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隔壁练琴室的楼梯就能抵达阁楼,几人站在门前,盯着凉子把钥匙插入锁孔。没有提示说终点就在阁楼,但大家冥冥之中觉得宝藏就在高塔之中,果不其然成功转动了钥匙。

  从推开的门缝漏出绚烂的光,凉子身后的三个大男孩屏息凝视。她忽然把门重新合上,神秘的彩色光线霎时消失了,正当伊之助准备吱哇乱叫表示抗议时,她带着歉疚的微笑解释说:“我觉得,还是等清子自己打开这扇门比较好。”

  “仔细想想也对,毕竟这算是斋藤一家之间的游戏吧。我们这样就像趁小姑娘伤心,夺人财宝的海盗一样。”

  “为啥啊,章鱼助!明明是我们找到的!”

  眼见这两人要起争论,灰吕适时地站了出来:“也好!这里就留作清子小姐走出悲痛后的惊喜!正好是午饭时间了,我们去试着做出她喜欢的料理吧!”听闻有吃的,伊之助立马不计较此事了,他跑跑跳跳了那么久,早就饿了。

  一伙人行至厨房,在路上确认了剩余的食材,定下了菜单。清点出所需的材料后,孝治挽起袖子说开工,转身却发现其余人神色各异地站在一步开外。

  伊之助理直气壮地说:“烤熟了不就能吃了!”显然不能指望他。

  凉子移开视线:“那个,我家请的佣人,所以……”贵妇人十指不沾阳春水,合情合理。

  灰吕一如既往地笑容爽朗:“我很想帮忙,但不知道为什么齐木君极力劝阻我!嗯?带伊之助一起去训练吗?可以啊!”

  齐木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他想起某次家政课要做松饼,此人和其不靠谱的中二病搭档曾因不知道用量和配比该是多少,干脆一股脑都往盆里倒。热心肠的班长并无这方面的自知之明,只会坚持要伸出援手,不如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帮忙带孩子,这样同时还能稳住另一名潜在“破坏分子”。

  可能会帮倒忙的两人在跑出去训练前,大点的那个按着兴奋的小猪崽,扭头留下一句“有孝治先生在真让人安心”。凉子打算去挑餐具和研究摆盘,躬身诚恳地道谢后也告辞了。孝治耸了耸肩,嘴上抱怨说好累人,耳朵尖却微微泛红。一双小小的脚爪从洗手池边缘露出,他发现了齐木二号,便调侃说是要跟自己学做菜吗。

  在诡异的洋馆内单独行动可是大忌。窝在灰吕脑袋上的齐木本体以游戏老手的心态默默感慨。他的脑海中如同分了三个屏幕,从二号那儿传来的影像显示,孝治正按照厨师留下的笔记开始处理食材,看起来劲头十足;三号跟着凉子,她面前摊开了一排各种花纹的碗碟和餐巾。

  至于他自己这边的影像,只能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灰吕拉着伊之助一起完成自己每日的锻炼计划,两人一左一右躺在地毯上做高速仰卧起坐,把练琴室的氛围整得跟健身房一样。

  毯子上积了灰,随着他们上上下下的动作高高扬起,偏偏没有一人愿意停下。伊之助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挑战灰吕的机会,灰吕见他如此全力以赴,也热血沸腾地喊着不会让着对方。在整个房间都被灰尘笼罩前,齐木受不了了,面无表情地朝墙角的钢琴望去。

  铛铛——

  起身起到一半的灰吕愣住了,而伊之助额头贴着膝盖,亦没有往后躺下去。

  “嘴平君,刚刚琴盖是打开的吗?”

  “俺、俺不知道!”

  “可能是我记错了吧,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掉在琴键上了?”灰吕站起身走向突然发出声响的钢琴,趴在地上四处打量。这台钢琴许久没有调过音,刚刚那声着实有些瘆人,对于先前把火车当山神的伊之助而言,无异于来自未知生物的低沉的警告声。

  灰吕什么也没找到,反倒蹭了更多的灰,起身时下意识地扶了一下钢琴,一连按了四五个键,发出了更不和谐的旋律。这下伊之助坐不住了,他大吼一声“给我离刺猬头远一点”就一头撞向钢琴,不明白这一神奇脑回路的灰吕怕他受伤,张开双臂拦住了他,一片混乱之中,两人摔了个人仰马翻。

  啊呀,这家伙运气真不错。齐木飞到一本硬皮书上。他俩把琴凳弄倒了,这本书便是从坐垫下掉出来的。先前卡在抽屉里的钥匙原本应该也是需要线索才能找到的,估计是佣人们搬动时不小心落进缝隙里去了。

  好不容易安抚并告诉伊之助,这只是一台没有生命的钢琴,而不是他所谓的怪物,灰吕将书拾起,翻开扉页。

  “斋藤清子……这是日记吧。偷看女孩子的日记是一种不好的行为,不过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他飞快地翻动书页。

  尽管来不及看清上面的内容,但从眼球捕捉到的手绘图案和隽秀的笔迹来看,在斋藤夫妇出事前,清子过着快乐的生活。日期慢慢逼近不幸到来的那一天,灰吕想,从她的文字中,一定能更深入地了解在失去世界上最爱的两个人后,她的心境变化。

