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仙仙刚下垚山,站在偌大的仙门口一张望,就看到了兜着双手在山前庙那里转悠的问尘子道人。
白仙仙:“今儿个的天气不错,一下山就看到前辈你了,真是三生有幸啊。”
问尘子哈哈笑道:“是啊,这每年见你一二三百次的,也是有缘得很。”
白仙仙:“……”
问尘子:“今日贫道见喜鹊莺啼,绕梁不走,许是有大喜之事,依白道友看,是不是老祖快要回来了?”
“哈哈哈,这个还真是不太清楚,要不我回山上帮您问问他老人家?”
问尘子:“……”
这十年来,白仙仙是隔三差五都要下山找问尘子逗比两句,她有一种病,还病的不轻,就是喜欢去撩骚这种强大的存在,不是跨人和神兽两大种族的那种撩骚,而是想找人打架吵架那种。
结果,问尘子也学会了她那一套,打架倒是没有打,打起哈哈来,互有胜负。
清风老祖不见客,这是问尘子这些年发现的一个较为奇怪之处。
不见自己不奇怪,谁都不见才有点意外。
不说南部三洲来朝圣的诸多修士,就连一些前来投靠者,也上不了垚山。随后,也有许多慕名而来的南方神洲修士,千辛万苦到了这垚山仙域,找到了地方,却是有门难入。
外人不见,自己人也不见。
但他每次抬头望那垚山之巅,总觉得那里好似有一位能与山海相提并论的伟岸存在,如同旭日朝阳一般,照耀着他。
靠着这种感觉,他知道那位清风老祖定然就在山上,只是高人难遇,不论是自己还是其他人,和道行境界无关,想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
纵然从未相见过,但他却有一种直觉,至少在大道之路上,他不如这位清风老祖,多矣。
越是如此,他越是想见一见,请教一个堵在心中上千万年的问题。
白仙仙也知道他心中有数,开起玩笑来也没那么顾忌。
二人正在酝酿下一个回合,却见到慕容冰月翩翩而来,顿时两人都心头明亮,许是机缘到了。
“拜见问尘子前辈,老师有请。”
相比大大咧咧的白仙仙,慕容冰月却是谦谦有礼,让问尘子都不禁感慨,这垚山道法高不高明是另一说,这女仙子们却是一个比一个惊艳当世。
白仙仙也腼腆一笑,唏嘘道:“问尘子前辈,您这未卜先知的本事实在是太厉害了,晚辈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喔?那便不要讲了吧。”
白仙仙浑然不见,道:“所谓退后一步是黄昏,往前一步是美好人生,你老人家要把握住机会啊,狗言无忌,此乃忠告。”
“……”
问尘子呐然无语,这货看来病情加重了,也不和她斗嘴了,跟着慕容冰月翩然上山去了。
白仙仙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却是暗忖道,这问尘子处着倒是挺舒服的,挺好的一个人,还是祝福他能和老苏谈到一起去,否则,日后若是是敌非友,真就是凄惨黄昏和美丽人生的差别了。
她也不再去管,继续等待今日的来客。
半柱香后,果然见到北方天空仙光涌动,随后便有无穷的云海滚滚而来,引得无数的渔阳仙盟修士们万分警惕。
随后,云雾散去,只见一座巨大的天宫出现在天上,天宫上有一面醒目的旗帜,白仙仙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南方神洲长生天的标识。
一道金光自天宫垂落下来,却是一条登天云梯,直接通到了垚山脚下。
先是两队神将鱼贯而出,分列两旁,个个修为高绝,令无数渔阳仙盟的修士震惊万分。
只见这些列队天梯两旁的仙修,身着统一的金色战袍,就连修为境界都差不多高,全部达到了化神真仙的境界。
这是什么大势力,连一队仙修守卫都达到了化神真仙的境界,那天宫之主岂不是令人高不可攀。
白仙仙却是看到这些后,瞬间就明白了,老苏为什么派她来婉拒来客。
“我说是何方妖孽才能摆出如此吊炸天的装X现场,原来是长生天的人。以老苏的脾性,可是最讨厌这种上门还摆谱的家伙了。”
活的太久了,实力越来越高,什么都见过的白仙仙也不禁感慨来人的脑子有点问题。
当然,这是站在她的立场,站在别人的角度,或许就是宣扬无上天威了。
你看,我们可是来送一份代表着至高无上荣誉之请柬的,是看得起你们才如此重视。
果然,不多时便见到又一群人走出了天宫,为首一人修为最高,已经达到了太乙仙人的境界了。
白仙仙此时心中有两个念头在交战。
一个太乙仙人,居然只配送请柬?
