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5月初的槐安，夏意已经在道路两边的香樟树上铺开，嫩绿的芽借着日光野蛮生长，撑开一方又一方独属于夏天的阴凉。
你对槐安的第一印象就是绿，铺天盖地的绿。
不到四十平方的出租屋，是你和妈妈从一个老奶奶手里租过来的，还算干净整洁，就是临街，吵了点。不过你很喜欢楼下那家年代久远的小卖部，那里有很多你喜欢喝的汽水。【穿】
【书】
【吧】
阳台边上的栀子花是房东留下的，你看它焉了吧唧的，估计也活不长，随手给它浇了点水就没再管它。
“问夏，”妈妈在房间里收拾行李，“你把你耳朵上的那些东西摘下来再去学校听见没？”
“听到了。”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太阳穴上还贴着一块创可贴，一碰到就疼。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都是拜你爸林志海所赐，所幸，你已经从他身边逃离了，再也不会回去了。
槐安一中已经建校有百年，学校里好多年代久远的房屋，磨砺砂石的墙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间或生长着星点般散漫的花，翻不了岁月的旧。
才早上7点就已经亮透的天光，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明媚。有和没事穿着一样校服的学生骑着自行车从身边飞快掠过，从老楼遮挡下的阴影里冲出去，冲到光照得到的地方，阳光像金粉一样，洒在每个人的身上。
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像这样明亮的景象了，在来到槐安之前，你的生活里好像只有阴暗漏水的地下室，躲不完的油漆，还有枕头下藏的刀。在学校勉强念完了初中，可你连老师长什么样都没记住。
生活是泥泞，是破败。
“大家好，我叫林问夏，是新来的转学生。”
你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有点紧张地抠着校裤上的中缝，同学们微笑鼓励着你，而你也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目光了，没有人再当你是祸害是麻烦。你几乎穿越了一整个中国，终于在五月就夏意滔天的槐安，开始了新的生活。
你本来发誓再也不要打架了。
但是开学后的一个星期，你就目睹了一起暴力伤人事件，你觉得你得帮他。
此时此刻躺在医院的床上皱紧了眉头咬着牙一声不吭的人，是你从离学校两条街的一个老居民区巷子里拖出来的。
你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被三四个人按在地上揍，一条腿还裹着石膏，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这么能打？”你把他扛出来的时候他拖着一条腿，踉跄着路都走不稳，还有空问你名字。
“林问夏。”你打了辆车，把他塞进了车里直奔医院。
“我叫李帝努，和你一个学校的。”李帝努龇牙咧嘴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不过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刚转学来的。他们为什么要打你？”你问道。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看我长得帅，欺负老实人。”
李帝努五颜六色的脸说出这句话来实在有点可怜兮兮，你点了点头，便真的以为他是因为相貌太出众，惹得那些人不高兴了。
其实......李帝努一个星期之前骑车被一闯红灯的车给撞了，还好车速不快，得打上一段时间的石膏，这下可造了灾了，以前被他揍过的那些人，掐准了时间来他上学路上堵他。
李帝努看到你出现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哪来的小丫头多管闲事，到时候被揍了算谁的？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你一出手就能看出来，下手又快又狠，丝毫不带半点犹豫，别说对面这三四个瘦猴似的只敢趁他腿伤来找麻烦的混混，就是再来几个，也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好家伙，比我还能打。”李帝努躺在地上，目瞪口呆地咽了口唾沫，当即决定金盆洗手，从此以后跟着你混。
