联姻”，就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想到“联姻”，彭德彪替牛志强办了一件他最满意的事情，就是通过自己在海外的关系给牛志强的儿子办好了到美国读高中的事宜，只等小峰这个学期结束后就成行。
其实牛志强早就想把儿子送到国外去了，只要儿子出去读书，妻子也可以借口陪读跟着出去，如果在国内，她迟早要犯病，那时就麻烦了。一旦妻儿出去，自己清静不少，也省心不少，安心当个“裸官”，不缺权、不缺钱、不缺女人，甚至可以和林曼如假戏真做，那可是神仙般的日子。
牛志强想到彭德彪平时的“孝心”和给自己帮的忙，说：“依我看，你必须马上开工，可以分期建设嘛，至于国土局这边我来打招呼。”
彭德彪说：“我也正有这个打算，下午已安排工程队进场了，即便不是真的动工，也要做出开工的假象来。现在最让我烦心的是土地出让金，国土局催缴得紧，已经起诉一批到法院了，听说如果我再不缴的话，也要被他们告上法庭。”
牛志强知道这件事，陈市长在会上通报过了，报的第一批名单中没有彭德彪，所以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听彭德彪说可能是第二批，便安慰说：“土地出让金这块你不要担心，到时我跟国土局黄局长说一下，就是安排了也把你的名单撤下来。”
彭德彪见牛志强答应帮忙，将事揽了下来，忙从手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办公桌上，说：“这是50万元，你替我打点一下。如果不够，再对我说，我马上送过来。”
牛志强将银行卡放进口袋，说：“应该够了，再说我面子总值几个钱吧。”
彭德彪笑了，说：“那我先走了，晚上再见。”
晚上吃饭的时候，彭德彪带了女秘书过来，是个女研究生，名叫范明明。
林曼如听哥哥提过彭德彪和女秘书之间的事，知道他在老家有一个妻子，这是二奶，长年跟在身边，家里老婆知道这事，可是管不了他，只好默认了。哥哥还对她说这年头有钱的老板都这样，你以后见了不要少见多怪，惹人家不高兴。
林曼如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报纸网络上这类信息铺天盖地，什么二奶、小三满天飞，大街上走的美女谁也不能保证就不是有钱人包养的“金丝雀”。
范明明长得小家碧玉模样，能说会道，使得整个晚宴气氛很好。她来之前受到彭德彪的暗示，知道自己的任务是给林曼如洗脑，让她明白女人生来不是男人的“床上用品”和生育工具，女人也有享受性爱的权利，尤其是漂亮女人。她还模仿小沈阳的话“人这一生其实可短了，眼睛一睁一闭，一天就过去了；眼睛只闭不睁，一辈子就过去了”，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席间，两个女人挨在一起交谈。牛志强和彭德彪相视一笑，两个人抽烟喝酒。
林曼如见范明明的发型很漂亮，问她在哪里做的。范明明说是在上海做的，一次1000多块，她每个月定期过去一趟。
林曼如傻眼了，1000多块可是她一个月的工资啊。
范明明见她纯朴可爱的样子，笑着说：“妹妹，说出来可别吓着你，我呀，每年去韩国美一次容，去意大利晒一次日光浴，去拉斯维加斯赌一盘。人活着什么最重要，开心就好。”
林曼如惊得合不拢嘴，没想到有钱人的生活这样奢侈，怪不得报道称中国的富人在国外挥金如土连老外都惊叹呢！“我可没有姐姐命好！”
范明明说：“什么命好命歹？我告诉你命运是靠自己掌握的，女人不狠，地位不稳；男人挣钱就是供我们花的，你要想着和他居家过日子可就大错特错了，说不定你省吃敛用的钱被他拿在外面养小的，女人谁也不能永葆青春，等你人老珠黄的时候，新的云茑已在引吭高歌了。”
女人都有虚荣心，范明明的一席话击中了林曼如的软肋。“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学中文的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情感冷淡的冷美人，而是心中蕴藏着一座火山，只等着爆发的时刻。
