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要吃红烧肉!”
“吃啥红烧肉,有的吃就不错了。过来把饭煮了。”
“我怕你打我。”
“你来吧,给我搭把手,我保证不打你。”
张正阳嗫嚅地走了进来,张明淳一锅铲就敲在了张正阳头上。
“哎哟!”
“叫你乱说话,该打!”
张正阳不敢说啥,只一个劲地陪笑。
太阳慢慢落山,厨房里烟火缭绕,张明淳最终还是做了一碗红烧肉,又利用张正阳从集市里买来的瓜果蔬菜做了其他小菜,在院子里支了个竹桌子,和张正阳吃起了饭。
“师父,难得你会亲自下厨,从前都是我给你做,但凡遇到你辟谷,你又不吃东西,我自己一个人吃也是随便做做,没想到你做的红烧肉这么好吃。”
张正阳在饭桌上大快朵颐,对师父的厨艺赞不绝口。
“那是,想当年我行走江湖,去一个地方就吃一个地方的菜,我本来对做菜也感兴趣,研究起来,慢慢地也就长进了,你厨艺要是有我一半好,我也就不会辟谷了。”
“哈哈,我做饭是只要吃不死人就行了。”
“还是什么都要学一点。”
……
吃完了饭,张正阳主动刷起了碗。
天黑后,张明淳就把徒弟拉到三清像前盘腿坐下,做起了功课。
所谓功课,就是复习以前所学的各类知识,并回顾各种道门咒语,诸如什么澄清韵、净心神咒、净口神咒、安土地咒、净天地神咒等,就可以在这个时候温习一遍。平日里,张明淳不仅会教张正阳道门的心法、秘术、咒语,还会教张正阳武术、医学、历史、地理,甚至诗歌,凡是他会的无所不教,到了晚上通常会带着张正阳一起复习,多年来张正阳也积累了不少知识,让他不至于除了道家知识之外其他一无所知。
这天,张明淳带着张正阳复习一些道门咒语和经史典籍后,没有像往常一样,采用你问我答的方式向张正阳提问,而是一本正经地对张正阳说:
“徒儿,你很快就要成年了,我有个礼物想要给你。”
“是什么?”
你当真想知道?”
“师父,别卖关子了,你直接给我吧。”
“想要礼物,哪儿有那么容易,来,让我来看看,你的功夫有没有长进了,如果功夫没长进,我可就不给你了。”
张明淳带着张正阳来到洞中的练功房,点了练功房里四个角的几个煤油灯,昏暗的房间里瞬间十分明亮。
这练功房里的一角摆了个木人桩,墙壁上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棍棒矛鞭等武器,这些都是张正阳从小学习的兵器,都是历代祖师积累下来的,还有不少古董。
“来,随便挑一件,让我来试试你的功夫。”
“师父,你当真?您现在可年纪大了,当心闪了你的腰。”
张明淳笑道:“哈哈,就你那三脚猫功夫,就算再练十年也赶不上我。”
“那可不好说,我现在长大了,可不比从前。”
“在我眼里,你还是以前那个小屁孩。”
在众多兵器中,张正阳最喜欢的是剑,剑这种东西,双面开刃,锋利无比,持在手上,自带威严。
为了不让师父看扁,张正阳挑了自己最擅长的剑。
“好,那我就用我最擅长的剑来会会师父,学艺不精,还望师父手下留情哦。”
“既然你最擅长剑,那我也用剑吧。”
张明淳也从架子上拿了一把长剑。
两人所拿的剑都是没有开刃的剑,虽没有开刃,但在煤油灯的金色光芒下依然显得寒气逼人,况且末端也很尖,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
“师父,待会您可要小心点,刀剑无眼,我怕伤着您老人家。”
“来吧。”
张正阳右手持剑,立定站好,目光坚定,蓄势待发。
张明淳一袭白衣,白发白须,身材瘦小,仙风道骨。
张正阳起势用的乃是一招“白鹤亮翅”,原地起跳,如白鹤起飞,一把剑先探出去,就要去刺张明淳上盘。
寒芒未至,张明淳居然闭眼冥想,等张正阳的剑尖还差二寸时,突然一个侧身就躲过了,张正阳站定,右手一抡,铁剑又横着向张明淳削去。穿书吧
张明淳睁眼,突然一个下腰,腰杆子居然向后折去,又躲过一剑,好一个童子功!年纪这么大了,筋骨居然还能这么柔韧,实属罕见!