2
槐安一中没有人不知道李帝努是个狠角色，他刚进学校第一天就把高三篮球队的队长给揍了，因为那人的球砸了他没给他道歉，一张通报批评让他的名字立刻火遍了全校。
接着没过多久，学校门口来了一群小混混，来堵着一个高年级的学姐要和她谈恋爱，来的人太多，挡住了自行车出入口，保安也赶不走他们。李帝努的车骑不出去，他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了两步，说道：“让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浑身散发着的那股老子天下第一你们都是傻逼的气质惹怒了那些人，很快就起了口角，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反正就这么打起来了。
对面乌泱泱二三十号人，李帝努根本不怕，他不管别人，揪着其中领头的一个人就往死里打，打到最后打架的人全都变成劝架的人，都拼了命拦住他，所有人得出一结论，这是位祖宗，惹不得。
李帝努骑上脚撑被踹坏了的自行车晃晃悠悠地走了，第二天学校就传出他为了那个学姐，不畏强权暴力，一个火拼别人三十号人的谣言，那位学姐以为李帝努喜欢她，羞答答地来找李帝努，想请他吃顿饭，谁知道李帝努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问了她一句：“你是谁？”
至此，槐安一中再也没有人不知道“李帝努”这个名字。
李帝努又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才出了院，他本来还想问问你在哪班，结果那天你把他送到医院之后就再也没有再出现了，于是现在，槐安一中的高中部楼道上，就出现了一个杵着拐棍，一层楼一层楼到处问寻的身影。
终于，在四楼的楼道口，有人给他指了中间的那个教室。
“林问夏！”
班上的同学被这一声叫地通通看向门口，看到是李帝努的时候，都疑惑新来的转学生怎么就惹到这位了？惹了他，怕是以后日子不好过了。
他们胆战心惊地看着你，你一脸莫名其妙地出了教室，直视着高你快一个头的李帝努，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李帝努的手高高举起，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都以为那只手会落到你脸上去。谁知道——他啪一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你的肩膀，笑眯眯地说：“我来找你去吃饭。”
“什么情况？”
“这是李帝努？这是李帝努没错吧？”
你听着后面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不明白大家为什么看到李帝努这么大反应，就想往后看一眼，可你一回头，大家又突然不作声了。
“原来他真的很受人排挤啊。”你心想。
但你没看到的是，在你背后的李帝努冷冷一眼横扫过去，整个教室顿时鸦雀无声。
“放学我在左边那个楼梯口等你啊，说好了一起去吃饭。”
李帝努杵着拐棍一瘸一拐地走了，你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想起了以前的自己，以前在学校里，老师同学都嫌你是个麻烦，没有人愿意挨着你，有人亲眼目睹你在学校后街被要债的拖走，却没有人肯伸出手来拉你一下。
世人都是各扫门前雪，你怪不了任何人，但也不想像他们一样冷漠，经历过黑暗，你比谁都明白照进黑暗的那束光有多重要。
“李帝努。”你从楼梯上下来，看到他正靠着墙休息，穿着校服的白衬衫，线条利落又干净。
他抬起头来看着你，眼睛笑起来就眯成了一条缝，应道：“你来啦。”
“给你。”李帝努递给你一瓶还冒着冷气的可口可乐，是玻璃瓶装的，你最喜欢喝的那种。
他骨节分明的手在把可乐递给你之后，快速缩回去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说了句走吧。小心翼翼的动作在你眼里看来是胆战心惊的讨好，小狗摇着尾巴把自己最喜欢的食物推到人类面前，渴望主人伸出手轻轻摸一摸它的头。
你也这么做过，只是可惜递出去的那瓶牛奶被人打翻在地，只换来了一句你离我远点，麻烦精。