  得知噩耗的那一天,她写道:自己没去上课,只顾着哭都没跟老师请假,班里的事务也没法处理,希望大家不会怪自己。

  后来,死亡证明与遗产归属证明一同交到她手上,她就这么成了新一任家主。不太熟悉的姑姑作为唯一的亲属,成了她的新监护人。某些角度下,姑姑的五官与父亲略为神似,清子有时候忍不住盯着她,意识到后,两人都很尴尬。她不知道姑姑如何看待自己,担心地写道,“凉子阿姨还很年轻,结婚不久,被迫要照顾兄长的遗孤是否会成为一种负担”。

  朋友们来探访过她两次,准确来说是她以为是朋友的人。清子是这样记述第一次探访的:“夕子变得好陌生,阿廉和阿玉也是,是我的问题吗?明明是在安慰我的样子……真的是这样吗?她们为什么总是要提夕子跟那个男生开始交往了,我又不认识他……跟以前一样在一起喝下午茶,我却觉得被隔离在外。”

  第二次,非常简短。清子提到老师选了新的班长,因为不想听夕子的恋情,所以坐了一会儿就请大家回去。她说,自己什么也不想听到,也没有什么人想听她的话。很累,一点也不想动。

  凉子是她的监护人,但无法动用斋藤夫妇留下的钱财。家里的佣人见无法保证稳定的收入,一个个提出辞呈。对此,清子的态度是:“走吧,都走吧,没有人会为我停留,我也不需要。”穿书吧

  之后有几日空白,直到第一封信的出现。清子划掉了很多内容,墨迹似乎也被泪水晕开,比较容易看清的只有那样一句话:“我就知道,唯独你们会回应我的呼唤、我的思念。能听到我,看到我的,也只有你们。”

  这也是最后一篇日记。

  灰吕还记得洋食馆里,那些学生的话语。他蹙起眉头,一旁的伊之助识不得几个大字,只能百无聊赖地随意按琴键玩,竟也老老实实地等他看完了。恰在此时,孝治上楼喊他们吃饭。

  “我没做过西餐,大致按步骤试了一下,希望味道还行。”孝治紧张地望着眼前的意大利面,时不时瞟几眼烤箱,“姑且弄了个蛋糕,我忘记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了,不过一直关注里面的情况就没问题了吧。”ωWW.chuanyue1.coΜ

  “喔!看起来挺精致的,还有薄荷叶做装饰!”

  “那是三木夫人摆的,我一个俗人不懂这些啦,哈哈。她还折了枝蔷薇放在餐盘上,一道拿去给那个女孩了。你说她会吃吗?”孝治看上去愈发紧张了。

  风卷残云般进食的伊之助以自身的行为表达出“好吃”这声赞叹,灰吕也说他做的跟自己以前在一些店里吃到的差不多,已经很不错了。得到鼓励的孝治露出了憨厚的笑容,结果凉子回来了,叹了口气,说清子没有反应,暂时把饭菜用玻璃罩盖住放她的房间门口了。闻言,孝治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席间,伊之助分享了练琴室的怪事:“这间屋子里的东西咋都会乱动?”

  “你不要故意吓我啦。”

  “是真的!刺猬头也听见了,那个叫‘钢琴’的东西自己发出声音了!俺试过了,要人去按黑色和白色的方块它才会响!”

  “你们之前还遇到类似的事了?”

  “哎,我住的这几天好像没发生这种事啊?”

  “怕你们晚上睡不着,我就没说……会客室坏掉的钟也莫名动了。”

  罪魁祸首齐木默不做声。除伊之猪以外的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幽灵,凉子摸了摸手臂,问他们能否在此留宿一晚。灰吕称自己早打算待到事情解决为止,现在不用厚脸皮地求她让自己住下真是太好了,孝治觉得跟着灰吕总归安心不少,也就没有提出异议。

  晚饭是点的外卖,凉子在他们来之前,基本就是靠旋转拨号的盘式电话机解决三餐。灰吕上楼继续训练时瞄了一眼清子的房门,盘子上的食物纹丝不动。

  入夜,几人收拾了一下客房,推让一番后,睡床的是孝治。伊之助是看灰吕要打地铺,不甘示弱。躺在床上的孝治辗转反侧,他对科学等新事物接受良好,但自小在村里长大,听老人讲了一耳朵的怪谈,不得不承认物品乱动的现象还是让他心生惧意。

  为什么这时候忽然想上厕所啊!半夜醒来的他有些崩溃,另两人又喊不醒。生理需求最终占据上风,他来到漆黑寂静的走廊上,摸索着进了洗手间。去时相安无事,他稍许放松。

  “真是的,我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胆小。”他自嘲道,打开门,迎面碰上一个白裙子的长发少女。刹那间,一切的思绪都被抽空,只剩下一个念头。

  尖叫。

  一盏盏灯亮起,众人匆忙赶到他身边。他们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凉子惊讶地轻掩嘴唇。

  “清子?!”

  被唤到名字的少女依旧盯着孝治,而后徐徐递上一封信:“你的,也寄到我房里来了。”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超热血炎柱继子更新,第 20 章 20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