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42万劫不复
从外太空向火星表世界看去，一枚枚飞弹从红褐色的星球表面缓缓升起。起初，它们只是一个个白色的小点，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点逐渐长出蘑菇样的尾迹。接着，尾迹转变方向，划出一道柔美的弧线，向分散在火星轨道上的各个牧族目标飞去。在太空边缘，云样的尾迹逐渐消失，长长的蓝色尾焰在深邃的太空中发出宁静的光芒。
牧族飞船侦测到来袭的导弹，迅速发射飞弹进行拦截。在火星大气的边缘，一团团火球相继爆燃，它们的光芒甚至压过了晨昏线上的太阳。然而，更多的飞弹穿过火团，向飞船飞去。没多久，漂浮在同步轨道附近的牧族飞船纷纷被导弹击中，在一阵阵剧烈的爆炸中化为碎片。碎片被火星引力捕获，坠入大气，剧烈的摩擦使得整个火星表面形成一层火流星组成的天幕。
此时，姒人的蒙古包已经转入黑夜。她站在蒙古包前，望着星空上的火团，无奈地说道：“我们走吧。”
她转过身，留恋地看了眼层层叠叠的蒙古包，眼中竟然渗出了泪水。而她上次流泪还是在一百多年前自己的父亲在一次决战中战死，马革裹尸而还的时候。不久前她还是火星的王，而转瞬之间，她就要逃离这个很可能意味着死亡的星球。她将要面临无数的未知，但这又何妨？她不正是从未知中找到一线希望，才成就了今天的伟业吗？只要活着，只要不放弃，就会有希望。
她终于下定决心，向远处的飞船走去，跟随她而去的还有文武百官。而那些男宠则被她下令迷昏，任其在火星上自生自灭了。飞船的门缓缓关上，她再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在火星的其它角落，各地首领也都恋恋不舍地登上飞船，踏上未知的旅途。他们既不知何往，也不知生死，他们只知道姒人的决定一向都重若千斤，也深谋远虑。
无数的飞船几乎同时拔地而起，它们载着人族的精英和承载众多灵族的灵云块向太空飞去。人族和灵族在逃亡的路上握手言和。
姒人的飞船混杂在不断升空的导弹雨之间，并未引起地面和太空的注意。很快，姒人的船队便进入太空，向宇宙深处飞去。姒人站在飞船的舷窗前，看着逐渐变小的红色星球，泪水再次湿润了她的眼睛。她本能地想去擦拭舷窗上的水滴，却忽然意识到那是她再次流出的泪水。
不知飞了多久，整个船队相继传来剧烈颠簸的警告。人族和灵族的科学家都无法分析出颠簸的原因，姒人果断下令加速前进，以逃离这妖异之地。船队前边，深空的景象逐渐在他们面前被拖成长长的锥形。在一阵最剧烈的颠簸后，他们冲出了战钺在火星周围布设的引力膜。
姒人回首望去，火星瞬间消失了，而她眼前却横亘着数颗太阳一般的光球。姒人不自觉地跪了下去，面对光球发出的柔和而诡异的光芒，长叹道：
“将军是对的，他们都要完了。”
在火星里世界，灵族与牧族军队战端再起，陷入拉锯战。不断涌入里世界的牧族军队让灵族的防御体系倍感压力。他们渴望灵犀像在奥林匹斯山那样，用近乎神明的力量，信手终结牧族的反扑。然而，所有人都没有等到那一刻的到来。他们只得凭借手中的武器和肉体，与牧族智能体捉对厮杀，赢得惨烈的胜利。
落日大旗，马鸣萧萧，战士们用血肉之躯抵挡了牧族一波又一波的进攻。然而，牧族的攻势有增无减。灵云岛间，密布着交织的火力网，灵云岛上，灵族战士与牧族的智能体激战犹酣。战场从沙漠连向草原，从高山连向海底。
在表世界，灵云块不断熄灭又重新亮起，逝去的灵魂迅速被智能体和更年轻的灵族补充，继续战斗。灵云不灭，战斗不止。
灵犀站在全息战场前，眉头紧锁，战争的僵持对灵族意味着最终的灭亡。他不得不将所有无法参加战斗的灵魂体迁移至灵云的一小片区域，也不得不重新收回一座座灵云岛，以便释放更多的灵云投入战斗。
忽然，全息战场的一侧，无数的飞弹拔地而起，它们直冲云霄，将停留在火星同步轨道上的牧族飞行器一一击毁。他知道，镔铁成功了。他兴奋地看着漫天的火球，这火球美过庆典时的礼花。
