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尤他半岛的伯爵葡萄庄园里,一场极富异域教派风格的葬礼正在一种诡谲的氛围中进行着。老太太在艰难地度过了她人生最痛苦的二十一个日夜后,终于撒手人寰去往了她所梦想的天国。
阮世伟跟在送葬的队伍中,虽然身在其中的滋味并不舒服,但是他明白,哪怕旁人向他投来再多的鄙夷他也要坚持站在这支队伍里。因为,这是他的权利。而为老太太扶棺,更是他的身份的象征和他随后争取遗产的行为实事证明。【穿】
【书】
【吧】
葬礼由一位黑袍尊者主持,过程很是繁复冗长。这让参与其中的有些人特别是年幼者感觉有些无趣,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严格遵照礼节要求认真地执行着。
下午,在葬礼结束后,一行人回到庄园。黄昏时分,庄园内召开了一场小型酒会,参加葬礼有会内成员和家族成员都有参加。酒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家族成员开始激烈讨论起了老太太的遗嘱问题。
关于遗产,这本来不是一个复杂的问题。老太太一生未育,所以他法律意义的第一继承人就是她的现任丈夫——温格也就是阮世伟。而且,根据老太太的遗嘱,温格不但有权利继承她的在大部分遗产——即老太太生前60%财富,这60%的财富数目之大,堪称恐怖。而且他还有资格承袭他的职级被晋升为次一等爵位。但是,家族成员并不甘心让阮世伟得到如此巨额的财富更别说让他承袭职级了。
“那个流浪汉只是一个奴仆,他有什么资格继承夫人的财富?”一个金色卷发,身材修长的男人毫不避讳地当着阮世伟的面跟站在他对面的一位长者说道。
长者说:“事实虽然如此,但是我们有必要尊重逝者了遗愿。”
金色卷发说:“不,先生。夫人她已经糊涂了,她并不清楚自己做出的决定是多么不合乎情理和有违会内规则。”
长者说:“阿德里安,也许你说得是对的。但这却不足以成为你剥夺温格继承权的理由。”
另一个半颓顶的中年男人插话道:“先生,我想阿德里安并没有意图剥夺温格继承权的想法。只是他觉得他实在是没有这个资格。正如阿德里安所说的,温格只是一个奴仆。主人当然有权力给予奴仆任何形式的赠与和赏赐,但奴仆是否应该接受,那就另当别论了。”
长者说:“是奴仆没有错,但温格也是玛格瑞夫人法律意义上的丈夫,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事实。”
阿德里安说:“先生,他的这层身份我们并不认可。您也知道,夫人的丈夫不指他一个。而且所谓的法律在我们这里对于温格这样的下等人也并不适用。”
“对呀,法律不会保护他这种人的……”其他几个人也随着七嘴八舌地搭言道。
阿德里安跟旁人的交谈阮世伟早就听不下了,只是他一直在忍耐着。阮世伟心里明白,此时跟他们进行这种口舌之争一点意义都没有。可是随着阿德里安和众人言语的愈发过分,阮世伟再也不想保持沉默了。阮世伟将杯里的红酒一口喝下,然后走上前,用充满愠怒地口气说:“先生们,我想你们在对别人品头论足的时候,出于最基本的礼貌也应该避讳一下当事人吧。我本来是不屑参与进你们的谈话的,可是你们一个个犹如长舌妇一样喋喋不休,这实在是让我无法忍受。”
半颓顶男人说:“避讳?为什么要避讳……对于你这样一个身份卑贱的人来说,能够得到我们这些身份尊贵的人的评头论足也是一种荣幸。温格先生,你应该暗自庆幸才对。”
阿德里安随着也说:“就是。温格,以你的出身本来是不该出现在这个场合的。但我们为了照顾夫人的生前遗愿才勉强让你参加了进来。其实卑贱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是你可悲的血统造成的,是神的安排,是你自己无法左右的。但麻烦的是你不能正确认识自己的身份,还要强融进你不该进入的阶层。这就有点可笑可怜了。”
阮世伟压了压心里的怒火,反唇相讥道:“阿德里安,你不过也只是一个落魄的贵族子弟,虽然金玉其外但是败絮其中,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揶揄别人呢?我深知你做为夫人的侄孙非常渴望得到夫人的遗产,可你意图用攻击你的姑爷爷我来达到这个目的,显然更是幼稚可笑的。”
“姑爷?”阿德里安哈哈大笑,“温格,你的恬不知耻成功地逗笑了我。但是这不是个好笑话。你一个吃软饭的卑贱奴仆还好意思妄称长者。真是太可怜了。”
半秃顶男人还有身边其他几个人也随着大笑了起来。
“就是,温格!你们那套伦理观念用在这里并不合适。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阮世伟紧握着酒杯,此刻他很想用手上的杯子打花阿德里安还有随着他一起嘲笑自己的人的脑袋。但想法归想法,温格最终没有这么做。