你忽然很想冲上去揉一揉李帝努的头，告诉他不用讨好你，你愿意和他做朋友。
“我帮你打饭。”为了表明你愿意和他做朋友的决心，你拿过李帝努的饭盒，把他按到座位上坐着，一溜烟就跑去排队了。
李帝努就这样坐在位置上看着你，他心情不错，以至于忽略了四周的人对他的议论声。
“我第一次看到李帝努笑的这么开心。”
“诶？帮他打饭的那个女生是谁啊？”
“她叫林问夏，这学期刚转来我们班，挺可爱的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早上李帝努就去过我们班找她了。”
“看他俩不像在谈恋爱吧？”
紧接着，众人就如造雷劈一样地愣住了，每个人头顶都冒出一串加粗的黑色字体，后面还跟着三个硕大的感叹号。
“夭寿了，李帝努他撒娇了！！！”
李帝努非要把他碗里的那个鸡腿给你，你不要，就这一个腿，你吃了他吃什么。就这么来回推拒了几下，李帝努坚持把鸡腿按在了你的饭上，嘴巴一撇，满脸委屈地看着你，大有你不要就是不和他做朋友，你不吃他就当场哭给你看的架势。
眼看着越来越多双眼睛朝你们这里汇聚，你只能接受了那只焦香四溢的鸡腿。
李帝努满意地勾了勾嘴角，他看你只打了一个素菜套餐回来的时候就有点不高兴，只吃点土豆丝能吃饱吗？吃不饱能有力气打架吗？没力气打架他怎么跟着你混？
你很快把饭吃完，看着李帝努斯斯文文地吃着饭，觉得他简直乖得让人心生怜惜，为什么就没有人和他做朋友呢？
李帝努吃饭的斯文不是装的，他向来喜欢细嚼慢咽，这样对肠胃消化才好，等他慢条斯理吃完，食堂里的人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李帝努，你家住哪里？”你问道。
“啊？”李帝努不知道你怎么突然问他家在哪，但还是老实说道，“盼海路23号，怎么了？”
“我家也住那附近，以后放学一起走吧。”你递了张纸巾给他，又想起他两手杵着拐棍不方便，便直接帮他擦了擦额角流下的汗，“很高兴能和你做朋友，李帝努。”
李帝努鼻尖萦绕着纸巾残留的香气，他木讷的点了点头，你转身离开的时候高高绑起的头发晃荡着轻扫过了他的手臂，他看着你的背影，头一次觉得槐安一中的校服还挺好看的。
3
“问夏，今天怎么回来得晚了些？”妈妈边晒衣服边回头问你。
立夏之后白昼就变得很长，日光充足，哪怕太阳落了山也还有很久天才回完全黑下来，你站在阳台上看着下面川流不息的车辆，没忍住和妈妈说起校园里发生的一切。
“我在学校里遇到了一个人，他很像以前的我，被人排挤，欺负，没有人愿意和他玩。之前我还看到他在巷子里被人揍了，我帮了他......妈，对不起，我又打架了。”
“问夏，妈妈性格懦弱，还好你和妈妈不一样，我很高兴，你比妈妈更懂得保护自己，帮助别人。”
从你目睹了林志海对妈妈的拳打脚踢开始，你就知道低声下气的哭泣求饶是没有用的，所以哪怕力量微小，你也学着反击。
林志海在外面欠下高额的赌债，经常不在家，偶尔回来就是抓着妈妈的头发找她要钱，妈妈怕他伤害你，总是有多少就给多少，可是他贪得无厌，他竟然把家里的地址和电话贴到外面，从外面找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回来，让妈妈陪他们睡觉，睡一次就给上几百块钱。
你第一次打碎家里的玻璃柜，把妈妈护在身后，鲜血淋漓地手握着锋利的玻璃碎片对着上门来的男人的时候，你就知道要反击，要有底气，要不怕死。
这个方法行不通，林志海还不起钱，催债的人找上门来，泼油漆，砸家具，你就冲上去和他们打架，和闹着玩儿的打架不一样，你打架是为了保命。
“我怕他再受欺负，就放学顺便绕了一点路，送他回家。”你声音轻轻的，说着说着就快要听不见了。
可是妈妈知道你在想什么，她伸手抱住你：“我的小问夏辛苦了，要是以前也有人这样保护过你该多好。”
是啊，要是也有人向你伸出过手该多好。只是那滩令人难以挣脱的沼泽，是你自己抠破了十指，才挣扎着从里面爬出来的。
“有时间的话，带他来家里吃饭，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李帝努几乎天天都和你在一起，中午一起吃饭，放了学一起回家，总是能在课间一抬头就看见他站在你们班门口向你招手。
“林问夏，走去小卖部！”
“林问夏，可乐喝不喝？”
“林问夏，你的语文课本借我一下！”m.chuanyue1.com
你实在搞不懂，每天放学明明都会见面，他怎么还老是每天瘸着个腿在楼道上蹦来蹦去的找你，有时候一出厕所还会看到他在厕所门口等你，吓你一哆嗦。
“李帝努，你腿不方便，别总楼上楼下的跑个不停行不行？”每次都得你又把他搀回三楼他们班。
