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吧 > 言情小说 > 沉醉何欢凉 > 第九章 旧恨
  “最重的伤就在腰上,你倒是真会挑时间,就不能忍几天?”苏伦将药抹在伤处,一脸认真谨慎。

  何彦沉没答话,目光淡看着手里的杂志。

  “都伤成这样了,就没影响你发挥?”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闭嘴。”何彦沉蹙了蹙眉,将手中的杂志又翻了一页。

  “她拿药出去了,不会听见。”

  “白以康是怎么回事?”何彦沉闭了闭眼,骤然将杂志合上,轻叹了一口气:“我不是告诉过他别动那些人?”

  “我转告过他,但你也知道老白的性子,姓陈的玩阴的,他气不过,所以那几个伤了你的人,当天晚上就被送去见了阎罗王。”

  “而且老白着急知道你伤势,又碍于楚小姐在你身边照顾,陈嘉隆逃出生天的事让他最火大,明显是对方狡诈,他非说是自己一时疏忽,这几天正派人四处搜寻陈嘉隆,应该是想要火拼一场。”

  “太冲动。”何彦沉抬手揉了揉眉心:“回头让他先安静下来,这么一本杂志上几乎一半的报道都是擎禹拿盛华开刀,做的太明显,这样业界除了对擎禹有惧怕之外,谁还敢跟擎禹合作?”

  苏伦顿了顿,忽然道:“我倒不认为是这样,擎禹已将楚氏搞垮,动作再怎么谨慎,楚氏的债权也已经大部分归擎禹所有,业界基本都知道这事,现在打击盛华,倒是会给那些再想向楚氏伸出援手的人一个提醒,不然总会有些人报有侥幸心理,想出手并吞一部分,妄想在擎禹的嘴里抢肉吃。”

  何彦沉忽然将眸光转向卧房的门口,顿了顿,才道:“楚氏的债权已经到手多少?”

  “听老白说已经是85%,剩余的15%是许氏暗中救济,不过最近许氏银行那边正在以着吃紧的手段要将那15%的债务索回去,可见许家因为许少受伤的事而震怒不小。”

  “现在的楚氏正在四处借钱要解这种燃眉之急,但处处碰壁,真没想到,才两年多你就真将那么一个C市的龙头跨国企业打击成了这样。”苏伦笑了笑:“楚小姐什么都不知道,这么悉心照顾你,难不成这也是你报复手段的其中之一?”

  一接到何彦沉彻冷的视线,苏伦无奈低笑,将他身上的纱布重新包好,起身整理医药箱:“我将她支开,只是不想她听到些什么,或许,你也希望她永远不知道,是不是?”穿书吧

  “Vason,你现在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我无法形容,但我感觉……你似乎在怕。”

  何彦沉不语,走到落地窗边,站在16楼朝下望。

  “苏伦,如果人从这里跌下去会怎么样?”

  苏伦勾了勾唇:“必死无疑。”

  “一点缓和都没有?”

  “这种高度,不是说跳就能跳下去,不要说缓和,如果真要一无反顾,恐怕也必然是粉身碎骨。”

  窗外白雪皑皑,阳光透过透明的落地窗,将何彦沉颀长的身影在地面上拉长,一动不动的望着湛蓝如洗的天空。

  许久,他忽然眯眸看着窗外某一点:“伤我的,并不是陈嘉隆的人。”

  “不是?你发现了什么?”

  “在百代骄阳那晚他虽然带了不少人,在大厦四周潜伏的人有一半是他手下,另一半……来势汹汹,明显有人混了进去。”

  “有人在……”打火机的声音在手中骤响,何彦沉抽了一口烟,眯了眯眼眸,眸光乍寒:“坐山观虎斗。”

  “难道有人在故意挑拨?”

  “不算挑拨,陈嘉隆确实来头不小,不过是背后有人帮了他一把,可能是查到了我的头上。”募地,何彦沉转头看向苏伦:“我记得白以康说过,Anna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送到他父亲手下,没人深度追究过一个小孩子的来历。你回去先不要告诉他,亲自着手查一查Anna。”

  “你怀疑Anna泄露了Vason的身份?”

  苏伦一滞:“应该不会吧……”话刚到嘴边,又忙道:“好,我回去就查。”

  “Vason,这事你不打算告诉老白?”

