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39孤立无援
几番日夜，火星灵云仍然享受着诡异的宁静。灵云一号岛成为火星灵云的权力中心，战时联合指挥中心就设在一号岛上。镔铁站在没有一丝杂质和隔断的全景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陷入深深的焦虑。不远处，灵云王的行宫刚刚初具规模。在星空和夜色的衬托下，王宫显得比任何时代的宫殿都更加富丽堂皇。
忽然，他身后的指挥大厅里相继传出让人心惊肉跳的警报声：
“地球灵云失去联系……”
“水星灵云失去联系……”
……
“木卫一灵云失去联系……”
“海王星灵云失去联系……”
……
“柯伊伯灵云失去联系……”
“奥尔特云前哨站失去联系……”
……
“天牧切断了火星灵云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我们……成孤岛了！”追风向将军镔铁汇报道。大厅的指挥官们纷纷站起身，陷入恐慌，他们都在等待镔铁的进一步命令。
“追风，你即刻带人前往表世界，建立前沿哨所，观察牧族在表世界的一切动向。”镔铁下令。
“是，将军。”追风一甩披风，潇洒地转身，离开指挥所。
“天牧开始行动了。”镔铁皱着眉头，喃喃地说道。没多久，他走出天窗，一架灵云梭随即包裹起他的全身，飞快地向灵云王宫飞去。
此时，早早与镔铁研究完防御部署，回到王宫的灵犀已经与暮婵沉浸在了新婚燕尔的无尽欢乐之中。
灵云梭降落在王宫前的“万王广场”，这是火星灵云的工匠根据灵犀的指示打造的一座广场。整座广场的地面都被金色龙纹铺就。龙纹缓缓变化，华丽而复杂，让人一踩上去便感到一股威严之气从足底生成。
广场上，一个个金色智能体整齐地向着目力所及处延伸，竟一时难以穷尽。这些智能体是人类自猿人时代至今的历史长河中，诞生的每一位思想和权力的领袖。夏禹商汤，秦始汉武，君士坦丁大帝，凯撒，柏拉图，苏格拉底，孔子……他们如同国际象棋的棋子，在自己的格子里喃喃自语。
镔铁走下灵云梭，穿过一个个君王，向王宫的正门走去。
灵云王宫并没有复杂的宫殿造型，它只是一个简单而宏伟的长方体。它的通体闪耀着一种特别的金色。这金色纯粹而没有一丝杂质，清新而愈加华贵。它激发了人类灵魂中原始的对黄金和财富的欲望，却又恰到好处的将这种欲望克制在理智的范围内。这金色显出了深深的神性，它远远超过人类历史上任何一座或宏大、或复杂的神的居所带给人们的神圣感。镔铁知道，灵云王宫看似单调的金色却要调动大量灵云来与每一个观察者的灵魂完全契合，以达到净化心灵，树立权威的效果。灵云王宫的外墙看似不变，实则万变。
灵云王宫没有正门，所谓的正门与其它地方的金色外墙别无二致。两个浑身散发着白色荧光的智能体面对面站着，守卫着灵云王宫。这让镔铁想起初到弃城时，站在简陋的弃城城门旁的线条人。
镔铁走近守卫，他们转身面向镔铁，荧光的脸部是淡然而从容的轮廓：“将军何事？”
“灵云危急，速速通报。”镔铁道。
其中一个智能体转过身，向金墙走去，莹白的身体很快隐没在金墙之中。
金墙之内，宫闱之中，灵犀坐在大殿的宝座上，正欣赏着暮婵从遥远的猿人古籍中复原和改编后的《霓裳羽衣舞》。
灵云王宫内只有一处与外部形态匹配的长方体空间，它可以根据灵犀和暮婵的需要瞬间完成空间改造。相比于灵云表世界，王宫的方寸之间便可以尽览整个世界的风情。此时，这里是一座极尽华丽的歌舞场。
大殿的金色穹顶上，无数的祥鸟瑞兽以灵动的身姿逡巡于上，让整个天花变幻多姿。大殿四周，一圈金色圆柱支撑着巨大的穹顶。穹顶跨度虽大，但在圆柱的拱卫下却显得稳固厚重，牢不可破。圆柱上是复杂而克制的龙凤浮雕，浮雕同样不断变化，让大殿没有任何两个时刻完全相同。