送个请柬而已,有必要这么装吗?
来人修为高绝,眼神中流露出目空一切的姿态。
只见他拿出了那份请柬,居然就那么念起来了。
这一篇请柬,不是送到客人手中,而是当场宣读,当成是长生天的旨意一般在宣读。
白仙仙很认真地在听,生怕听岔了接下来冤枉了对方,但实际请柬的内容虽然冗长无比,洋洋洒洒近万言,从天下九大神洲讲起,历数神洲千万年来的演变,最后才提到老祖出关,将在三个月后,于长生天举办一场隆重的长生仙宴,邀请包括清风老祖在内的南方神洲同道赴会。
“……天地乾坤,长生有序。”
那道人终于念完了这份白仙仙有史以来听过最长的最特别的请柬,然后将那请柬再次卷成一捆,作势要递给白仙仙,口中还说道:
“白神尊,还请转告清风老祖,务必准时参加,莫要耽误了大机缘。”
白仙仙一听,就浑身都有点儿不舒服了,嘴里还是问道:“喔,这长生仙宴不知有何机缘?还请仙友务吝赐教啊。”
那太乙仙人也是有无数年没有出过长生天了,一看这神兽的样子也很实诚,和传闻中杀太乙仙人不眨眼的说法差别很大啊。
或许,对方是畏惧长生天的存在吧,至于我这太乙仙人,多半还是不看在眼里的。
来人猜对了一半,却是猜错了一半。
白仙仙这种属狗的性格,非但没把他这个太乙仙人放在眼里,就连长生天在她眼中,也就是下一个有可能开仗打架的地方。
性之所好,觉得可能有机会打架,白仙仙问话的语气中,便多了几分虔诚。
那道人捋须望天,似是在回忆往昔的长生仙宴盛况,叹道:
“这个问题你还真问对人了,若是今日来的是他人,怕是还不知道呢。我长生天却是有一件独步九神洲之宝贝,乃为不老之水。此水若是凡人饮了,可以长生。若是我等仙修饮了,亦可延寿万年。
只是这不老之水,实在太过珍惜,只有在我长生天有老祖开讲大道,举办长生仙宴时才有可能拿出宴请各方宾客。
此等机缘,百万载难逢。”
“……”
白仙仙一阵无言,蟠桃仙果吃了两个,即便是强如自己,现在依然腹中饱胀没有消化完,这什么不老之水,先不说各界无名了,这听着也远远没有蟠桃的功效大,更没那么稀罕啊。
蟠桃仙果不仅仅是延年益寿,好处大上天去了,至少对她的神兽血脉进一步苏醒就有天大的帮助。
偏偏对方还一脸我是为你好,你要是错过了这个千万年才有一次的盛会一定会后悔的样子,令白仙仙觉得有些棘手。
白仙仙觉得有点尴尬了,自己平日里就总被老苏训斥情商很低,难道对方比自己的情商还低?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去了。不老之水如果实在喝不完,便劳烦你们送来垚山,我尝一尝,也好知道你们是不是在吹牛。”
白仙仙想了想,觉得长痛不如短痛,还是要作出十分感动,然后谢绝对方的样子。
那太乙仙人差点没回过神来,什么既然如此?本仙言语中有说错什么吗?
