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长长的舌头在林儿的脸上上下翻腾,他猛地一个激灵,用力支撑起困顿的眼皮,一个熟悉的味道冲入鼻腔。
“阿布?”林儿艰难地抬起手拭去脸上的口水。
“汪汪!”看到主人醒来,阿布的舌头更加猖狂无阻,刚刚干净的脸再度湿润有加。如此这般,林儿惟有无奈一笑。
林儿坐起,挥开阿布,左右探视一番道:“这是哪里?你老妈呢?”明知阿布不会回答,他依旧道出心中的困惑。看看这湛蓝的天,这广袤的大地,身前不远处一条小河淅淅沥沥,蜿蜒流淌,闻闻这空气,清新沁人心腑。
“或许这是天堂也说不定啊。”话到此处,林儿突然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他低下头,双手掩面低泣不已:“妈的不公平啊,老子的好日子才刚刚来临,怎么能说死就死呢……”
哭声渐隆,林儿完全浸淫自己怨天尤人的世界中,难以自拔。阿布的大爪子搭上林儿的肩膀,他狠狠地一把推开,隔了半晌,重重悲亢一声,又伸手将阿布揽入怀中,彻底失声痛哭,“我真冤啊……恶魔般的日子我都度过了,这福还没享几天呢,就……隔儿……屁了,天哪……哇呜呜呜……”
“啪”又是一声响脑,林儿栗然起身,回头望去,像见到鬼般吐出二字:“娘子?”
“娘你个头,你还是不是男人?我都还没哭,你哭什么?”娜娜的声音,娜娜的脸容,娜娜的语调。
“老婆你果然也来了!”林儿飞着泪花,脸上却瞬间绽出笑颜,“我就知道,你怎么舍得离开我,就是死也是一起死……”林儿两臂前迎,作势将娘子纳入怀中。m.chuanyue1.com
娜娜身形一闪,不落痕迹地躲过了这一记热烈拥抱,道:“死你个大头鬼啊,拜托你清醒点!刚才看你睡得香,没叫醒你,去河对岸走了一趟,很荒凉。不过我感觉,我们没有死……”她的话郑重其事,特别是最后几个字更是掷地有声。
“你说什么?”林儿闻言疯狂地握住娜娜的香肩。
“死人,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刚才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死和没死都分不清了?”娜娜言罢狠狠地掐了林儿一下。
“哎呦!!!”林儿“噌”得一下弹开老远,疼得他一边甩着胳臂,一边呲牙咧嘴地怪叫道:“老子以前又没死过,怎么知道死后是什么样子?”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愤然,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影响了一个人正常的思维能力,此表现实属正常。
娜娜叹了口气道:“这里和我们的世界有什么区别?”
林儿左顾右盼道:“没有楼房,没有飞机,天空很明朗,河水没污染,还有很多鸟……”
娜娜白了他一眼道:“亏你还是写书的,这点想象力都没有……”
林儿岂是愚笨之人,马上领悟过来,“你的意思是……俺们那个了?”眉毛上挑,眼睛眨吧眨吧。
看得出来,娜娜的平静中暗藏着激越的兴奋,眉眼之间,异彩闪烁,嘴角不时上扬。这一切林儿都看在眼中,他头一歪道:“刚才那么高掉下来,我估计你脑袋出问题了。这他奶奶的跟中五百万一样,而我这一辈子连十块钱都没中过,你说……”话还没说完,就被娜娜迎头痛击,她嘟囔着嘴气呼呼地叫嚷道:“姓赵的,咱们赌一把。”
“不赌,你赢了我肯定惨,你输了又会赖皮。”林儿嘴巴纠结在一起,大声抗议。
“老公?”
“叫那么亲热干嘛?”
“我捡到一样东西……”
“虾米玩意儿?”
枪头,准确来说是红缨枪头,上面有几股殷红的新鲜血迹,枪尖破损,当这个东西出现在林儿眼前的时候,他楞了足足一分钟,才神似癫狂地道:“要是我们没有去拍广告,而是去买彩票,我他妈一定会中五百万……”这句话是吼出来的,喉咙一阵撕裂破损的感觉。百分之九十九是“穿”了,虽暂时不知穿越到何时何地,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世界绝对战火纷飞!!【穿】
【书】
【吧】
你眼望我眼,大眼瞪小眼,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人眼中跳跃的火焰已成燎原之势,然而亢奋的情绪不久便随着林儿肚子的一声“哀鸣”宣告偃旗息鼓,“老婆,我想吃我妈做得菜了。”林儿的语气略显悲哀。
娜娜没有说话,只是将柔荑植入林儿的大掌之中。这该死的温柔,惹得男儿神伤,“我们还能回去吗?”她轻靠在林儿的臂弯上道:“既来之则安之,你觉得呢。”
“嗯,那我们找个地方白头偕老好不好,我是有学问的人,打打杀杀不适合我。”林儿忽又皱眉低首,其中话里有话,对自己女人了解甚深的他隐约猜度得出其想法。
娜娜眼神迷茫,轻言细语地道:“你也知道逃避是没有用的对不对?”
