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办事效率就是高,没过多久已经替楚佳人和叶青尘两人的婚事选好了良辰吉日,就定在冬猎之后。楚佳人从父亲口中得知具体日期时,一颗心刹那间沉了下去。
可就算她再不情愿,时间仍然奔跑得毫不留情,很快就到了冬猎,依然是文武百官、亲王将相齐齐出动,大部分还携家带口,阵势浩大得让人咋舌,连御林军的人数都比往年多了两倍,来保护着天子和众人。
天气越发冷了,尤其在皇家猎场的山林中,狂风卷着树叶呼呼作响,鬼哭狼嚎一般瘆人。但大家兴致都很高,提着箭骑着马儿成群结队地冲出去打猎,连皇帝都带着一众属下兴致勃勃地散步欣赏景色去了。
唯有楚佳人坐在马车边,嘴里叼着一根草,百无聊赖地叹着气,叹得一声比一声长。她穿着白衣裙,外面罩着一件火红的披风,还跷着二郎腿,活像个街头惹是生非的泼皮。
庄墨白一看到她那副样子就想笑,他敲了敲马车窗框道:“你还在为婚事烦心?”
“唉……”听到“婚事”两个字,楚佳人又是一声长叹。
“佳人,你……不喜欢太子吗?”庄墨白低声问,沉吟了半晌后才再度开口,“如果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嫁,那……我带你走,带你离开这里。”
他的表情很认真,那双璀璨如星的眸子里闪烁着坚定和无惧,还有一些楚佳人以前从来没有看懂的东西,她心里一颤,慢慢坐直了身子。
“墨白,你知道挑唆太子妃逃婚是什么罪吗?”
嗓音低沉磁性,叶青尘从后面急步而来。他身边除了燕昭外,还跟着庄花娇和陈阮阮,她们牵着白马,应该是准备去赛马的。
庄墨白看到来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只从容不迫地对上叶青尘的眼睛:“太子殿下,喜欢一个人是要让她幸福,可你并不能给她快乐,何必强人所难,强权下的婚姻不会幸福。”
“哥,原来你也明白这个道理。”庄花娇把马缰递给燕昭,自己走到几人身边,又指了指后面的陈阮阮,“既然你都明白,那你为什么还要强求?楚佳人她并不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能放开她。看看阮阮,阮阮什么都比她优秀,最主要的是她喜欢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看她呢?”
她这话一出口,众人皆是一震。
庄墨白亦是怔住了。陈阮阮的心思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只是他心属佳人,没办法给她任何回应,只好处处避开与她接触。陈阮阮是个既聪明又坚忍的姑娘,他怕他的丁点儿回应都会让她心生期待,是以不能,也不敢。
他的视线朝陈阮阮看去,却见陈阮阮也正望着他,他动了动唇,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楚佳人的目光也随着庄花娇的话落在陈阮阮身上,虽然她不喜欢庄花娇,但庄花娇的话说得一点儿都没错,陈阮阮是整个苍南书院里最优秀的少女,不仅有着闭月羞花的容貌,还文采卓绝,满腹经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的头脑十分聪明,性子沉稳冷静,而且大气,几乎堪称完美。
她若和墨白在一起,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只是……楚佳人内心震惊,又有些惊喜,她实在太蠢了,居然没看出来陈阮阮一直喜欢墨白!若是早知道,她一定想办法撮合他们,可墨白……
她瞟向庄墨白,他也向她看来,那一眼,极其复杂。楚佳人一凛,却听陈阮阮温柔的声音响起:“花娇,感情一事讲究你情我愿,我不能强求墨白喜欢我,同时他也没有权力阻止我喜欢他,这种事论不出理来,但我相信,我们是有缘的,也许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陈阮阮没有说完,她走过去将马缰从燕昭手里拿回来,笑着点了点庄花娇的额头:“花娇,你自己都没有看开的事情,又如何强求墨白?墨白对佳人好,说明他专情,我没有看走眼。”
她的眼里有淑女的矜持,还有一丝爱对人的骄傲。朝众人轻轻一笑,她跃身骑到马背上。她并不会武功,可从不似别的千金小姐那般柔弱,动作潇洒而流畅。
楚佳人看着她美丽的身影,竟没来由地生出一股钦佩来。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叶青尘突然道:“墨白,我们好久没有一起骑马练箭了,不如赛一场吧。”
虽是问话,但他丝毫没有给庄墨白拒绝的机会,立刻就让燕昭去牵马了。没一会儿,燕昭就牵了几匹马过来,顺带还给楚佳人牵了一匹。
庄墨白原本不愿,但他猜想叶青尘必是有事要与他说,所以只好应了这一战:“走吧,若是今天我输了,往后但凭殿下吩咐!”
