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才接起来就听到电话那边丛母的声音,“你和你弟弟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等你吃年夜饭呢!”
丛容浑身一滞,很快镇定下来,柔柔的冲着电话那边回了句,“妈,您先等一会儿啊。”
说完捂着电话冲钟祯吼,“钟祯!不回家过年你没告诉家里吗?”
钟祯正在桌边偷吃,模糊不清的回答,“没有啊,我以为你会说啊……”
说完也反应过来,筷子一下子掉到桌上,一张脸欲哭无泪,“阿姐……怎么办?”
丛容也有些不知所措,温少卿抽走手机,边说边招手叫了钟祯过来,然后两人一起走了出去,丛容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挂了电话。
温少卿把手机还给她,“伯母说,让你过了年抽空回去一趟。”
丛容忽然有不好的预感,“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温少卿看向钟祯,“就说了你在我家过年。”
丛容耶转头看向钟祯,钟祯笑眯眯的回答,“我跟舅妈说,阿姐头一次上门,我要去帮她撑腰,所以也不回去过年了。”
丛容一直认为武力解决不了问题,可是现在却觉得至少可以解决心火这个问题,一巴掌接一巴掌的往钟祯身上招呼了上去。
钟祯吓得火速开溜,丛容便调转枪口去挠始作俑者温少卿,“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你们为什么不实话实说!
丛容无视她的兴奋,“以后别出去说你是学法律的,法律上14周
岁以上的女性都定义为妇女。你今年还没到14?”
周程程愣了一下,“呜呜呜,容容你不要欺负我!”
丛容把手机换到另一边,“我刚下飞机,今天就算了,明天就是周末了,你来我家吧。”
周程程立刻欢呼,“顺便再去你对门吃个饭,怎么样?”
丛容想了想,替温少卿应下来,“好。”
周程程雀跃着挂了电话。
丛容以前出差都是自己开车来机场,把车停在机场的停车场,等回来的时候再开回去,早已形成习惯。这次取了行李习惯性的往停车场走的时候才想起来,这次是温少卿送她来的,还说好,要来接她。
她已经许久没有站在航站楼外等人来接的经历了,她站在嘈杂的人群里等温少卿的时候,看着熟悉的那辆车缓缓靠近,忽然想起那年她从国外回来的时候,钟祯也是开着这辆车来接她。她还和钟祯讨论了许久车的主人,可是当时她怎么都想不到,这辆车的主人会是他。
也许,一切的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昨晚睡得早,丛容难得周末在10点前起床,天气好得让人心醉,忽然看到阳台上的自行车。
那辆自行车还是周程程送的,奶黄色的车身,插满假花的木篮,怎么看都和她的风格不怎么搭,送来之后她也就在客厅骑着转了两圈。
今天看到忽然有些心痒,从阳台搬出来慢悠悠的擦洗干净,便推着出了门。
她一出
门就碰上温少卿也出门遛狗。
温少卿对于某人起得如此之早表示惊奇,“出门?”
丛容点头,“嗯。”
两人一边往电梯走,一边说着话。
“难得周末起这么早。”
“你管我。”
“去干吗?”
“骑自行车啊,今天周程程要来,顺便去花市买几朵花。”
“那再顺便捎两棵小葱回来,中午拌豆腐吃。”
丛容今天为了和车子搭,特意穿了件到脚踝的碎花裙,停下来无语的看他,“温少卿,你看我全身上下,哪里和小葱配了?”
温少卿面无表情的调侃,“你的姓就挺配得。”
葱……丛…….
丛容黑线,决不妥协,“花市没有卖小葱的。”
温少卿指点,“花市隔壁是菜市场。”
丛容拒绝,“不顺路!”
温少卿也不勉强,“哦,那我自己去买吧。”
丛容有些错愕,难得见温少卿这么好说话。
他忽然拉住她的手腕,扯着她往电梯口走,“麻烦你带我一段吧。”
她勉强答应,可是到了楼下她刚想把车子递给温少卿,就看到他直接坐在后座上,理所当然的笑着开口,“我坐好了,走吧。”
丛容艰难的蹬着自行车,周围人看到女带男的模式不免多看几眼,掩口轻笑,她有些脸热,可车后座上的温少卿却恍若未闻。
温少卿坐在后座惬意闲适之余还不忘调侃丛容,“骑快点啊,你没看到让一让都甩你那么远了吗?”
丛容看着右前方疯跑着追蝴蝶的
大狗,咬牙切齿的回击,“嫌慢你自己下来走啊!”
温少卿故意气她,“就不。”
丛容懒得理他,继续艰难的骑行。
自行车歪歪扭扭的沿着无规则曲线行驶,温少卿忽然开口,“丛律师以前是文科生吧?肯定知道海子吧,海子也是学法律的,你知道他的那首《夏天的太阳》吗?”
丛容抗议,“我是理科生!”
温少卿无视她的抗议,笑着继续,“夏天
如果这条街没有鞋匠
我就打着赤脚
站在太阳下看太阳
我想到白天出生的孩子
一定是出于故意
你来人间一趟
你要看看太阳
和你的心上人
一起走在街上
了解她
也要了解太阳。”
丛容抬头去看太阳,心里重复着,看看太阳,和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身后温少卿忽然惊呼,“你现在别看!看路!看路!”
丛容终于再次行驶直线,嘀咕着,“海子写这首诗的时候肯定没有负重一个几十公斤的不明物体前行。”
温少卿忽然搂住丛容的腰,靠在她的后背上,刺激得她浑身一僵,“你干什么?!”
“别动!刚才我握着你手腕的时候就觉脉搏不太对劲,现在听,你的肺部声音真的不太对。”
“你放手!”
“我是医生。”
“那又怎样!温少卿,你再不松手我回去就给你发律师函!”
“好啊,是你亲自送过来吗?也不远,就几步路,别浪费邮费了,我在家里等你,可以一起吃午饭。”
丛容抓狂……
半个小时之后,丛容载着温少卿慢悠悠的回去,他悠闲的吹口哨逗着一旁的让一让,后来无视她的冷漠,用口哨吹了首童年给她鼓劲。
阳光明媚的天气,耳边是欢快活泼的曲子,丛容探身去看前面的篮筐,篮筐里百合旁边偎依着几棵小葱,似乎也没那么碍眼。
那个夏日的午后,微风轻轻拂过她的心底,在那里开出一朵绚丽的花。
进了小区,丛容把自行车递给温少卿,“你帮我扶下,我系鞋带。”
温少卿愣了一下才接过来,“哦。”
丛容系好鞋带站起来的时候,怎么看温少卿推车的姿势怎么奇怪,垂眸想了想,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我累了,你带我吧!”
温少卿神情怪异的拒绝,“不。”
“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
“你不会是不会骑吧?”
丛容难得在他老神在在的脸上看到一丝窘迫。
温少卿皱着眉把自行车还给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丛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推着车子追在他身后不停的问。
“真的不会骑啊?为什么不会骑啊?你明明会开车,怎么会不会骑自行车啊?”
温少卿被骚扰了一路,站在电梯前才绷着一张脸问,“不会骑自行车很奇怪吗?”
“不奇怪。”丛容低着头偷偷的笑着嘀咕,“可是你不会骑就很好笑啊。原来你也不是那么完美嘛……”
温少卿低头看着弯着嘴角的让一让,第一次发现他的笑容有点
可恶,“笑什么笑,你也不会骑有什么资格笑我!”
丛容看不下去他伤及无辜,拉住他,“我教你啊?”
温少卿皱眉,“你是想看我出丑吧?”
丛容被戳穿忍不住笑出来,却还是回答,“怎么会呢?”
事实证明,丛容并不是个好老师,才教了一会儿便放弃了。
温少卿擦擦汗抗议,“我教你的时候也没这么不耐烦啊?”
“你什么时候……”教过我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她便顿住了。
温少卿教过她,两次,都在很多年前。
一次是在游戏里。他们通过林辰在游戏里熟悉之后,一次团战结束之后,温少卿特意找她。她的操作有问题,他一眼就看出来了,特意给她做了示范,按照他说的,操作立刻流畅了很多。
还有一次,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在厨房帮厨,温少卿站在厨房里教她切菜。
当时他低着头边说边做,然后抬头问她明白了没有,她当时只顾着看他的脸了,连他问的什么都没听清就赶紧点头。
那个菜是她迄今为止切得最好的菜,每年过年回家都要被叫去切,不知道的会以为她的刀工特别好,其实她只会切那一道菜。
她还在出神,温少卿却忽然摔倒在地,本能的用手撑地,她跑过去一把推开自行车,拉着他的手仔细看,“手没事儿吧?你明天有没有手术?不影响吧?”
温少卿坐在地上,挑眉看她,“你倒是比我还关心我
的手。正常情况下,你不是应该先关心车摔没摔坏吗?损坏他人财物这种法律上是怎么处罚的?”
丛容一愣,甩开他的手,“神经病!”
丛容不知道该评价温少卿是乌鸦嘴还是神医,因为隔天一大早她就真的开始发烧咳嗽,连床都起不来了。
温少卿下了夜班回来,在停车场看到丛容的车,便去敲门。半天也没人应,他便拿了钥匙自己开门进去,然后便发现了床上的某人。
他无视丛容哀怨的眼神,强行把温度计放在她腋下,过了会儿拿出来看了眼上面的数字,一脸夸张的惊呼,“唔,39度2,你好厉害!”
丛容被气得咳起来,使劲瞪着他。
温少卿又一脸惊奇,“咦,你怎么变双眼皮了?”
丛容从小一发烧就会变双眼皮,有段时间她变态的希望自己天天发烧。
她有气无力的抬手打过去,温少卿抬手挡住,然后便握在手里仔细的看,还摸了几下。
丛容抽回手,“你干什么!”
