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桓从沈府出来时,永丰本打算迎上去。但见公子一脸寒霜,他便将步子转了个弯,围着马车前方转了半圈,从左侧转到右侧,再将车门打开,退后当个隐形人。
等萧璟桓进了马车,他气也不敢多喘,默不作声地驾车回去。
等公子回府进了书房,永丰一溜烟地跑去找崔泓远。
一见着人,强行拉住他胳膊,就往书房带。
崔泓远:“干嘛啊?”
“公子从沈府出来就黑着脸,你去劝劝!”
“你怎么不去啊?”崔泓远一听,脚立马站住,一手抱住柱子不动。
当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永丰道:“你昨儿不是说得头头是道吗?今天正是用你的时候!”
说着,用手一扳,人就被拖走了。
等到院子,两人不敢再拉扯,崔泓远只狠瞪了永丰一眼,随他进了屋。
屋内,萧璟桓修长的手指正在白玉做的算盘上快速拨弄着,那声音又脆又急。若是旁人炫此技艺,崔泓远定大赞一声好,请来做账房!
可却是这位主在盘账,他心也跟着那珠子上窜下跳起来。
“何事?”
冷不丁地一声,让崔泓远额头一凉,他斜瞄一眼永丰,只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似木头一般。
他只好上前,脸上带笑,道:“公子,宝安钱庄结算的账册到了,这一个季度收入翻倍了!”
萧璟桓拨弄算盘的手丝毫未停下。
崔泓远却不忧,又道:“公子,江掌柜传信,济州的赈灾工作顺利完成,已经在回来路上了。”
说完,只听那珠子的声音微微停顿一瞬又接着响起。
崔泓远见状,心却更稳了,又道:“公子,美食大会跟人商订好的结束日子已到……”
“哎哟,我说小崔,你这说的都是啥!我找你来,不是为着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的!”
永丰眼见着主子面色未好转,小崔又在那瞎叨叨,真是靠人不如靠已!
他郑重上前拱手,又道:“公子,那沈修逸不知好逮,我派人去将他打一顿,给您出气!”
崔泓远听了,暗叹都不知道循序渐进的嘛,这拖后腿的!
果然,只听公子冷声道:“够了,出去!”
崔泓远看了眼有些不服气的永丰,猪队友啊!
两人刚走到门边,屋内又传来萧璟桓的声音:“泓远留下。”
崔泓远有些得意地对着永丰动了下眉毛,顺从的回到书桌旁边。
“让永丰带黄老头去见三公主,我就不见她了,明白?”
崔泓远一怔,很快会意,道:
“属下明白,你今日并未见过沈修逸!而黄大夫是刚入京城,您知道后即刻给她送去了。”
说完,为自己聪明才智自乐!
结果却见公子眼睛黑黝黝地盯着他。
怎么,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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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蓝气清
萧璟桓一大早就带着观茗去了蕴味楼。
永丰看看太阳,这会都辰时末了,黄老头才终于准备妥当能出发!
将黄老头扶上马车,他刚要跨上马,却不想,又被急匆匆赶来的崔泓远拦住!
“快让开,这会都已经晚了!
你放心,昨晚你教的我都记着呢!”
崔泓远边扶腰喘气,边道:“你打算去哪见公主?”
这不废话吗?
“当然是公主府啊!”
“那我问你,公子现在在哪?“
“蕴味楼啊!”
“那你说,你该去哪见公主?”
“公主府啊!”
“你这榆木脑袋!”
“怎么说话呢!”
崔泓远不跟他绕圈子了:“把公主引到蕴味楼去啊!要不然,公子一大早跑那去干什么!”
永丰一想,还真是!他拍拍崔泓远的肩膀,道:“小崔,你这心眼子可真多!”
崔泓远没好气的挥开他的手,赶人道:“快走吧!”
永丰点头,也不耽搁,骑马走人。
崔泓远看着人远去,心中暗叹!公子嘴上说不见公主,暗里却又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这别扭个什么劲啊!
这事不算完,还得想法子让公主不能去看诊!
不然,依这位醋意大得没边的劲,还不定怎么折腾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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蕴味楼下,秦梓舒抬头望着这栋高楼,她知道她即将有一场硬仗要打!
永丰派人传信,说他找到一位善治腿的大夫,请她到蕴味楼一叙。
她初听闻时,是惊疑不定的。
逸哥哥的腿疾已多年,寻常大夫治不好,萧璟桓心里对此心里该有数。既然他派人来告知找到治腿的大夫,那这大夫该有不同寻常之处。
不会那么巧,这大夫就是黄大夫吧?
她立刻想到前世黄大夫是他手下,故传唤了姚帆,询问黄大夫的最新消息。
之前查到黄大夫在沧州出现,她派人去接,但现在还未找到人。
又想到,不管是不是黄大夫,她总是愿意一试的。
但又想到当初分别时,他曾说,让她后悔之事,也不知,他会开出何条件?