表世界的进攻立竿见影，里世界中牧族的攻势几乎在同一时刻式微下去。牧族似乎再也无法补充新的兵力，战争逐渐进入剿灭残余的阶段。
在一处沙漠战场，数十名灵族战士手握弯刀，将三名牧族智能体士兵团团围住。黄色的沙尘遮天蔽日，犹如黄龙盘旋在战阵之间。三个智能体战士背靠背，互为依靠。灵族战士则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不断缩小包围圈。最终，智能体战士自知必死便不再顾忌阵型，他们嘶吼着，冲向面前的灵族战士。而灵族战士也毫不示弱，嘶吼着与智能体缠斗在一起。双拳难敌四手，最终，智能体战士还是倒在了灵族的弯刀之下。Μ.chuanyue1.℃ōＭ
牧族的又一波攻势被打败了，所有的灵族都欢呼起来。喘息之际，镔铁也从表世界入口回到里世界的联合指挥中心。
灵犀一见到镔铁，便走上前，与他拥抱起来，他的手臂紧紧扣在镔铁的脊背上。然而，镔铁却只是轻轻拍了拍灵犀，似有心事。灵犀察觉了镔铁的异常：
“我们胜利了，你难道不高兴吗？”
“我们的胜利比失败更加恐怖。”镔铁推开灵犀。
“戈弋死在了我的手上，牧族的反扑也被我们打退了。”
“你相信这是牧族的反扑吗？我感觉这只是猫鼠游戏的前戏。”镔铁道。
“全都是感觉，感觉……你是靠感觉在打仗吗？看看吧，整个太阳系，甚至太阳系几光年以外都没有任何牧族飞船的痕迹。难道牧族会凭空出现在我们面前，将我们统统杀死？”灵犀道。
“问题就出在这里。纵然一个星球在如今的灵云世界已经微不足道，但火星不同，它是人类文明的起源，它的象征意义不容小觑。天牧绝不允许灵族的胜利在火星上发生，更不可能用这点残兵游勇来收复灵云。彻底消灭叛军，这是牧族的尊严，更是他们统治万灵的根基。天牧一定在用我们完全不知道的方法围剿我们，而我们深入陷阱却不自知。”
“那你说怎么办？”灵犀道。
“带上灵族，离开火星灵云。”
“你这是叛逃，是对灵族彻底的背叛！”灵犀怒吼道。所有人都被灵犀的雷霆之怒吓到了，他们怔怔地看着对峙的灵犀和镔铁，不知所措。
“血战到底不意味着勇敢，也可能是愚蠢。”镔铁道。
“哼，我已经用灵云穷尽了各种可能的战争结果。即便灵云舰队再次出现，即便天牧想再次看到太阳系灵云的大毁灭，我也有办法阻止他。我已经与太阳系各处的灵族建立起军事同盟，他们正利用牧族最先进的科技在表世界建造防御体系。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筑起太阳系的铜墙铁壁。天牧的军队到来之日，就是他们彻底毁灭之时。”
“我的王，如果你坚信我们可以取得胜利，我无话可讲。但是否可以允许我带领一些灵族离开火星灵云，为万一的大毁灭留下反抗的火种？”
“我们是一整块钢铁，不能有一丝裂缝。任何动摇军心的逃跑都是决不允许的。即便毁灭，我们所有人也要死在一起。”
“看来我再也无法说服你了。”镔铁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报告，报告灵云王，镔……镔铁将军。”一个通讯兵顾忌地瞥了镔铁一眼，“我们在进行战损统计时，发现大批的灵族失踪了，表世界人族的统治力量也消失不见了。”
“战争必然带来死亡。”灵犀道。
“不，他们都跑了。”通讯兵道。
“怎么回事？”灵犀道。
“夜里，我们在表世界执行战备巡逻时，发现奥林匹斯山山顶一片黑暗。由于这里是人族的统治中心，我们怀疑人族高层发生了巨大的变故，于是前往侦查。我们发现整个蒙古包群一片死寂，我们在人族首领姒人的蒙古包里发现了数百名昏迷的男性人族，他们都赤裸着身子。有几个半昏迷的被我们救醒，他们告诉我，有一个自称灵云王全权代表的美男将军与姒人在蒙古包内进行了很久的谈话。这之后，他们就在蒙古包里被迷晕。当他们醒来时，姒人和人族的统治核心已经全部消失。”
“这是你的杰作吧？”灵犀看向镔铁，