“你嫌弃我了？”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这个表情。槐安一中高二三班的同学们纷纷捂眼，表示实在没眼看。
如此长期以往，终于在一个晚上，一条题目为“我们学校的校霸突然变娘了怎么办”的帖子直冲校园论坛第一名，挂在了榜首。
发帖人贴了平时很多你和李帝努在一起的照片，他总是拎着一瓶汽水在楼梯口等你，看到你来就笑弯了眼。
还有一张是他拉着你的手撒娇的照片，下面铺天盖地的评论，其中最醒目的一条是：“听说过谈恋爱让人智商下降，没听说过还能让人变娘的吧！！？”
“所以......他真的是在和那个转学生谈恋爱吗？”
“这不是李帝努那个|逼|王，我不信，他怎么能娘成这个样子？！”
你才娘，你全家都娘。李帝努把手机往旁边一扔，躺倒在床上，随后又抓过手机，指尖飞快的在上面戳了几下，一条崭新的回复跃然出现在帖子下面。
ID就叫李帝努，评论内容是：“没有谈恋爱，管好你们自己，还有，刚刚谁说我娘来着？”
这条评论发出去后没多久，李帝努再一刷新，整个帖子都不见了，论坛里安安静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嘁，跑路倒跑得挺快。”李帝努一拉被子蒙过头，睡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李帝努的腿总算拆了石膏，但是还是不能落地，他还得继续当个瘸子。
每周三下午，你和李帝努你们两个班的体育课是重叠的，李帝努脱了石膏轻便不少，便死活要跟着下去上体育课，让体育老师受宠若惊。
“林问夏！！！”李帝努隔着半个操场大声喊你的名字。
你正跟着班上的人跑圈呢，两边脸颊被哄烤得红扑扑的，路过他旁边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但是不敢说话。就见他举着个汽水瓶子又喊道：“跑完了过来喝汽水！”
班上的同学对你们两个的关系是好奇的不得了，跑完步的时候，两三个女生跟在你身边小声问道：“问夏，你怎么会和他关系那么好啊？”
很普通的问句，在你听来却有点不舒服，你擦了擦一脑门儿的汗，疑惑道：“为什么不能和他关系好？”
“我们就是好奇，你刚转学来，怎么认识他的，感觉你们关系真的很好。”
你远远地看到李帝努一瘸一拐地去了洗手间，留在原地的汽水瓶被热气蒸腾着，不断有水珠从瓶身滑落。
“可能是因为……那天他被人欺负，我救了他吧。”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这样毫无保留地想要接近你，和你成为朋友吧，因为你是那个唯一愿意向他伸出手的人。
“他？被人欺负？你救了他？”同学们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表情，你正想辩解两句的时候，就听到那边一楼的厕所里发出“咣”的一声巨响。
是李帝努进去的那个卫生间。
李帝努站在树下看了一会儿，天气太热了，没一会儿汗就糊了一脸，他就想去卫生间洗把脸，刚洗完脸出来，就正正好遇上了一个人，那个开学第一天就被他揍了的高三学长，身后还跟着两三个人。
“你不是牛吗？”那人把李帝努狠狠往后一推，地板上都是水，他的拐棍打滑后崴了出去，他整个人借不到力，直接撞到了厕所隔间的门上，跌到了地上。
脚踝又是一阵痛，李帝努心中一阵火起，都他妈要好了又挨这一下，这些人能不能有点种，一个二个都趁他不方便的时候来找茬。
他强撑着扶着门站了起来，脚尖一点地就钻心的痛，可是现在他管不了这么多，试着站稳之后抬起头来，冷冷地盯着面前的人，手臂上青筋暴起，今天就是再断一次腿，不把这孙子揍得满地桃花开他就不姓李！
好巧不巧的是，那个学长也是这么想的，上次害他丢尽了面子，今天不好好把李帝努修理一顿，他出不了这口恶气。
“真会挑好时候啊，学长。”李帝努扯了扯嘴角，笑容阴鸷，“算了，我就让你一……”
“李帝努！你没事吧？！”
李帝努剩下的半句话在看到你冲进来的一瞬间在他舌尖滚了一圈又滚回了肚子里，他几乎一秒钟都不到就换上了另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你，眼眶说红就红，眼泪说掉就掉。
“林问夏……”他只叫了一声你的名字，伸手拉住了你的衣角，什么都没有说，但你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他衣服上凌乱的水渍，飞到一边去的拐棍，以及他手肘处磕破的皮，还有站在他面前的几个五大三粗的一脸凶神恶煞的人。