温少卿笑笑,“不好意思,职业病,你一伸手我就想看看血管好不好扎。”
丛容不信,“你胡说!钟祯也没你这个毛病啊!”
温少卿忽然敛了神色,“那说明他还有得学,几年之内别想毕业了。”
远在学校的钟祯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嘟囔,“空调开得太大了吗,怎么忽然觉得好冷。”
后来温少卿趁着煮粥的空隙,去社区医院买了针剂回来,亲自给丛容
打上。
他提着药袋左右看着,“你家有衣架什么之类的嘛?”m.chuanyue1.com
丛容明显不配合,“没有,你就帮我举着吧。”
她头晕的厉害,想着他总能找到可以挂药袋的地方,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可她没想到睡醒一觉后,一睁开眼睛,温少卿还保持着许久之前的姿势,帮她举着药袋。
她有些愧疚,慢慢坐起来,“你怎么真的一直举着啊?”
温少卿也没多说什么,伸出手来在半空中停顿了下,见她没有躲闪才将手背贴上她的额头,而后往下移了移贴上她脖子上的肌肤,这才笑了起来,“不热了。”
丛容自己也摸了摸,“好像是好了。”
温少卿看着药袋,“马上就滴完了,再躺会儿吧。”
温少卿陪了她大半天,看到她能吃下去东西才放了心,“今天好好休息吧,明天应该会好一些,去医院复查一下,挂我的号。我明天上午有门诊比较忙,你下午再来。”
丛容摇头,“不去!”
温少卿调侃道,“怎么,放弃治疗了?”
丛容皱眉,“我感冒而已,就算去,为什么要挂你的号?”
温少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医院有规定,首问负责制,你今天是我治的,我得负责把你治好。”
“……”丛容叹气。
第二天下午丛容去见了个客户,一直拖到快下班才到医院。
这个时间医院大厅里还涌着不少人,她排了半天队才轮到她,她填了病历本之后递给工作
人员,“挂温少卿……”
她一顿又加了两个字,“温少卿教授的号。”
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头都没抬,“温教授的号早满了。”
丛容心里一松,“满了啊,满了好,那我不挂了。”
她才人堆里艰难的退出来,刚喘了口气就有人拍了下她得肩膀。
那人看到丛容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眼睛忽然弯了起来,大概在笑,然后摘了口罩,“没认出来吗?”
丛容很快笑着打招呼,“陈医生。”
陈簇看着她手里的病历本,“病了?”
丛容点点头,“感冒了。”
陈簇随口一问,“挂的谁的号?”
丛容顿了一顿才开口,“温少卿的。”
陈簇大概也知道感冒不该挂温少卿的号吧,她明显看着陈簇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几度,轻咳一声,“他让我找他的。”
陈簇脸上的笑容收了收,真诚的建议,“他今天有门诊,应该挺忙的,感冒其实看中医也挺好的,我女朋友是中医,我带你过去看看?”
丛容艰难的问,“你女朋友?她也是医生?”
陈簇边点头边往外走,“是啊,在中医楼那边,走吧。”
丛容想起那个圆圆的脸庞圆圆的眼睛,一看到吃的就两眼放光的女孩儿,犹豫了下,“我不找她看行不行啊?”
还有半句她没说出口,我怕被治死……
说!”
温奶奶看着两个人闹得欢腾,笑着路过,“好好玩儿别打架啊,少卿啊,让着点儿丛容。”
丛容不敢在
长辈面前造次,立刻收手,立正站好,假装看风景。
温少卿把头歪向一边,不断抖动双肩。
过了会儿丛容才想起来,“我要不要……去厨房帮下忙?”
温少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人家去见家长都是挑擅长的表现,你怎么反着来?”
丛容知道他在嘲笑她,不服气的抿了抿唇,“不都是要考厨艺的……”
温少卿笑着促狭,“什么都是要考厨艺的?”
从容迎上他颇有兴味的目光,僵硬着调转开视线,小声嘀咕,“没什么。”
“我们家门槛低,不讲究那些。”温少卿不再逗她,拉着她往厨房去,“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装一装样子。”
厨房里温奶奶正在调糖醋排骨的汁,看到他们两个进来便开口赶人,“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快出去,到别处玩儿去。”
温少卿把丛容往前一推,“奶奶,丛容说她不会做饭帮不上忙,想来陪您说说话。”
温奶奶有些惊喜的抬头看向丛容,“别站着啊,那边有凳子,坐下说。”
温少卿在厨房里转了转,寻了个理由便出去了。
丛容是从心底喜欢这家人,聊着聊着也没了不自在,听温奶奶给她讲温少卿小时候的事情。
最后一道饺子上桌之后,温父忽然看着温少卿,温少卿会意点头,然后转头问钟祯,“要不要一起?”
钟祯拿着筷子盯着面前的菜目不转睛,“什么?”
温少卿跟着温父起身往厨房走,“外科医
生的基本功啊,去看看。”
大概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其他人都见怪不怪,丛容有些好奇,便跟着去看。
厨房里有事先准备好的切成块的熟豆腐,热锅,放油,用筷子夹起一块放在油里,随着豆腐熟了渐渐改变力度,熟了再夹回盘子里,换另一块,整个过程豆腐不能从筷子上滑落。
豆腐滑嫩易碎,筷子夹豆腐本就是个技术活,力道太轻,夹不住,豆腐会从筷子中间滑落;夹得重了,又会把豆腐拦腰夹断,也夹不起来;只有力道恰到好处,才能在油锅里把豆腐夹住。
温少卿示范了一下之后,转头看钟祯。
钟祯有些犹豫,“万一输了怎么办?”
“输了?”温少卿笑着扫了丛容一眼,“输了就把你表姐抵给我做媳妇儿啊。”
丛容皱眉瞪了他一眼,温少卿笑得更开心了。
温父看着眉来眼去的两个人,笑了笑,“开始吧?丛容做裁判。”
三个人很快便围着油锅开始了,父子俩临床经验没得说,速度和成功率不相上下,钟祯就还有得练了,不是夹碎,就是豆腐中途掉进了油锅里。
丛容看得移不开视线,她忽然觉得医生的手很神奇,神奇到让人敬畏,一双手拿起手术刀的时候可以挽救生命,放下手术刀的时候又在为时刻拿起手术刀而做准备。
温少卿的手指修长有力,夹起豆腐来又有种举重若轻的从容,快结束的时候,他忽然抬头冲她笑
了一下,手下的动作也不动声色的慢了下来。
结束的时候,丛容数了数,笑着鼓掌,“伯父赢了!”
温父笑着擦了擦手,深深看了温少卿一眼,转身出了厨房。
丛容难得有机会调侃温少卿,抑扬顿挫的评价,“姜还是老的辣啊。”
温少卿双手背在身后,弯腰附在她耳边低声开口,“三年前我就能赢了,不过是给他个面子,哄他高兴。”
丛容看他一脸得意,淡淡的泼着冷水,“你父亲怎么会不知道你在让着他,指不定是谁在哄谁高兴呢。”
温少卿眼尾夹了抹赞许,“丛律师果然是心细如尘,看来以后哄你要多花些心思伪装了。”
丛容看他一眼,一副自视甚高的模样,“我很懂事,不需要别人哄。”
温少卿故作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也对,丛律师有隐藏的吃货属性,不需要哄,有吃的就行了。”
丛容羞愤恼怒的瞪他,“你……”
温少卿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丛容却无力反驳。
那边钟祯还在跟豆腐较劲,简直惨不忍睹,最后一脸沮丧的扔了筷子,“我的自信心收到了史无前例的创伤,需要马上啃个肘子治疗一下……走了走了,去吃饭了。”
有三宝和钟祯两个活宝在,一顿年夜饭吃得热热闹闹,临近尾声的时候温奶奶忽然叹了口气,“家里还是有个孩子才热闹一些。”
温爷爷听了淡淡看了温少卿一眼,温
少卿夹菜的动作一顿,那粒花生米便顺着桌子滚到了地上,他转头淡淡看了温让一眼,转移火力。
温让浑身一僵,“看我干什么?我是出家人!”
温少卿点点盘子边沿,“出家人,放开你手里的红烧肉。”
温让一脸警惕,“我就知道你想抢我的红烧肉!”
闹了一圈之后,温奶奶忽然一脸慈祥的看向丛容,丛容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老人家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看向温少卿,寻求救助。
温少卿在桌下握了握丛容的手,神色轻松的笑着看向温爷爷开口,“爷爷,您知道我不擅长妇科,一会儿您给看看?”
他的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温老爷子却是听得明白,很快净了手给丛容把脉,过了半晌才开口,“先天不足,再加上后天……”
温少卿忽然开口打断,“后天?那可能是我的原因。”
众人听得糊涂,“你的原因?”
温少卿一脸悔恨情深意切,“我没跟你们说过我们俩的事儿,其实我跟丛容认识很多年了,虽然是最近才在一起,但是她已经暗恋我很多年了,我一直不知道,所以她才会心情郁闷,积久成疾。”
丛容不可置信转头看他,一脸震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温少卿笑着看着她,抬手温柔的抚了下她的眼睛,轻声细语的安慰,“现在我们在一起了你应该特别高兴吧?以后不要郁闷了,心情好了身体自然就好了。”穿书吧
丛容眼睛一疼,
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睛红红的,很快眼泪便流了下来。
温少卿立刻一脸疼惜的替她抹了抹眼泪,还不忘向众人解释,“她太激动了,每次说起这事儿她都特别激动……”
他越抹丛容的眼泪掉的越快,丛容忍不住抬手去拂开他的手,却被他顺势握在手里,“别哭了啊,走,我带你去洗洗。”
温少卿带她去了洗手间,丛容站在水龙头前,边弯腰洗着眼睛边控诉他,“温少卿,你竟然在手上涂辣椒,我的眼睛疼死了……”
温少卿一脸过意不去,“忍忍啊,洗洗就好了。”
丛容真的要哭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涂到手上的?”