叶青尘与他击掌为约,一踹马肚,两人扬长而去。燕昭也紧跟着飞奔前往。
他们一走,林子里顿时静了下来。庄花娇瞥了瞥旁边的楚佳人,哼道:“我们也来赛一场吧,如果你输了,从今往后,再也不许缠着太子哥哥!”
楚佳人有些无语,到底是谁缠着谁啊?再说她马上要成为太子妃了,这事也不是她能说了算的。庄花娇也太不知悔改了,上次刺杀一事被她爹都罚跪到昏死,竟还是那么目中无人。
楚佳人决定杀杀她的气焰,遂故意撇着嘴道:“比试可以,但你所要求的事怕是不能了,你的太子哥哥对本小姐爱得死去活来,我要是不要他了,他只怕会寻死觅活,到时你连他的尸骨都见不到了。”说完,纵马而去。
庄花娇气得抓心挠肺,怒吼一声也打马狂追。
身后的陈阮阮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一边追一边皱眉问:“花娇,你是不是又在动什么歪心思?”
庄花娇头也不回,可那声音却狠毒嗜血:“这哪里算什么歪心思,我只不过是想要她的命而已!她若在皇家猎场坠马而死,谁也不会想到是我动的手脚!”
山林外围是一片草原,到了冬季,花草都已经枯死了,放眼望去,只看到光秃秃的辽阔平原。楚佳人迎着风跑得很快,心里想着晴天和雅风的事情,并没有注意脚下,等她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
再往前行便是草原的尽头,下面是一处断崖,可突如其来地,断崖下忽然发出一阵轰响,紧接着传来一阵震动,整个断崖裂开,从上而下瞬间就坍塌了下去。
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整片草原都开始地动山摇,楚佳人大惊失色,尚未提气跃开,身下的土地已经如同地震一般崩裂了,她连人带马一起摔下了断崖。www.chuanyue1.com
“佳人!楚佳人……”远处传来陈阮阮心神俱裂的呼喊。
楚佳人没想到自己的人生竟是以这种悲壮的方式结束。
“啊啊啊——”整个崖涧都回荡着她的尖叫声。
她认命地闭上眼睛。
嗖的一下,她感觉自己与什么东西接触了,也许已经坠地了。
她很配合地脖子一歪准备受死,但身上又仿佛没感觉到一丁点儿疼痛。她动了动手,竟然没摔断?还能动?于是她摸了摸……好像是一颗脑袋……不对,是嘴……咦,好像是鼻孔?
“楚佳人,你怎么还有插别人鼻孔的恶习?”
阴沉的语气,带着一点儿咬牙切齿地意味,楚佳人心下大惊,迅速睁开眼睛,这一看直把她三魂七魄都吓走了一半,她挣扎着从那人身上摔了下去,又迅速爬起来,面色惨白地看着眼前的英俊少年。
“封……封月?”
他一身黑衣,如瀑长发用一根玉纂固定,自耳侧滑下落在胸前,白皙的肤色衬着黑衣黑发,形成鲜明的对比,这种极致的差异令他有股妖异的美,加上他邪魅的目光和轻佻的笑容,更显得他艳丽无双。
楚佳人难以置信:“你不是死了吗?”她打量一圈周围,震动已经停止了,断崖处的这一大截草原就像塌山一样垮了下来,若不是封月将她救了,她现在不是摔死,就是被活埋了。
“你就这么盼着我死?”封月抚着长发,怅然地叹了一声,“佳人,我可是救了你两次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那又如何,你也是害死悦儿的罪魁祸首!”楚佳人胸口溢出一股怒火,“你怎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要救我?”他是秦止羽的杀手,突然又出现在大兴,一定是有所图谋。
“冬猎是你们大兴每年必行的事,在赐婚圣旨下来之后,庄花娇就偷偷让人把这里炸空了,我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救你,你曾替我隐瞒过武功一事,就当我还债好了,从今往后,我们扯平了。”封月一笑,握着手中的剑转身走了,“佳人,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我提醒你一句,如果不想死,就离叶青尘远一点儿,越远越好!”
他说罢,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今日断崖坍塌是庄花娇蓄意所为,目的是要她的命?楚佳人一时满面惊骇,她知道庄花娇恨自己,却不曾料到她会花这么大力气来对付自己!
