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6十二世界下
当四人回到灵门之外的里世界，十二扇灵门之间正激战犹酣。四个壮士骑着蝙蝠正与一个骑着小鲸鱼的暗黑幽灵在空中缠斗。壮士们从各个角度对暗黑幽灵发起攻击，怎奈暗黑幽灵要么用盾牌将其挡下，要么干脆直接用黑色的箭矢抵消掉牧灵之戒的攻击。
镔铁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加入与暗黑幽灵的战斗，追风和骆驼紧随其后。只有灵犀站在原地，注视着眼前的战场。忽然，灵门之外的壮士们都接收到了灵犀共享的意识视界。
在他们的意识视界里，包括暗黑幽灵在内的战场态势一目了然。
“快到我绿色标注的战斗位置！”灵犀道，壮士们也不多想，边战边进，迅速占领了意识视界中用绿色光点标注的位置。当所有人就位后，镔铁察觉了绿点之间的玄机。这些绿点既能将暗黑幽灵紧紧包围，又使壮士之间可以灵活策应。最关键的是，包围圈中有一片极小的区域，在这个区域内，如果所有壮士同时发起攻击，那么暗黑幽灵将顾首不顾尾，陷入空间活动上的死结。
灵犀对着暗黑幽灵连续挥出几拳，打在暗黑幽灵周围。暗黑幽灵看到灵犀的准头，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灵犀又是几拳，暗黑幽灵一一轻松化解。共享着灵犀意识视界的所有人发现了其中的端倪，暗黑幽灵正被赶向包围圈中的那一小片区域。
一只巨大的黑色鲸鱼跃出水面，遮天蔽日，所有人都知道这些鲸鱼除了装饰别无他用。他们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见到鲸鱼时的不知所措，而是眼睛都不眨地等待暗黑幽灵一步步被打偏的白光逼入死亡之角。
镔铁也用白光逼迫暗黑幽灵加速进入他们事先设好的陷阱。
“准备！”意识视界中，暗黑幽灵逐步来到陷阱边缘。就在他进入死亡之角的一刹那，壮士们从各自方向向暗黑幽灵射出光束。暗黑幽灵在勉强挡住几束光线后，腹部中招。他痛苦地从鲸鱼背部坠落水面，砸起一片水花。壮士们乘胜追击，用牧灵之戒的怒吼，将暗黑幽灵变成一湾浅水中的黑色水晶。
恰在此时，两个壮士连滚带爬地跑出灵门，一个暗黑幽灵紧跟了出来。他看到灵门之外的场景，迅速躲回了灵门。
“我们分头行动，消灭一个就到下一个。”镔铁道。于是，灵犀和镔铁带着逃出灵门的小组再次进入灵门，骆驼和追风带着另一个小组进到另一个灵门。
灵犀他们所进入的里世界又与刚才两个世界完全迥异。鲜艳的色彩、模糊的光影和轮廓构成了远处的高山、森林、小镇、河流和石桥……甚至连田间摇曳的油菜花都是模糊不清，只留下淡淡的印象。
“莫奈！”灵犀惊叹道，“他竟然用莫奈的画建成了整个世界！”镔铁也想起了猿人时代的这位画家，他曾在一个村落的智方体外隔着透明的玻璃看到过莫奈的《日出·印象》。
一个暗黑幽灵背着弓箭，站在河中起起伏伏的小船上。除了他黑色的身体，船、水和夕阳无不都是朦胧的色块，让人琢磨不定。河岸上是连排的多层小屋，一群同样模糊不清的智能体在河岸上熙熙攘攘。
“你们这群蝼蚁！”暗黑幽灵道。
“这群蝼蚁就要终结你们的生命了。”镔铁道。
“不，我才是你们的终结。”暗黑幽灵说完，对着朦胧的天空射出一箭，接着又是一箭，直到射出七箭。忽然，整个印象世界暗了下去，白天瞬间变成了黑夜。箭矢所指，形成时空的漩涡，漩涡中心，一团团黑色逐渐聚拢。接着，从漩涡中跳出剩余七个暗黑幽灵。船上的暗黑幽灵打通了灵门之间的数据块，已经死去的牧族同胞让他意识到，他们必须团结才能打败眼前的灵族敌人。
