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鹅的日子,让她永生难忘。她刚从海边回来,带了七八个小礼物,都是给他的。一个骨头形状的打火机,是她在海岛上买的,登机时候被放了气,来不及补,没办法给他了,下次弄好了再给,至今丢弃在桌子上。买了两个一大一小的乌龟抱枕,是送给他车的。还是觉得送茶叶给他最好,实用些。茶叶只带了一盒,已经送给奶奶了,趁奶奶不备,窃取出来。奶奶在家找了一天,还是没找到,在沙发上唉声叹气,怀疑小怎妈妈摸走了。
小怎上前安慰:“有时候东西是这样的,不用的时候随处可见,要用的时候拿在手里都不知道,还满到处找。剪刀啊钥匙啊,都这样,你一不操心它,过两天就自己爬出来了。”
“可这次是茶叶啊,那么大一盒,怎么那么容易不见呢。”
家贼难防,小怎在心里说。
爸爸悄悄对妈妈说:“看吧,看吧,咱妈恐怕是老糊涂了,那么大的东西都守不住了。”www.chuanyue1.com
“你能陪我去买鱼吗。”见面了小怎斗胆问恩度。
那天不知道吹了什么风,他竟然不忙,和八次郎到巷子接她。
卖金鱼的路段正在整修,车不能直接开进去,他们只好下来走。小怎只敢隔着八次郎与他说话,也没说上什么话,整个感觉挺含情脉脉的。施工队挖破了一根水管,有股活水涌出来,冲成了一个坑,整日流淌,一时半会儿没人管,就聚集了很多卖鱼的。冲城常年湿润,多的是水,流那么点儿水,谁看了都自然,不心疼。看着水被利用,而小鱼自由自在的,不用关在盆子里缺氧,小怎的心快飞出去了。这是她非常喜欢的一个场景,也是她养鱼的原因之一吧。
尽管天天买,天天死,她还是坚持,要了十二只。
旁边有个老人在卖鸭子。不对,是鹅。鸭子小时候跟鹅长得混为一谈。又想要鸭子,也许是心情好,看什么都鸟语花香,什么都想要,想把整个世界囊括其中。因为最想要的那个人就在身旁。
“那就来四个吧。”他做主了,四只小鹅像四只点心。
每只七块,四只二十八,他给了三十,那两块就不要找了,老人高兴得不得了。
“为什么不要找啊,也是两块钱啊,你钱多的很啊。”故意那么说。
实际上,换作是她给钱,那两块钱,也肯定不会要的。老人和鹅,老人与海,特文艺,相依为命,多么不容易。心里毛茸茸的,这个人,一下子就钻进她的心,就像一根羽毛戳出羽绒外套。
鹅丢在车上,摇摇晃晃,受到惊吓,自然拉了不少屎,他也不去责备。小怎拿着纸巾一点一点抹掉,像个忠实的女仆。
忽然之间,想连他的皮鞋也一块儿擦一擦。
接到一个电话,临时有什么急事情,就把小怎丢回了家门口。从那以后,小怎把四只鹅视如己出,尽管它们照死不误。
那个季节,时冷时热,容易瘟。奶奶说:“秋鸡秋鸭,不死就瞎。”
妈妈说:“买这么多,只买不养,分明是祸害我们。”
尽管不是秋天,是春天,还是很难养。冲城的春天和秋天很相似,不明显,很短暂。主要是不讲卫生,它们时常把脚踩进饭盆里,而且吃掉自己拉的东西。爸爸给它们吃了土霉素、息思敏都没得救。小怎怀疑鹅本没病,是给那么药吃坏的。
不过,有时候她也把自己做完的面膜渣倒给它们吃。它们究竟吃了没有,那是它们的事。
有时候小怎会想,是那天买鸭子开始,爱上他的吗,爱上他的善良。如果他不多给老人那两块钱,她还会爱他吗。
是不是这么多年来,她骄纵成性,老天终于看不下去了,派个人三两下来结果她,总有落马的时候。