“你瞎说什么……”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楚佳人心里清楚,封月说的很可能句句属实。见他要走,她面色一变,追上去握拳就朝他打去,嘴里还嚷嚷着“替悦儿报仇”。只要一想到他还活着,而悦儿却死了,她心里就说不出的难过。
楚佳人下手毫不留情,而封月却也不躲,任她那一拳重重地落在自己背上,他一个趔趄,往前踉跄几步,然后回过头走到她身前,抽出手中的宝剑。
楚佳人一惊,想着他定是要还手了,她的武功不及他,若是硬碰硬必定被打得很惨。她正想怎么对付,对面的少年却手一松,将宝剑放在了她的掌心。
“倘若你真的那么恨我,就用这把剑杀了我。”他唇畔的笑仍然未变,斜斜地勾起一个淡然的弧度,模样清俊,可那双黑眸却冷冷的,有一丝似是而非的肃然,“动手吧。”
楚佳人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蓦地抬头看他:“你以为我不敢?”她怒极反笑,长剑笔直一刺,对准他的胸口。她是习武之人,这一剑的力道并不轻,若他不还手不躲开,只怕真的难逃一死。
噗的一声响,是皮肉被撕裂的声音。
封月胸口的血立刻溢了出来,楚佳人凝视着那抹鲜红,握剑的手顿住了。他也不动,就那么笑看着她。鲜血沿着剑尖一路滑向剑柄,滴落在她的手上,楚佳人颤了一下,猛然拔出长剑,狠狠掷在地上,鲜红的血沿着剑尖拖出一条弧线。
“怎么了,舍不得了?”封月低低一笑,似乎一点儿都不在乎身上的伤。
楚佳人咬牙,凶狠地瞪着他,眼眶却渐渐红了:“是,我下不了手,明知你就是杀死悦儿的凶手,我却还是下不了手杀你。封月,无论是我替你隐瞒,还是你救我,我们都各不相欠了。悦儿是我最好的姐妹,你杀了她,我们就是仇人,可情理上,你我仍有同窗之谊,所以我不忍……像你这样以杀人为生的冷血杀手,是不会明白的。”她的眼里漫上一层悲凄,望着他的神情既难过又痛恨,一瞬间有太多的复杂情绪掺杂在一起,末了,她难过地别过脸去。
冷血的杀手?原来她心里一直是这么看待他的。封月僵在原地,全身像是被什么蜇了一下,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说得没错,我杀人从来没有手软过。”他冷冷一笑,提起剑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道,“那天坠下悬崖后,苏悦儿挣开了我的手,整个人撞在乱石上面,我因替她挡了一下,所以昏了过去,滚落到河里被水冲走。她并没有坠河,我一醒来就立刻回头找她,可没有找到她的踪影。崖底虽人迹罕至,但她身上受了重伤,不可能一个人离开,如果我猜得没错,她应该是让人救走了。”
什么?楚佳人还沉浸在悲痛中,闻言一时又惊又喜,封月的意思是,悦儿没死?
“你是说,悦儿还活着?悦儿还活着对吗?”像是迫切要得到肯定,楚佳人上前几步,失措地抓住他的胳膊。
封月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笑了笑:“也许吧,如果救她的人有一身通天医术的话,她绝对死不了。”
楚佳人一怔,握在他臂上的手掉了下来。被救已经是运气了,怎还能奢望恰好施救之人有一身通天医术呢?这种机会实在是太渺茫了。况且……会通天医术的怕只有回春堂的人吧?可回春堂已经销声匿迹了……
嘴唇颤抖着,她忽然觉得浑身冰冷,方才仅存的丁点儿希冀刹那间湮灭成灰。她抱着双臂蹲下去,慢慢闭上眼睛,连封月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发现。穿书吧
关于这次人为的山崩,楚佳人最终还是决定隐瞒下来。她现在是赐了婚的太子妃,这件事可大可小,庄花娇的计谋虽没有得逞,但皇帝必定不会放过她。太师府与将军府都是大兴朝的股肱之臣,一旦心生嫌隙,势必对大家,对朝局都有不利,而她也没有证据,即便指责,庄花娇也不会承认。
是以当叶青尘赶来救她之后质问缘由,她什么也没说,只道是山体滑坡崩裂所致,而自己福大命大阎王爷不敢收。
叶青尘何等精明,知道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可她不想说,他便也没有逼问。
临走前,她悄悄附到庄花娇耳边,低声警告了一句:“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还是任性妄为,不懂收敛,我就将这事告诉皇上,你可以不顾你自己的死活,但你总得顾忌墨白、顾忌太师府吧!”
庄花娇猛地抬起头,不明白她怎么会知晓,一时吓得面如死灰,复又阴毒地瞪着她:“你敢!”
