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一把按住伊蕾特的脑袋,火药的轨迹才没能贯穿她的头颅,而是将她背后的唱片机击的粉碎。他们在玻璃与金属碎裂的噪音里扔下现金,在法郎和欧元的落雨里夺门而出,恰好一辆空马车驶过萨莉亚的门口,开膛手抱起自己的搭档扔到车厢里的沙发上。
他在马车开走时踮着脚站在车厢外的边栏上,依靠车门上的把手维持平衡,如同一柄正在被风撕扯的黑色大伞。他在那个私家侦探追出来后才屈着身子掀开车门的帘子,坐到伊蕾特的旁边。
少女不得不朝里挤了挤以供杰克能放进自己的腿。
开膛手移开倚靠着后车窗的枕头们,看见侦探的棕色大衣下摆近乎浸在马车轮飞溅起的尘土里。
这位暴怒的调查员用他那把霰#弹#枪向车厢射击——伴随着无辜游客惊慌的尖叫。但已然过远的距离只能他击碎木轮旁的石子儿。
侦探向前追了几步,随后一架马车驶过他,他将上面的乘客扯下来自己登了上去。
“这个鲁莽的调查员脑子不太灵光也没有人道主义。”
伊蕾特也将手撑在后车窗上,看紧随其后的那辆马车不明所以地慢慢拉近距离。她让自己车的马车夫沿着道路一直前行。
杰克当然记得路的终点是什么地方。当庄园主第一次打开地图时他就注意到那处有个突兀的废弃教堂区域,也许是作为一处晨练或者晚跑的地区而始终被留在集市的最东边,没有被征收或者改造。
开膛手对庄园主的评价不置可否,后者于是放弃继续观察紧追不舍的调查员,坐正后向队友解释自己的推断:
“霰*弹*枪的射击距离远比手*枪和步*枪要短,他要么刚获得这把枪因此对它不够熟悉,要么是个在紧急状态下不能思考的家伙,”
少女摊手:
“另外,他仅仅因为我们的举动异常就觉得我们是他们所探寻的神秘学现象的黑幕——可惜我俩不过只是路过的好奇人士罢了。”
杰克将外套为女主人穿上,他将第三点补充了:
“何况他毫不顾忌在大都市里和‘黑幕’撕破脸,在下想您接触的调查员应该都是乐意在静谧的无人区与幕后对峙的家伙。”
“是的,因为还有那种专门调查神秘学案件的组织内部的特派员呢,他们会为了保护民众而献出生命……说起来,他的同伴们怎么不一起跟过来呢?”
“另外的四个人?他们关系并不好,mylord,”杰克难以坐正,他的膝盖艰难地抵着他面前的座椅:
“您知道的,在下在接触他们之前那群人在争吵。事实上,他们是在计算他们这趟冒险的得失,在来到萨莉亚之前他们就已经损失两名队友了,是一位家庭护士和一位鉴定科的历史学家,”
杰克注意到庄园主在认真听,他继续:
“显然这两位队友的牺牲于他们而言是打击甚大的,而间接造成这样的死亡的人就是那个莽撞的私家侦探,他的一意孤行和武断让搭档遭受了飞来横祸。”
“我见过太多这样的悲剧了,不可避免地存在这样一批抗拒动脑子、只想着干架的调查员。那个贵族很明显是发起人,侦探先生应该时刻听从团队指挥的,”伊蕾特评价:
“可是那个东方女人的幽灵竟这样凶吗?我原以为本格的调查取证就可以解决他们的事端了,但调查员们居然还会遭遇袭击吗?”