战场由四对一瞬间变成了四对八，局势有些不妙。不想其他壮士们也顺着打通的数据链路来到印象世界，二十四壮士重聚一堂。
随着镔铁射出第一道白光，双方陷入了军团之间的战斗。
暗黑幽灵们自知人数不占优势，且战且退。黑白两色的光束在印象世界中交织，爆炸，如漫天焰火。由于暗黑幽灵有强大的灵云支持，他们轻松地维持着一打三的战场平衡，甚至让二十四壮士开始难以招架。
“灵犀，你来指挥！”镔铁背靠灵犀道。
由于所有人同处一个里世界，灵犀的意识视界再次与他们共享了。他指挥着每个人进入最佳战斗位置，对快速移动的暗黑幽灵发起进攻。
召唤同伴的牧族首领发现了蹊跷。灵族可以凭借牧灵之戒杀死牧族，这不足为奇。但处在如此复杂的战场态势中，他们却可以迅速地做出攻守最佳的反应，这让牧族首领颇为惊异。就连普通牧族都无法瞬间完成如此大量的战场计算和指挥。
“牧子，这绝不是普通的灵族，他们背后似乎有比我们更加强大的灵云。”暗黑幽灵牧寅提醒道。
“我也注意到了。”首领牧子闪身躲过几道角度刁钻的白光，这些白光几乎致他于死地。好在他利用牧族强大的灵云，计算出了唯一的躲避路径，逃过一劫。
“我们必须把灵云集合在一起！”牧子说道。
“那还等什么？”暗黑幽灵牧未吼道，“难道我们要死在这几个野鬼手里吗？”
一时间，七个暗黑幽灵围成一圈，顶出盾牌，把牧子围在中间，对他形成暂时的保护。牧子站在盾阵中心，双手举过头顶，似乎在召唤什么。接着，印象世界开始剧烈震动，无数色块从世界边缘掉落消失。二十四壮士停止进攻，一时不知所措。
对牧族而言，世界的崩塌与重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们由着性子建构自己的世界，在一个世界呆腻了就把它毁掉，然后重建另一个世界。在里世界，大把的公司为牧族设计他们喜爱的世界，换掉整个世界就像换一件衣服。而对普通的灵族而言，除了被动接受世界的变化，他们只能在非常小的范围内搭建属于自己的小世界。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宏大的崩塌和重建。
牧子迅速将十二世界进行融合，以形成能够与这帮来路不明却异常强大的灵族相抗衡的灵云。【穿】
【书】
【吧】
镔铁首先从震撼中清醒过来，他对着盾阵就是一阵攻击，盾牌开始出现裂纹。其他壮士在他的带领下，也纷纷向盾阵发起进攻。www.chuanyue1.com
与此同时，十二世界的碎片纷纷向他们涌来。巨大的蜗牛角，遗迹中的现代城市，绿洲里的沙漠，废土中的城堡，风暴中的帆船……这些碎片背后的灵云正被暗黑幽灵重新分配，整合成一片更加强大的灵云。
盾阵承受着二十四壮士的不断攻击，显得异常吃力。
“牧子，好了没？”牧未吼道。
忽然，印象世界彻底消失了，所有人逐渐置身于黑暗的虚空当中。接着，一片巨大的红褐色飞过所有人的视野。定睛看去，那竟是整个火星。三十二个灵魂体在火星的映衬下显得如此渺小，就像无关紧要的几粒尘埃。
镔铁身经百战，他知道不管外在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子，都只是数据组成的幻象。真正对他们构成威胁的是眼前那些暗黑的灵魂体。
在潜世界中，两股数据洪流忽然疯狂地涌动起来。它们形成数据风暴开始相互碰撞，湮灭，重组。
灵犀对着牧子挥出一拳，白光在他身前发生偏转，擦着他的身体飞了出去。灵犀看向其他壮士，他们射出的白光在暗黑幽灵身前都发生了偏转，第一波攻击归于徒劳。
“数据黑洞？”灵犀道。