温少卿理亏,飞快的轻声回答,“刚才去厨房的时候……”
丛容忍不住给他一巴掌,“你那个时候就算计好了!温少卿!我要给你发律师函!”
“……”
温医生没有想到,在新年钟声即将敲响之际,他收到的新年礼物竟然是一份律师函,还真是……很有情调啊……
等两人收拾好了回到饭桌上,温少卿再次展现了面不改色胡说八道的功力,丛容每每一脸错愕的看着他,他便抬抬手,她立刻乖乖点头认下来,一顿饭下来她的眼睛红的像只兔子。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温奶奶站在门口安慰丛容,“不打紧的啊,孩子,让他爷爷帮你瞧瞧,会治好的。”
温爷爷站在一旁笑着点头。
老两口走了之后,温母又拉着丛容的手
,完全把她当成了女儿待,“没事儿的啊,孩子,以后少卿如果欺负了你,你就跟我讲,我帮你骂他。”
说完挽着温父往外走,“丛容这个孩子看上去有些冷,没想到倒是个重情的人。”
最后是温让目不斜视的从温少卿面前走过,边走边唾弃,“哼,这么能演,做医生真是糟蹋了。”
钟祯则拉着丛容不停的问,“表姐,刚才我老板说的是他跟你吗?”
丛容隐忍不发,半晌气急败坏的点头,“是!”
一群人去了正厅看春晚守岁,温少卿拉着丛容故意落在后面,在她耳边低声说,“一会儿穿好衣服在门口见。”
丛容一脸莫名的看着他,还没来得及问,三宝便在前面叫她,“丛容,快来吃甜品了!”
她还没什么反应,就看到钟祯风一样冲了过去,“我吃我吃!”
正厅里,长辈们在看电视,三宝兴致勃勃的建议着,“我们打麻将吧?”
陈簇当然赞同,钟祯也跃跃欲试,“我也来!”
然后三个人一齐看向温少卿和丛容,“三缺一,你们俩谁来?”
丛容想着刚才温少卿的话,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摇摇头很违心的拒绝,“我……我肚子不太舒服,可能要去洗手间。”
三个人又一脸期待的看向温少卿,谁知温少卿竟然连借口都懒得想,看了丛容一眼,“我也是。”
“……”众人一脸鄙视的看着他。
温少卿转头看了眼,隔着半个长厅扬
声叫,“温让,三缺一!”
温让微微一笑,一脸风轻云淡,“侄子,你忘了,小叔我是出家人。”
温少卿,“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温让下一秒便出现在桌前坐好,一副随时开始的模样,“事先说好了啊,
温母叫人,“少卿,丛容,过来吃水果了。”
两人各怀鬼胎的陪着长辈吃了一会儿水果,温少卿率先站起来,神色自若的开口,“我去车上拿下手机充电器。”
转身时深深看了丛容一眼。
丛容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又坐了五分钟才对着看电视的长辈开口,“我去下洗手间。”
丛容抱着外套和围巾偷偷摸摸的跑到门口时,温少卿和让一让已经站在门口等她了。
温少卿手里还抱了个纸箱,看到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便把纸箱放到脚边,笑着接过她手里的外套围巾帮她穿戴好,“不着急,先把衣服穿好。”
丛容平复了下呼吸问他,“我们要去哪儿?”
温少卿踢了踢脚边的纸箱,“去放烟花,一会儿人就多了。”
丛容好奇的低头去看,“不是禁烟花爆竹吗?”
温少卿单手抱起纸箱,另一只手牵起她,“城里当然禁,城外就不管了。”
丛容一脸若有所思,“就是放个烟花啊,干嘛偷偷摸摸的,我还以为要去干什么坏事。”
温少卿唇角微扬,痞痞的笑着,“你以为要去干什么坏事?”
丛容瞪他一眼,不说话。
温少卿带她走了
一会儿到了一块空地,他们到了的时候已经有几拨人在那里了,随着一声声巨响,黑色的夜空中不时绽放出耀眼绚烂的光芒,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的炸裂声,热热闹闹的颇有年味。
丛容自告奋勇握着打火机去点烟花的导火索,可夜里的寒风凛冽,怎么都点不着,她蹲在地上无奈的抬眸去看温少卿。
温少卿笑了笑,很快转身朝着人群走了过去,再回来的时候嘴里竟然叼了只烟,他从丛容的手里拿过打火机,头微低歪向一边,拉高大衣的衣领挡住风,火苗很快在他怀里窜起,那只烟点着之后,他长长的抽了一口,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后才递给她。
丛容直直的看着他的脸,忽然发现其实眼前这个男人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比如,他竟然会抽烟,再比如,他刚才微微歪头点烟的样子竟然性感的要命。
温少卿的笑声在风中有些模糊,“怎么不接?”
丛容很快接过来,心怀鬼胎的放了几个烟花后把手里的香烟递还给温少卿。
温少卿接过来却没有再抽,“不放了?”
丛容神色微妙的点点头,在心里小声回答,不放了,没意思,烟花还不如你好看。
忽然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头顶绽放开来,华丽明亮的金光照的整个天空都亮堂堂的,两人被巨响吸引,仰头去看,钟祯却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举着手机给两人看,“看!我抓拍的好不好?”
丛
容低头看过去,在流光溢彩中,两人相视而笑,头顶的烟花开得正好,映着两人的笑脸,虽是侧影,两人的脸模糊不清,可胜在那份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得到的情浓。
温少卿难得开口夸他,“嗯,不错,发给我。”
陈簇和三宝也紧跟着凑过头来看,眉飞色舞的调侃两人,“好恩爱啊……”
温少卿把打火机扔给陈簇,“放烟花去吧!”
三宝笑嘻嘻的拉着陈簇去放烟花,钟祯傻乎乎的带着让一让去玩儿窜天猴。
温少卿和丛容站在不远处看着,温少卿忽然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毛绒玩偶小狗递给她,“喏,新年礼物。”
丛容接过来,仔细看着,“这是什么?”
温少卿指指正跑得欢腾的让一让,“说起来,还跟你有关,你上次从让一让身上薅下来的毛做得,像不像让一让?”
“像……”丛容很勉强的点了点头,“不过,你送我这个,我是小孩子吗?”
温少卿明明一脸“你是啊”的表情,却硬生生的摇了摇头,牵强的解释,“就当是让一让送你的吧。”
丛容一副不跟他计较的模样,转头叫让一让过来,“我也给让一让准备了新年礼物!”
一个粉色的兔耳朵帽子,直接戴到了让一让的脑袋上,“这个是真的兔毛哦。”
说完转头问温少卿,“好不好看。”
温少卿看了许久才很是为难的开口,“这个帽子固然是很好看,不过,好像不是很适合
他……”
丛容揪着兔子耳朵,“怎么不适合,多可爱啊!”
温少卿看看让一让,又看看丛容,神色复杂的问,“你是不是不知道……他是男孩子?”
“他是男孩子?让一让是男的?!”
温少卿纠正,“公的。”
丛容大囧,“我之前真的不知道它是男的……”
温少卿指了指让一让的脑袋,“那这个……”
丛容立刻摘了下来,“我回头去换个绿色的再拿给它。”
“……”温少卿扶额,这跟颜色有关系吗?
快十二的时候,温少卿的手机不断响起,陆续有学生打电话给他拜年。
丛容听了会儿觉得无聊,便上前去和钟祯一起放窜天猴,玩着玩着不知怎么就想起来了,问钟祯,“你们科室是不是有同事领养过孩子啊?”
钟祯一脸莫名其妙,“没有啊,怎么忽然这么问?”
丛容心底一颤,不动神色的追问,“是没有还是你不知道?”
钟祯一脸舍我其谁的傲娇,“科室里的八卦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是真的没有。”
丛容一时情急,“可是温少卿明明说过……”
说到一半她忽然顿住,那个时候他大概是为了宽慰她随口胡说的吧,她竟然就信了。
钟祯挠挠脑袋,“我老板?你一说我忽然想起来了,他好像跟护士长打听过医院弃婴的事情,怎么了?”
她猛然转头怔怔的看向温少卿,那一刻她心中五味陈杂,柔情千回百转,有东西在心口慢慢发酵
,整颗心都涨得满满的。
温少卿正背对着她打电话,背影修长挺拔,她忽然出声叫他,“温少卿!”
在一片喧闹中,他竟然听到了,很快转身看向她,继而对着手机说了一句什么,很快挂了电话走过来,“怎么了?”
其实她刚才不过是一时冲动,并没有什么话要跟他说,现在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忽然让她手足无措起来,吞吞吐吐半天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笑着抬头,“快到12点了,想跟你说声新年快乐。”
她说完,温少卿的表情越发的诡异起来,盯着她也不说话,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她忍不住低头扶额,她到底说了什么鬼啊,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呢!