张正阳怕师父闪了腰,后退了两步,让师父站定了后才使出新的招式,新的招式乃是“野马分鬃”,双手持剑,向下劈去,同时不断往左右挥舞,使剑身有如走蛇游龙,看起来十分难以抵挡。
然而张明淳将右手的铁剑轻轻一挥,“叮”的一声,就把张正阳的剑给弹开了,张正阳手中一阵酥麻。【穿】
【书】
【吧】
张正阳后退两步:“师父到底是师父,这力道实在遒劲非常,震得我手疼。”
“怎么,这就不行了?”
“怎么可能,再来!”
张正阳不服输,又出了一招蜻蜓点水,先是向上跳去,将所持之剑往下挑动,又要攻击师父上盘,然而张明淳怎么会给他机会,举着铁剑就挡住张正阳的剑,然后手腕用力,不断转圈圈,慢慢削弱他的力气,动作看起轻柔无比,但实则力道非常,张正阳只觉得自己的剑不受控制,落到地面时想抽身也抽不得身。
“太极剑法!”张正阳惊道。
这太极剑法是张正阳一直学不好的,从前师父所教的其他功夫,自己无不贯通,唯这太极剑法,看起来软绵绵,毫无攻击力,拿来给老人锻炼身体倒还行,拿来打斗怕只会给人看笑话,不愿花苦功夫,所以就一直学不好,没想到今天师父所展示的太极剑法竟有这种威力。
张明淳轻轻一挑,竟将张正阳的宝剑给挑飞,掉到了一旁的地上。
“虽有点长进,但还不行。”张明淳道。
张正阳捡起铁剑:“姜还是老的辣,我到底是师父教的,怎么打得过师父呢?”
“别贫嘴,再用点力,别看我老了就让着我。”
“师父,这可是您说的,您瞧好了,刚才我是让着您,这回我可不会让了。”
张正阳也学着师父的动作,手上铁剑挥舞动作颇慢,然而慢慢蓄力,手劲也不小,加上多年的武术功底,居然有融会贯通的能力,有模有样地学起了太极剑法的样子来,再融入之前所学的其他招式,真打起来,居然使得张明淳连连格挡,还让师父挪了位置,张正阳这有样学样的功夫还真可以。可以看得出来,此少年是个武学奇才,只要他愿意学,没什么学不会的。
练功房里传来一阵“叮叮叮叮”的铁剑碰撞声。
久之,张明淳年纪大,体力有所不支,动作越来越慢,力气也越来越小,再加上有意让着徒弟,所以被徒弟抓了个空。
张正阳瞅准空档,格挡一剑,再一个箭步飞身上去,立马将剑尖抵在张明淳的喉咙前。
“哈哈哈哈,好啊!”,张明淳笑道“功夫到底是没忘,若我再年轻些,还能跟你斗几个回合,现在我老了,不中用了。”
“师父,可别这么说,你没用全力。”张正阳放下剑。
张明淳见自己的徒弟打赢了自己,内心十分欣慰,又一次对徒弟的天赋赞叹起来,又怕徒弟骄傲自满,所以说道:
“小子,你今天赢了个老人,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这山下诸多的鬼怪可都是跟你一样强壮,不都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一定牢记山外有山啊!”