如此天大的机缘,既能听老祖论道,又能与南方神洲的诸位有道真修高谈阔论一番,然后还有不老之水赐下,对于修道之人来说,这确实是大机缘啊。
怎么就变成既然如此,那你们便不去了呢?
“不妥,垚山仙域乃是南方神洲近来声名鹊起之地,你们不去,岂不是自立于南方神洲之外,自我封闭于南方仙界之外吗?南方神洲乃是一个整体,为了亿亿万生灵着想,如今长生天既出,老祖归来,正是欢聚一堂,共襄盛事之时……”
在这位仙人的记忆中,历代记载的长生仙宴还从来没遇到过有人说不去的。
白仙仙有点懵了,这上门来请客,客人不想去,你还觉得不妥……
眼看对方滔滔不绝,白仙仙也有点扛不住了,忽然心生一计,干脆摇身一变化为原形,却是好大一条狗,狗嘴面前不远处便是那移动天宫。
“白神尊,你这是要做什么!”
那太乙仙人一怔,方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瞬就变脸了。
“汪~汪~”
小奶狗叫了两声,把狗叫声拿捏得字正腔圆的。
太乙仙人见这场面,顿时生出一种下一刻恶狗就要咬人的预感,还想要分说什么,却见到那恶狗张开了血盆大口。
这神兽有两大神通,在南方神洲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一个神通是吞食天地,第二个神通是会喷太阳神火。
“不好!”
那太乙仙人毕竟是来送请柬的,虽然有点不顺利,但也没想过和这个凶名赫赫的神兽拼命,顿时一挥手便将众多长生天子弟收回了天宫中。
小奶狗见状,原本都要回山交差了,却见那太乙仙人居然又走了出来,站在天宫的广场上,继续滔滔不绝起来。
“白神尊,此乃南方神洲一大盛事,千万年不曾有过,莫要因为一己之私……”
“汪汪汪汪汪……”
小奶狗顿时怒了,老苏说了今日是端阳节,不要伤人,但你这滔滔不绝的,本尊最讨厌了,顿时便冲了上去,那太乙仙人见状哪里敢和她硬碰硬,要不是知道这垚山仙域有一条恶狗,外加为了体现长生天的绝对威严,才派他前来,现在这恶狗果然又发疯了,自然是跑都来不及。
“汪汪汪……”
天宫一路北去,小奶狗就一路追,顿时成为了南部三洲天地间的一大奇观。
“妈妈,快看,天上有一条好大的狗狗。它在追着太阳跑呢。”
“小孩子家家的,看什么看,还不快回家,这是天狗追日,想吃太阳呢。”
“天狗追日,大家快藏起来啊。”
在凡人的眼中,天狗那近万里高下的身躯,即便是追到了高空依然是顶天立地一般,而那移动仙宫也不小,金光璀璨的,远远看去可不就像是太阳一般。
这一幕被许多修士看在了眼中,无论仙神妖魔鬼怪都极为震惊。
成教有一条大恶狗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外人叫恶狗,自己人则说那是护教神兽罢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居然被那护教神兽盯上了。”
无数仙凡生灵都在看热闹,而被追的毫无脾气的长生天之人则是又气又恼。
那太乙仙人也知道这条狗不是真要拼命,更不是要杀人,不然自己先不说死不死,却是绝对不可能带着众人和移动仙宫逃命的。
这一路追,一路的狗叫,让人无法避免的产生联想,这是恶狗撵客人,对方摆明不欢迎自己一方,不想继续沟通了。
就这么一追一逃,没过多久长生天的这件仙器天宫就飞过了空桑山,灰头土脸地回长生天复命去了。
当长生无忌听了回报之后,久久无语,垚山仙域的人他是惹不起的,这种事情也只能禀告老祖宗。
在他看来,垚山仙域的人虽然可恶了一些,但也没有伤人,只是以这种狗撵人的方式拒绝请柬,实在是让他有一种受到了很大侮辱,却又偏偏绝对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就和垚山仙域的人开战。
对方一只神兽就颇为令人忌惮,更何况还有那一位清风老祖,如果老祖宗对垚山仙域没有别的心思,此事就只能停留在恶心的层面。