范明明见林曼如心有所动，继续撺掇说：“妹妹，过几天我就到韩国去，你能不能陪我一道过去？”
林曼如喜欢看韩剧，非常向往韩国，可自己又不是有钱人，也不像她是有钱人的姘头，于是推脱说：“我还要上班，没有时间。”
范明明笑了，推了下牛志强，说：“牛局长，我让曼如妹妹过两天陪我去一趟韩国，你批不批假？费用不找你报销，我全部承担。”
牛志强笑着说：“好啊，小林跟你后面出去见见世面也不错。”然后他转向林曼如说：“不过，我有个要求，出去后写点韩国旅游散记，回来编进你的书内，有诗、有散文、有游记，这样内容丰富多彩。”
林曼如羞红了脸，点了点头。
彭德彪见此，说：“我让人订机票，这个周末就过去。”
这时，范明明的手机响了，她接听了一会，说：“我在吃饭，等会行不行？三缺一，好，我现在就过去。”
范明明挂断电话，对彭德彪说：“何总的女秘书约我打牌，还有项局长的新女朋友、张主任的小情人，三个人都到齐了独缺我呢。我走的时候忘记带钱包了，你拿2万块钱给我。”
彭德彪二话没说，从皮包里拿出2沓钱递给她，说：“去吧，玩得开心就行！”
范明明点点头，对牛志强和林曼如说：“你们慢用。曼如，周末见！”
范明明出去不久，包厢的门突然开了，一个身材高挑、长相气质俱佳的年轻女子闯了进来。
她大大咧咧地走到彭德彪身边，嗔怪地说：“彭老板，今天真是巧啊，几日不见你就把小妹忘记了？”说完，拿眼睛瞪着林曼如。Μ.chuanyue1.℃ōＭ
林曼如见她很有几分姿色，两弯秋月一样的眉毛，樱桃小口上涂着淡淡的唇彩，鼻子高挺，脸庞清秀，身材苗条，体态风骚，只是她的一双杏眼里满是醋意和仇恨。
彭德彪见是这女孩，心里就明白了，连忙问：“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那女孩嘲笑道：“彭老板，你别以为这天底下就你一个有钱人，我凭什么找你？我告诉你，今天晚上我是赴别人的饭局，只是在门前看见你的宝马车，毕竟我们熟悉，就过来打声招呼而已。”
彭德彪起初以为她是来搅局，生怕在牛志强和林曼如面前出洋相，现在得知她是来赴别人的饭局，心里绷紧的弦一下子松了，便说：“我今天这里有重要客人，你忙你的去吧。”
那女孩看了牛志强和林曼如一眼，咯咯笑道：“重要客人？还不是你花钱请来陪你消遣的？反正我不赶时间，你把这位神仙姐姐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彭德彪没想到她还是来搅局，在牛志强和林曼如面前很折面子，佯装怒道：“放肆！还不快给我滚！”
牛志强见此，心知两人之间必有瓜葛，连忙劝说道：“彭总，蛋定（淡定）…对女孩子要怜香惜玉，怎么能这样粗口呢？”
那女孩见牛志强温文尔雅、出言相助，便带着谢意对他说：“还是这位大哥有文化，不像某些人肚子里没墨水，凭几个臭钱胡作非为。”
彭德彪见她含沙射影，质问道：“你说谁呢？”
那女孩看都不看他，说：“你紧张什么，又没有提你的名字？”
牛志强见两人斗嘴，便对彭德彪说：“彭总，你们俩别打口水仗了，还是把这位美女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吧。”
林曼如一直在旁边看热闹，觉得很好玩，也很好奇，这女孩和彭德彪是什么关系？难道是他的情人？幸好范明明走了，要是两人碰到一起后果还真不敢想。男人有钱，身边就不缺美女，为啥美女都这么下贱呢？以后自己会不会这样啊？想到这，林曼如感觉自己脸有些发烧，忽然听见牛志强让彭德彪介绍认识一下，便连忙附和说：“是啊，彭哥，你介绍一下吧。”
彭德彪说：“既然你们两位都这样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呀，名叫江艳，是湖山艺术专科学校的学生。”
牛志强和林曼如同时露出惊奇的表情，异口同声道：“学生？”