圆柱隔出一个个长方形，它们或单独成画，或两三片成一屏，或七八片成一幅，每组长方形上都是一处自然风光。有雪山巍峨，有渔舟唱晚，有瀚海波涛，也有竹林婆娑……它们同样都在不断变化。实际上，走过圆柱，那里是更加美丽的一个世界。
圆柱前，数不清的乐女音男组成一字长蛇式的乐器矩阵。它们操持着琵琶，古琴，长箫，短笛，编钟，钢琴，大小提琴……不一而足，它们都是精通各自手中乐器的智能体。得益于灵云的算力，这些智能体对各式乐器的演奏水平远远超过猿人时代最摄人心魄的大师。
大殿的地面是穹顶的祥鸟瑞兽抽象后形成的纹路投影，暮婵正舞于其上。
她身着半透明的薄纱，美丽的身体在薄纱下若隐若现。
她一个腾身，长长的纱袖轻盈地舞向空中，与散开了的纱裙构成一道弯月似的弧线。她绝世的容颜也在面纱的半遮半掩下显得更加妩媚和神秘。眼波流转，早已将灵犀的魂魄勾的三分离七分散。
沉浸在新婚燕尔中的灵犀和暮婵在大婚之夜便领略了灵魂交融的快感。一个是绝世美人，一个是至高无上的王，两个在爱情与欲望上都略显青涩的灵魂体此时只能沉浸在欢愉之中，无法自拔。
灵犀干脆从宝座上站起，跳下高台，快步走到暮婵身边。他用手臂温柔地勾起那弯新月，柔软的腰身让灵犀的手臂几乎融化。他看着暮婵的脸庞，不觉深情地吻了上去。此时，从智能体乐阵中流淌出柔美的乐曲，让两人的灵魂流动更加缠绵悱恻。
忽然，一抹莹白出现在大殿之中。灵犀注意到卫兵的到来，便悻悻地离开了暮婵的身体，只留下暮婵勾魂而不舍的眼神。
“什么事？”灵犀走向智能体卫兵。
“镔铁将军求见，他说灵云危急！”卫兵如实转道。
“快请他进来。”灵犀转身走向王座，一众智能体乐师自觉地退入圆柱后的世界。暮婵意犹未尽，却不得不收敛妩媚的妆容，端庄地立在灵犀一侧。
此时，镔铁在另一名卫兵的带领下进入大殿。他站在台下对灵犀拱手作揖，灵犀从王座上站起身，走向镔铁。
“怎么回事？”
“天牧切断了火星灵云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我们成了一座孤岛。”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刚才。”镔铁道。
“看来天牧出手了。”灵犀的眉头皱了起来，“我们是否受到攻击？”
“目前还没有，但我宁愿打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仗。直觉告诉我，天牧似乎在酝酿更大的阴谋。最可怕的是，我们对它还一无所知。我已派追风前往表世界，我担心……”
“担心什么？”
“我担心天牧会直接对表世界的灵云发起攻击。那对我们来说，就是釜底抽薪。”
“大毁灭？”灵犀惊道。
“正是。”
灵犀转过身，有些颓丧地走向王座，一旁的暮婵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她关切地走到灵犀身边，想搀扶他，却被他温柔地拒绝了。
“追风那里怎么样了？”灵犀问。很快，镔铁便建立起与灵犀、追风三人共享的意识视界。
“灵云王，镔铁将军，我们已经向火星表世界各处派遣了侦查力量。根据我们的观察，太空中和最近的时空虫洞都未出现可疑状况。”
“与其它星球的通讯是否恢复？”镔铁问。
“还没有，表世界也无法与其它星球进行通讯。”
“有没有灵云舰队的痕迹？”灵犀追问。
“没有。”
灵犀松了口气，他瘫坐在王座上。刚才的一瞬，他几乎感到整个灵云世界即将崩塌。
“镔铁，我们是不是把天牧想得太过强大了。要知道，你的直觉是你还是一个弱小的灵族战士的时候形成的。如今，你已经是可以与最强大的牧族比肩的将军了。”灵犀道。
忽然。
“奥尔特云前哨站恢复联络……”
“冥王星灵云恢复联络……”
……
“地球灵云恢复联络……”
……
“太空灵云确认正常……”
……
“无法分析中断原因……”
