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37奥林匹斯山的黄昏下
戈弋屈服了，一股数据脉冲涌过表世界的黑暗，连接起红色与蓝色的灵云。
“灵犀，我们来谈谈吧。”一个透明的人形出现在灵犀和镔铁面前，那是戈弋的灵魂体。
“你为什么停手了？”灵犀问。
“我无法再忍受灵魂的逝去，在这点上，是你赢了。”
“你想谈什么？”灵犀问。
戈弋并没有回答灵犀的话，他抬起右手，一个红褐色的球体出现在他的掌心，那正是火星的全息投影。戈弋把“火星”轻轻地放在三人中间，全息投影也变大了许多：“这是此时此刻的火星，你看她多美。”
“对我们灵族而言，这里是一片地狱。不过用不了多久，那片蓝色就会消失，所有的黑暗将会重新亮起，这里将成为银河系中灵族的天堂。”灵犀道。
“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这里不会成为天堂，只会变成真正的地狱。”戈弋道。
“为什么？”镔铁问。
“太阳系的灵族无法再承受第二次大毁灭。”戈弋冷冷地说道，镔铁浑身一个激灵。
“对我们而言，停下和继续都是毁灭。”灵犀道。
“还有第三条路可走。”
“什么路？”灵犀道。
“以这条黑暗为界，永久保持此刻的灵云分配。我以我的人格作担保，牧族绝不会以任何理由越过黑暗一步。当然，我希望你也可以以你灵云王的名义履行相同的承诺。”戈弋道。
“天牧不会答应的。”灵犀道。
“我既以人格作保，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履行承诺，除非我死。”戈弋道。
“让所有灵族放下仇恨，我做不到。”灵犀看向镔铁，镔铁的眼神变得悲伤。
“永久的和平必须付出代价，而此刻付出的代价微乎其微。”戈弋道。
“不，你错了。”镔铁上前一步，直视戈弋透明的眼眸，“因为牧族的残暴，仇恨已经成为了我们每一个灵族活下去的意义。”
“呵。作为火星灵云的牧首，我有义务用最大的诚意寻找牧灵之间和平相处的方案，但你们不要误解我的意思，与你们谈判并不代表我的软弱。”夶风小说
“我们不会偏安一隅，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并不仅仅为了火星灵云上的灵族，而是为了那些还生活在黑暗中的所有灵族。不然，我也不会在宇宙中四处漂泊，寻找任何打败牧族的机会。”镔铁道。
“你们卑微的灵魂中竟有如此高贵的品质，实在是让我和我的同胞汗颜。但没有力量作为支撑的野心，终究只会沦为笑料罢了。”戈弋道。
“能让你屈尊与我们谈判就已经说明了我们的野心并不是笑料。”灵犀道。
“这么说，牧灵之间真的要再起战端，生灵涂炭了吗？”戈弋问。
“我们别无选择。”灵犀道。
“我只有一个请求，我想你会答应的。”戈弋道。
“什么请求？”
“让其他的牧族和灵族活下去，戈弋与灵犀，生死择一。”戈弋道。
“别上他的当，你还需要灵族的支持。”镔铁道。
“不，我相信他说的话。”灵犀道。
戈弋微微一笑，他透明的身体逐渐碎裂，消散而去。在表世界，一道蓝光像水中的游蛇，穿过黑暗的灵云，倏然缩回牧族茫茫的蓝色灵云之中。
在里世界，太阳走到了山的另一边。它的脚步也把万物身上的浮光变成了淡淡的橙色，黄昏即将到来。
灵族和牧族战士仰着头，向奥林匹斯山山巅望去。在那里，灵犀与戈弋将用他们各自的生命，为自己的族人书写壮烈的成功或者失败。灵族战士密密匝匝，将奥林匹斯山围得水泄不通。镔铁和追风则率领金蝠敢死队游弋于山腰，与萦绕其上的牧族战士相互对峙。
戈弋将奥林匹斯山里世界的山体与潜世界的金色灵云融合在了一起，整个山体斑斑点点，甚是美丽。
雄兵雾列，日色渐昏，奥林匹斯山的黄昏到来了。
两个透明的人形在奥林匹斯山山巅逐渐显现，一个是灵犀，一个是戈弋。他们透镜般的身体上折射着夕阳的璨金色，如同浓稠的金墨，慵懒地变化着各种温润的图案。
忽然，灵犀展开双臂，身后开始出现时空漩涡，他的头发也在时空漩涡中飘散开来。一股强大的数据湍流正在他的身后积蓄力量。戈弋毫不示弱，同样调动牧族几乎所有的灵云。此时此刻，亿万灵族和牧族只能蜷缩在维持着最小生命结构的灵云上，等待命运的裁决。
一道与灵犀身体等高的白光猝然而发，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道白光也从戈弋的身体发出。两束白光撞在一起，变成奥林匹斯山山巅上一颗耀眼的光球。没有了十二世界的瑰丽，没有了灵云之上的智谋，没有了亡魂大军的悲壮……有的只是实力间赤裸裸的较量。