那个叫江艳的女孩看在眼里，满不在乎地说：“彭老板说得没错，我是艺专的学生，今年正读二年级。”然后她对彭德彪说：“把你的朋友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啊。”
彭德彪点了下头，说：“这是牛老板，是大老板。”
江艳冲牛志强抛了个媚眼，说：“牛老板好。”然后她问彭德彪：“你说牛老板是大老板，难道比你还有钱？”
牛志强笑着说：“我这个老板没有钱。”
江艳用不相信的表情说：“谁信？像你这种不露富的人或许真的是大老板。俗话说：‘满桶水不晃，半桶水晃荡’，没有多少钱的小老板拼命装有钱，好给脸上贴金。有一次我就遇上这么个二皮脸，报酬没得到还替他付了饭账，亏大了。”说完把目光停留在林曼如脸上，问彭德彪道：“这位神仙姐姐怎么称呼？”
林曼如见她一口一个“神仙姐姐”，有些不好意思，便说：“我不是什么‘神仙姐姐’，我叫林曼如，小公务员。”
彭德彪补充说：“我这林妹妹还是个诗人。”
江艳咯咯笑个不停，然后说：“林妹妹？你究竟有几个妹妹？《红楼梦》里的林妹妹也会作诗，她是天上的绛珠仙草转世而生，看来这位林妹妹也是了？”
彭德彪笑道：“你说得没错，绛珠仙草又不是一棵，我这林妹妹是另一棵，所以还是你聪明，知道叫‘神仙姐姐’。”
江艳问道：“彭老板，你给她的出场费是多少？”
彭德彪不耐烦地骂道：“什么出场费？你就知道出场费？在你眼里只有出场费，那你还不赶快去挣你的出场费去？”一边说一边将江艳推出了门。
江艳临出门时在彭德彪的脸上亲了一口，说：“彭老板，别见了新人忘旧人啊，下次出场费我给你打折。”
彭德彪一边抹着脸上的口红印，一边说：“走你的吧，要找你的话自然会联系你的。今天牛老板和林妹妹是我的客人，你搅什么局？”
江艳一边离开一边撂下一句话来：“今晚纯粹是陪吃饭，等拿到出场费我就过来找你。”
彭德彪好不容易打发走江艳，回到座位上。
林曼如看见彭德彪狼狈的样子，笑着问：“彭哥，出场费是怎么回事？说给我们听听，也让我们长长见识嘛！”
彭德彪摆摆手说：“没什么讲头。”
牛志强知道“出场费”是什么意思，见林曼如感兴趣，怕彭德彪守不住口把底细露了，便说：“出场费就是明星们参加一些商业活动收取的报酬。江艳参加彭总公司组织的商业活动，自然也要收取报酬。”
林曼如知道演员出场要收“出场费”，但今晚江艳所说的“出场费”好像跟饭局有关，便好奇地说：“牛哥，刚才江艳说的‘出场费’好像是陪吃饭的报酬。”自饭局开始以后，林曼如给牛志强敬酒叫他牛局长，牛志强吃了一惊，对她说：“以后在单位你喊我局长，在外面应酬就叫我‘牛哥’。”范明明又给她上了一课，林曼如就改口喊牛志强“牛哥”了。
牛志强见林曼如看出来了，知道瞒不住了，便对彭德彪说：“胡总，你就说说嘛，我也长点见识。”
彭德彪见牛志强发话了，便说：“我家林妹妹冰雪聪明，这个‘出场费’确实是陪吃饭的报酬。前不久网上曝出了‘饭局门’事件，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
林曼如摇了摇头说：“我很少上网的，不知道这事，你就直说吧。”
彭德彪点点头说：“事情是这样的，国内某知名演员遗失了一部手机，有人在她的手机信息中发现了这样一段内容‘某小姐，我们老板想和你吃个饭，我们不差钱，什么价格，您尽管说，多少都可以，绝不还价’。这段内容被人曝料到媒体上，成了娱乐新闻头条，从而暴露出找女明星陪饭局的‘潜规则’，也就是‘饭局门’事件。”
牛志强笑着打断说：“这不算什么稀奇，娱乐圈里藏污纳垢，什么样的新闻没有？前不久一位80多岁的老教授自己曝料称‘潜规则’女学生，简直无耻至极！”
林曼如知道娱乐圈不干净，也干净不了，因为娱乐圈要时时抓住人们的眼球，拿什么抓住？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就得靠隐私。以前是“姐弟恋”、“三角恋”，后来是陪导演的“潜规则”，再后来是“艳照门”，真不知以后还会弄出些什么玩意。“牛哥，你听胡哥把话说完呀，这个江艳是怎么回事呢？”