半晌,耳边忽然传来他的轻笑声,“新年快乐。”
她猛地抬头看他,那一刻,他的眼底宁静深邃,是她不曾见过的温柔,心底的躁动不安倏地被抹去,似乎回到了他们初次见面的那个午后,他也是这么笑着对她说,丛容,我们见过。
几个人放了整整一箱烟花后,才回去给长辈们拜年,领了红包,心满意足的去睡觉。
临睡前,丛容躺着刷朋友圈,大多都是拜年的吉祥话,晒年夜饭和秀恩爱的,她心不在焉的翻着翻着,忽然停住,把刷过去的那条朋友圈重新拉回到屏幕中间。
几十分钟前,温少卿发了条朋友圈,应该就是他们在放烟花的时候,用的是刚才钟祯抓拍的那张照片
,配了简单的八个字,余生相陪,我之确幸。
相隔几年的除夕夜,差不多的背景,一样的背影,可以模模糊糊看出照片里的女孩子和第一条朋友圈里那个“非不思她”是同一个人。
放烟花的除夕夜,几年前是一个人,如今是一双人。
确幸的不止是他,你之深情,我之确幸。
她早已不记得那一年在楼顶看烟花的时候在想什么,如今她满心只有确幸,他说得对,慎始,善终。
丛容平时赖床赖习惯了,在别人家做客总不好睡到日上三竿,特意定了闹钟,初一一大早便哈欠连天的爬起来,洗漱好一打开门就发现门上挂着一个袋子,她打开看了看,然后愣住。
是上次她落在他那里的衬衣。
温少卿真的在上面绣了图案,只不过不是温让说的白首鸳鸯图,而是几株清新的绿色植物,从右肩蔓延到左下腰间,大片的淡绿色,看上去生意盎然,在一片绿色中还点缀着很别致的小花。
丛容以为上次温让是在开玩笑,没想到温少卿真的有这门手艺,她心里一动,转身回房间换上后才重新出门,谁知一出门就碰上温少卿和让一让,他应该是才晨练回来,身上穿着运动装,在寒冷的冬日里,浑身冒着热气。
温少卿一脸讶异的看着她,“这么早,还想去叫你起床。”
丛容心虚的转了下脖子,不好意思说想给他们家人留个好印象,含糊了一句“换了床
睡不好”便糊弄了过去。
好在温少卿也没多问,盯着她看了会儿,最后视线落在衬衫的花纹上,唇角勾起,“还不错。”
丛容也低头看了看,努力忍住笑,“温医生手艺真好啊,给病人做手术缝合伤口的时候也会绣朵花什么的吧?”
温少卿难得眉宇间带了恼怒,转身就要走,丛容适时收起调侃,拉住他转移了话题,“开玩笑的,这是什么花?”
温少卿神色一滞,气势忽然低了下来,言辞也跟着含糊起来,“名字不重要。”
丛容觉得诡异,“到底叫什么?”
温少卿飞快吐出两个字,“……肉桂。”
丛容觉得耳熟,皱眉想了想,问道,“那个调料?”
温少卿点点头,“差不多。不过它的嫩枝是一味中药,叫桂枝,桂枝是好东西,其性味辛、甘,温,入肺、心、膀胱经,是主治里寒常用的温里药。张仲景的《伤寒论》里开篇第一方就是桂枝汤,被称为天下第一方。桂枝芍药等量伍,姜枣甘草微火煮,解肌发表调营卫,中风表虚自汗出。”
丛容还是觉得别扭,“我没说它不好,不过名字……”
谁会把调料穿在身上啊?移动的调料包吗?
温少卿很是委婉的提醒她,“中医博大精深,药名好听的未必……”
丛容看看他,还是觉得奇怪,“可你是西医啊。”
“我知道了。”温少卿敛了神色,“下次绣几把柳叶刀上去。”
好歹是他的心
意,不知道花了多少精力,丛容不敢嫌弃,讨好的笑着,“不过样子倒是挺好看的。”
温少卿扫了眼那图案,“不是看中了它的样子好看。”
丛容好奇,“那是什么?”
温少卿看着她,笑得格外耐人寻味,“开了花就要结果,果实叫桂子,寓意好。”
丛容皱着眉小声重复着,“寓意?桂子?”
温少卿抬手扯了扯衣角,“对啊,桂子桂子,早得贵子。”
丛容猛然从他手里扯回衣角,转身就要回房换。
温少卿拦住她,“怎么了?”
丛容瞪他一眼,“我要换下来。”
温少卿莫名,“挺好看的,为什么换?”
丛容冷哼,“你说呢?”
温少卿不顾她的挣扎,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走了走了,等我们吃早饭呢。”
到了餐厅,温少卿所谓的“等我们吃早饭”显然是胡诌的,餐厅里一个人都没有,丛容便开始摆碗筷,温少卿去厨房端粥。
她才刚摆好,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便是急吼吼的一句,“丛容,快过来。”
她才回头,温少卿便冲了进来,动作极快的把盛粥的瓷盆放到桌上,然后双手立刻探过来放到她的耳垂上,嘴里还概叹着,“啊,好烫。”
丛容耳上一热,他晨练之后才洗了澡换了衣服,站得又近,她能隐隐闻到他身上带着湿气的沐浴露味道,很干净的味道,耳上的热度慢慢消褪,她的脸却忽然热了起来,皱眉看他,“
你干什么啊?”
温少卿低头凑近她的脸,一本正经的解释,“放在耳垂上手就不烫了,常识啊,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这是常识!可问题是……”从容说到一半顿住,垂了垂眸才又瞪了过去,“你放我耳朵上干什么?”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咳嗽声,还有小声的笑声。
两人一齐往门口看过去,看到站在门口的陈簇和三宝满脸的兴奋和不可说,这才意识到刚才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
从两人的角度看过来,并不能看清温少卿和丛容的神色,只能看到模糊的动作,像是他捧着她的脸准备吻下去,而她则微微仰头准备迎合。
丛容大概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一把推开温少卿,右手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耳垂,低头皱眉,大年初一的早上他就开始撩她!这日子没法过了!
而另外一位当事人温少卿则面不改色的询问二人的口味,“阿姨做了豆腐脑,我去端,你们是吃甜的还是咸的?”
三宝一听吃的便眼睛放光,蹦蹦跳跳的进来,“咸的咸的,一大早就吃甜的会长胖的!”
温少卿看她一眼,“量变引起质变。”
三宝捧着自己的脸,可爱的问,“亲师兄,你是说我吃的少,这点量是不会长胖的是吗?”
“我是说”,温少卿慢悠悠的开始毒舌,“你已经吃了那么多了,就算是咸的也还是会长胖的。”
“啊!”三宝下一秒便滚进了陈簇怀里
,“我们刚才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亲师兄准备灭口了!”
陈簇笑得不可抑制。
或许是温少卿的绣工太出色,三宝一看到丛容便凑上来问,“容容,你这件衣服哪里买的,挺别致的。”
“呃……”丛容面不改色的扯谎,“订做的。”
“哦~”三宝点点头,“回头把地址给我,我也去订做一件。”
丛容刚想说什么就被从厨房回来的温少卿打断,“那个师傅金盆洗手,不接活了。”
三宝一脸惋惜,“这样啊,那算了。”
跟在温少卿身后进来的温让看了看那个图案,微微歪头冲着温少卿笑了笑,一脸的高深莫测。
温少卿不甘示弱的回视回去。
叔侄俩正较劲,四位长辈就到了,一群人便开始吃早饭。
温奶奶笑着看向丛容和钟祯,“平房住着是不是不习惯?”
钟祯笑嘻嘻的喝着粥,“没有,我特别喜欢四合院。”
丛容也笑着点了点头。
“喜欢就好。”温奶奶笑着问,“午饭想吃什么?”
温少卿睨了丛容一眼,对温奶奶说,“她是个吃货,什么都爱吃。”
温奶奶有些讶异,看看丛容,又看看三宝,再看看丛容,满脸疑惑,说三宝是吃货她认同,可丛容……一点儿也不像啊。
“她隐藏的深。”温少卿凑过去近距离盯着丛容,“昨晚收着吃,都没吃饱吧?”
丛容被拆穿,恼羞成怒,当着温奶奶的面又不好拿温少卿怎么样,最后只能红
着脸坐在那里不说话。
后来连钟祯看到了也问,“表姐,你这件衣服挺好看的,以前没见你穿过。”
丛容的神色忽然变得古怪,瞪了钟祯一眼,这桌上好几个人都和中药打过交道,怎么会不认识这个花纹,怎么会不知道“桂子”的寓意!
果然温父看着看着和温母对视一眼,笑着评价,“不错。”
温爷爷和温奶奶跟中药打了一辈子交道,再加上认出那针法是温少卿的,也露出相似的笑容,“是不错。”
丛容在无形中被调侃了一番,实在是觉得冤枉,早生贵子这事儿她真的不着急……
吃完了早饭温少卿便被温爷爷叫去了书房,三宝对温家那个中满中草药的百草园垂涎已久,拉着陈簇去观摩,丛容便打算回房补觉。
她才回到房间,后知后觉的钟祯忽然冲进来,恍然大悟的抓住丛容问,“这是我老板绣的?!”
丛容鄙视他一眼,“你的反射弧长得都可以绕地球一圈再打个蝴蝶结了!”
钟祯脸上的表情由震惊转为兴奋,“表姐!我们把这件衣服挂到医院论坛上卖吧!温教授出品,绝对能卖大价钱!”
丛容懒得理他,在沙发上换了个坐姿玩手机,钟祯自说自话了半天,忽然又大叫,“等等!我老板竟然会刺绣?!”
丛容抬头警告他,“不许说出去!”
钟祯捂着肚子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哎呀,这么个大八卦不能说出去,我的肚子要
憋炸了!”
钟祯滚了会儿又坐起来,凑到丛容面前,“表姐表姐!你快嫁给我老板好吗?!他是我男神!”
丛容头也不抬的继续玩手机,敷衍道,“他是你男神,又不是我的,你嫁给他好了。”
钟祯一副胆小怕死的模样,“不行,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我会被我妈打死的。”
丛容轻描淡写的回答,“没关系,我会帮你劝小姑的,劝她就当没你这个儿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钟祯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
丛容很快收到温少卿的微信。
到书房来。
丛容很快起身去了书房。
书房里只有温少卿一个人在,他正坐在桌前拿着毛笔在写什么。
丛容走近,探头过去看,“你在干什么?”