“无妨,长生仙宴乃是南方神洲一场盛事,尚且关系到一桩天大的机缘。垚山仙域的人不来,便是自绝机缘,自绝于南方神洲,日后井水不犯河水便是了,没有了垚山仙域,南方神洲只会越来越好。”
让长生无忌颇为无奈的是,老祖宗居然好似完全不在意这一场丢脸之事。
但他转念又一想,老祖宗如今成功出关,道行神通大进,确实不用再将小小的垚山仙域放在眼中,在自己看来是丢了面子,在老祖宗眼里,何尝不是垚山仙域的人自绝于南方神洲,自绝于长生天接下来主导的盛世。
这么一想,长生无忌居然想通了,垚山仙域的人一定是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但又自觉不是拥有老祖宗的长生天的对手,心中难免起了愤恨不平之意,便干脆闭关锁界,不与外面来往。
“有老祖宗在,南方神洲在天下九大神洲的排名定然能前进一二,少了两个螳臂当车的太清山和太乙魔宗,垚山仙域的人又主动避世,真真是我长生天千万年难遇的盛世良机。”
长生无忌很清楚,能轻易虐杀太乙仙人的垚山仙域,是有这个资格关起门来谁都不理的,长生天即便有这位老祖宗在,换了自己是他,也绝对不会对南方神洲境内的自己一方下那种狠手。
南方神洲大一统的局面已经形成,老祖宗法力无边,长生天蛰伏千万年,如今却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又何必与一个小小的垚山仙域一般见识。
“真真是好一条恶狗!”
想来想去,长生无忌都想通了,唯独觉得那恶狗实在是可恶,居然一路追到了南方神洲才汪汪汪地回去了。
你一个能虐杀太乙真仙的强大神兽,不要起脸来居然装狗撵客人,实在是太无耻了,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教训一下。
……
这一幕幕的闹剧,自然都在云苏的法眼之中,甚至就连天宫遁入长生天的时候,他也借着那一丝缝隙,又窥到了那位端坐天地大树之下的半白老祖。
然而,云苏的目光,却是被那棵树深深地吸引着,看着树根那百万计的伤口,心中意难平。
“唉,实在是暴殄天物。”
云苏没有再做什么,那一丝窥探悄无声息退走,却是没有惊动那位道行已经高到了极致的乾元世界巨擘。
这是一位真正的巨擘,是云苏在乾元大世界遇到过的实力最为恐怖,活得最久远,最令他警惕的人之一。
而另外两位,他也都见过。
其中一位,正在步入成教大殿。
“贫道问尘子,见过清风老祖。”
问尘子一身朴素,脚上甚至还穿着一双草鞋,长衫上甚至沾了许多香灰,带着浓浓的香火之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就是一个庙中的香官而已。
慕容冰月朝着二人一拱手,便主动退下了。
“问尘子道兄,你这一声清风老祖却是折煞我云某人了,鄙教初立,上不得大台面,说心里话,这些年避着不见你,实在是怕有求难应,让你失望啊。”
云苏哈哈笑道,走下高台宝座,伸手一请,便将他请到了垚山大殿临崖的窗边,这里早已布好了仙果和茶叶灵泉等,只待入座。
言语之间,将一件原本因为躲了别人十年,别人却明知道你在山上,从而可能极为尴尬的事情,轻飘飘地就说穿了。
没有动用任何法力,云苏亲自泡了一壶茶,给问尘子倒上一杯,却是笑道:“云苏何德何能,能得道兄如此惊世伟岸之人物蛰居山前十载。
十年香火气,这一杯茶水便是为道兄去去香灰,消消火气。”
问尘子一饮而尽,却是笑道:“老祖客气了,大道之途,达者为先,所谓闻道者长生,失道者先死啊。我也许早修了几年道,日后也不过是早死一些罢了。”
“道兄此言就客气了,以你太乙金仙之巅的实力,便是这天下九大神洲,又有谁敢和你比先死晚死,你不想死,天地不敢收啊。”
云苏轻声一叹,却是说的大实话。
问尘子这种人,除非是天地起大劫,否则正常的生老病死痛是绝对送不走他的了,就算是天人五衰降下来了,他们也有办法消灾避劫,度过一回又一回。