彭德彪喝了口酒，继续说道：“这件事情给精明的商家以启发，一些饭局网站频现网络，目的就是帮人撮合饭局。其中有一家声称‘打造中国最大的饭局门户网站’的‘饭局门网站’正式建成并投入运营。这个网站提供了一个平台，不仅美女明星吃饭可以赚钱，寻常百姓如江艳那样的也能吃饭赚钱。一个朋友拉我注册会员，说里面可以请到明星、模特、空姐、学生吃饭，只要按规定付费就行。我出于好奇，便花三百块钱注册了会员，发现湖山分网站里面没什么明星、模特、空姐，倒是有不少学生，其中就有江艳，便试着请她吃饭，没想到申请提交后不久她便同意了，后来我们就在一起吃了饭。”
牛志强知道这些，有一次彭德彪请自己吃饭，就请到了一位模特作陪，那模特的出场费3万，还不包括来回的机票费。当晚，彭德彪提出让那模特陪他，模特声称要50万，牛志强就拒绝了，后来模特一句话让牛志强哭笑不得：“我出这个价，就是准备让你还价的。”彭德彪见可以还价，便说：“这样，你今晚陪好这位老板，我给你20万。”模特立马一口答应，说：“成交！”牛志强见模特身材无可挑剔，但长相很一般，名气也不大，在国内算个二流模特，便存心逗她玩，说：“我还没同意呢，依我的意见，顶多值2万。”那模特闻听此言，气得要命，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对牛志强说：“我看你怎么也不像个老板，2万块你找个‘鸡’（妓）陪你吧。”彭德彪还要劝阻，牛志强说：“让她走吧。”待那模特走后，牛志强对彭德彪说：“只要有钱，她就陪人睡觉，跟‘鸡’（妓）又有什么分别？她还笑别人，其实自己就是个‘鸡’（妓）！”
林曼如明白了如今人为什么好出名的原因。只要出了名，金钱等物质利益纷至沓来，连陪吃饭都能狠挣一笔钱，比如股神巴菲特的午餐会，三个小时收费数万美元；还有卖脑白金的史玉柱，也在开辟这一财源，但这些人是真正有实力的名流，通过在吃饭过程中交流传授你一些经验，还是物有所值。也还有一些人通过“炒作”使自己出了名，也妄称名人，摆出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就有些令人啼笑皆非了。比如那个“真敢说”的大嘴“凤姐”，就扬言陪吃饭的“出场费”是101万，闻之令人咋舌。林曼如听彭德彪介绍这个“饭局门网站”时提到“凤姐”的出场费，笑着对他说：“彭哥，哪天你请‘凤姐’陪你吃一次，像你这么‘粗’的老板，101万不算什么。”
彭德彪冲林曼如做了个鬼脸，鄙咦地说：“我当时看到这个价目时大牙差点笑掉几个，她也太不自量力了，不过，这也符合她的风格，连梅西她都看不上嘛。实话对你说，这点钱确实不算什么，但她就是倒贴钱陪我吃饭我也不愿意，我怕倒胃口。”
牛志强也附和说：“对，我跟你的感觉一样，长得歪瓜咧枣样还心比天高，她们的字典里恐怕不知‘丑’字怎么写。现在的一些电视相亲节目为了收视率，故意颠倒黑白，哗众取宠，怪不得广电总局紧急叫停哩。”
林曼如叹了一口气，说：“归根到底还是浮躁，为了出名啥样手段都使得出。”林曼如刚开始听人说《非诚勿扰》中有个“拜金女”声称：“宁愿躲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此人也凭此“名言”迅速窜红网络，有些不大相信，后来在网上“百度”了一下，确实如此，便感叹世事难料、人心不古了。她笑着问彭德彪：“彭哥，你还没对我说江艳的‘出场费’是多少，你不会告诉我也是天价数字吧？”
彭德彪说：“当然不是了，这个‘出场费’是各人自己定的，没人像‘凤姐’定得那么离谱。实话对你说，江艳的‘出场费’是10000元，是金水分站上学生类别中定价最高的，我当时很好奇，因为网上发布的学生照片个个赛若天仙，差别很小的，而其他人定价从3000元到5000元不等，唯有这个江艳是10000元，我便问她个中原因，她说她获得过湖山市青年歌手大奖赛银奖，大小也算是个名人。”
