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的证言,已很说明问题了。
片刻功夫之后,另一队官差又带回了城门的两个军卒。
这几个军卒受上官之命前来作证,较之于车夫更配合许多。
完全是有问必答,应天知府怎么问,两人就怎么答。
先是询问,是否认识秦政学。
这些军卒只值守于城门,不说是秦政学区区一个给事,就是朱棣,他们也难有认识的机会。Μ.chuanyue1.℃ōM
重新辨别,自也就很有必要。
两个军卒仔细端详一眼,这才给出了确切答案。
随之,便是询问,秦政学是何时进城了。
当给出是一大早才进来的,便和车夫的证言两下印证了。
秦政学本就只是嫌疑而已,有了这两方证词,即便最后印证了是秦政学所为,但至少现在是洗脱了嫌疑的。
打发走车夫和两个军卒之后,应天知府嘿嘿一笑,道:“秦给事的嫌疑既已洗脱,那秦给事便可走了,秦给事放心,当官为民,本府定查清此案的真凶,给秦给事一个真相的。”
秦政学好歹也是个给事,把人家当凶手的请了过来,却发现人家并非凶手,倘若不能给人家一个交代,确有些说不过去。
虽说应天府两次都是在公房里带走他的,但他也知道,陷害他的另有他人。
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分不出多余精力再在应天府这里的。
秦政学显得很大度,不见任何不快,微微一笑道:“那就多谢钱知府了,若再有在下配合之处,可尽管再去寻在下。”
很明显,这是客套,谁愿意没事往衙门跑。
问题说清楚,秦政学径直离开。
秦政学深知深知,陈瑛既要把他置于死地,那必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一计不成,必得再生一计。
他若不能尽早做出应对,那迟早得被陈瑛得逞。
从应天府衙出来,秦政学哪个公房都没回,直接回了家。
虽说不知有关于陈瑛的那个证据,是谁留给他的。
但不得不说,肯定是能把陈瑛置于死地的。
既已掌握这些实证,那必定是要敢在陈瑛再对他出手之前呈交上去的。
另一边,陈家。
陈瑛做好计划之后,本已去都察院当值了。
当得知秦政学昨晚恰好不在宫中,且被应天府衙抢先一步,寻到了能证明秦政学不在场证据的关键人物。
管家便安排人,把陈瑛喊了回来。
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势必是要由陈瑛来做主的。
陈瑛从家里出去当值的时候,满心欢喜,本以下值之前就能等到秦政学被羁押的好消息了。
哪成想,等来等去,却是等来个这。
回到家之后,陈瑛气急败坏,毫不形象可言,扯着嗓子质问道:“怎会这样,你们行动的时候就没看秦政学是否在家?”
若是去看了,这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此事是由管家一手操持,面对陈瑛的质问,管家哑口无言。
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他说得多,只会遭至更多的责骂。
在陈瑛发泄的差不多之后,管家这才试探着开口询问,道:“老爷,应天府衙那里现今已确认了秦政学不在场的证据了,接下来怎么办?”
既然都已确定,那在僵持此事也没多大意义了。
陈瑛舒缓了一下,这才问道:“你屁股都已擦干净了吧?”
秦政学不在场证据确定了,那势必是要再寻凶手的。
他的屁股若是没擦干净,那势必是要引火烧身的。
“处理好了,老奴亲自去的赵三娘那里,留下老奴儿子在外面望风,给更夫留下了和秦政学相仿之人消失在了赵三娘家中附近的假象。”
目前这种情况,陈瑛若连他亲自提拔上来的管家,还能相信谁?
对管家的回应,陈瑛不再深究。
微微停顿,这才开口道:“赵三娘本就非良妇,往来于她家之人数都数不过来,寻到凶手又岂那么容易,此事就这样了,告诉你儿子别多嘴,要是说错话引火烧身,老夫可保不了他。”
管家还能怎么说,只能连连称是了。
不这样说的话,那现在怕就得被杀人灭口了。
陈瑛在管家回应之后,这才紧着又道:“秦政学区区一毛头小子,他一次运气好能脱身又如何,老夫若不多抓着他些把柄,敢把他留下这么久吗,不是还有他些文章吗,这次势必得一击即胜,就在这方面动动手脚,只要稍微一引导,少不了有个心怀不轨,谋大逆的罪名。穿书吧
秦政学他初入仕途,所认识有些权势的也就只剩下老夫了,牵扯上这样的罪名,谁又能救得了他,到时候他可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哪怕最后能被陛下网开一面,怕也是没办法留在京中了。
一旦出了京,尤其是到哪种偏远苦寒之地,随便寻个什么由头,就能让他回不了京。”
和陈瑛相比,秦政学的确太渺小了。
同一时间,东暖阁。
郑和把外面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告知给了朱元璋。
一边批阅奏章,一边听郑和汇报的郑和,听到此震惊之余,愣了一下,才合上奏章,微微一笑道:“陈瑛吃的盐比秦政学吃的饭都多,没想到竟会出现这种纰漏,昨日秦政学出城作甚去了?”