这也是那西游传说中,菩提老祖和猴子的对话中,世间有真法,可以避开各种稀奇古怪的灾劫。ωWW.chuanyue1.coΜ
一些在低层次的修士眼中,几乎永远解决不了的问题,到了某种程度,就变成了喝水吃饭一般容易了。
不错,眼前的人就能做到,这位太乙金仙巅峰的问尘子道人。
只有两种情况能送走这样的人,一种是被更强大的人杀死,另外一种是死于天地大劫,前者是小概率,毕竟如今不是洪荒时期,在这乾元世界,太乙金仙这个境界的人物已经是云苏推衍中可能处于最巅峰的存在了,凡事小心翼翼,不多沾惹丝毫因果,彼此躲着走都来不及,一般不会轻易做生死厮杀,想杀死对方,也得对方死战不走,配合对手才行。
这样的人,就算是放在洪荒,也是大能了,有的大能可能出身好一些,等到这次闭关无数元会,消化了一些鸿钧大道后或许会强过他,但眼下,他确实不弱于许多洪荒大能。
这种人,云苏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一点,他是被天地所束缚的人。
如果是洪荒世界的太乙金仙,云苏或许不放在眼里,即便是太乙金仙巅峰,半步大罗的大能,他不感兴趣也绝对不会主动和对方说半句话套近乎。
实在是这问尘子身上,有一种让他很是佩服的精神。
在乾元世界,大道不全,轮回不显,更有许多残缺的情况下,能修炼到太乙金仙巅峰这个境界,还并没有洪荒大能那样的显赫出身,此人实在是堪称乾元世界的惊世伟岸之人。
在问尘子这种人身上,就连善恶都不分明了,完全是随心所欲,心念一动或许便是善,再一动或许便是恶,对他们而言,很多东西都因为活得太久远而消失了。
只有普通的生灵,才会站在自己的出发点,去臆测那些高高在上的生灵之善恶。
在云苏看来,天地自然,只要不破坏那一股自然之道,不为祸苍生,不涂炭生灵,不窃取整个天地所有的精粹,不仗势欺人,不颠覆天地,莫名其妙地因为一己之私去重定地水风火甚至是重新开天辟地,自己便永远行走在大善的那一头,而离大恶稍微远一些。
他们心中,或许只剩下了很纯粹的一些执念。
有的人,单纯为了变得更强,追寻更高的境界,更强的法宝,这种修炼者居多。
有的人,是想护佑苍生,如那白云一般。
有的人,是想振兴门派,如那长生老祖一般。
有的人,是想浪迹红尘,体验各种各样的生活,这几千年也许是做个快乐的人,下一个几千年也许是当一条狗,他们总归有无数的活法,这种人少,但每一个都是大隐于市的绝世高人。【穿】
【书】
【吧】
有的人,则是想寻一个答案,如这问尘子一般。
垚山大典的那场讲道,虽然只是讲了基于这个世界的三千小道的一点端倪,但所谓奇货可居,识货的人自然知道这些东西的含金量。
云苏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会引来一些大的麻烦,甚至是一些灾难或者祸事。
你在垚山开讲乾元世界的天地大道,还立下了天地大教成教,想要掩耳盗铃不被任何人察觉,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自然之道,本质上就有阴阳两面,好坏之分,祸福相依,云苏想要立大教,为以后的更远规划早做准备,便有承担风险的勇气。
只是他没想到,麻烦没有上门,却引来了这位不麻烦的人。
今日还有一点让他也不禁意外,就是让白仙仙去处理长生天的事情,居然没有产生任何不良后果,反而用一种特别不巧的办法,将那位最有可能是敌人的长生老祖,变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还有一位白云没有来。
而长生老祖这次一举多得试探一番后,也放弃了,原本多半是想在长生仙宴上论证一些大道,看来暂时是没有这个心思了。
最后就剩下这位在垚山脚下苦等了十年之久的问尘子。
“老祖有所不知,我问尘子活到今日,早些年,大概是四千多万年前了吧,总是想活的越久越好,努力修炼,不惜一切代价提高自己的境界,当然,我不害人,也不为祸苍生。