“这个在下不得知,但那个私家侦探并没有为自己带来的损害而有多么愧疚,他处处表现得像习惯了这种牺牲一般,觉得无所谓。在下想他应该不是第一次参与神秘学案件的调查了。”
这时伊蕾特感受到惯性带来的冲撞,马车停在废弃教堂前院起锈的铁门前,无人看管的花园被杂草与灌木覆盖,天已经变成朗姆酒的橙色了。杰克下车后将自己的骨节掰得咔咔作响,他随后牵着伊蕾特走下垫板,而马车夫把两镑塞进口袋后就急匆匆地驾车远离了,仿佛这座教堂是什么诅咒的造物。
锈迹斑驳的大门没被上锁,毕竟大力一点也会将残骸般的栏杆捏成粉尘,铁锁变得没有必要。杰克推开那嘎吱作响的铁门,他注意到前院的占地面积最大,拨开那些密布的杂草还可以看见被土壤掩埋的鹅卵石小路,多年前的设计仍然隐藏在植物王国之下。
前院的中央有一尊干枯的大理石喷泉,早已长满苔藓,覆盖着一层毛茸茸的蓝绿色真菌或者浮萍。在这些生物群落上点缀着闪闪发亮的人类造物——硬币或者小钥匙——一把镀锡的发梳以及某个零件上的齿轮——当然还有鸽子与青蛙完整的骸骨——大概是鸦科动物储藏的吧。
所有的鹅卵石路都通向这尊喷泉,周围散落着石凳,但它们早已变成了藤曼的花架。而教堂本身在这座花园的北面,像一尊静默的白色巨人,灰白的墙根上爬着枯萎的寄生植物。它后方可还有一处后院呢,伊蕾特只能看见一颗快要比建筑物本身高的大橡树从教堂后探出头来,这时她仿佛听见追杀者的马车正在轱辘轱辘地转向教堂的所在地。
……
“你对天主教或者基督教或者东正教有什么了解吗,先生?”
“华特-席格有信仰,是他的家庭所驱使的。但在下不在乎这些东西。”
“我还以为你能教教我呢。我只知道宗教的变种很多,涉及到政地史方面的内容——总而言之很复杂——如果知道这座教堂属于宗教的哪一支的话,我就可以利用优势回避劣势,不过现在还是规规矩矩地对抗调查员吧。我认为我们应该分头行动——那个私家侦探要来了。”
“您又想去哪里呢?”杰克痛苦地皱起眉:
“在下和您一起不好吗?”
“我想去教堂后面看看,但是需要您帮我在前院注意侦探的到来——这并不是让您一人对付他,我的先生,您确实比我更擅长藏匿。如果所有的监管者里需要选出一名刺客的话,没人会比你更合适了,所以您只需要在前院的灌木丛间等待他,跟在他身后。如果他能感知到神秘学力量,会先找到我。”
杰克叹气:
“直接杀了他不好吗?即使在下的攻击有被他躲过的可能,您还不能连着他周围的空间一并都撕碎吗?您知道这里已经没有外人了。”
“我想和他聊聊,你知道这对我而言是无比有趣的——他或许是个美味的灵魂呢?杰克先生?他如果是一个大男子主义者,在你不在场时会更容易被我的话术诱导。”
“是于犹格索托斯大人而言有趣吧……当然,现在不是在下任性的时候,在下会为您藏匿在草木间的。”
开膛手单膝跪下吻吻庄园主的指甲,他随后像片蒲公英一样被微风吹散了。
伊蕾特独自拨开灌木与荆棘来到教堂的后院,为了避免被脚底的枝条绊倒,她试图靠着教堂破败的墙体走,但她在扶着墙壁时却被狠狠地烫到了手掌,少女抽回手,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红肿的痕迹。