温少卿蘸了蘸墨,在砚面上舔了舔,抬头对她笑了下,“做苦力,更新族谱。”
丛容忍不住赞叹,“书香门第就是好。”
温少卿发自内心的调戏她,“等你进了温家的门,也是你家了,媳妇是可以入族谱的。”
丛容被他调戏多了,多少也免疫了,只当是没听到,面无表情的转身去看旁边的中药柜。
说是书房,其实也是药房,其中一面墙摆满了药柜,一个个小小的抽屉,外面的标签上写着药材的名字,里面放着药材,进门的时候便问到了醇厚的药香。
丛容随便看着,忽然看到一个好听的名字,“望月砂,这名字倒是挺雅致的。”
温少卿边低头写字
边不急不缓的开口,“望月砂,去翳明目,解毒杀虫。”
丛容好奇,打开抽屉看了看,“是草药吗?”
温少卿眼底沉淀着笑意,“嗯……不是。”
“那是什么?”
“野兔粪便。”
丛容面色一僵,砰一声关上抽屉,看向另一边,写着夜明砂,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索性不问了,挑来挑去终于挑到满意的了,“这个好,白丁香,是丁香花吗?”
温少卿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是麻雀的粪便。”
“……”丛容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温少卿看她一眼,笑得愈发开心,“早上跟你说过了,药名好听的东西未必好看。”
丛容刚才还对满墙的药材充满好奇,这下也没了心情,百无聊赖的看着上面的药材名。
温少卿看她半天没有动静,抬头看了她一眼之后继续低头整理族谱,“药柜上下左右七排斗,所以又称为七星斗柜,药材在药斗橱里的排列方法叫斗谱,一斗三格,等份正方。你看第二个柜子从上面数第三排第六个格子。”
丛容按照他说的去找,那个格子上写着肉苁蓉。大概就是上次开玩笑的时候说起的那味补肾的药材吧?
她打开来看了看,样子并不好看,甚至可以称之为丑。
温少卿的声音很快又响起,“上次说过的还记不记得,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载:此物补而不峻,故有从容之号。从容,和缓之貌。主治五劳七伤,
补中,除茎中寒热痛,养五脏,强阴,益精气,多子。”
多子?丛容皱眉,怎么话题又绕到这上面来了?她轻叹口气,老老实实的回到温少卿身边看他写族谱。
温少卿却从桌上随意扯了张纸,放在她面前,探身抬手在纸上缓缓写下两个字。
他写的是丛容,不是从容,也不是苁蓉。
这是他第一次写她的名字,自己的名字由爱的人写出来总带了点儿别样的情愫。
他写完之后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又撤回去写族谱。
丛容盯着眼前的字看了很久,才慢慢转移视线。
那一双手本就好看,修长干净指节分明,因为握着笔,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明显,有种骨感美。这双手既能拿刀,也能握笔,她忽然想知道他拿手术刀的时候是什么模样,这么想着她的视线从他的手慢慢移到他的脸上,他似乎有所察觉,唇角不动声色的勾起,缓缓开口,“留花翠幕,添香红袖,常恨情长春浅。古人说的红袖添香是不是就是这样?”
他的话音刚落,丛容便感觉到手上一热,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就这么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握着毛笔,静静的写了许久才放下笔,“写好了。”
他写了多久,丛容就看了多久,他一出声她才猛然惊醒,指着某处问,“这里……你名字旁边怎么有片空白?”
温少卿的神色忽然变得古怪,“布局有点问题,不想重新写了。”
丛容也没多想,点点头,抬手揉了揉脖子。
温少卿转头看,“怎么了?”
丛容转了转脑袋,脸上的表情愈加痛苦,“大概是落枕了。”
温少卿搓了搓手,扶着她的肩膀示意她转身,“转过去,我帮你按摩一下。”
他站在她身后,伸手轻轻扶着她的脑袋左右转了转,不时询问着,“这样疼吗?”
手指在她面前从空中划过时,她能清晰的闻到他指间的墨香,再加上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丛容忽然觉得热起来。
温少卿在她肩上特别僵硬的地方按了按,“是这里吗?”
丛容低声嗯了一声。
温老爷子带着温让来验收成果,在门口遇上来找丛容的钟祯,三个人在打了招呼刚想进门就听到里面的声音不对劲。
一道女生忽然压抑着叫了声,“啊,轻点轻点。”
隔着一道门,男声有些模糊,“轻不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又一道女声的挣扎声响起,“疼!”
“再忍一下,马上好了!”
“还没好吗?”
“太紧了,放松一点,我都动不了了。”
男声忽然闷哼一声,屋里的氛围更暧昧了。
三个人交换了个眼神,都是一副听不下去的模样猛然推门进去,“你们俩在干什么?!”
丛容坐在书桌前,温少卿站在她身后,手还保持着放在她肩上的姿势,两人的衣服都穿得整整齐齐的。
温少卿一脸莫名的看着三个人,“她落枕了,我帮她按摩啊。”
钟
祯一脸尴尬,欲言又止半天才问出口,“太紧了是什么?”
温少卿指指丛容的脖子,“肌肉啊,肌肉太紧了,按都按不动。”
钟祯看看丛容,才又问温少卿,“那你叫什么?”
丛容不好意思的看了温少卿一眼,转头解释,“太疼了,我一时没忍住疼,捏了他大腿一下。”
温让扫了两人一眼,淡淡开口,“按摩而已嘛,怎么你们俩搞得跟……那什么一样。”
丛容莫名其妙,“哪什么?”
温少卿哂笑医生,扫了三人一眼,“要不要来袋强力去污粉?”
温老爷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轻咳一声,“族谱写好了吗?”
丛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然后一张脸涨得通红,找了个借口溜走了,钟祯追了出去。
等丛容出去了,温少卿又提笔在他名字旁边的空白处添了两个字,这才拿给温老爷子看。
温老爷子细细的翻看,看到最后的时候忽然顿住,抬眸深深的看了温少卿一眼。
温少卿坦荡的和他对视,“怎么了?”
温老爷子半晌才收回视线,淡淡开口,“只此一次。”
温少卿点头,他这辈子只会有这么一个老婆,当然只此一次。
温让拿过族谱扫了一眼,也看到了,一脸嘲讽的嘀咕,“这么没皮没脸的,人家还没过门就迫不及待的写进族谱里,也不怕人家笑话!”
温少卿笑得盎然恣意,“早晚是我的人。”
“早晚?”温让冷哼医生,
“你早晚也会有孩子,你怎么不把孩子的名字也写上呢?”
温少卿点头赞同,“你别说,我还真想好了。”
说完动作极快的从他手里抽回族谱,转身回到桌前在他和丛容的名字下面又加了两个名字,温晴,温故,这才重新递回去。
老爷子气得胡子颤,“族谱是由着你胡闹的吗?”
温少卿满是无辜,“没有胡闹,我很认真的。”
温老爷子拍拍桌子,“出去!”
温少卿马上转身出去,“哦。”
温让正得意就看到温老爷子怒视他,他心里一颤,“爸,怎么了?”
温老爷子拍着桌子,“你看你侄子,孩子都有了,你连媳妇都还没影!”
温让好笑,“他哪里有孩子了?不就是个名字,我也可以写上啊!”
温老爷子幽幽来了一句,“你不是出家人吗?”
温让立刻态度真诚的弯腰道歉,“爸爸,我错了……”
初二钟祯要去医院值班,吃了午饭便要回城。丛容也不好再在温家打扰,便和钟祯一起离开了,温少卿依旧留在老宅陪长辈。
只是丛容没想到,新年的第二天她便开始失眠,一连几天下来便有些扛不住,好在温少卿明天就要开始上班,今天已经回来住了,她看了眼时间,还没到11点,不算是打扰吧?
这么想着她很快从床上坐起来,去了对门。
温少卿过了半天才来开门,大概刚洗完澡,头发微湿,额前懒懒的趴着几缕碎发,整个人
显得慵懒随性,可藏在后面的眼睛又是漆黑深邃,衬得五官线条愈加清晰漂亮,看得她神思恍惚。
他看到丛容也是一愣,笑着调侃,“丛律师,半夜三更你穿着睡衣来敲单身男子的门,是什么意图?我也可以请律师给你发律师函告你骚扰我吗?”
丛容忙不迭的点头,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可以可以,回头我介绍律师给你认识,打折。现在先说我的问题,我失眠,好几天了……”
温少卿打断她,“你听过秋补冬藏吗?”
丛容完全没意识到套路,认真的摇头。
温少卿一本正经道,“《黄帝内经》曰:‘冬三月,此谓闭藏,水冰地坼,无扰乎阳,早卧晚起,必待日光,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去寒就温,无泄皮肤,使气亟夺,此冬气之应,养藏之道也。’”
丛容以为和治疗失眠有关,便问,“怎么藏?”
温少卿的神色蓦地微妙起来,“藏阳,多晒太阳。藏神,心为藏神之脏,君主之官,生之本,五脏六腑之大主,故情志所伤,首伤心神,次及相应脏腑,导致脏腑气机紊乱。冬天万物闭藏,人的心神也应内藏。”
丛容继续问,“还有呢?”
温少卿飞快吐出两个字,“藏精。”
丛容皱眉,“哪个精?”
温少卿慢悠悠的开口,“你说哪个精?”
丛容这才反应过来,“藏精你跟我说干什么?!我又没有!”
温少卿绕了一
圈,终于绕回来,“是跟你说注意点儿,别勾我的火。”
丛容炸毛,“我本来也没有!”
温少卿挑眉,“那你大半夜的穿着睡衣不擦头发来敲我的门干什么?”
丛容无语,“我这是失眠!”
温少卿态度良好的纠正她的思想,“没有性生活和不生孩子的女人子宫内膜癌和乳腺癌的可能性会比较大,其实性生活就像吃饭一样,不能乱吃,也不能饿着,适当就好。”
丛容翻脸,“学医的都是一群流氓!”