“师父,你让得太明显了,我这还没用力呢。”
“点到为止就行了。”
张明淳没有再说什么,取了墙上的一盏煤油灯,带着张正阳就走出了练功房。
张明淳带着张正阳出了练功房,来到了隔壁的书房,这书房里摆了张小桌子,又放着几个书架子,书架上全是各种各样的书籍,有民国印制的平装版《道德经》,有清朝年间印制的线装版《正一经》《相人术》《正一秘法》《制鬼术》,还有很多卷轴,卷轴上写着什么《正一符箓蔵》《周易》《天象》《北斗经》等字眼,林林总总,都是些道教书籍,看起来年代十分久远,然而却保存的很好。
此外还有从山下的集镇上买来的《三字经》《千字文》《山海经》《唐诗三百首》等张正阳的识字启蒙书,还有各类医学书籍、诗集,这些都是张正阳从小阅读的书籍,书房里的这一小方天地是他探索世界的源头,带给了他无尽的知识。
“师父,你带我来书房干嘛,刚才考我武术,这会儿是不是又要考我读书了?”张正阳疑惑地问道。
“平日里你学习用功,对你我是放心的。徒儿,你记住,这世上的书是读不完的,正如这世上未知的东西是无法彻底了解穷尽的,但是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因此而懈怠。学无止境,活到老学到老,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常读书,对这世间的未知保持好奇心与敬畏心。”
“师父,别说这样的话,你会一直在,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没有人会一直在谁的身边,你长大了,迟早有一天你要走的,一个小小的山洞,藏不住一条蓄势待发的龙,那条龙总有一天要腾云而上,飞向更广阔的天地,而这一天就要到了。”
“那我不是龙,我愿意做师父您身边的一条哈巴狗……”
“你又调皮了……”张明淳话锋一转:“来,给你看样东西。”
张明淳将煤油灯交给张正阳,让张正阳举着。
“拿着,帮我照一下。”
“师父,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张正阳接过煤油灯。
张明淳忙说不用,“我这东西可是个好宝贝,你自己可找不着。”
说着,张明淳来到书房一角,蹲了下来,用中指指节这里敲敲那里敲敲,仿佛在找什么,最后敲到了一块砖头,声音明显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
只见张明淳用手翻开了地面的那块砖头。
那砖头底下居然有一个暗格,张明淳找来根撬棍,撬开了暗格上方的木板,从里面露出了个小盒子。
张明淳小心翼翼地把小盒子取出来,吹了吹上面落的尘土。
“师父,这是什么?”
张明淳没有说话,他抱着盒子,带着张正阳来到了院子里,来到了两人白天喝茶的亭子里,借着灯光和月光,张明淳把盒子放在石桌上,然后交代张正阳坐下,显得有些严肃。
“徒儿,这盒子里面装着的,就是我要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了。”
“藏得这么深,估计是什么好宝贝吧?”听到是送给自己的礼物,张正阳兴奋了起来,又看到师父表情严肃,感觉有些不对劲。
张明淳笑着说:“的确是个好宝贝,这宝贝是我们祖传的,一般人可得不到,而且倘若我给了你,你也不能轻易给别人,以后呀,你要随身带着它,直到再找到有缘人,收他做徒弟,将你一身的本领传授给他,再把它拿给他……不用我再多说,你也应该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吧?”
张正阳若有所思,凭借自己的出众的悟性猜到了个大概:“师父,该不会是……”
“对,没错。”张明淳从他眼神里看到了答案,“就是我们白云洞的祖传道印。”
随后张明淳轻轻地打开了盒子。
一块青色的金属物映入两人眼帘,那金属方块底下是个长约两寸的正方形,下粗上细,像个梯形的小台子,高约三寸,巴掌大小,侧边镌刻这龙虎图纹和太极八卦,有祥云点缀,顶上有个小洞,看起来是为了方便用绳子穿起来,或者穿些装饰物。
“这是我们祖师白云道人留下来的道印,是由青铜制成,底下刻着篆体的‘白云洞正一道敕印’字样,至今已经三百多年了,这道印乃是历代白云洞掌门所持,由掌门传给下一代掌门……”
没等张明淳说完,张正阳诧异地说道:“阿这……师父,我没听错吧?你……你要把这东西……给……给我?”
张明淳点点头:“这是你的生日礼物,从此以后,这大印就是你的了,这也意味着,你就是白云洞正一道的掌门了,虽说我们白云洞一脉目前只有我们两个,老的老小的小,但是你可不要嫌弃这个掌门位置。”
“开玩笑吧师父!”张正阳还是无法接受,但师父的表情又十分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我可没开玩笑,十八年来,我看着你长大,你也是我亲手调教的,你的道术功底进步了不少,现在也越来越成熟,我现在也老了,把大印交给你,我也放心。”
张正阳只觉得有些突然,“师父,这也太早了吧。”
“不早了,我师父也是在我十八岁那年把大印传给了我。”
“所以你也要在我十八岁这年把它传给我?”
“当然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你可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祖师创立白云洞支脉之后,留下了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每一代掌门需要至少十年的游历?”
张正阳感觉不妙:“师父,你该不会是想说,我该游历了吧。”他想起以前师父的确常说,白云洞的修行注重世俗的体验,门徒在年轻时必须要有十年的游历经历,不过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
“我原本是想等你游历归来之后,再把大印给你,然而十年之后,我是否还健在尚未可知,而且,这几天来,我夜夜观察天象,发现天下恐在最近几年有大变动,我们白云洞只怕会被殃及,所以不得不早作安排。”
“师父,你所说的变动,到底是什么变动?”
“我也不知道,天机不可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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