后院不出所料是墓园,但最晚的一条死亡日期也应当是上个世纪的了。一颗巨大的橡树伫立在墓碑群之间,它仿佛凝集着这片区域——包括外面的集市的——所有的时间和生命力。橡树的特殊含义让伊蕾特想到自己的一位朋友,他是个对神秘学有着广泛爱好的植物学家,最终因为调查员般的探索欲而陷入邪*教案件里无法自拔。伊蕾特抚着橡木沟壑般的外皮思念自己的友人,依靠静止般的思索恢复精神力,但当脚步声停在她身后时,她也迅速地从穹宇般的思维里脱离了。
调查员喘着气,但脸上仍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
“是小女孩的黑幕我还见过挺多的,”
调查员笑着朝伊蕾特走近,他不像怕死的人,举止间处处是会被一击毙命的弱点:
“不过你的监护人呢?还是说他只是靠着你的创造力存活的手下?,”
调查员将他的霰*弹*枪举起来对着伊蕾特,如同柴郡猫一般露出开心又夸张的笑:
“在消散之前告诉我你的背后主使吧,祂是谁?是最爱搞事的奈亚拉托提普?不……既然那个日本女人穿着嫁衣,那你的主人应当是象征肉*欲与生育的莎布尼古拉斯吧。”
伊蕾特摇摇头,她撑撑自己的手杖:
“我和你们追踪的事情没关系——”
随着身体朝一侧倾倒和霰*弹*枪爆破的声音,伊蕾特意识到他没有预兆地朝自己脚边开了一枪。威力极大的子弹把伊蕾特的手杖打得曲折到了三十度角,女孩只好撒开手把它扔到草地上。
侦探的目的并不是什么想威慑她,或者限制她的行动。他分明就是冲着那柄手杖开枪的。棕色风衣的调查员得意地折起眉毛,指着倒在地面上已变成废铁的手杖:
“它其实是一条鞭子,是吧。”
伊蕾特饶有趣味地点点头。
舞台的灯光似乎短暂地徘徊到女孩身上后又聚集到调查员的脚底,他敞开自己的双手向不知何处的观众席解释道:【穿】
【书】
【吧】
“因为它不是实心的——我可以听见,当你在用它敲打地板时我就会知道它内部结构的空隙嵌在一起的咔擦声。当然,悄悄话对我而言也是小菜一碟,毕竟我有90的聆听呢。”
调查员的话语在伊蕾特脑中像碳酸饮料的气泡一样炸开。她意识到这个人和自己一样来自更高的维度,能窥见上层叙事的思想。
“90?已经不符合游戏规则了吧,还是说它是你在另外某一次冒险中得到提升的?”伊蕾特委婉地激将着,期待调查员沉浸在自己的言语和疑问里。
她向前一步,而不是像侦探预料的那样对“90的聆听”这种措辞发出疑问。
这让调查员有一丝不安,他虚虚地扣了一下扳机,但没把枪口对准伊蕾特。
“谁知道呢,或许祂喜欢我吧,或许祂有求于我吧,或许祂拉不下面子,因为我是祂的朋友——但讲故事不是祂的任务吗?我可不喜欢诉说哦,我的话术只有5,不要太失望。”
调查员怒笑,他跳动的眼皮显示着他的烦躁——如果对方没有露出欣赏或者惊奇的眼光的话,他对谈话的不耐烦就会很快累积,渴望战斗的热血瘙痒他的皮肤。
“如果我是守秘人,就会——”
——嘭
首先是嗡鸣感,随后才感受到痛楚和血液的流失,再然后只剩下灼烧。庄园主意识到自己的右脚脚踝被一枚粗糙的银质弹壳击穿了,它破败的壳先擦着皮肤留下一道血痕,再嵌进肉里,打穿骨骼。
调查员想警示边说边继续向前走的女孩,所以在她的脚边开了一枪。