还有领子的宝宝,刚生下来的时候,皱巴巴的,恶心死了,还有很多毛。渐渐的,有了些眉目,白白嫩嫩起来。你看着它,就那么看着它,心里会格外柔软。如果给罪犯看看,他一定会停止犯罪坦白从宽的。把它给汽车看看,车祸也会少很多。
还有一次,人在只隔冲城百里的凤凰小城,看中了一双绣花鞋,还了价,九十五。能承受,就买了。想起一个远方的朋友和她脚同码,看到这样的鞋,会喜极而泣吧。就打算送她一双。
“买两双能少五块吗。”
“统一价不能少,会伤其他游客感情的。”
“老板你不讲义气,五块钱也不能少吗。”
“真的没办法,不过,我能做主,送你一只纯手工的小包包。”
那包包跟只袜子似的。
找到一个小邮局去寄。两个窗口,一个窗口邮寄物品,一个窗口汇款存钱,排了两只小小的队伍。其中一对老人,是给出国留学的孩子邮寄腊肉的。报纸包了一层又一层,还是有油渍浸出来。对了,还有姜糖。小镇上难得出个把留学生。老人俩故意拉开嗓门,掩饰不住的得意,那个老妈妈连包扎的动作幅度,都很夸张,甚至有些娇纵。一惊一乍,好象易碎品。
做母亲的,注定两鬓苍苍十指黑。
腊肉飘扬过海,会不会长霉生蛆,姜糖也许融化得不成形状,或者只微微。孩子们拿到手,是皱皱眉头转手扔掉,还是给同学朋友一部分,自己留一部分,贪婪地吃得纤纤十指满手是。姜糖骨子里的那股辛辣,会不会像一只洋葱,熏到他们潸然泪下。在白发和绣花鞋之间,多么富有戏剧性,她又有些害怕成为一个母亲了。
为什么人在小时候都很可爱,长大了乱七八糟多狰狞。也许面由心生吧,当我们长大,渐渐拥有了一颗恶毒的心。也可能是跟皮肤有关吧,如果她没有上好的皮肤,就连四分之三美女也做不成了。
宝宝也喜欢看她,盯着看,就像看到另一个同类,新生婴儿。其实小怎的面相是挺天真的,傻乎乎的,最爱看她的,反倒不是男人,而是婴儿。婴儿总会把一根手指头伸向她。
你乖不乖。
你咬人不咬人。
她们有相通之处,都像冲城的吉祥物,大鲵,也就是娃娃鱼那样啼哭。她的脑门很大很开阔,别说跟大鲵挺像的。觉得自己自山涧而来,有珍贵品质。有时候伤心起来,就坐到路边的那尊大鲵雕塑下面失声痛哭,不管不顾。哭就哭,只要没有亲人路过,不认识的人看了也所谓。那尊大鲵雕塑,呈鲤鱼跳龙门状,是冲城的标志性建筑。只是想哭了,又不是哭给谁看。甚至哭着哭着,都吃了一惊,天底上真的有这么多值得她哭泣的事情吗。夶风小说
小宝宝介于领子和老公之间的长相,并不具体像谁,遗传了老公的单眼皮。而领子,是个猫头鹰美女,眼睛老大老大的那种。曾经,小怎非常迷恋猫头鹰男生,阿擂刚好就是的,眼睛大得占据了脸的三分之一,很喜庆,以为只有这样的基因才能中和自己的基因。
看了宝宝之后才豁然开朗,原来只要是自己的宝贝,只要它幸福安康,长成什么样子,都是被允许的。连大眼领子,不也拥有了一个单眼皮宝宝了吗。而自己本来就是单眼皮,拥有一个单眼皮宝宝,更何情何理。
遇到恩度以后,更加坚定了这个信念,因为恩度也是单眼皮啊。人类是不是因为有单眼皮,才得以繁衍呢。单眼皮有什么不好呢,只要是恩度的宝宝,哪怕不是她和他的宝宝,她也会视如己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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