“什么是数据黑洞？”镔铁问，一抹黑色燎断了他的头发，他侧身躲了过去。
“就是在里世界模拟表世界的黑洞建立起一个数据节点，任何经过这个节点附近的数据流都会被数据黑洞强行重组或者撕裂。它在里世界的表现效果几乎与表世界的黑洞完全相同。如果我们的灵魂体经过它附近，将会被它撕裂甚至吞噬。”灵犀解释道。
“那些黑鬼怎么没被吸进去？”追风为了躲避暗黑幽灵的箭矢，和灵犀撞在了一起。
“数据黑洞应该能够识别牧族灵魂体在灵云上独特的加密密钥。”
灵犀扫过战场，他根据牧族的活动轨迹和已经发生的战斗痕迹迅速描绘了整个战斗区域内的黑洞阵列。这些数据黑洞就像预先埋设的地雷，随时可能终结靠近他的灵族。而暗黑幽灵却可以肆无忌惮地利用数据黑洞作为掩体，与壮士们巧妙周旋。
恰在此时，一名壮士为了躲避暗黑幽灵的攻击，无意进入了黑洞的捕获范围。他的身体被迅速撕裂，化成数据尘埃，甚至连一丝挣扎都没有。其他壮士们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了，
灵犀利用他的能力，发出指令，指挥壮士们一面规避数据黑洞，一面实施最优的进攻和防御策略。
暗黑幽灵们惊叹于这些灵族鬼魂天衣无缝的战斗协调能力。他们甚至产生了错觉，仿佛与他们战斗的不是那些任他们随意杀戮的弃城灵族，而是与他们实力相当，甚至超过他们的牧族。
火星上猛烈的风暴成为他们战斗的背景，双方都知道这场战斗的结局只有生或者死。
数据黑洞像黑夜丛林中猎人埋设的夹子，任何猎物只要稍一不慎就会丧命夹中。活着的二十三个壮士在灵犀的指挥下穿梭在黑洞之间，与暗黑幽灵不断周旋。灵族的攻击频频被数据黑洞扭曲或者吞噬，而暗黑幽灵却肆无忌惮地以数据黑洞为依托对壮士们发起致命的攻击。
灵犀忽然停止进攻，安静地站在原地。
“灵犀，你在干什么？”镔铁躲过一道黑光，又对着暗黑幽灵射出一道白光。
“我对现在的战斗进行了上亿次的推演，我们只有一个办法能够取得胜利。”灵犀黯然地说道。
“什么办法？”镔铁打掉飞向灵犀的一枚箭矢。
“派出至少一半的人分散到数据黑洞之间作为诱饵，其他人以特定的立体阵型，对暗黑幽灵形成包围圈。待到最佳攻击时点，我们一齐对暗黑幽灵发起攻击。这是我能看到的唯一的获胜机会。”
“这有何难？我带着人去作诱饵就行了。”镔铁拍着胸脯说道，“你就说怎么做吧？”
“镔铁，这些诱饵真的就是诱饵，他们会被暗黑幽灵杀死。这是我推演出的最好的结果。”灵犀道。
镔铁沉默了，他抿了抿嘴，看向众弟兄，他们正与暗黑幽灵激烈地战斗着。
“如果我的死能点燃反抗牧族的火苗，我愿意。”镔铁道。
“镔铁，你想死，我可不答应。”骆驼抽身来到他们身边。壮士们显然都已在共享的意识视界里目睹了刚才的一切。“我已经没几年可活了，你才一百岁，还年轻。更何况，你还要带着这些孩子们，打败更多的牧族，为所有灵族谋幸福呢！”骆驼深情地看向壮士中那些年轻的面孔，而他们也都激动地看着骆驼。他们一边战斗，一边等待最后的决定。
“十年内要见上帝的人报上名来！”骆驼忽然吼道。
“我！”
“我！”
……
五个壮士吼道。
“二十年内要见阎王的人报上名来！”骆驼继续吼道。
“我！”
“我！”
……
又有五个壮士吼道，他们的吼声没有丝毫犹豫，他们也清楚地知道这声“我”意味着什么。
“加上我，十一个人了，还差一个。”骆驼道。
“还有我！我要见见真主究竟长什么样！”追风吼道。
“齐了！”骆驼的嘴唇颤抖起来。
灵犀和镔铁看着这些真正的壮士，有些哽咽。
“我能相信你吗？灵犀。”骆驼把手深深地扣在了灵犀的肩膀上。
“能！”