密集的提示进入三人的意识视界，火星灵云似乎突然活了过来。在里世界经历了不到一个小时的短暂失联后，一切又复归正常。
“为什么会这样？”镔铁的脸色更加凝重。
“镔铁将军。”灵犀站起身，走到镔铁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诡计都无济于事。安心回去，准备抵御牧族的反扑吧。”
“灵犀，我们不能轻敌！”镔铁切断了三人的意识视界，对灵犀说道。灵犀已经习惯了灵云王的称呼，镔铁叫回他名字的做法让灵犀感到被冒犯。
“将军，请注意你的称谓。”
“我们不能只守卫里世界，我们必须将防御重点移向表世界，与人族建立同盟。”
“人族视灵魂体生命如杀父母的仇人。”灵犀道。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交换，他们一定会接受我们的要求。如果您能前往表世界，与他们谈判，就一定……”
“与猿人谈判？他们曾经差点杀了我！”灵犀吼道。
“你连牧族都可以原谅，甚至迎娶暮婵为妻，与人族的过节根本不算什么？”镔铁道。
“我知道你对我迎娶暮婵为后很不满。”灵犀道。
“绝对的权力与绝对的美色只会造就绝对的毁灭。”镔铁冷冷地看向一边的暮婵。她花枝乱颤，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不解和委屈。她看向灵犀，向他求救。
“够了！所有的灵魂都是平等的，这是我们最伟大的信念。”
“那你就应该坐下来与人族谈判，摒弃前嫌。他们也是一个个与灵族、牧族完全平等的灵魂。”
“你在教我做事吗？”灵犀道。
“灵云王，你的力量就那么可靠吗？”
“你在怀疑我？”
“是的，你那毁天灭地的力量来自何处，恐怕你自己都不清楚。没有神秘力量的支持，你与普通的灵族何异？”
“放肆！”
“我的王，你消消火，将军也是好意。”暮婵在一旁温柔地劝道。夶风小说
“好意？你恐怕不知道，在灵云庆典之前，他甚至要亲手杀了你。他认为，你的美丽会迷惑人心，祸殃灵族。”灵犀道。
“灵犀，你怎么可以这样？”镔铁怒道，他尴尬地看向暮婵。
“将军，你为何要如此对暮婵？”暮婵指着镔铁，泪水夺眶而出。她无法接受镔铁对自己的残忍，悲痛欲绝，掩面离开。www.chuanyue1.com
大殿上，镔铁与灵犀四目相对，怒火中烧。满殿的金色开始变得冷峻起来。
“灵犀，我会完全执行你的命令，在里世界建立最坚固的防线。而在表世界，天牧拥有绝对的力量，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带领灵族避开锋芒，去往隐蔽之所，徐图缓进。为了以防万一。我会与人族谈判，让他们帮我们打造灵云块和星舰，向火星外，甚至太阳系外迁移灵云和灵魂体。一旦天牧再对我们进行一次大毁灭，我们还有生的希望。”
“这恐怕是你一次次逃命后总结出来的经验吧。”灵犀嘲讽道。
“你……”镔铁被灵犀噎得说不出话来。
“在此时迁移灵云和灵魂体会让所有人认为我们根本无法抵御牧族的反扑，只会逃跑，这样会动摇大军的军心。将军，你要做第一个逃兵吗？”
“我不能坐视另一次大毁灭降临灵云，逃跑却可以让所有人活下来，让银河系中保留一片世外桃源。”
“这是叛逃，如果你这样做了，所有灵魂体会对你进行最公正的审判。”
“灵犀，想想你的父亲，想想智叟，难道他们还没有你强大吗？他们都败给了天牧！”
“我在，灵云就在。”
灵犀钢铁般的态度让镔铁放弃了，他双手抱拳行礼，头也不回地离开王宫。
灵犀怔怔地看着镔铁远去的身影，一股孤独感开始侵袭他的灵魂，他的头再次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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