果然是她干的!如果说之前还有怀疑,那么现在庄花娇的表情已经完全说明了一切。楚佳人眸子一冷,凶狠地道:“庄花娇,狗急了还会跳墙,你别逼我!”说完,她举步离开,再没有看她一眼。
身后,庄花娇和陈阮阮皆变了脸色。
那次警告之后,庄花娇果然消停了。而太子的大婚也已经近在咫尺。就在婚礼筹备之际,边境忽然八百里加急上书了三封急奏,道北国频频异动,在边境驻扎了数十万兵力,战事似乎一触即发。
太子的大婚理所当然地往后推了日期,这倒是让一筹莫展的楚佳人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卸下,上朝回来的父亲却告诉她,边境已经破城,主将为国捐躯,情急之下叶青尘主动请缨赴北平定,皇上答应了,事后庄墨白也去请缨,却不知太子说了什么,竟被拒绝了。
“平定疆土原本是我的职责,太子居然不让我前往跟随,唉……”楚大将军一口气都叹出生无可恋的味道来了,“太子虽然智谋无双,但总归没有上过战场,刀剑无眼,岂能儿戏啊……到底是年轻人,年轻气盛啊,不知战场的凶险……”
楚大将军絮絮叨叨了很久,楚佳人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战场的刀光剑影,一颗心突突地跳,竟觉得前所未有的心慌意乱。
这感觉来得太突然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到叶青尘居然要上战场了,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同时又不禁想,边境环境艰苦,刀口舔血,腥臭漫天,他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受得了吗?
再说,战场上刀剑无情,万一他有个好歹……万一他对敌的时候白衣上沾了血,那他是继续杀敌呢,还是回去换衣服……还有,他那个臭脾气,在军中又没有威信,万一别人不听从他的命令怎么办?
一瞬间,她的心里焦虑不已,脸上的表情十分纠结。
楚大将军最是看不得她那副愁肠百结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脸问:“宝贝儿,你怎么了?”
楚佳人一噎,连忙皮笑肉不笑地咧开嘴:“爹,我在想啊,太子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女儿我就要变成寡妇了,皇家的寡妇,这辈子都甭想嫁出去了,我开心啊,多自由……”
“你想得倒是美,太子殿下若是出事,你身为太子妃,搞不好还要陪葬。”
叶青尘果真走了,带着兵符和对大兴的热爱,奔赴那个枯骨成山的战场。楚佳人作为钦赐太子妃,自然是要十八相送一番的,她什么都没有说,反倒是他,叮嘱了很多东西。
他说:“丑八怪,等本太子凯旋,就娶你为妻!”
他脸上扬着倨傲而又自信的笑,表情却格外认真。
楚佳人看着他,心里竟莫名地微微一动,头一次她没有反驳他,只死死握紧手中的缰绳。她有一股冲动,还有许多的慌乱和不舍,以及难以启齿的千言万语。在这分离的一刻,仿佛有很多从未想过的情愫蜂拥而至,猝不及防地乱了她的心神。
“怎么不说话,还这副表情,该不是要哭了吧?”叶青尘勾唇而笑,打马过去,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别担心,这世间还没有人能打败本太子,秦止羽也一样。”
他还是那么自大,秦止羽那只狐狸可不是省油的灯。
“丑八怪,我要走了,来,笑一个。”
楚佳人心里闷闷的,却用力咧开了嘴,立刻换来他的嫌弃。
“丑八怪,说了多少次了,笑的时候不要露出牙齿!”