林曼如吃吃地笑了，说：“这么个地方小奖也能算名人？那‘名人’也太不值钱了。”
牛志强说：“这年头是‘名人’还得有‘名气’才行，可‘名气’得有人‘捧场’。去年市里办文化节，来了个二线歌星，近几年人气飚升，又出唱片又开演唱会，可你知道这些钱是谁出的吗？”
林曼如观看了那次文化节，见过那位女歌星，也听到了她的一些绯闻。“听人说她是京城的一位房地产老总的情人，不知道是否是事实？”
彭德彪点头说：“还真是这么回事，那个房地产老总是我朋友，他说花在这个女歌星身上二千多万，这在中国也算得上是‘天价情人’了。”
牛志强插话说：“花二千多万就为了‘包装’、‘捧红’一个情人，你们搞房地产这行的老总也忒有钱了吧？”
彭德彪微微笑了，说：“这年头房地产这行确实赚疯了，许多老总成千万上亿地进账，钱多得不知如何花。我那朋友前几年还在工地上当小包工头，也就是最近几年发了，现在摇身一变成亿万富翁了。他这个人有个缺点就是好色，当初的糟糠之妻被他踹了，包养了一些大学生情人，现在突然‘口味’变了，成天往那个明星歌手身上砸钱，每次都是几十上百万，不过，也让他修成了正果，听说那个女歌星打算嫁给他。”
牛志强点点头说：“你这个朋友钱来得容易花得也快，听你这么说倒也是个好的结果，说明那个女歌星还算有点良心。”
林曼如见彭德彪说话的神情似乎很羡慕那位朋友，便问道：“彭哥，你资产过亿，为什么不像你朋友那样，也‘包装’、‘捧红’一个明星？”
彭德彪讪笑了下，说：“我这人比较低调，不喜欢跟娱乐圈里的人打交道。”
牛志强知道彭德彪是口是心非，凭他那长相一看就知道是个“土暴发户”，人家明星也看不上，心想怎么《西游记》剧组发现不了他，要是他演猪八戒都不需要化妆的，装个“招风耳”和“大鼻子”直接进角色。牛志强和他刚打交道的时候，发现彭德彪粗鄙不堪，满嘴脏话，这几年在“上流社会”圈子里混，加上找了个女研究生二奶，也学了点“斯文”，装起了“贵族”派头，可骨子里还是“土老冒”，初跟他打交道很容易被他的假象蒙混，交往两次就能发现他的“庐山真面目”。可当着林曼如的面不能揭他的老底，便笑着说：“彭总确实比较低调，要说你不爱女色吧那是假话，没有男人不喜欢美女的，尤其是像你这样成功的男人，我猜你肯定喜欢清纯型的，是不是？”
林曼如刚才看见江艳在彭德彪的脸上亲了一口，知道两人关系绝不是吃吃饭那么简单，现在听牛志强说他喜欢清纯型的，心里十分认同，也笑着说：“彭哥，我猜你的答案肯定是‘YES’，你呀，肯定是喜欢江艳这种清纯的学生妹。”
彭德彪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清纯的女孩不说长相，至少心灵美，凭这一点不仅男人喜欢女人也喜欢。可现在清纯的女孩越来越少了，你算得上是一个。江艳虽说还是学生妹，但她又奸滑又刁蛮，哪能配称‘清纯’二字？别糟蹋了这么美的字眼。”
牛志强见彭德彪称赞林曼如“清纯”，心里喜滋滋的，确实如此，自己第一次见林曼如的时候就惊为天人，她不仅长相出众，而且心灵单纯得像一张白纸，这样的女人虽然缺乏“风骚”，但那种“天然去雕塑”的模样，就像钻石一样恒久而弥足珍贵，能够直击男人心灵深处，让人为之痴迷。“想不到你这个大老粗也懂得欣赏女人呢？还真让你说对了，曼如‘清纯如仙女’，是我心中的偶像。跟她接触，你那肮脏的心灵也会受到感染，变得‘干净’起来，所以对她，我们都要虔诚地仰视才对。”
林曼如见两人吹捧自己，脸上飞起了一朵红云，不好意思地说：“快别把我捧上天了，到时掉下来摔死你们要负责的。这个社会上清纯的女孩子多着呢，只是你们没有机会接触到罢了。”
彭德彪反驳说：“不知道你们最近可看了一条新闻，说张艺谋和张伟平搭档筹拍的电影《山楂树之恋》挑选新人担纲‘静秋’的角色，据说面试了上万人，最后不得不放弃在电影学院选人，选了一名高中女生。制片人张伟平感叹说‘清纯的女演员太难找了，我们总不至于要去幼儿园里找吧。’而张艺谋也表示：‘你看任何一张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照片，都会觉得照片上的人非常单纯，这是一种历史的印记，现在的年轻人很难有这样的面孔。’现在的新人们放浪性感，蛇腰扭摆，媚眼四飞，都是拿青春赌明天的，哪里能做到心静如水？”