温少卿顿了一顿,疑惑的问道,“你难道不是想和我一起睡?”
丛容怒吼,“当然不是!你不是医生吗?我在描述病情。”
温少卿抬眼看了下墙上的时钟,“我下班了。”
丛容敛了敛戾气,态度良好的问,“你会催眠吗?”
温少卿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看着她,“我是哆啦A梦吗?”
丛容不死心,“真的不会吗?”
温少卿看着她眼下的青灰,有些心疼,拉着她进门,“先进来再说。”
丛容进门后,温少卿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后,“你听说过ASMR吗?”
丛容摇头。
温少卿解释道,“AutonomousSensoryMeridianResponse,中文翻译是‘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也称为颅内高潮,对视觉、听觉、触觉、嗅觉或者感知上的刺激而使人在颅内、头皮、背部或身体其他范围内产生一种独特的、令人愉
悦的刺激感,可以促进睡眠并提高睡眠质量。目前鲜有甚至根本没有科学的解释或者实验数据来佐证这一现象,科学界和医学界对此争议很大,不过你可以试一下。”
丛容想了下,“怎么试?”
温少卿把其中一个沙发靠枕放平,拍了拍,“躺下。”
丛容躺下后,温少卿示意她,“往里点儿。”
丛容听话得又往里侧挪了挪,谁知下一秒温少卿也跟着躺了下来。
她看着近在眼前的俊颜,立刻瞪大了双眼,“你在干嘛?!”
温少卿一脸理所当然,“帮你治失眠啊。”
丛容颇有微词,“可你这样……”
温少卿坦荡回答,“我是医生。”
丛容蹙紧眉头,“你不是说你下班了吗?”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是吗?”温少卿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那不试了,还是说你还是想和我一起睡?”
丛容被他恶人先告状的姿态弄得崩溃,深吸一口气,“现在这样和一起睡有什么区别?”
温少卿想了下,“区别在于你把我当成男人还是医生。”
“……”丛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有区别吗?”
温少卿半是威胁的问,“到底还继不继续?”
失眠的痛苦最终还是战胜了羞耻,丛容不情愿的点点头。
温少卿抬手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很快手机里传来雷雨声,他调了下音量,又躺回来,把丛容抱在怀里,“闭上眼睛。”
丛容躺在他怀里,很快感觉到一只手搭在
了她的眼睛上,另一只手轻轻按摩她的头皮,过了会儿他的吻便细细密密的落了下来,轻轻触碰着她眉眼,鼻梁,脸颊,温热的呼吸不时喷在她的皮肤上,最后又移到她耳边轻轻吹气……很干净的亲吻,不带任何情欲……
丛容浑身战栗,感觉有根羽毛轻轻扫在她的耳朵里,过了半晌耳边传来他极轻的声音,“睡着了吗?”
她立刻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没有。”
她的皮肤白皙细腻,此刻白皙纤弱的颈带出柔美的弧度,本就看得他心神荡漾,再加上温香暖玉抱满怀,他就更心猿意马了。
温少卿合了合眼,很快收手,声音有些异样的嘶哑,“那算了,看来我在这方面没天赋。”
他神色微妙古怪的坐起来,站起来去旁边沙发上坐得时候,动作更是诡异别扭,微微低头弯着腰,还转身从旁边拿过一本书,再坐下的时候放在腹部,也没有要看的意思。
不过此刻丛容没心思注意到他,只顾着平复自己的心绪,他不是没天赋,是太有天赋了,她大概兴奋过头了,怎么可能睡得着?
过了半晌,温少卿拿起矮桌上的杯子喝了几口水后才抬眸看她一眼,“出小区右转,有个24小时药店,那里卖安眠药,需要我给你写个处方吗?”
丛容有气无力的回答,“我今晚已经吃了两片了,再吃会死吗?”
温少卿一本正经的建议,“体质不同,效
果也不太一样,要不你试试?”
丛容瞪他一眼后又叹气,“你准备休息了吗,我能在这儿躺会儿吗?”
温少卿好脾气的点头,“躺吧,我暂时还不睡。”
丛容躺了会儿,欲言又止的时不时瞥他一眼。
温少卿正拿着笔在厚厚一本A4纸上批注着什么,“有话就说。”
丛容呼出口气,终于问出来,“你平时都是这么给病人治病的吗?”
温少卿面无表情的睨她一眼,“我平时给人治病都是用刀,需要我去厨房拿吗?”
丛容眼角一抽,“不用了。”
又过了会儿,丛容问,“你在干嘛?”
温少卿翻到首页给她看,“看学生的寒假作业,正好看到你表弟的。”
丛容扫了一眼,“写得怎么样?”
温少卿翻回刚才那页继续看,边抬手写着什么边漫不经心的给出评价,“屎一样,我正准备明天狠狠骂一顿。”
他们极少这么正经的讨论问题,即便温少卿给出的评价如此之低,丛容也没有护短,反而饶有兴致的问,“他以后会是个好医生吗?”
温少卿笑着抬眸反问她,“好医生的标准是什么?”
“跟你一样就算啊”,丛容想了一下,又补充,“比你差一点也可以。”
温少卿沉沉的笑出声来,“这算是夸我吗?”
丛容扬眉轻笑,学着他的样子开着玩笑,“算啊,我一直很崇拜你,你不知道吗?”
温少卿抿了下唇,颇为正经的给出评价,“盲目崇
拜可不好。”
闻言,丛容愣了下,然后两人相视而笑,原来这个男人还会讲冷笑话。
笑完之后,丛容忽然想起什么,“你收他做学生的时候知道他是当时冒充我的人吗?”
温少卿摇头,“不知道。”
“如果他不符合你收学生的条件,而你又知道他是我表弟还愿意……”她说着说着忽然顿住,笑了起来,“算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温少卿也沉默了下,然后抬头看着她,“愿意。如果我知道他是你表弟,我愿意把我的原则先放到一边。顶多是多看着他点儿多提点他点儿,主要心性不坏,做医生也是勤能补拙的。有的时候我还会想,如果我早一点知道他是你表弟,或许我们还可以早一点重逢。”
“温医生哄人也挺有一套嘛。”丛容状似不屑的回了句后,便不再说话。
饶是她再冷静理智,嘴上不肯承认,可在这一刻,说不心动是假的。
丛容忽然意识到周围有些安静得过头了,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钟祯有学医的天赋吗?”
温少卿嘴角的笑容清浅,“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努力就够了,不需要动用天赋。”
丛容觉得颇有道理,继续问,“那什么事情需要动用天赋?”
温少卿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眼底的笑意渐浓,“加点的时候啊,你忘了吗?”
丛容心里一动,“我们来一局吧?”
“好啊。”温少卿点头,把手边的笔记本
递给她,“你用我的电脑吧,游戏在D盘,我去书房用台式机。”
丛容刚接过来又犹豫了,“我好久没玩儿了,先熟悉一下,你接着批作业吧,一会儿好了我叫你。”
温少卿但笑不语。
她打开游戏的文件夹忽然看到几个视频,“这是什么?”
温少卿探身过来看了眼,“当年录过的游戏解说,都传到过游戏论坛上,你应该都看过。”
她戴上耳机随手打开来,确实都看过,只不过她看过的是变声之后的,这个是没处理的原声。
她轻咳一声,“算了,玩游戏会兴奋,更睡不着了。”
说完不着痕迹的拿过手机和数据线,“我下几首歌吧。”
温少卿头也没抬,“嗯。”
她偷偷把那几个视频拷到了手机后,把电脑还给温少卿后,便躺会沙发上戴上了耳机。
温少卿以为她在听歌培养睡眠,也没有打扰她,等他看完学生的作业才发现她正闭着眼睛听着什么,嘴角还带了抹浅浅的笑。
他走过去摘下她的一只耳机,“在听什么?”
她没有什么反应,他这才发现原来她已经睡着了。
温少卿顺手把耳机放在耳边听了听,竟然是他的声音,是他解说游戏的声音。
他又听了会儿,才把她耳中的另一只耳机摘下来放到一边,笑着低头在她眉间落下一个吻。
第二天一早,温少卿晨练回来洗了澡,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进了厨房准备早饭,又吩咐让一让,“
去叫她起床,别吓到她。”
丛容一觉睡得很好,感觉手边有个毛茸茸的东西一直在蹭自己的手心才醒过来,一睁眼被眼前的生物吓了一跳,是让一让?!她惊得一下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昨天她明明在沙发上失眠啊,什么时候睡着了?她睡得还是温少卿的床?!
走出卧室,温少卿正在做早饭,听到声音探身出来,“洗漱准备吃早饭吧,今天第一天上班,别迟到了。”
丛容一时有些恍惚,转身往洗手间走,走了几步才想起来这里是温少卿家,她的洗漱用品在对面。
她又转身回家,可刚打开门便愣住了。
丛容看着门口目瞪口呆的一群人,又低头看看自己,大早上穿着家居服,没洗漱还顶着一头乱发的从温少卿家出来,被别人误会也是很正常的吧?
她也就反应了几秒钟,极镇定的微笑打招呼,不着痕迹的解释,“起床洗漱的时候发现家里停水了,来这里问了问才知道就我家停了,大概是我不小心碰到阀门了,我再回家检查下。你们找温教授吗?他在,快去吧。”
说完无视温少卿一群学生错愕的眼神,目不斜视步履正常的回了家,关上门之后她便开始挠墙。
丛容洗漱好了在自家门里听到走廊上说话的声音,电梯门开了又关,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才打开门冲了出去。
温少卿送了学生进电梯,还没回到家就被忽然出现的
丛容吓了一跳。
她怒气冲冲的质问他,“温少卿!你一定是故意的!!!”