“没错，姒人听从了我的建议，带着人族，甚至还有灵族离开了火星。她，相信我说的。”镔铁向灵犀和盘托出。
灵犀怒不可遏，他的脑海再次出现白虎向他扑来的场景。在他看来，镔铁的叛逃已成事实。
“将军，不，你不再是灵云的将军了。你背叛了灵族，背叛了我。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来人！”
“在！”两个灵族战士上前。
“把镔铁压入大牢，等我们打败牧族的反扑之后，再一起清算他的罪行。”
灵族战士本能地伸手，却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人是与他们出生入死的将军，伸出的手一时悬空僵在那里。
“还愣着干什么？把镔铁抓起来！”灵犀吼道。
战士们仍然犹豫不决，然而，他们不得不遵从灵云王的命令，把镔铁的手臂扭在了背后。镔铁并没有任何反抗便就范了，他不想因为与灵犀的矛盾牵连自己的同袍。两个战士压着镔铁向外走去，忽然，镔铁转过身对灵犀喊道：“让更多的灵族活下去。”
灵犀看着镔铁，并没有回答镔铁的话，而是愤恨地转过身。镔铁只得摇摇头，长叹一声，转身离开了指挥中心。
在三千秒差距悬臂上，小男孩和爸爸妈妈目睹了灵犀与镔铁的决裂。他们惊恐地发现，灵犀、镔铁，还有其他的灵族正像提线木偶一样，在战钺早早写就的剧本里分毫不差地出演着自己的角色。
战钺再次从水晶球中显现：
“银河的居民们，天牧有好生之德，对任何不愿与天牧和至高者为敌的灵魂永远网开一面。那些先行离开的灵魂，天牧不会追究他们曾经犯下的罪行，更不会伤害他们一毫。而如灵犀这般的死硬分子，我们也只有一个办法来实现永久的和平，那就是毁灭。看吧，这是他们最后的狂欢。”
熬过了黑夜，里世界又迎来湛蓝而明媚的天空。
全息战场上再次红光闪烁，警报声响彻指挥中心。灵犀扫过战场，发现警报全部来自里世界，而表世界仍然风平浪静，他长舒一口气。虽然灵犀已经失去神秘力量的帮助，但只要战场在里世界，他还有取胜的把握。
这一次，在灵云群岛的各个天区，牧族的先头战舰刺破里世界的数据薄膜。无数的飞船再次鱼贯而入，数量远远超过之前闯入里世界的敌人。它们如同厚密的蝗群，不久就充满整个里世界。
灵云岛上的防空火力万弹齐发，不断用归零脉冲对侵入里世界的敌人进行攻击，就连隐藏在数据锚点之后异次元世界的武器也纷纷启动。整个灵云世界，找不到一口不吐烈焰的火炮。每个灵云岛上的灵魂体都成为守卫家园的勇士，他们与智能体紧密配合，利用事先建好的防御体系与牧族军队周旋。
蝗群般的飞船略过灵云岛，对灵云岛进行地毯式的轰炸。同样，防御系统也对这些飞船施以毁灭性的反击。
幸存的飞船上撒下无数黑色胶囊，密密麻麻从天而降，就像黑雨，洗礼大地。胶囊落入湖畔，落入草原，落在智方体屋顶，落在平民的花园……如同蟑螂的卵，覆盖了整个灵云岛。它们一落地便发生变化，蜕变成一只只黑色的数字甲虫。它们的身体并非实体，而是数据组成的幻影，张牙舞爪地扑向最近的灵族战士和平民。
灵族士兵毫不畏惧，冲上前，与数字甲虫揪斗在一起。枪炮，激光，矛戟，箭矢甚至婴孩最柔弱的拳头，都成为消灭敌人的武器。
一只甲虫冲进一幢别墅，企图刺死花园中因为惊吓过度而呆坐在地上的孩子。一个灵族战士手持长矛，狠狠地刺入甲虫的幻影战甲。好在灵族的武器都已具备破坏数据护甲的能力，长矛深深地刺入甲虫的身体。接着，一枚归零子弹穿过它的头颅，另一名战士手持朴刀拦腰将甲虫斩为两截。数字甲虫咆哮着化为数据尘埃。
一枚枚巨型飞弹从异次元世界射入里世界，将一艘艘战舰击毁，巨大的火球将附近的灵云岛整个笼罩起来。
此时的灵云世界，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陷入一片混战。
而灵云世界的混战，正向整个银河的所有灵魂实时地广播着。他们甚至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将视角延伸至任何一个战场，任何一处角落。仿佛他们的意识视界中上演的不是活生生的战争，而是运行在猿人老旧芯片上的战争游戏。