但确实是什么办法都用尽了,没办法,不突破便要死。
后来活的太久了,我又无数次想死,很想体验一下死亡的感觉,但又实在是死不了,便试着求许多人杀我,对方也不愿意,而愿意的人又可能杀不死我。
有的人说,沧海桑田见得多了,便老了,可我连天地覆灭都见到过好几次了,也没觉得老。
再后来,我又想通了,不想死了,还是想追寻一个真正的答案。所以才厚颜无耻地在垚山脚下等了十年,就是想问老祖一个问题,讨一个活了无数年月也得不到的答案。
贫道有言在先,若是老祖你答得上来,问尘子愿意永居垚山脚下,为老祖看门护院,永恒不悔。
若是老祖你答不上来,贫道转身就走,日后天大地大,有缘再见。无论是友是敌,也绝不因为今日之事有半分因果牵扯。”
问尘子只觉得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对方一眼看穿自己的境界,这等存在可谓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越发坚定了心中的信念,此人断然知道自己的问题答案。
“既然道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问吧。云某自认为杀死你可能易如反掌,但这个问题可真不一定回答的上。”
对方如此坦诚,云苏也格外坦诚。
有些人,互相之间,虽然第一次见,却极为坦荡。
从这问尘子的话中,他活的应该是足够久了,甚至连天地覆灭都见到过几次了。
在云苏的看法中,所谓的天地覆灭,应该是像地球时代一样,三五千万年一次,也许是灭世洪水,也许是神仙大战,也许是天地大劫,总归是三五千万年,天地覆灭重生一次,生灵轮转一次。
却不是真正的重定地水风火那种级数的,几乎等同于开辟新世界一样的毁天灭地。
而对方的说法,在普通人听来可能特别夸张,会大骂对方是煞笔,但云苏却知道,问尘子句句肺腑之言,说的都是真话,心里话。
这十年来,之所以一直不见他,就是因为隐隐知道他可能要提出一个天大的难题,回答也不是,也不一定回答得对,才避而不见。
倒不是因为其他原因,故意晾着对方。
这里毕竟不是洪荒世界,本体真身所在,还有那么多家人朋友,如非必要,这样的人结交都来不及,谁会主动避开。
不是每个人都一定要成为自己的敌人,也不是每个人都注定会和自己交恶,天大地大,容得下很多人,包括自己,也包括别人。
在云苏看来,并不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最多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不需要一言不合就杀人全家,灭人一族,这与他的道心不相符。
至于长生天,实在是云苏推衍天机,发现了一些大机缘的同时,也瞧到了一些不太妙的端倪,最终才选择避而不见,却是没有发现什么大的灾劫和自己有关,便干脆把对方晾起来了,不见,不去,不结交。
问尘子闻言,似乎极为激动,也不知道有几个千万年未曾这么失态过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有一股莫大的信心,这位清风老祖一定知道自己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先是起身站好,整理了一下衣衫,又掸去了身上的香灰,甚至一道青光涌动连身上的尘垢都完全洗去了,然后才躬身一鞠到底,好似是在做一场极为隆重的天地法事一般,小心翼翼,一字一句地问道:
“敢问老祖,太乙之后可还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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