这种痛楚对于女孩来说埋在深远的回忆里,但对如今的她来说也可以忍受。她眼神暗了下去,勉强维持着站立,她感受到调查员走到自己面前来了,他比她高很多,影子在橡树枝叶巨大的阴霾下将她彻底遮住;她感受到他将那把霰*弹*枪的枪口按在自己的额头上,有着金属的冰冷和刚发射过的灼烫;她看见枪座上刻着银色的法老像。
“你不该凑得离我那么近,霰*弹*枪的后坐力会把你的手崩得稀烂。”
伊蕾特对调查员说。
她随后并没有听见他的嘲笑——而是他被血水呛住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她只看见他的腹部被利刃刺穿,鲜血迸溅在自己的外套和靴子上。侦探的瞳孔痛苦地紧缩,血从肺里涌上喉咙,最终从口中滴落在伊蕾特的头发上。
他向庄园主的方向倒去,像轰然倒塌的建筑。杰克拎起调查员的衣领把他扔到那颗大橡树之下。他明显已经没有办法握紧那把枪了,它从他的食指滑脱,摔在地面上,奇异地化作一滩汞水,不出两秒就消散不见了。
杰克搀扶着伊蕾特,开膛手先生看起来既郁闷又手足无措,他不清楚现在是否应该让伊蕾特坐到地面上休憩,还是直接抱走她。如果可以坐下来先处理伤口,他会将自己的外套为她铺上。
但庄园主示意他将自己带到奄奄一息的调查员身边,杰克驾着勉强行走的主人照做了。
“真疼……”调查员没有露出任何与“恐惧”沾边的表情:“……明明我还挺满意这张卡的……”
他喃喃着。他被开膛手仍到树干上时扭断了脊椎,他将自己剩下的所有力气都用在质问伊蕾特身上:
“好吧……根据不成文的规矩……在调查员死前给他真相……你为哪一位效力……”
“吾主是万物归一者,犹格-索托斯。”
庄园的主人慢慢回复他。
调查员光是皱起略显诧异的眉就痛苦不已。
“犹格……也会管……这事吗……”
他喃喃着。指甲因为一丝求生的意念而用力抠着地上的苔藓与泥。他随后不再有任何生气。
……
……
伊蕾特让杰克递给她一张阿撒托斯的印记,杰克翻翻她的笔记,把那张贴纸撕下来给她。
她把这发着奶白色光芒的标记捏碎,那些星光般的碎屑落在调查员残破的尸体上。
随后他们听见地底似乎传来了悠扬的笛声的合奏乐。紧接着,密密麻麻的昆虫——忽略它们并不符合三腹六足的构造的话——有着十条腿和苍白肚皮、以及硕大眼球的夏盖虫族自土壤——以及时空的缝隙里钻出来,黑压压的一片,如同疯狂的蚁群——或者浪潮——将调查员的尸体啮噬殆尽。
仿佛从未出现在此一样。
随后庄园主终于松了一口气,先前支持她保持站立的意志力消散了。她把部分重力放到随从的监管者身上,但依然有一些不好意思。
扶着她的杰克自然知道自己手套下按着的这具肩膀没那么僵硬了,但他始终让庄园主处于自己狐疑与温怒的视线下,等待她发号施令。
“你在气恼什么,亲爱的先生?”
伊蕾特察觉到自己自愈的法术对那个射伤毫无作用,撕裂的灼伤感依旧自伤口牵扯着每一处神经,她虚弱地向杰克搭话。
“在下想,在下是在为您玩脱了的勇气而震撼。但您如果想要进行辩解的话,让我们找一处坐的地方。”
庄园主没有说出条件反射的反驳,她注意到杰克也看到了那仍旧不断流血的伤口——随后又看向教堂的方向。她扯扯开膛手的领带:
“我们没办法在里面休息,光是抚摸教堂的墙体就让我五指过敏般通红,教堂的地板会烫穿我的鞋底。”
“那如果是华特-席格的身体呢?”