他们清醒地知道，每一个厮杀的灵魂体之下，不是芯片上毫无感情和人性的数据流动，而是人，是进化到更高级形式的生命体。他们感到恐惧，因为战钺屠杀的并不是别人，而是和自己一样对牧族的统治心怀不满的灵魂。他们的不满和愤怒在牧族面前是那么渺小，渺小到让所有人感到牧族强大的力量便是宇宙恒久的真理，便是世界原本的规律。
火星里世界的战争一时难分难解。一个灵族战士倒下了，另一个灵族战士补充上来，一群战士倒下了，另一群智能体补充上来，就连归顺的牧族也加入到战斗当中。
美丽的王后暮婵也从灵云王宫来到灵犀的身边，与自己的丈夫一起度过这生死劫难。
不断有战舰沿着里世界的裂口进入灵云，它们又繁殖出无数的小型飞船和数字甲虫。然而里世界的灵族战士却在战斗中不断牺牲，死一个就少一个。眼看牧族的攻势如无尽的潮水，灵犀不得不启动破釜沉舟的作战计划。
无数的导弹从表世界的前沿阵地飞向太空，它们的目标并非不存在的牧族飞船，而是火星灵云的天线和卫星阵列。里世界之所以还能不断涌入牧族的军队，是因为火星灵云仍然保持着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数据可以自由地在里世界与其它灵云之间流动。在灵云时代，数据的自由传输意味着一切。灵犀知道，任何通过软体形式关闭灵云信道的努力都会迅速被破解，那唯一的办法便是从物理上斩断火星灵云与外界沟通的一道道“悬索桥”。
密密麻麻的火球在太空中爆燃开来，火星好像被包上一个火焰的外壳。火焰外壳很快便如泡沫般退去。在里世界的裂缝处，再也没有新的战舰出现了。这次，火星灵云与外部的联系真真正正的被切断了。
然而，已经有巨量的战舰、飞船和甲虫被投放到了里世界，它们仍然是灵魂体生命的巨大威胁。
灵犀再下一道战令。战令启动后，并没有导弹被发射，也没有神秘部队从天降临，整个里世界的混战与战令之前毫无差异。然而，巨大的变化正在潜世界发生。这道战令几乎将灵魂体维持生命之外的灵云全部征用，无数与牧族激战犹酣的智能体瞬间灰飞烟灭。
灵犀正利用火星灵云对里世界的世界结构进行重塑。按照他的预期，重塑后的里世界将完全兼容现有灵魂体生命的数字结构，却不兼容牧族军队的数字结构。这也就意味着牧族军队的数据流无法在火星灵云上正常流动，它们会丧失最基础的寄生环境，会被新的里世界肢解，而所有灵族和归顺的牧族却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虽然他们底层的生命结构会发生根本性的重构，但他们的意识视界是无法察觉这些变化的。
“报告灵云王，里世界重构完成，是否执行刷新指令。”追风道。
“执行！”灵犀果断地下达了指令。
随即，一道白练从灵云世界的边缘缓缓飘来。起先，它只如一线白云在蓝色天空的衬托下显得宁谧而无害。但当白练扫过最外缘的灵云岛，扫过天空的战舰和飞船，扫过灵云岛上上蹿下跳的数字甲虫时，它的巨大威力才显现出来。白练过处，灵云世界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然而那些战舰、飞船和甲虫却很快被扭曲和肢解，破碎开来，就像被白练摧毁一样。牧族的军队纷纷向白练发起攻击，但他们的攻击对白练没有任何作用。他们开始拼命地逃离白练，向里世界的中心聚集。
没多久，白练便已扫过大部分里世界，牧族军队损失惨重，沦为瓮中之鳖。
在指挥中心，灵犀和暮婵站在巨大的落地天窗前，看着白练向他们飘来。白练逐渐抵近，变宽。在白练的边缘，他们可以看到里世界破碎，然后重组。白练越来越近，很快到达天窗前。白色的荧光照亮灵犀和暮婵的脸庞，也照亮了整个指挥中心。暮婵害怕地依偎在灵犀的肩头，而灵犀把手轻轻搭在她柔滑的肩膀上。白练转瞬穿过天窗，穿过灵犀和暮婵，也穿过指挥中心。他们的世界破碎然后重组，所有人没有感到一丝异样。