阿德里安看看阮世伟气愤又无言以对的样子,笑了笑说:“怎么了?温格先生,是不是无言以对了。其实想证明自己和挽回尊严很容易,放弃那些本来就不应该属于你的东西。那样你会更体面一点,也多少能换来我们对你的一点敬重。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放弃将意味着你一无所有。你没有这个勇气,更没有这生出这副骨头。”
“对呀,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勇气呢?高贵的人格不是他这种卑贱之人所能理解和拥有的……”
“千万不要被他们激怒!更不要上他们的当。”阮世伟在心中对自己说,然后他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目光,冷冷一笑说:“阿德里安你以为你可以激怒我吗?告诉你,不会的。我的尊严根本不需要用放弃任何东西来交换。相反,放弃也才是一种丧失尊严的行为。属于我的就是我的,我当然不会放弃。而且我告诉你还有在场所有蔑视我的人,我温格即使不继承夫人的遗产,照样拥有不菲的身家。照样可以在你们面前昂首做人。”
哈哈哈……
听到阮世伟说这话,众人哄堂大笑。
阿德里安说:“是的。你在身家不菲,希望你以后还能卖个更好的价钱。”
“阿德里安,你在侮辱我?”
“是的,而且是毫无掩饰的。你很清楚,你手上拥有的一切都是夫人给予你的,这没什么可值得炫耀的。而且我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夫人虽然留给了你大部分遗产,但是根据《公会遗留财富使用规则》这些钱你在十年以内是不允许动用一分一毫的。也就是说,你现在除了可以动用的薪金之外,再无其他。而且我很遗憾地告诉你,随着夫人的离世,你的职务和薪金也将被停掉,你是否能够撑到十年后恐怕都会是个问题了。”
听到阿德里安这样说,阮世伟暗自庆幸自己为此提前做好了准备。
“这个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你很清楚,公会对于你这种徘徊在破产边缘的落魄贵族更没什么好感。”说完这话,阮世伟把杯子摔在地上,转身向庄园外走去。
阮世伟的话直击阿德里安的软肋。阿德里安的确濒临或者说已经破产了,而他已经被公会边缘化的家族更是摇摇欲坠面临除名。本来想在夫人过世后,以侄孙的身份继承家产重振家族,没想到夫人却把大部分家产留给了这个‘卖皮肉’的男人。而更让阿德里安意外的是,阮世伟竟然敢于在公开场合跟自己作对。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是谁给了他如此的底气呢?”阿德里安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时候,一直站在不远处的一个身材肥胖的矮个子中年男人走到了阿德里安身边。
“阿德里安,你看温格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是不太一样了。他今天好像特别兴奋。”
肥胖男人说:“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听工匠先生说,温格得到了一笔意外财富。数量为这个数。”肥胖男人说着话冲阿德里安伸出了大拇指向右一摆。阿德里当然明白这个手势代表了多少财富。
“他哪来这么多钱?”阿德里安极其疑惑地问。
肥胖男人说:“好像是来自一个东方富商公子的无偿赠与。”
“难怪他突然有了公然跟我作对的底气。赠与?坦兹洛先生,你知道那位富商公子为什么会赠与他如此巨额的财富吗?”
坦兹洛摇摇头说:“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但我想既然是赠与,那就有随时解除的可能。公会其实并没有马上批复这笔赠与,所以你还有机会的……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是的,我明白。”阿德里安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阮世伟揣着一肚子怒气回到自己的住所。在平复了一下内心的烦躁情绪后,阮世伟驱车来到莫兹尔庄园敲开了工匠先生的房门。
“工匠先生,请原谅我的打扰。”
工匠先生拿下叼在嘴上的烟斗,不紧不慢地说:“没关系的。温格先生这个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阮世假说:“我就想问问您,龙北望对我的赠与协议什么时候能够正式生效?”