杰克扶住庄园主的胳膊,膝盖顶顶她的大腿。庄园主意识到他是想把自己横抱起来,于是顺从地把重力全放在开膛手的臂弯里。她不忘补充:穿书吧
“你是我的造物,就算华特是基督徒,教堂也不一定就不会排斥你。”
但杰克依然抱着庄园主来到前院,拿脚踹开了教堂的大门。灰尘并没有意想之中地那样多,或许是在这封闭的空间内多年以来都没有空气的流通。一条较宽的红色地毯由正门铺到祷告台,踩上去的触感仍是柔软的,而不是由微生物作用后的碳化。祷告台上方的两扇彩窗似乎有一定汇聚作用,又或许是偷工减料的造物,才让玻璃如此不平整,将光线——此时是橙色的夕阳——集中在祷告台上。桌上有一本很厚的书,还有一罐插在水里的百合。打开书的封面便会涌出惊慌的白蚁,水罐的表面爬满了霉菌,而百合竟然还是鲜活的。
“看来是天主教的一支。”
看到圣像的伊蕾特说:
“怪事和线索在我的脑子里打结。”
杰克并没有管这些东西,他将庄园主放在第一排长椅上,脱掉她的鞋子,把她溃烂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
“您没办法自行处理伤口吗?”
伊蕾特摇摇头:
“我们之前的推断是正确的,侦探确实是从某一次调查中获得的那把霰*弹*枪,所以它并不是普通的枪,是神秘学造物,我没办法逆转它的伤害。”
“那您可以用沙耶大人的印记吗?——生育与肉#欲的莎布尼古拉斯——我们之前也用过,来修复被我切割的尸体,您用阿撒托斯大人的力量为敌人处理残骸,却不愿拿印记赐予自己新生血肉吗?您说过希望快点用完所有印记的。”
“这是有用与无用的差别,先生。调查员——还是一位与上层叙事有接触的调查员的尸体会为我和犹格大人带来麻烦,但用沙耶大人的印记促生血肉……恐怕收效甚微……那把枪是奈亚的东西,祂的地位比莎布尼古拉斯大人要高。”
伊蕾特回答:
“侦探在我近身时我看到枪柄上刻着法老像,而法老是奈亚大人常用的化身。”
“上层叙事”一词使杰克沉浸在回忆和思索里,而庄园主的伤口没有停止流血,红黑色的血液自开膛手的膝盖滴落在教堂的地板上,形成了一个小血泊。
“啊,抱歉,”
伊蕾特虚弱地说:
“因为我不得不强迫身体一直制造新鲜的血液来维持循环流通,或许我应当用沙耶大人的力量先把血止住,如果祂能见一点点效也好。”
杰克顺从地将印记找给她,只看到庄园主的伤口迅速地结痂了,但骨肉却没有新生出来。
“抱歉,”
庄园主继续说:
“可能也要拜托您把我抱离这里了。”
“您确实需要说抱歉,因为您的自大。”
杰克回复:
“不然在下就不会顾及您的嘱托而在他向您开了两枪之后再决定去杀死他了,请允许在下在此事之后有驳回您的独#裁的权利,以后我会按自己的意愿做事的。”
伊蕾特很想皱眉以示不满,丧失控制是很可怕的事,但她没有折起眉头的力气,只是说道:
“您已经没有按照我的嘱咐做事了,先生,我说过不要杀死那个调查员的,您居然还是出手了,但您确实是出于对我的忠心,所以我不会追究。”
这番话确实把杰克激怒了,庄园主能感受到圈住自己脚丫的手狠狠扯了自己一把。
“当然,是在下的错,他应当把您沉浸在思考中的脑子崩成泥浆。”
杰克和蔼地说。
“就算这样我的意识也不会消散,只不过是回到了犹格大人身边而已。”
“那在下应当如何面对您的尸体呢。”
杰克垂着眼,但眼神是暗色的。伊蕾特说不出话。这个时候回复“要不用塑料袋装一下吧”确实太不符合情景,所以她说:
“死亡对那个调查员来说可不是终点。”
“在下确实注意到他并不惧怕死亡。”
“因为他和我是一类人,意识从更高的维度坠落到这具肉身,”
伊蕾特看着祷告台上的百合:
“或许某一天我们还会遇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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