“你……”
“我走了。”
叶青尘看她一眼,打马离开。
那一眼楚佳人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眼里带着期待,好像在等她说些什么,她的心里压着很多话,却不知道该说哪一句。
他的马儿渐渐远去,远远地,他回过头朝她喊:“丑八怪,我一定会成为你心目中的大英雄的,等我回来。”
楚佳人忽地想到什么,望着那丰神俊秀的白影,鼻子一酸,泪水流下脸颊。她吸了吸鼻子,挥手回道:“保重!”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过去了大半个月,楚佳人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在叶青尘离开的这段时间,她每天都去皇宫打探消息。庄墨白很郑重地说她喜欢上了叶青尘,她不置可否,心里却告诉自己,会这么担心那个神经病,不过是为了不成为他无辜的陪葬品。
这天,她同样去宫里探听情况,却在半路撞上从宫里回来的庄墨白以及陈阮阮,乍一看见他们两人走在一起,楚佳人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乐颠颠地就奔了上去。
“墨白,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她拖着长长的尾音,还贼眉鼠眼地冲庄墨白抛着媚眼。
庄墨白蹙着眉,眼里笼着一层轻愁,神情似有些焦急,他什么也没说,上前拉着她就走,叫宫人备来几匹马后,带着她和陈阮阮两人策马出了京城。
一路上听了两人的解释,楚佳人这才弄清楚事情的始末。难怪当初庄墨白请缨边境被阻止下来,原来是叶青尘要他留下帮忙查清雅风的死因。雅风的死,秦止羽栽赃在叶青尘身上,可他并没有杀害雅风。依叶青尘之意,他跟雅风似乎交情并不深,所以他想知道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阴谋。
庄墨白要查雅风的同时,也在查晴天送给楚佳人的那块血坠,最后却查到那块血坠居然是回春堂之物,且还是回春堂历代接班人所持信物。
这件事被庄花娇知道了,她便先墨白一步跑去回春堂找人了。上次围猎陷害一事,陈阮阮把庄花娇说了一通,庄花娇因此对她生了芥蒂,这次去回春堂,陈阮阮自然也是极力阻止,可庄花娇执意不听,陈阮阮无法,只好来找墨白。
楚佳人听完这些,不可谓不震惊,一路都心神激荡不已。按他们所说,血坠乃回春堂接班人的信物,那么晴天就是回春堂的少主,而他是雅风的师父,那么雅风应该也是回春堂的人!
晴天和雅风,竟然都是回春堂的人?回春堂还在,雅风也没有死……难怪第一次遇上晴天时,他说自己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大夫!
原来如此!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串联起来了,那么现在就是要找晴天确认以及去见见雅风……对,她要去看看那个让秦止羽神魂颠倒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模样,要去看看悦儿到底输给了什么样的人!
楚佳人这样想着,越发加快了速度飞奔。可事情远不如想象中那么顺利,等她们赶到回春堂时,才知道原本奢华的回春堂早就被人毁得一干二净了,只剩下两间竹舍,那竹舍虽不大,但洁净明亮,倒十分适合隐世居住。
只可惜,他们到了竹舍,晴天已经被别人捷足先登先一步抓在了手里,那一男一女同样一身黑衣,正是许久不见的封月和听兰。他们一个抓着被点了穴的晴天,一个抓着怒发冲冠的庄花娇。
“哥,快救我!”庄花娇一见到他们就大喊起来。
“晴天?”楚佳人看到封月搁在晴天肩上的长剑,心急如焚地道,“封月,你滞留在大兴,就是为了抓走晴天?”
封月不以为然地笑了:“非也,非也,我是来看你,顺便带走他而已。”
“你放开他!”
楚佳人说着就要上前,听兰长剑忽地往前一指,低喝道:“别过来,你们谁敢动,我就杀了她!”
她另一手掐住庄花娇的脖子,朝身边的人示意:“封月,你带晴天先走!”
封月对几人挥了挥手,带着晴天跑了。庄花娇吓得哇哇大叫。楚佳人几人眼睁睁看着人被带走却无能为力,险些气得呕血。
“听兰,你果然和封月一样,都是秦止羽的爪牙!”对于秦止羽的人,楚佳人实在摆不出好脸色,尤其想起苏悦儿后,更是痛恨难忍,“悦儿当你是姐妹、是亲人,可你呢,你是怎么对她的?”
听兰脸上的冷漠不变,神色却是一黯:“我和你们不一样,我选择不了自己的命运,我从小就被父母抛弃成了孤儿,是皇上救了我,他对我有恩,从小我就跟随皇上一起出生入死,所以我不会背叛他。至于悦儿……”她停顿了下,低声道,“她的好,我只能下辈子再还给她!”
她的语气虽然冷淡,但楚佳人仍然听出了一丝伤痛。她忽然想,也许听兰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冷情,她心里该是感激过悦儿的吧,感激悦儿曾经带给她的温暖。
“他们已经走远了,你若还不放开娇儿,今日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庄墨白话语冰冷,神情骤然沉了下去。待听兰松开庄花娇后,他又淡声质问:“晴天是雅风的师父,秦止羽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却又抓她师父做什么?”
楚佳人也想知道为什么,凝神听着,却见听兰淡然一笑:“有时间在这里质问,你们何不去想想边境那样的要塞重地为什么会突然破城,不过是有人里应外合,想借刀杀人!叶青尘此去,九死一生!”
闻言,众人齐齐大惊。
楚佳人愕然地与庄墨白对视一眼,脸色大变。她紧紧地握着拳,皱眉看着对面似是无情无心的少女,狐疑地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她是秦止羽的人,不可能会透露这等消息给他们,谁知道是不是她想放烟幕弹来迷惑他们。
听兰冷冷地看了几人一眼,什么也没说,纵身一跃消失在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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