“那就好。你下命令，我们誓死执行。”骆驼转过身，投入到战斗当中。
灵犀对着所有人深情说道：“我会努力让你们每个人都活下来。”
接着，灵犀为每个人分配了动态的战斗任务。在灵犀的指挥下，经过长时间的战斗博弈，战场态势终于与模拟的决胜起点完全吻合了。
壮士们且战且退，诱骗暗黑幽灵逐渐进入灵犀设计的多个陷阱，决胜点即将到来。
在退却的过程中，数据黑洞吸去了壮士们身上的装饰品。这些装饰品有的是死去的爱人所赠，有的是亡故的父母所留……孑然一身的他们将每一点灵云都用在他们最珍爱的东西上。而这一刻，他们为更加珍贵的东西奉献出他们仅有的一切。
所有人按照灵犀的命令在指定时间到达了指定地点，陷阱布设完成。暗黑幽灵也彻底进入虚拟的陷阱当中。灵犀看时机已到，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为了灵族的胜利，战斗！”
壮士们嘶吼着，向暗黑幽灵发起最后的进攻。他们忘却了意识视界中灵犀给予的战斗指导，只知道必须拼尽全力才能打败暗黑幽灵。杀戮和仇恨使得恐惧没有一丝藏身之地。
在壮士们精心编织的火力网下，一个个暗黑幽灵化为尘埃。与此同时，一个个灵族战士也相继陨灭。他们将暗黑幽灵引入生命的无解之处，自己也逃不过被灵犀精确规划的死亡。
骆驼绕过数据黑洞，来到一个暗黑幽灵的身后，向他挥出一拳。刚刚杀死一个壮士的暗黑幽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骆驼射出的光束击中，化为灰烬。同样的悲壮在战场的各个角落发生着，壮士们以生命换生命，消耗着暗黑幽灵。
骆驼正要前去帮助其他弟兄，怎料从他侧面射出一枚箭矢，击中了他，他的灵魂体开始解构。骆驼在意识消失之前，看向与他并肩作战的弟兄们，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很快，他的身体便化为灰烬，消失在宏大的火星背景当中。骆驼的一生是苟且而平庸的，但这唯一的高光时刻足以将他的生命定格在灵族先行者的位置而被后人铭记。
看着相继逝去的壮士，悲壮和仇恨涌上镔铁和灵犀的心头。他们和弟兄们一道用仇恨之光结束了一个个暗黑幽灵罪恶的生命。
经过惨烈的战斗，被当作诱饵的十二壮士只剩下追风了，他与另外几个壮士合力杀死一个暗黑幽灵。按照战场模拟的结果，在这次攻击后，他会被最后一个暗黑幽灵终结。此时，一道黑色箭矢正从背后向他袭来，而他却没有丝毫察觉，飘扬的披风是他与死亡之间唯一的屏障。
灵犀和镔铁迅速结束了他们的战斗，战场只剩下暗黑幽灵的首领——牧子。
“快了零点一秒。”镔铁道。
“那我们就有机会救下追风。”灵犀挥动牧灵之戒，一束白光飞向黑色箭矢，白光与黑色箭矢撞在一起，在追风背后爆炸开来。冲击波将追风推了出去，他的披风被爆炸破坏了数据结构，变成僵硬的一片挂在身上。其他壮士借着牧子无暇顾及它处的机会，向他发起最后的进攻。牧子看着向他射来的光雨，瞬间就计算出了躲避是不可能的，他的结局只有死亡。
牧子干脆放弃了抵抗，他悬浮在虚空当中，身下是广袤的火星表面。他在最后一刻对着所有灵族高喊道：“牧族是不败的，因为我们就是真理。哈哈哈哈……”光雨穿过他的身体，终结了他的生命。
镔铁和灵犀飞向远去的追风，将他拉了回来。镔铁用双手捧着追风年轻的面庞，不觉泪如泉涌。忽然，追风的眼睑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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