工匠先生说:“这个还需要一些手续,你也知道,像这种巨额赠与最少需要跟赠与者本人复议两次并得到公会长老会认可才能正式生效。”
阮世伟问:“就不能简化一些手续吗?”
工匠先生说:“当然不能。除非赠与者不在了,赠与协议才有即时生效的可能。”
听到工匠先生的话,阮世伟的眼睛里顿时闪出一道寒光:“好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工匠先生我先走了,打扰您了。”
“嗯……”工匠先生把烟斗重新放到嘴上抽了一口,然后在烟雾飘渺中目送阮世伟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龙北望无偿赠与温格巨额财富的消息在圈子里不胫而走并很快传到了大洋华岛总会的廖卓妍的耳朵里。听到这个消息后,廖卓妍先是一惊,紧接着一种强烈的不安占据了她的身体。
廖卓妍通过加密专线第一时间联系上了坐镇北新总部的老师。老师在了解完情况后,也深感意外,但仔细一想马上就理清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阮世伟在出境前让田雨签署了一份外文商函,看来这份所谓的商函就是赠与协议。看来我们的小雨被他的上级算计了。”老师轻声说道,言语间没有任何特别的情绪。
廖卓妍担心地说:“老师,我很担心。如果协议生效,不光是国家的钱会受到损失,恐怕连小雨的命都要保不住了。”
老师凝思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看来我们有必要提醒一下田雨,让他多多提防阮世伟。”
廖卓妍说:“就怕暗箭难防啊。老师,您看还有没有更保险的办法。”
老师想了想说:“看来我们只有冒险启用田跃清的特殊联络人了。”
廖卓妍问:“这样做会不会暴露小雨进而影响到我们通盘的工作计划呢?”
老师说:“有这种可能,可万一田雨真的出了事,我们的计划同样也是一种失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牺牲,我们只能冒险一试了。”
廖卓妍说:“老师您想得很周到,谢谢您。”
老师说:“不足言谢。卓妍啊,一会儿我通过加密电邮把特殊联络人的联系方法发给你。事不宜迟,你今晚就想办法联系上他。记住,一定不要暴露身份。”
“好的,我知道了,老师您放心。”
廖卓妍心绪不安地挂断电话,然后打开电脑输入账号和密码登陆了加密邮箱。
老师的电子邮件很快发了过来,解密后,廖卓妍获取到了一个网络地址和一组账号密码并一个神秘人的联系暗号。廖卓妍由暗网进入网站,然后输入账号和密码,随即一个加密窗口自动弹了出来。待输入暗号后,廖卓妍进入了一个私密聊天室。
聊天室里除廖卓妍所登陆的账号外还有另外一个名叫阿苦的人。廖卓妍猜想此人一定就是哥哥的特殊联络人。可此时阿苦好像并不在线。廖卓妍斟酌了一下,随即敲下一行字简要说明了联系对方的原因和目的。待审核一下没问题后,将留言发给了对方。
当晚,廖卓妍并没有得到阿苦的回复。又一天过去,阿苦还是没有回复。再三天后,阿苦仍然没有任何回复。“看来这个叫阿苦的人不会回复了?或者说这个人早已经不在了?”第七天,也就在廖卓妍感觉有些失去信心的时候,阿苦的信息回复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用我恩公的账号登陆这里?”
“他说哥哥是他的恩公,看来对方是一个哥哥曾经帮助或者救助过的人。”廖赶紧回复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需要你的帮助。”
“需要我做什么?”
“账号主人的独生儿子现在有危险,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谁,但我想你一定有办法救他。”
“有什么危险?”
“有人让他签署了一份巨额赠与协议,我担心有人会因此加害他。”
“不要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确认?”
“当然。”
“那,我代账号的主人谢谢你了。”
“没什么好谢的。好了,我现在要注销这个私密聊天室了,以后你也不要登陆这个账号意图再联系我了。就此诀别吧。”——对方回复完这一条信息后便退出了秘密聊天室,紧接着,廖卓妍所登陆的账号也被系统弹退了出来。廖卓妍尝试着又登陆了一次,可系统提示,此私密聊天室不存在。就这样,这个叫阿苦的神秘人永远地消失在了深不可测的暗网世界。至于他所答应下来的能否做到。廖卓妍心一点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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