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里还留着个守门的小厮，平常也负责打扫一下房间。
见顾双双回来了，殷勤不已，只是他一个人，怎么能什么都做好呢？
顾双双让他去将明日给顾老爷祭拜用的东西准备好，她则和小烟去厨房煮了几碗面出来，清水面，洛雪是江湖人，不忌口。
众人都是简单的梳洗后就入睡了，明儿就是年三十了，顾府因有孝在身，这三年都不装扮府内的，也不贴对联的，只是在每个房间放了一把芝麻，预示来年节节高。
年三十，越宁远亲自来了问院，说要接越问回府过年。
他腿脚不便，上下马车都需要两个小厮抬着。
“大哥，何必如此劳累呢，还亲自来接我。”
越宁远不避嫌，和越问同乘一辆马车。
“二弟，我们有许久未见了吧！”
是有许久未见了，那夜在王府闹的如此难看，后来谁都没有找过谁。
越宁远有些难过，“咱们是不是再也不能回到过去了。”
过去李絮时有刁难，但那也只是暗地里的，越问心中虽有怨言，但对他这个大哥，一向还算尊重。
只是如今，越问连面上的功夫都不愿做了，他方才去接他时，他的言语行动无不透露着一丝疏远，他这是要和自己彻底疏远了。
“大哥，你是端王府的世子，又深得皇帝倚重，何须挂念我这微不足道的人。”
“二弟，我。”
“大哥怕是还不知道吧，顾老爷的死是人祸而非天灾。”
越宁远一张脸，瞬间褪去所有的血色。
他有怀疑过，有想过，只是如此丧心病狂的事，他不愿意扣在自己母亲身上。
如今越问这么突然的提出来，就像是深埋在心底的怀疑被人证实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是吗？”他还在强装镇定。
越问看了他一眼，也是个可怜人，摊上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母亲。
“我不知道，但愿双双可以早日走出阴霾。”
只双双两个字，足以击溃越宁远所有的伪装。
这是他最不愿看见的事，多少次为母亲开脱时，他都想着，一定不会是母亲，不然他怎么面对顾双双，他该怎么面对呢？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都能梦见顾双双满身是血的站在他身边质问他，为何要杀了顾富宥，为何要杀了顾氏满门，他常常被吓出一身的冷汗，喝多少安神药都无法安神。
越问不再说话，越宁远可怜，他与顾双双就不可怜了吗？那些死去的人何尝不可怜，越宁远既然是李絮的孩子，那就注定是他的敌人，而且是宿敌。
长天一色的布局还是老样子，李絮坐在正殿上，一脸冷漠。端王都不在，她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给谁看。
“恭祝王妃新年万事如意！”
越问同是一脸冷漠，不带任何笑意，她们如今只差最后一道脸皮没撕破了。
“母亲。”
李絮看着自己亲生的孩子，这才露出两分真心实意的感觉来。
“怎么又瘦了？”
越宁远强颜欢笑：“我没瘦，母亲，快吩咐快传膳吧。”
梧桐让人将准备好的膳食端上桌，三个人用膳而已，东西却堆满了一整桌，越问只看了一眼，全是越宁远喜欢吃的东西。
席间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三个人并说话，但李絮频频示意梧桐给越宁远布菜，不一小会，越宁远的碗都堆成小山了。
“母亲。”
“快吃吧，看你瘦了多少。”
越问是常年习惯了冷落的，只是眼前母慈子孝的场景实在是碍眼至极，他索性不看了。
好不容易用完了膳，越问以为自己能回问院了，不知李絮抽哪门子的疯，说是要留他们喝茶。
“王妃好兴致，越问腿脚不舒服，便不奉陪了。”
李絮笑着打量他，特意在他的轮椅上看了又看。
“哦，还说有件好笑的事要说与你们听，梧桐方才告诉我的。”
越问只得听她继续说下去了。
“这不到了年节吗，我派人去了洛阳，给顾老爷烧了点纸钱。怎么说，我与他也有过几面之缘。凑巧的是，我派去的人在路上遇见个女子，自称什么苏苏的，说她就是从洛阳顾府来的，正要来长安呢？”
越问心神一动，面上却稳如泰山。
李絮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好笑的是，那苏苏似乎弄错了方向，她说自己要来长安，却在洛阳边境一直打转，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越宁远听的眉头频频皱起，什么苏苏，他不知道，也从未听说过，母亲这样讲出来，不是为了告诉他什么，就是为了告诉越问什么。
他抬头看向越问，发现对方情绪平稳，无悲无喜的。
李絮在心里感叹，多好的情绪收放，只是可惜了，是贱人所生的孩子。
“王妃的笑话若是讲完了，我便告退了。”
“去吧，但愿苏苏能找到回家的路。”
越问的背脊隐约动了动，梧桐推着他出去，又将轮椅交给华叔，自己则简单的行了一礼：“二公子慢走！”ωＷＷ.chuanyue1.coΜ
“回问院，马上！”
定是洛阳出事了，越问这时候才露出着急的情绪。
华叔不敢耽误，直接连车带人的抱上了马车，所幸马车的空间大，不然还放不下。
洛禾脸色也不好看，苏苏与他似乎并不能用朋友来形容。
“是不是那老女人在诈你的话。”
洛禾连李絮都不称呼了，直接改叫老女人了。
越问摇摇头，“洛雪与苏苏约定好在洛阳边境汇合的，不会错，她就是抓到了苏苏。”
“那老女人会对苏苏做什么，杀了她？”
越问看了一眼已经有些慌神的洛禾，“暂时不会，她还想从苏苏的嘴里知道更多关于我的事呢？”
“那小姨岂不是很危险，还有洛门的人，”
越问招呼了一声华叔，“马上飞鸽传书，通知所有的洛门弟子向南撤退，还有小姨，通知他们直接去南边和义勇军汇合。”www.chuanyue1.com
“那夫人呢？”
“和小姨他们一道。”
华叔知道此事十万火急，一丝都不敢耽误。
“越问，你知道洛门一旦向南退，意味着什么吗？”
越问自己何尝不知，他在长安蛰伏多年，一旦向南退，那这十多年的蛰伏就算全完了。
“我不能拿小姨的安危做赌注。”
谁也不能保证苏苏不供出任何事，任何人。
“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越问看了一眼洛禾，“杀了苏苏。”
后者面色大变，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算了，这种残忍之事又何必让洛禾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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