他不用再多说什么，已经很清楚了。
而对面的几个人已经忘了是来揍李帝努的这件事，看见他一秒内堪称影帝级表演的变脸后，纷纷愣在了原地在风中凌乱。
妈的面前的这个嘤嘤怪是谁啊！！
这傻逼真的是李帝努吗？！
他是被个东厂公公夺舍了吗？！他为什么会这么娘啊！！
篮球队学长越想越不明白自己那天怎么被这么个玩意儿揍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他条件反射般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决定赶紧走，离这神经病越远越好。
“站住。”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到你挡在李帝努面前，看着他说道：“你要向他道歉。”
学长觉得自己的威严再一次受到了挑衅和侮辱，怎么李帝努那么目中无人就算了，随便来个人，还是个小丫头也能对着他大呼小叫了吗？
“你疯了吧你？我向他道歉？”学长越说火气越大，“我奉劝你们以后看到我绕道走，不然他这条腿，我让他永远也好不了。”
李帝努看着他转身要离开，心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几乎是怜悯地摇了摇头。
据后来路过厕所的同学描述，当时的情况非常惨烈。
“我看到问夏一条腿卡在那个学长的脖子上，那学长的手也被绞着一动不能动，另一只手狂拍着地，脸被勒的通红……”
林问夏，在槐安一中里，一战成名。
你本来做好了要挨处分的准备，当时你几乎忘了身处何地，脑海里回放的都是以前拼命的景象，渐渐地忽略了手上的分寸，要不是李帝努看那人快倒不上来气了让你赶快放手，搞不好要酿成大祸。
可是处分最终没下来，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听同学说，是那学长死活不承认自己挨揍了，只说是自己在卫生间里跌了一跤摔的，大家都说，谁会愿意承认自己被个小姑娘打成那样。
你是无所谓，只要他以后别再来找李帝努麻烦了就行。
你把李帝努送到了校医室，医生查看了一下说没什么问题，还好他的腿没二次受伤，否则估计真得瘸一辈子。
“就是磕破了点皮，消消毒就好。”医生扔给他一包棉签和酒精，“自己消啊，我一会儿还有会，先走了。”
李帝努接过酒精，刚看了你一眼，还没开始说话就被你打断了：“别撒娇，我帮你擦。”
你几乎看到了他快要摇到天上去的尾巴。
当天夜里，又一条爆火的帖子窜上了论坛第一名，题目是《我的女友是校霸那我还当什么校霸》，是一篇以你的名字和李帝努的名字为主角的同人文，文章编了一堆有的没的的故事，把前因后果串联起来，解释了一下李帝努为什么会突然变成嘤嘤怪，大概就是说因为找了个女朋友很厉害，所以李帝努干脆就跟在后面撒娇卖萌求摸头了。
李帝努看得眉头紧皱，又打下了一串评论。
“胡编乱造，我告你诽谤。”
这次楼主没有删帖，而是火速把男女主的名字换了，让它依旧高高地挂在榜首，让走过路过的人都能看得到她缠绵悱恻的文字功底。
“但是他说的好像没错？”李帝努想了想，除了你不是他女朋友这个事实以外，他确实是自从认识你之后就一直跟在你身边撒娇耍赖求抱抱了。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他就更心安理得了。
学校里传开了你和李帝努在谈恋爱，你最开始的时候解释过，可是并没有人相信，怎么看你们俩也不是哥俩好的关系，你也试着稍微和他拉开点距离，可是遭不住他一察觉你要疏远他就跑来你面前献宝一样的送零食送饮料。
“李帝努，你就不怕同学们误会了，耽误你以后找女朋友吗？”你这样问过他。
“我又不想谈恋爱，林问夏，还是你想谈恋爱了？嫌我碍事了？”
“不是......”
“那我就放心了。走吧，我们去吃饭。”
你看着李帝努笑起来的侧脸，发现他有点恃宠而骄了。可是他这样的人，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谈恋爱了，是不是就会慢慢远离你了？
那他被人欺负的时候，如果你不在身边怎么办？
思绪越飘越远，回过神来的时候是窗外的树叶落到了你的书桌上，一张空白的草稿纸上，写满了李帝努的名字。
没说出口的心事，白纸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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