灵犀和暮婵回头望去，白练逐渐向奥林匹斯山所在的零号灵云岛收缩。夶风小说
在零号灵云岛上，逃跑的牧族军队黑压压一片将整个奥林匹斯山覆盖起来。此时的白练不再是无尽的白线，而是形成一个带状的圆环。圆环之外的世界被灵云程序重构刷新，牧族军队也被消灭殆尽。
圆环越缩越小，从奥林匹斯山山脚向山顶缓缓收紧。战舰、飞船和甲虫被圆环逼得无路可逃，相互挤压，碰撞，残杀。有些甲虫干脆向白练外面冲去，怎奈一跨过白练的范围，它们便在新的世界结构中肢解，飘散。
最终，白练在奥林匹斯山的山巅凝聚成一个小小的圆环。圆环继续收缩，最终变成一个白点，消失了。
“里世界刷新完毕。”追风道。
在全息战场上，不再有闪烁的红色，耳边也不再有刺耳的警报。里世界从惨烈的混战中恢复了平静。
“胜利了！”一个战士坐起身，兴奋地挥拳喊道。
“我们胜利了！”
“我们打败了牧族的反扑！”
……
灵族战士们热烈地欢呼起来，他们纷纷离开自己的位置相互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而在整个里世界，幸存下来的灵魂体也无不欢呼起来。胜利的喜悦暂时压制了他们失去战友和亲人的悲痛。他们放肆地吼叫着，诅咒着天牧，来庆祝灵族的胜利。
灵犀看着天窗外沸腾的里世界，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美丽的暮婵，不觉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他把暮婵紧紧地搂在怀里，陶醉地享受着暮婵带给他的温柔。在灵犀心中，暮婵和整个灵云世界再也不会被牧族夺回去了。
在三千秒差距悬臂上，水晶球里传出的欢呼声就像夜晚的坟场里冤魂的呼啸。在小男孩和银河系里所有的灵魂看来，他们已经注定死去，甚至连破碎的魂魄都不会留下。小男孩扑到爸爸怀里，浑身颤抖，眼中淌起泪水。他不知道，在水晶球里出现的小女孩是不是也在那些欢呼的鬼魂之列。
在水晶球里，欢呼的人群和声音逐渐消失，六个明亮的光球显现出来，它们与之前似乎并无异样。忽然，光球的亮度逐渐增加，变得耀眼。接着，六个光球同时发出一道巨大的光束，它们穿透引力膜，将引力膜里的世界照得透亮。
火星表世界的人族纷纷仰起头，天空的光亮瞬间灼瞎他们的眼睛。光束直直地穿透火星表面，掀起一层层的灵云块和深厚的火星地壳，将亿万人族化为泥尘。
在灵云里世界，一道蓝色的冰火像巨大的海啸从里世界的边缘出现。它的速度极快，甚至不给看到它的灵魂任何反应时间，便将他们统统吞噬。
镔铁颓坐在只有一扇小窗的牢房里，聆听着监牢之外的欢呼。他感到小窗透进的光线越来越强，便用力支撑着身子站起来，走到窗前。当他看到小窗外那无尽的蓝色冰火时，他知道天牧之怒已经降临，自己和所有的灵族都将万劫不复。他把脸尽量地向牢窗之外伸去，想最后感受下牢狱之外的自由。他看着汹涌的蓝色冰火，上面似乎显现出了他的妻子和女儿的倩影，他的眼中淌出泪水：
“我来找你们了。”镔铁深情地说道。
冰火瞬间将镔铁吞没。
天窗之前的灵犀同样也看到恐怖的冰火向他们袭来。暮婵扭过头，看向窗外，她美丽的眼瞳中，无尽的冰火扫过一切，也摧毁一切。她恐惧地看向灵犀，只见灵犀的眼中充满绝望。冰火的光焰越来越强，照亮了指挥中心里每个人绝望的脸庞。
“我错了……”灵犀呆呆地看着铺天盖地的冰火，说道。转瞬之间，黑暗笼罩了一切。没有痛苦，没有呼号，没有告别。
六道光束在火星中心聚集成一点，瞬间将整个火星引爆。火星变成无数的碎片，被无情地抛向宇宙黑暗的深空。
火星灵云被毁灭了，火星也被毁灭了。关于火星的一切也都在这壮美的爆炸中变成了所有灵魂中一抹恐怖的记忆。
一切的一切都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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