牛志强也深有同感，一次他和周抗美去北京办事，有位台湾老板请客，座中有几位年青貌美的女演员，恐怕也是付了“出场费”的，其中一位长得十分漂亮可爱，她一边吃饭一边绘声绘色地讲黄段子，让他和周抗美这些大老爷们都脸红，她却旁若无人。吃过饭后去唱歌，那女孩始终搂着台湾老板，姿势很不雅，他就轻声问身边和她一道来的女演员，哪知那女演员的一句话更让他惊得不知怎么说才好，话是这样说的：“她跟他睡过觉，我们都跟他睡过觉。”
林曼如说：“张导的话我赞同，我最喜欢看样板戏和一些老电影，那精气神太足了，现在的电影除了插科打诨斗嘴外，没有精神内涵。”
牛志强说：“是啊，那个年代虽说穷，但人的精神面貌好，真的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对外开放以后，虽说学到了外国先进的管理方法，但一些腐朽糜烂的文化也随之进了国门，腐蚀着国人，大家眼里看到都是花花世界，哪里能够单纯得了？”
牛志强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他内心里巴不得早点开放才好。在他认为，人又不是苦行僧，干吗过那种清苦日子？好在自己还是赶上了大好的形势，又揪住了青春的尾巴，这一世算是没有白活了。否则像那个短信上的老汉感叹“想当年，鸡巴硬，政策比鸡巴还硬；叹如今，鸡巴软，政策比鸡巴还软”就划不来了。
正说着，服务员推门进来了，给大家上主食。
饭后，彭德彪要请牛志强和林曼如去KTV唱歌，林曼如不喜欢那种地方，太闹，她喜欢清静。便推脱说明天还有工作，要早点休息。
牛志强见林曼如有个性，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孩，心里愈发喜欢。连忙说：“曼如不愿意去就不勉强了，来日方长嘛。来，我送你回去！”
彭德彪见此，只好说：“那我就不远送了，我还有点事，要迟一步走。”
牛志强知道彭德彪的心思，他还在等那个江艳。饭局饭局不在“饭”而在“局”，这些老总们花费如此之高价，难道就为了请美女相陪、吃一顿饭那么简单吗？非也！彭德彪一掷千金请江艳吃饭，其实是以“饭”为媒，结交这个“小女朋友”，当这个“小女朋友”感觉离不开金钱的诱惑时，自然就会倒进彭德彪那大腹便便的怀中。
牛志强想到自己请林曼如吃饭的本意和彭德彪如出一辙、并没有多么的高尚时，不禁感到有些脸红，但他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果此时手软，到时只会抱憾终生了。这符合他的性格，他是个目标坚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很快到林曼如的租居房，林曼如开门下车，说：“谢谢局长！”
牛志强见她并没有邀请自己到她屋里坐坐的意思，意识到火候还没到，说：“早点休息，我走了。”
到哪里去呢？回家吗还有点早。牛志强想起胡璐来，她一定还在湖山，便准备拨打她的手机，发现自己的手机关机了，原来他怕人打扰这第一次“约会”便关机了。等他开机以后，发现五六个未接电话，其中就有四个是胡璐的，连忙拨打过去：“打电话什么事？”
胡璐的声音里带有明显的不悦：“你说呢？怎么电话关机了？”
牛志强解释说：“刚才手机没电自动关了，刚回家换了块电池。你别生气，我现在就过去。”
“你在家陪老婆吧，还过来做什么？”
“不，我要和你吃夜宵，我想吃你的‘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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