温少卿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怎么会呢?他们来给我拜年我也是刚知道啊。”
丛容冷哼一声,“你这种鬼话说出来鬼都不信!”
温少卿被她炸毛的样子逗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故意的?”
丛容把头偏到一边,“我没证据。”
温少卿笑得轻松,“那不就得了,你不是说过,法律遵从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吗?”
丛容听了这话忽然笑了起来,“既然你要讲道理,我们就来讲一讲道理。我是说过谁主张谁举证,可也有例外,叫举证责任倒置,简单来说,就是我怀疑你,如果你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不是你干的,那么就推定我的主张是成立的。”
温少卿错愕,“……要不要这么讲理。”
丛容微微一笑,“我一向很讲理。”
温少卿眼里也俱是笑意,“再讲理也没用啊,反正都被看到了。”
丛容听了这话更生气了,懒得再和他理论,直接上手挠他,“温少卿,你就是故意的!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
相比于丛容的暴躁,温少卿很是冷静的看着她,“要不要给你开点氯丙嗪?”
丛容停了下来,“氯丙嗪是什么?”
温少卿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用于控制精神分裂症或其他精神病的兴奋躁动、紧张不安、幻觉、妄想等症状,起镇静作用。”
丛容心里的火又拱了
上来,“你才是神经病!”
治学严谨的温少卿纠正她,“神经病和精神病不是一回事。”
丛容直接上手,“你闭嘴!我要给你发律师函!”
她一向冷静知性,难得看到她小女人撒泼耍浑的模样,温少卿笑着躲,“说起来丛律师也好久不给我发律师函了,这么生气不如就给我发封律师函解解气?”
丛容勃然大怒,“给你发律师函我都觉得浪费纸!”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这个职业屠夫可以把冷静理智的丛律师逼到这么胡搅蛮缠的份儿上。
这一层就住了他们两户,也不担心被看到,两人正闹得欢腾,电梯门忽然开了,钟祯从里面走了出来,立刻又愣在当场,“呃……表姐,我……我把手机落老板家里了,回来拿……不打扰你们吧……”
丛容浑身一僵,一转身回了家,砰一声关上了门。
温少卿看着那道紧闭的大门,幸灾乐祸的笑着,“阿哦,钟祯啊,不好了,你又把你表姐惹生气了。”
“这个锅我不背!”钟祯忽然盯着温少卿,“我好像没见过我表姐这样……”
温少卿瞟他一眼,“你没见过你表姐的样子多着呢。”
钟祯不甘示弱,“哼,我和我表姐从小一起长大,你没见过的我表姐的样子也多着呢!”
温少卿啧啧称奇,“这是跟老师说话的态度吗?你还想不想毕业了?”
“又拿这个威胁人……”钟祯低头不满的嘀咕,可一抬头就
换了笑脸,特别殷勤的谄笑,“老板,你累了吗?要背您回家吗?饿了吗?我请您吃饭吧!关于我表姐您有什么想知道的,您只管问我啊,我都可以告诉您的。我表姐的百天照您看吗?没穿衣服的……高清无码……”
钟祯跟在温少卿身后一直喋喋不休的念叨,温少卿不为所动的回了家。
一大早就鸡飞狗跳的,注定了丛容年后的第一个工作日不会好过。
因为上官X回家过年,明天才回来,才开完早会丛容便被谭司泽派去客串离婚律师。
这本就不是她的专长所在,看着这对在她面前吵得昏天黑地的夫妻,抬手看了眼表,唔,战斗力好强,都吵了快四十分钟了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再看一眼对方律师,嗯,已经开始刷网页了。
她轻咳一声提醒当事人,“李太太,大体情况我们都基本了解了,要不您捡重点的再强调一下?”
李太太立刻开始数落丈夫的罪行,“他根本就不爱我!我换了发型他没反应,我穿漂亮衣服也没反应,对这个家一点儿都不关心,家里的窗帘地毯桌布都换了一个星期了,他压根就没发现!那些花色是我考虑了两个星期才决定的,费了我那么多心思,我本来喜欢韩式风格的,可是考虑到他,又不能选择太轻浮的……”
丛容心里哀嚎一声,又来了又来了,都说了讲重点了为什么又展开了……
大概她的表情太痛苦,
李太太终于停下来,叫她,“丛律师?”
丛容回神,正襟危坐,“嗯,我在听,您接着讲,您最后换了什么花色?我记下来。”
这下换李太太愣住了,“……这很重要吗?”
丛容一本正经的点头,“当然,我要记录清楚了,到时候呈给法官看,万一法官也喜欢这个窗帘的花色,这就是加分项。法官也是人,也会受自己喜好的影响,如果您不介意,回头可以传一张窗帘的照片给我吗,图文并茂更好,简单直接有效。”
“噗……”
对方律师被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逗笑,轻咳一声附议,“说得有道理。”
李太太似乎受到了鼓励,继续念,“丛律师,你知道最近网上传得那个‘我今天吃药的时候看到了一条新闻’吧?”
丛容摇头,“不知道。”
李太太并不在意她的回答,“我跟他说这话的时候,他回答错了不说,竟然还跟我分析这个句子的主干就是‘我看到了新闻’,他问我新闻内容是什么,有什么不对?”
丛容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好奇的问,“那应该怎么回答?”
李太太马上解释,“就看他在意的是你为什么吃药还是新闻内容是什么啊?如果真的爱你,肯定是关心你为什么吃药啊!”
丛容恍然大悟,“好深的套路啊……”
“丛律师啊,看你这么年轻还没结婚吧,我跟你说,男人这个东西啊……”当事人碎碎念还没开始就被
打断。
对方律师轻咳一声,“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改天再继续?”
丛容当然同意,夫妻两人走了之后,她无奈的看向对方律师,“这还有什么可继续的啊?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我看啊,撑不过这周就会和好。”
对方律师也头疼,一低头看到丛容的笔记本上的记录,忽然一脸高深莫测,“其实刚才那个问题,我女朋友也问过我……”
丛容好奇,“那你是怎么答的?”
对方律师大笑,“开玩笑的!你还不清楚,我们做律师的哪里来的女朋友啊?”
丛容扯了扯嘴角,“都是套路啊……”
丛容下午下了班,在电梯口碰到同样才下班回来的温少卿,忽然想起白天的事情,打了招呼之后,别别扭扭的轻咳一声,“今天我吃药的时候……看到了一条新闻。
说完盯着温少卿等他的反应。
温少卿很奇怪的看着她,“这句话是法师咒语?怎么今天好多小护士跟我说这句话?类似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然后你收了我?”
丛容不自然的抬手抚了抚头发,遮住满脸的尴尬,“嗯……大概吧……反正我是学法的,本来就是法师……”
丛容刚想走开就被温少卿拉住手腕,点了两下手机拿给她看,丛容接过来看了眼,很快扔回去给他,有些不悦,“你知道为什么不早说!”
温少卿平和坦然的笑着,“是想测试我喜不喜欢你?”
丛容难得矫
情一次就被揭穿,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恹恹的瞪了他一眼。
温少卿垂眸看着她,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丛容,我喜欢你这件事还需要测试吗?”
丛容脸一红,挣扎着想要走开却被他抓着手腕按在墙上。
他紧跟着低头凑近,停在离她的脸极近的地方,轻声开口,“看着我的眼睛。”
丛容有些紧张,眨了眨眼睛,“怎……怎么了?”
温少卿松开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眼睛涩刚滴了眼药水,看上去是不是特别浓情肆意?”
见鬼的柔情!
丛容被套路了一天,好不容易打算套路别人一次,却被反套路了,一下子就炸了毛,一把推开他,恶狠狠的瞪他,“你走开!温少卿,我要给你发律师函,你骚扰我!”
温少卿无辜的举起双手,“我这次可没碰你。”
丛容怒气冲冲的回了家,“语言骚扰也属于性骚扰!”
温少卿笑了笑,慢悠悠的往自己家走,“这才立了春火气就这么大……”
晚饭的时候,温少卿照旧用美食哄人,丛容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儿。
她本来还还面无表情,忽然眼睛就亮了起来,转头问,“做了香椿拌豆腐吗?”
温少卿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比让一让的鼻子还灵!”
丛容立刻就往餐桌上扑,可一上桌就皱眉,“怎么都是绿的?”
“春季肝气过旺,内火上升,多吃点绿色蔬菜对肝脏好”,温少卿给她盛
了碗饭,又笑得促狭,“你没发现你最近火气很大吗?”
丛容把头偏向一边,腹诽着你不招我我哪有那么大的火。
好在温少卿的手艺好,就算是素菜,丛容也吃得津津有味,没一会儿眼睛便满足的眯了起来,对温少卿也有了笑意。
饭后丛容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水果,温少卿拿了个枕头递给丛容,“这是茶枕,促进睡眠。”
丛容接过来,看看茶枕又看看温少卿,忍不住问,“你是个西医,怎么老是用这种中医的法子?”
温少卿想了下,好像确实是,他竟无力反驳。
丛容憋了一晚上终于成功怼了温少卿一局,心里正得意,咬了口水果忽然牙齿一疼,哎哟了一声。
温少卿递了纸巾给她,让她吐出来,“怎么了?”
丛容捂着自己的侧脸,紧紧皱着眉,“我好像真的有点儿上火,牙龈疼。”
谁知她说完之后温少卿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继续盯着电视机屏幕。
丛容抬脚踢了踢他,“我说我上火了。”
温少卿一脸莫名的转头看她,“我是个西医,不知道上火是什么意思。”
丛容咬牙切齿的深吸了口气,“……小气!回家加班了!”