朱棣躲在背后看好戏,但总归是要在掌控全局的情况之下。
东厂既在查探此事,那点点滴滴之事肯定是要都收于囊中的。
“有人指引,应该是为证明清白的,这个指引之人应该是秦侍讲。”
秦锋一直都与陈瑛有仇怨,而且陈瑛和秦政学的仇,还是由于秦锋一手主导的。
现在陈瑛要找秦政学报仇,秦锋肯定不会只看好戏的。
“哦,那这样说来的话,若非秦锋,秦政学他怕是很难脱身了,秦锋是真有要交给秦政学的东西,还是知道了陈瑛要做的事情?”
到底是哪种情况,那区别可大了。
若只是交给秦政学东西,那倒简单。
可倘若提前知道陈瑛要做的事情,提前知会给秦政学,那可就不简单了。
郑和对朱棣忠心,自不会给秦锋打掩护的,随之回道:“应该都有,王金虎领着人把东西埋到了城南的小树林,秦政学挖了几个时辰才终挖到,赵三娘案才刚发,王金虎便又提前寻到了拉秦政学出城的那车夫,让那车夫如实回答官府的问话,应该是怕陈瑛的人买通,说了对秦政学不利的证词。”
朱棣也不是第一天认识秦锋了,如此一环扣一环,的确像是出自秦锋之手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小子是和秦政学又深交吧,这怕是想以秦政学对付陈瑛吧,如此来看,那小子交给秦政学的东西,肯定是有陈瑛的关键罪证。”
秦政学明显没抓住陈瑛的关键证据,如若不然,他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拿出来,没必要等着陈瑛对他一次次挖坑。
秦锋三番五次的救秦政学,若不是有关键证据,那就没必要这么折腾了。
朱棣自言自语分析了几声,也不再继续。
朱棣不做吩咐,郑和也就安心等着。
正当此时,有个内伺匆匆跑了进来,禀报道:“陛下,工科给事秦政学求见。”
朱棣瞅了郑和一眼,并未开口。
秦政学这个时候求见,总不至于是来找朱棣自证清白的。
别看朱棣召见过秦政学一次,把他提拔成了工科给事。
但他在朱棣眼里仍旧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是否被冤枉根本无所谓,朱棣只在乎的是能否为他办事的人。
秦政学他屁股上的屎擦不干净,朱棣完全可一脚踢开他,根本不会留给他多余证明清白的机会的。
秦政学能混到今天这一步,对这点不会不清楚。
他这个时候能够讯过来,指定是有至关重要之事要说的。
“让他进来。”
朱棣连停顿都没有,随之抬手。
若说朱棣一点有关陈瑛的情况都没掌握,那是不可能的。
朱棣对京外的事情,或许不能那么事无巨细的了解。
但在天子脚下这一亩三分地上,他该了解的不该了解的,那可是一清二楚的。
尤其是他身边正用着的这些人,他们使些手段并不碍事,这世界之上本就不是什么非黑即白的。
但,这些手段所留下的把柄必须得牢牢抓在手里。
一旦超于自己掌控,或者没有了利用的价值,那随时都可以这把柄治罪。
如此一来的话,还不会让人觉着他寡恩,过河拆桥。
片刻的功夫之后,秦政学走进。
规规矩矩行礼之后,秦政学当即出言道:“臣要弹劾都察院左都御史陈瑛乱用职权,假公济私,铲除异己,以自消墨汁扰乱朝廷科举,事情败露嫁祸他人。”
果然,所有的一切和朱棣猜测的差不多。
朱棣端起旁边的茶杯,咕咚咕咚灌了好多,这才问道:“朕记得你上过这样的一道奏章,陈卿官职在你之上,你又不是风纪官,你若弹劾除非难处实质性的证据,若是不然,朕不可能因为你的几句弹劾就治罪于一个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来。”
朱棣之所以坐山观虎斗,便是存了罢了陈瑛的心思。
倘若秦政学上次的弹劾就能拿出关键证据的话,朱棣也就不会留中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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