绿柳陪着她上了二楼,推开门,只见屋里只有永丰和一个老头。
萧璟桓呢?
永丰见了她,忙上前行礼,引见道:“三公主,这是黄大夫,既擅医也擅毒,治好的断腿不下……”
没想,此刻秦梓舒已经蹭地眼睛发亮,激动地朝黄老头跑去,道:“您是擅毒的黄大夫!”
这兴奋劲逼得黄老头都不得不往后退几步隔开距离!
秦梓舒顿了顿,道:“您老月余前不是在济州吗?何时到京城的!”
“三公主您怕是认错人了,老夫前年去过济州,月余前待在沧州。”黄老头皱眉道。
秦梓舒这会笑意涌入眼底,她道:“对,是沧州,是我记错了,可没认错人。”
确定是她要找的那位黄大夫,秦梓舒恨不能马上将人带到逸哥哥面前,但想到是萧璟桓找到的人,不便就这么走了。
她顿了顿,问道:“你家公子呢?是有事耽误了吗?
要不,我让绿柳领黄大夫先走,我在这等他?”
不管怎样,先把人抢走再说!万一待会谈不拢呢?
永丰装作没发现三公主试探了黄老头一番,他板着脸道:
“您不用等他,他在……在家。”差点就说出在隔壁了。
“在家?那你家公子有什么要求让你转告?”
小崔真是料事如神啊!
永丰装出一脸被辜负的气愤状道:“三公主,既然你听说过黄大夫,那我也不多说!人既给你带来了,告辞!”穿书吧夶风小说
秦梓舒愣住了,她说错什么了,怎么一言不合就走人了?
更难得的是,萧璟桓居然什么条件都没提?
难道萧璟桓转性了?
还是她小人之心了?
直到永丰快走到门口,她确定他是真的单纯奉命送黄大夫来。她心里忽然涌现出一股对萧璟桓的愧疚。
她哪知道,她这愣神的功夫把永丰给急得,脑门子一头汗。
小崔他教得一定得准啊!
三公主啊,您快喊住我啊!
要是他就这么出门去了,公子会让他看不到今晚的月亮啊!
等他终于挪到门口时,终于听到天籁之音:
“你家公子还好吗?”
呼……这个他会回答,崔泓远教过。
当时没觉得难,可想到公子就在隔壁,黄老头又在他旁边,他转身对着三公主又哑了。
“怎么了?”秦梓舒见他欲言又止,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公主有安神香吗?公子晚上睡得不好!”
哪想,黄老头一听,拿眼瞪他,萧璟桓要睡得不好,当他是死人吗?
永丰只能对他拼命使眼色赔笑,同时希望公子饶恕他造谣的罪过。
秦梓舒却没看见,她在想,他睡不好吗?
当初,就连从镜明司这虎穴,到公主府这个“狼窝”,他都没失眠过啊!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她送他到医馆时,他也常常做噩梦呢。
她垂下眼,道:“晚些时候,我让绿柳送些宫中制的香给你。”
他张了张嘴,小崔教的那些话,有这些外人在,他实在说不出口。
但就这么出去,他实在不甘不愿。他突然想到书房内小崔说过的话,他便换了个说法,道:
“三公主,宝安钱庄这些日子赚了许多钱,我也未见公子笑过。
公子派去济州赈灾的人快回来了,虽然公子离开公主府,但也没不管济州的事。
为了保证他们顺利,公子调度安排了许多事,人累瘦了一圈!
还有美食大会公子动用了多少人情和银子,大厨都送到京城里了,也没见你请公子去吃一回。
这寻摸治腿的大夫,公子是从八年前就在做了,若要算计你,这也太没道理了!”
“我……”
永丰却是越说越来气,小崔教他的话,不禁脱口而出:
“三公主,你怎么能背弃我家公子呢!背弃与我家公子的誓言呢!”
秦梓舒听着永丰的话,心中一阵酸胀。她正深感自责,却听到这最后一句,她一头雾水。
啥?她谈何背弃?
又什么誓言?
秦梓舒有些懵的看着他,希望他解释解释。
却不想永丰见状,以为三公主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了,深觉该功成身退了。
他一脸深沉道:“古语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您看着办吧!”
说完,他肩膀松懈下来,溜了!
你别走啊!你说清楚啊!
秦梓舒眼睁睁看他闪得没影了,转头看看绿柳,又看看黄老头。
空气很安静!
我不是!我没有!秦梓舒张张嘴,无言。
过了好一阵,还是黄老头打破沉默:
“还要不要看病啊,不看老头子我要去喝酒了!”
秦梓舒:“要!”
“绿柳,你安排信得过的人带黄大夫去逸哥哥那儿。咱们去秋华那等消息。”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等车子载着黄老头离开后,秦梓舒晕乎乎地离开厢房。
萧璟桓站在窗边,看着楼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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