丛容回到家痛苦的打开电脑,过年放了几天假,轻松了几天,现在又要进入高负荷加班状态,她实在是不习惯。
快十点的时候,温少卿带着让一让来敲门,手里还拿着个托盘,“宵夜,牛轧糖,栗子糕,配
紫米粥。”
丛容笑着侧身让他进来。
丛容坐在沙发上边吃边问,“你自己做的吗?”
“粥是自己做的,其他的是我奶奶做的。”温少卿倏地又笑得别有深意,“特意给你做的。”
丛容顿住,“特意给我做的?”
温少卿指了指她手里的栗子糕,眉飞色舞的解释,“是啊,不是时令的点心,还是做了,还特意加了枣泥,花生碎,桂圆的栗子糕。”
丛容细细一想便明白了,再看他一脸坏坏的笑,差点把栗子糕扔到他脸上去。
温少卿又笑着把栗子糕往她嘴边推了推,“老人家的心意,快吃光。”
好在这栗子糕确实好吃,丛容也就无视温少卿的调侃,低头猛吃。
温少卿笑过之后,视线便落在了飘窗上的那只巨熊上,“春天到了,风风是不是也该结束冬眠了?”
丛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了起来,当时和温少卿置气买来的玩偶一直扔在那里落灰,多亏他还记得它叫风风。
温少卿转头看着她,“吃完了?”
丛容点头,“嗯。”
温少卿忽然起身往书房走,丛容跟上去,“你干什么?”
温少卿给她看看手里的电脑,“去书房看文献啊。”
丛容眼睁睁的看着他进了书房,一脸错愕,“你家不能看吗?”
温少卿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一本正经的回复,“我想了下,反正我们都是要加班的,这样的话省电,不用亮两盏灯了。”
丛容也懒得计较
他这个理由是不是牵强,洗了手便进了书房继续加班,温少卿占据了书桌,她便抱着电脑去了角落里的方桌上看材料。
一时间书房里静静的,只有敲打键盘和纸张翻页的声音,过了许久,丛容转转脖子,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了,再看一眼温少卿,他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聚精会神的看着文献。
她心里忽然有些内疚,他们好像从来没有正经的约过会,独处的时候多半都是他陪她加班。这么想着她又打开电脑。
温少卿没注意到丛容的情绪变化,只看到屏幕右下脚忽然弹出新邮件提醒,点开一看竟然是她发的约会邮件,约他下周三去看电影。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抬头看过去,“你就坐在我对面,直接问我不就行了吗?”
丛容似乎还沉溺在加班的状态里没出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不行,发邮件比较正式,而且如果你违约了……不,我是说,你迟到了,我就有据可查,可以控诉你。”
温少卿扶额,“我们是在谈恋爱,我不是你的客户!”
丛容很认真的想了想,“其实有的时候,谈恋爱也是个案子。”
温少卿盯着她手里无意识的动作,“你在干什么?”
丛容低头一看,自己也吓了一跳,立刻扔了手里的东西。
这下温少卿看得更清楚了,走过去从地上捡起来,有些不可置信,“你连这个都录音!”
丛容满脸歉意,“对不起,习
惯留下证据了!”
温少卿握着录音笔,不知按了哪个键,忽然有声音传了出来。
“我为什么要胡说八道?本来就是我先喜欢上你,然后才从林辰口中知道,你跟他说你喜欢我。”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丛容,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操作钟祯账号和我在游戏里厮杀的那个人是谁吗?当年你因为一句‘不喜欢律师喜欢医生’而落荒而逃的时候,这些年你在国外惶恐不安的时候,可曾问过我一句,喜不喜欢你呢?”
是那个时候丛容不小心录下来的。
两个人同时愣住,怔怔的看着对方。
丛容率先反应过来,猛然起身想从他手里把录音笔抢过来。
温少卿躲闪了下避开她的手,“我让你没有安全感吗?”
丛容抬眸看过去,他的眼里透着心疼,一眼看不到底,她抿唇,“没有。”
温少卿把手里的录音笔递到她手里,“那你为什么要留着这些录音?为什么要一遍遍的听那些游戏解说?”
“不是你的问题,真的不是。”丛容颓然的低下头,没有去接录音笔,而是去拉他的手指,然后紧紧握住,“大概是职业病……是现在的一切都太美好,美好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所以想要找些证据来证明一下一切都是真的。”
温少卿没有说话,忽然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
丛容看到封面时脸色就变了,眼睁睁的看着他从里面拿出那张纸,捏
在手里扬了扬,“就像这个?”
她脸上的颓唐瞬间褪去,换上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温少卿慢条斯理的打开来细细看着,“上次睡在这里的时候,随便翻的时候恰好看到的。”
丛容根本不信,“你骗人!哪有那么巧?!”
温少卿施施然冲她一笑,“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孽缘!”
丛容追过去抢,温少卿抬高手臂不给她,她平时穿着高跟鞋还要比温少卿矮半头,此时穿着平底拖鞋,身高更是悬殊,他没打算让她拿到,她怎么都够不着。
两人抢着抢着,他忽然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的抱着她。
丛容靠在他怀里,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能听到他胸口的心跳,能感觉到脚边让一让摇着尾巴走来走去。
半晌温少卿轻声建议,“今晚会不会失眠,要不要睡我家?”
丛容面色一凛,从他怀里站起来警惕的看着他,“明天还有学生来拜年?”
温少卿忍不住笑起来,摇摇头,“没有。”
丛容睨他一眼,“鬼才信。快走!我要睡觉了!我上了一天班都快累死了,不会失眠!”
温少卿叹了口气,带着让一让回了家。
丛容果真如她所说,没有再失眠,大概前段时间真的是闲的吧。
接下来的一周她都在处理李氏夫妇的离婚案子,好在上官X就要回来了,她可以交接给他了。
今天她带着李太太跟李先生和对方
律师见面结束的时候,她看着夫妻俩往外走的身影,忽然叫住她,“李太太。”
李太太转头看着她,“怎么了?”
丛容看了旁边人一眼,“有几句话我想单独给您说。”
李太太嫌弃的看了自己丈夫一眼,“那你去车里等我把。”
“如果一个男人在离开的时候丝毫不嫌弃的把你用过的纸巾水杯拿走扔到垃圾桶里,这个男人我可舍不得放过。”
“他可能只是素质高。”
“那如果他又在你站起来之后习惯性的帮您理了下衣服下摆呢?”
“……”
“我没有婚姻经验,不知道结了婚的两个人到底该不该像谈恋爱一样相处,可是我也见过不少夫妻对簿公堂,知道一个男人真的厌烦一个女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她不知道李太太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可她在律所里再也没有见过那对夫妻。就像她说的,见过不少夫妻对簿公堂,知道一个男人真的厌烦一个女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所以一直以来她的内心深处对婚姻是有些抵触的,可是经过跟这对夫妻的接触,她忽然又转变了看法,也许一切都不能一概而论,也许有些夫妻是可以牵手一辈子的。
晚上约了温少卿看电影,她考虑到两人下班时间都不确定,特意选了晚上九点半的那场,快下班的时候谭司泽忽然说晚上所里要聚餐,她想着吃完饭再去看电影也来得及,便同意了。
谁知他们喝了
酒闹得欢腾,九点了还没结束,温少卿已经来接她了,她便提出要先走,众人不同意,连着灌了她几杯白酒才放人。
一上车温少卿便侧目,“喝酒了?”
丛容捂着自己的脸,低头找口香糖,“能闻到啊?”
温少卿摇摇头,伸手过去贴着她的脸,“有点儿红。”
丛容摇着脑袋,“喝得猛了,有点儿上头。”
温少卿建议,“那不去看了,我们回家?”
“不行!”丛容立刻反对,“我没事儿啊,看电影就是坐在那里又不用干什么,不影响的。”
温少卿点点头,拧开瓶水递给她,便发动了车子。
丛容买电影票的时候本就是随便选的,可没想到这个国产片的一个细节戳中了她。
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她转头看着温少卿,忽然开口问,“温少卿,你上学的时候肯定有很多女孩子追吧?”
影院的通道本就昏暗,再加上人多,温少卿一边护着她往外走,一边抬眸看她一眼,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丛容跟着笑了一下,一脸向往的继续问,“她们有没有给你递过情书?都写了些什么?”
温少卿知道她是受了刚才电影的影响,“时间太久,不记得了。”
丛容不死心,“那现在呢?你们医院喜欢你的那些医生啊护士啊,有没有给你写过情书?”
温少卿看着她脸上的醉意,“现在网络那么发达,谁还会写情书啊?”
丛容点头,“对哦,现在应
该没人会写情书了……可我还是觉得纯纯的情书好……”
温少卿牵着她的手,明知她是喝多了说着醉话,却不见敷衍,“怎么了?”
丛容抱住他的胳膊,有些语无伦次,“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收到过男孩子的情书……从来没有。上学的时候没有,工作了也没有,总觉得是人生中的遗憾,上学那会儿,每次分班都在11班,我一直觉得这个数字不好,预示着我会单身。连钟祯都收到过女孩子的情书和礼物,我却没有收到过……”
温少卿想了下,很是客观的回答,“如果只看脸的话,钟祯会收到女孩子的情书不奇怪。”
丛容不自觉的被他带着转了思绪,笑起来,“其实钟祯小时候长得更好看。”
温少卿看看她,“你小时候也好看。”
丛容哼了一声,“你又没见过,你怎么知道?”
温少卿想起钱包里那张某人的全裸百日照,笑了起来,她如果知道他看过,会打死钟祯吧?
她本就有些酒量,喝得也不多,睡了一觉之后便没什么感觉了,也压根忘了和温少卿讨论过的“人生憾事”。
她不记得了,可他却记在了心里。
丛容今年业务转型,为了积累经验出差的次数便多了些,这才对当时那句“做律师的怎么可能会有对象”这句戏言深有体会,好在温医生也忙,所以对此并没有什么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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