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转悠扬的曲调萦绕在小农舍周围的草地上,天边云卷云舒,时不时亦会传来鸟鸣为演奏伴乐,在这座忙碌的城市里,最难寻的便是这样一处氛围以及其所带来内心的平静。柯林轩作为这次演出里年纪最小的受邀嘉宾,倒是丝毫不逊色于其他前辈。在舞台上穿着白衬衫黑西装的他,是那种在阳光下闪着光地专注于乐器的少年,带给人的感觉是高傲和不可亲近。孟歆坐在台下仔细聆听他的乐曲,看着那个台上自带发光效应的少年,想起那天晚上的事。重生一次,才发觉或许是自己错了,也许当初的自己并不懂他,又或许只是自己活在对他的执念中,他对自己就是那种普通朋友之间的感情罢了。
那日听柯林轩说完这句“假如先约你的人是我呢,你,会去吗?”之后,又是一片安静,孟歆很是吃惊一向低调内敛的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要是前世他有这么主动结局也不会是那样,现在倒是像开窍了,自己低头正想着该怎么回答他的话。
“林轩哥哥,你没事吧,我带你一起回家休息养好身体再来,”卷发女生焦急的声音打破两人的僵局,林媛瞥了一眼看到右边低着头坐着的孟歆道“你也在啊,我先陪林轩哥哥回去了,有空再来找你约。”孟歆尴尬地抬起头,从自己的失神中缓过来,抿了抿嘴点了点头默认。
柯林轩点滴正好挂完,被林媛扶起身来,侧过脸看了一眼孟歆,便扭头转身低声对林媛说“嗯,走吧”,说完便向车上走去。孟歆坐在椅子上,看着女孩勾着男孩的臂膀,两人一起上了车离开,自己当时脑海里居然一片空白,也理会不出男孩最后眼神最后的深意。当天晚上,夜已深,孟歆刚准备睡,便收到来自柯林轩的短信只是跟周远学了一招开了个玩笑,看看你会什么反应而已,不要当真。穿书吧
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个个字,孟歆躺在床上回想起七年前,当时不就是自己一直死乞白赖的喜欢这个男孩吗,到最后他也未必是真心喜欢自己。如今自己有意识地不去靠近,那那个男孩自然不会对自己有其他情愫,现在真相大白,原来只是个玩笑,反倒是自己当了真。心里的那块石头该放下了,本该觉得舒心才是,但却也不知为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自重生以来,命运却也没有沿着原来的轨道发展,倒像是全新的,又像是命运给自己开了个玩笑,躲掉已知却又迎来未知,事情的发展也是越有意思了。
“走了,结束了,一起回去吧”,直到程宥提醒自己该回去了,孟歆才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演出也已经结束,人们也开始纷纷退场,起身准备跟程宥一起回去。这时候,不知是谁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明天见”。回过头来见是周远一个人在跟自己打招呼,露出微笑道“好”。
孟歆和程宥两人向门口走去,讨论着今天自己脑海里颇有映象的曲子,讨论得激烈时,孟歆竟还动手比划起来,突然被程宥一声“学弟,表演得很好”打断,抬起头才发现柯林轩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一时间也不知该做什么,就只是冲他一个微笑便低下了头,他手上提着琴盒,还没把演出的西服换掉,程宥让他考虑考虑参加商院学生会的事。柯林轩与程宥又寒暄了几句便准备离开,他的眼神冷漠而看不出波澜,只是扫了一眼孟歆便径直离开了。
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晚上孟歆就和吴琪琪回到宿舍了。这个小妮子放假前还说要一起约好出去,却硬生生失联了八天,没有一通电话。现在见到她,却是顶着肿肿的眼睛,左问右问才知道,原来是小妮子的母亲病危,父亲从美国回来看她了,想让她跟自己去美国发展。孟歆早就知道吴琪琪从小就和离婚的母亲生活在一起,基本没听她提过父亲,现在突然回来,就想让自己抛弃陪自己生长的一切,去另一个不熟悉的地方,想必小妮子一定很伤心了。孟歆摸摸她的头发,微笑着拍拍自己的肩膀道“不要伤心,来,大哥肩膀借你靠”。