“我就是想不通了,你为什么喜欢把你男人往火坑里面推?”一句气话昭示出林儿对男权陷落的深深悲哀。
娜娜不再矫情,回复本来面目,美目一撇,面容转冷,语气低沉地道:“很多事情我不想念叨你,我知道你自己也明白。”说完这句娜娜微微一顿,状似凄苦地继续道:“你是男人,我是女人,因此有太多太多的不公平。有时候我真想变成一个男人,而你,让你试试做女人有多辛苦。”
林儿无语,在他心目中,娜娜就是女唐僧,这“经文”要是一开始念,就是没完没了,无穷无尽。娜娜是林儿肚子里的蛔虫,反之亦然。当人们穿越回去,或者来到异世界,不管之前是多么的窝囊废,必然都要干出一番惊天事业。这是所有穿越小说既定的规格,可惜这不是小说,这是他奶奶的活生生的现实。
林儿怕死,怕累,怕穷,怕饿,不过这都不算最为恐惧的东西。身旁这位口沫横飞的女人才是他的命门,他一生的桎梏。
不是不爱,正因为爱,所以才不敢有所违背,这种纠结的情绪只有深深爱过的人才能体会。
脑袋里胡思乱想着,林儿有一种虚脱的感觉,被情感驾驭的人很可悲,他体会地相当透彻,于是他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说够了没,说够了的话咱们去河边喝点水……”
“你丫就是一算盘珠子,拨一下才会动。”
“我会尽力的。”
“你丫就是纯粹浪费我口舌……”
“拜托,你又不是北京人,干嘛老学北京人说话。”
“我高兴,我乐意!”
“哎,走吧……现在才觉察,我们还穿着泳衣,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有个东西已在蠢蠢欲动,善哉善哉……”
天空一抹残阳,映得天地一片绛红,一只孤鸟划空独行,叫声苍凉悲寂。干风躁动,忽觉满目萧杀,山雨欲来风满楼!
两人朝着河边漫行,手却紧紧相牵,看似无心,实则包涵浓浓情意。
他是我男人才如此恨铁不成钢,其他人就算跪在面前求我骂他,我也不会拿正眼看他。娜娜的心里美滋滋的寻思着。
河边戏水,两人并未被环境所感染,相反释放出一种快意的洒脱,正当欢乐之际,阿布脑袋一竖,目光凝视远方。
一阵激昂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阿布猛吠几声,林儿赶快将它的嘴捂上。
举目远眺,已发现东北方向卷起滚滚烟尘,战马奔腾。后面还有一队人马,千步之遥。已逐渐逼近。
战争!
这个词汇在林儿脑海里升腾而出,他呼叫娜娜离开小河,趴伏在地,顺势也将爱犬压在身旁。两人手中湿润,不知是水是汗。
前面一队似乎力所不及,缓慢下来,后面一队越追越近,终于赶上,在短短两分钟时间里!
长刀掩杀,刀口舔血,飞箭撺心,马踏敌尸!血光漫天飞舞,刺眼的血红,触目惊心!夺命的悲呼,回荡在无边无际的原野之上,看那银枪长刀在混着血渍的尘埃中尽情穿行,最卑贱之物莫过于人命。
林儿一切思维都已经停顿,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一切。阿布没有叫,它在瑟瑟发抖,难道它也能体会?
不知过了多久,人马散去,只留下尸骨遍野以及浓烈的血腥。夕阳剩下一角,天色黯淡无光。幸而没有马匹过来此处饮水,要不后果不敢想象!
刨开嘴边的泥土,林儿将眼神铭刻在面无表情的娜娜脸上。没想到她一阵反胃,接着大口大口吐了起来。无论一个女人多么坚强,亲眼目睹这种事情,呼吸到这残忍的空气,亦不能承受。
林儿在一旁安抚,虽然自己也想大吐一番,可是作为男人必须坚强的扼守这最后的阵地。手在娜娜光滑的脊背上轻轻敲打,直到她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
隐约见到娜娜脸上两行泪水潺潺而下,这时候,什么也比不上一个安慰的眼神。林儿用力地挽住她的肩膀。
饥饿,困顿,恐惧等等感觉汹涌袭来,两人心中百般滋味。
前路茫茫,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现代人如何在此乱世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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