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山村，村务居，二楼客厅内。
“修路的事情你和那杨家小子说了吧。”
老人衣着一身古装，坐在木椅上，手里拿着一根长烟杆。
“说了。”
客厅内，周震林和老人相对而坐，伸手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点了点头。
“那杨家小子怎么说？”
老人抽了一口旱烟，说话间，两股青烟从他的鼻孔中向上冲出。m.chuanyue1.com
“他说可以拆，但是要钱。”
两人相坐之间没相隔什么距离，老人的烟味有些呛人，周震林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要钱？”
听来，老人笑了一声。
“对，要钱！”
周震林也笑着说了一声。
两人相视，齐齐露出了笑一个不屑的笑容。
周震林咳嗽了两声，接着笑着说道。
“以前那杨朝云还在世时到是很不好办，毕竟是一个退伍兵人。”
“而且据我打听，那杨朝云在军部账上记载的不仅仅是一个上兵这么简单。”
“只不过现在那杨朝云也死几年了，他婆娘杨氏前几日也死了，现在就剩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屁孩儿，还是一个领养的，还能翻的起什么风浪？现在那山丘之顶的那座破茅草屋还不是说拆就拆？”Μ.chuanyue1.℃ōＭ
周震林边说边咳嗽，看了一眼这坐在身前正在抽烟的老人，不知道他抽的是什么烟，烟味实在是有些呛人。
“哦？这倒是新鲜，我只知道杨朝云以前参过军，具体的还不清楚，照你这么说他以前在军队里官还不小？”
赵匡义坐在木椅上，显然是被周震林刚才说的话给勾起了兴趣。
细细的品着茶，他喝茶的样子和电视剧里那些大人物一般无二，这是他多年来刻意模仿的结果。
他来这乌山村整整三十年，直到现在他也不是呆在这个村子里最久的人，在这之前杨朝云和那个肖三婆才是这个村子里元老级的人物。
到后来陆陆续续有人搬过来，直到朝廷忙完战事安内，规划村乡县市省后，这个乌山村才定了下来，对于那杨朝云和肖三婆，他都不是很了解。
听老人这样问，周震林有些得意，说道：
“那杨朝云事实上我了解的也不是很多，也就是在军部有那么几个朋友，托人查了查，我那朋友是一个中等兵。”
“他查杨朝云时却被告知权限不够，查不了，想来那杨朝云生前也差不多就是一个上等退伍兵，这样就合理，再高的话就有些不可能了。”
若是他以前是个下士，中士？那就不会扎根在这种偏远的地方了。”
周震林讲着自己记忆中知道的，见老人若有所思，并没有接话下去的意思，他也顿了顿。
提及杨朝云，他按照脑海中仅有的几幅画面追溯了一番，记忆中那个老头样貌普通，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两只手，两只脚，一对耳朵一只鼻子一张嘴，和村子里其他六七十岁的老头一个样，花白的头发，苍老的面容，微微佝偻的后背。
唯一可以全是印象的就是那次夏日，他初次来乌山村，挨家挨户走访，在路边看见了光着膀子在地干活的杨老头，那浑身密密麻麻的伤痕是夏日里最刺眼的光。”
想到这里，周震林倒是有些奇怪了，在他不多的映像里，那杨老头虽说七十好几了，可还干劲十足，比起村子里另一些劳病缠身的老头，身体不知道要强哪儿去了。
两年前突然暴病在家中，那时正好碰上修路拆迁这事儿，高兴都还来不及就未多想，现在细想来此事还颇有嚼头。
看了看对面坐在木凳上的老人一眼，见其已经回过神，便轻疑了一句
“虽说那杨朝云在修路拆家这事上颇为顽固，但想起来他突然暴病而亡，这事儿也日怪的很。”
“我以前听人说他前一天还生龙活虎的下地干活，同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没两样，第二天清晨就病死在家中，不知村长有什么小道消息说说给尝尝鲜？”
老人听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面不改色，摆了摆手说道。
“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学什么其他人在背后嚼舌根，那杨朝云仗着自己是退伍兵人硬是挡了这条路两年，他干的这事是违背了皇上的旨意，天子降罚，我们这些小民小官哪儿挡得住。”
周震林咧了咧嘴。
“这么说起来，那杨朝云的婆娘死的也有些蹊跷了，在杨朝云死之前他们两口子都身体比起在村子里的其他老人都要硬朗，可在杨朝云死后那杨氏也就一下子大病缠身。”
眼睛框下，周震林小眯着眼，语气说的很轻，有点说悄悄话的样子。
老人大笑了一声。
“你看我作甚，这我上哪儿知道去，京城有了皇帝，于是乎这头上便有天威。”
“咋们国家因为才打胜过灭国之战，战后的基建原因，这几年来退伍兵人的身份地位很高。”
“那杨朝云就仗着自己退伍兵人的身份，挡着我们这条通村路，也就是挡了朝廷的执意，触犯皇帝天威，神仙也救不了他。”
周震林听着，也是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老人，见老人从木椅上站起了身，他也从木凳上站起来，
轻问道：“村长，这就走了？”
又转头看向窗外：“外面太阳还大，在坐坐？等天凉了些再回去也不迟。”
老人随手摆了摆衣袖：“不了，趁着时间回家还可以睡个回笼午觉，这人老了身体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眼见老人逐渐朝门口走去的背影，周震林突然是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刚才倒是忘记给赵村你说，前几日有一次我不知怎的就趴在小卖部的柜台上睡着了，那夜下大雨，打大雷，都快凌晨的时候我从柜台上惊醒起来，看见肖三婆来我小卖部里买东西。”
客厅门口处，老人原本都快要走出去了，却在身后这一声传来之时，停下了脚步。
老人没有回头转身，只是轻疑了一个字。
“哦？”
周震林见老人停下脚步，便继续开口说道。
“是来买的是纸钱，还买的多，说是要给一个去世的故人烧去。”
老人再疑了一声：“买纸钱？”
周震林点了点头。
“对，买纸钱。”
老人没再说什么，起身迈步踏出客厅，只是周震林没有看到的是，临走之际老人这双混浊的眼睛中却是闪过一丝精光，表情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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