吴琪琪放下手里正在收拾的东西,只是冲孟歆嘟着嘴,眼眶里一直兜着眼泪,越来越委屈,眼泪突然就像失控的水决堤而下,瘫坐在床上哭泣。孟歆坐在她旁边一直轻拍着她的背,不停的安慰着她,亲情对于破碎的家庭而言真的就不能两全吗?不知怎地,自己仿佛能够想象到当初婚礼上自己的死亡给父母带来的打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另一个平行世界,不知道在那个世界自己的父母生活得如何。
晚上熄灯后,孟歆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重生前的与家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想着想着,脑海里却又浮现出一个慈祥的面孔,她咧着嘴摸摸自己的辫子笑着说“记得坚强,没有过不去的坎,细伢子”,她是外婆同病房的老奶奶。那时候自己还小,外婆生病就经常跟着母亲去医院照顾外婆,起初,自己看到很多人给隔壁床的老奶奶送果篮时,偶尔还会觊觎着那么多的水果,后来才发现老奶奶对这些来看望她的似乎都没什么好感,那种感觉就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她虽然生病但气场却不失威严,但自己却不害怕。
直到有一天,小孟歆就这样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时,她放下了手里的报纸喊自己过去,她摸着自己的头发,眼神里没有平日的威严反而更是流露出寻常老奶奶的慈祥,她对自己笑着说“我呀,起初也有两个像你这般年岁的孙子,个个冰雪聪明……”她慢慢说着,眼神里却衍生出一丝惆怅,那是一种小时候不能理会的感情,而今却能够深刻地体会到她的欲言又止。
偏偏小时候什么也不懂,直问“老奶奶,那后来呢?”
听完这话,她愣了一秒,看着自己道“后来,哥哥去了另一个世界,成为了天上的小星星守护着弟弟”。
后来老奶奶的孙子也经常来看望她,虽然时隔多年自己没再见过他,已经不记得那个小男孩长什么样子,但却记得在这间病房里,两个孩子总是一起跳舞唱歌表演给她们两个老人看,这不是一个冷冰冰没有生活气的病房,用老人的话来讲,这里更有烟火气。笑声和快乐陪伴着孟歆的外婆度过最后的一段时光,当时自己不懂什么生离死别,只知道她睡着了怎么也喊不醒。Μ.chuanyue1.℃ōM
也就是那天,老奶奶把自己喊到床边,告诉自己要记得坚强和开心,生活没有过不去的坎,外婆也去了另一个世界,变成了一颗星星,守护着自己。阳光透过窗折射进来,小女孩氤氲在眼眶中的泪水晶莹剔透,那个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拿来一个小熊,他站在女孩旁边将那个小熊塞到她手上,并不习惯地用小手拍拍小女孩的肩膀,他睁着纯净的眼睛告诉她不要难过,那天他们拍了一张合照,小女孩眼里还隐约闪着泪光。自从那天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老奶奶和小男孩了,时隔数年,也不知道那张照片他们有没有洗出来,又想起他们,不知道他们是否平安喜乐,但是这些年来,小熊自己一直没舍得扔。
所有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时总是觉得对自己而言就是小事,也只有自己也经历一遍才能体会其中滋味,这是人的通病,仔细想来,唯有珍惜立足当下才对。孟歆翻了个身,拿起枕边已经泛旧的小熊,摸摸它的头,心里轻轻道了声晚安。
至于吴琪琪,直到后来大三,他的父亲才勉强收起让她搬去美国的念想,期间她一直没有同意搬去美国和父亲一起生活,正如她所言,这里有她最珍贵的记忆,她不想忘记,她也想要拥有自己的生活。
因为年轻,所以对一切都抱有试一试的心态;也就是因为他们还处于这个尴尬的年纪,所以,那些被小心翼翼藏在心底的一万次想说却又被一万零一次不敢说压倒的到最后都没能说出口的秘密,原本突然却又变得理所应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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