在表世界，穿梭在灵云块之间的智能体机器人疑惑地分析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灵云块史无前例地超负荷运转起来，通体的红色或蓝色也变得更加耀眼。机器人身上锈蚀的蜂鸣器发出嘶哑的警报声，这意味着灵云块的使用寿命正以非同寻常的速度衰减。一些到达运转寿命的灵云块在最后的闪耀过后，暗淡下去。机器人不得不迅速用新的的灵云块将它们替换掉。然而，储备的灵云块迅速消耗，很快告竭。它们陷入混乱之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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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夕阳温柔的光辉里，一个人族的小女孩站在摩天大楼的落地窗前，好奇地看着远处的原野上亮起的红色灵云。接着，她迅速跑到大楼的另外一侧，双手扑在窗上。远处的山峦上，起伏的蓝色灵云同样发出异常的光亮。红色和蓝色在大楼前交织成为奇幻的水晶世界。在她眼前的玻璃上，红色与蓝色的边界不断发生变化。忽然，在遥远的天空上，一串星辰爆发出亮光，它们像超新星爆发一样，让所有人为之仰止。慢慢地，原野上的红色就像洪水，淹没了摩天大楼的根部，向着山峦奔腾而去。
里世界中，光球逐步从山巅向戈弋的方向移动。灵族大军因为灵犀稍占优势，敲打起手中因为灵云萎缩而逐渐凋零的武器，山呼万岁。牧族战士们因为灵云的丧失变得卑微起来，他们绝望地看着戈弋逐落下风，却贡献不出一丝一毫的力量。
终于，戈弋拼尽全力，将光球回挡一分之后，便迅速溃败。他一个闪身，躲过了灵犀致命的光束。光束擦过他的身体，击碎了他身后里世界的薄膜，露出了潜世界狰狞而破碎的金色灵云。
“看来我赢了。”灵犀缓缓地说道。
戈弋半跪在地上，并没有接灵犀的话。
“我会成全你的尊严和荣耀，你自裁吧。”灵犀收回光束，看着如泥塑般的戈弋。
“恐怕你高兴得太早了，哈哈……”伴随着戈弋恐怖的笑声，他的身体化为无数道耀眼的白光，从各个方向飞向灵犀。不等灵犀有任何反应，白光已经刺入灵犀的灵魂体。戈弋将自己的灵魂体融进了灵犀的灵魂体。
在表世界，火星变成了一颗由红色和蓝色混合而成的紫色星球，向宇宙发出诡异的光芒。
起初，灵犀并没有什么异样，他只是对戈弋的行动感到震惊。他不知道戈弋对自己做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戈弋现在是死是活。灵族大军看到戈弋化为乌有，便以为灵犀战胜了戈弋。他们彻底欢呼起来，高喊着“灵云王”。宏伟的奥林匹斯山也不能不为这呼声所震动。
然而没过多久，灵犀便感到不妙。他隐隐感到一丝头痛。接着，游丝般的头痛越来越强烈，就像勒入头骨的金箍。他双手抱头，蹲下身去，他的身下是万灵的欢呼。然而，这呼声并没有带给他一丝快感，而是让他感到恐惧和莫名的疏离，仿佛身下的万灵与自己无关，只有疼痛是真实的存在。
他再也无法忍受剧烈的疼痛，终于在万灵的欢呼中爆发出最悲壮的嘶吼。灵族被灵犀的吼声震惊了。他们听到的分明不是灵犀胜利的战吼，而是痛苦的呻吟。此时，他们才意识到刚才戈弋的消失并非牧灵战争的结束，而是可怕的未知的开始。
一张大网逐步在奥林匹斯山山巅张开，灵犀用仅有的理智展开了自己的灵魂之网。一幅可怕的场景呈现在他面前，成片的蓝色在灵魂之网上不断生长，与鲜艳的红色相互厮杀。他忽然明白了，在他的灵魂体中，灵魂烙印和反抗牧族的神经元网络正残酷地相互湮灭。更可怕的是，他的灵魂基因正在同时快速地编码灵魂烙印与反抗意识。而这一切，正是戈弋用自己的生命和灵魂为灵魂基因的编码提供了灵云层面的动力。灵犀终于意识到，戈弋用自己的生命点燃了灵犀灵魂内部的战火。当戈弋的生命燃尽之时，灵犀也会在巨大的内耗中陨灭。
“戈弋，你为什么不遵守承诺？你我二人，择一而生，你为什么要与我同归于尽？”灵犀的声音颤抖着。
然而，整个里世界没有任何回应他的声音。亿万灵族和牧族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陷入了恐惧，他们个个噤若寒蝉。
灵犀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痛苦使他的脸和身体恐怖地扭曲起来，好像下一刻，他的身体就会被自己撕裂开来。
“智叟……救我……”灵犀发出了最后的呼唤。
在表世界，落地窗前的小女孩看着夕阳逐渐没入遥远的荒野。忽然，残金未泯的天空群星闪烁，照亮了她稚嫩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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