  “他太冲动,知道了什么事情马上就不问头绪的去问,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百,这种性子对付墨森还可以,但对付陈嘉隆,就太容易暴露弱点。”烟头被按熄在烟灰缸里,何彦沉单手插在裤袋,长身在落地窗边轻靠,低眸看向楼下来往的行人:“我三天前得到消息,陈嘉隆不是黑道中人。”

  说着,他募地看向苏伦错愕的眼神:“他父亲是西部军区的总司令,做为军人的高干子弟弃政从商必然有一条艰辛的路要走,想要自由更也不可能。国家这几年在整顿黑市,对于擎禹的迅速崛起早有怀疑,却无从下手。陈嘉隆前边一年是从擎禹下手,他自己的盛华也在商界小有名气,与我还算有些交情,不过这一次他很可能是得到了什么消息,直接将目标定在我身上。”

  “所以陈嘉隆想要搞垮擎禹从中找到弊端,将这背后的所有人还有我们这几年在黑市往来的途径也合作伙伴一网打尽?由此,去向他的父亲换得从商的自由?”苏伦哧笑,想了想才觉得不可思议:“他还真是一箭双雕,在商界下手若是能在黑市起到打击效果,不仅仅能得到擎禹这方便天文数字一般的资产,更能在他那个所谓司令的父亲那里得到更好的一切吧。”

  “可他纵使能力再大,想搞垮擎禹,会不会有些狮子大开口了?他以为咱们是吃素的?”

  “军人的家庭你无法想像。”何彦沉拧了拧眉:“除非破釜沉舟,找到能堵住他父亲嘴的东西,陈嘉隆要的不是钱财,而是一场丰功伟绩,能换得自由与谈判条件的丰功伟绩。”

  “既然是这样,那天半路截住你打伤你的人是谁?”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何彦沉忽然一笑:“你让白以康那个冲动鬼飞到非洲去亲自看一看,墨森是不是已经被跟丢了?”

  “……”苏伦嘴角抽搐:“老白最近跟你送去的那个叫linda的女人打的火热,简直就是两个火炮撞到了一起,天雷勾动地火,一天天精彩的不得了!除了偶尔杀杀几个人再到擎禹上班装装人模人样的副总裁之外,其他时间他都跟那女人泡在一起,不是打就是吵,哪里还记得非洲的事了。”

  何彦沉目光一滞,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眼里募地染上一层笑色:“难得有人和他一样脾气火暴。”

  “那个叫Linda的女人可真不是一般的厉害,连我都说不得碰不得。”苏伦摇了摇头,忽然听见门外边有脚步声,顿了一顿,跟何彦沉对视了一眼:“楚氏怎么办?”

  何彦沉不说话,仅是敛起眉锋,沉吟了片刻:“你找时间去一趟C市。”

  “去C市做什么?”

  “看看楚镇的病情。”

  苏伦了然的点点头,正好门开了,他没再说话。

  “药上好了?”楚醉将一小盆稀释好的药水端了进来,见他们两人站在窗边似乎在聊天,便小心用脚将门带上,歆歆正在睡午觉,她可不想那丫头跳过来一直跟苏伦搭讪。

  歆歆每次看到苏伦,都“叔叔叔”的没完没了。

  “已经没事了,这几天……”苏伦将手轻握成拳放在嘴边咳了咳:“尽量别再让他做剧烈运动,有什么事可以等他伤好了再说,否则这线再不拆下去,这伤口总也不能完好的愈合。”

  “我们‘尽量’注意。”在楚醉开口应承之前,何彦沉忽然挑眉,看着楚醉的脸,淡淡的说。

  楚醉脸色一僵,这就是苏医生站在这里,否则她绝对上去用指甲挠得他面目全非,他居然还好意思笑!

  “你们继续,我去看看歆歆醒了没有。”她忙放下手中的小盆,转身逃也似的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房门再次被关上,苏伦怔了怔,随即轻笑:“那时在海边别墅时,一个多月的时间,也没见她像这样开心过,即使那时候她总是在笑,可是笑里总是添了一些让人看了不忍心的东西。”

  说时,他转眸看向何彦沉若有所思的表情:“你忽然要我去看楚镇的真实病情,是不是因为她?”

  何彦沉没说话,再又点了一根烟,闷头抽了许久才淡淡道:“叫洛鹰伪造几个身份,买三张一个星期之后去日本的机票,越少人知道越好。”

  “好,我回去就办。”苏伦没再问许多,他在这群兄弟中是最为细心最为安静的一个人,也许也职业有关,一个人的一言一行包括每一个神态他都能从中分析出一些特别的情绪。

  但以现在的情况看来,如果陈嘉隆的目的其实是Vason的话,那楚醉的存在确实是互相的威胁,陈嘉隆早晚都会将擎禹的事查出来告诉楚醉。

  苏伦知道,Vason不想楚醉知道这些,或者,他每每提到楚醉时,眉宇间的隐隐担忧都在昭示着他心底的某一种担心。

  相识三年来,苏伦第一次在这个男人眼里看到这种情绪。

  七天后。

  “日本?”楚醉看着手里的机票,脸色顿时染上一层惊愕,摇晃着手里的机票看着一脸泰然自若的何彦沉:“你才刚刚拆线两天,伤口在愈合,怎么能现在就去日本出差?而且这正月十五还没过呢,商氏怎么可以对你这总经理这么不仁慈?”

  “一场临时通知的紧急金融会议,你若不想去,大可以留在这里享清福。”何彦沉之前打了一个电话,放下电话时不冷不热的看了一眼楚醉脸上的不满:“我照样记你旷工。”

  “我……”

  “你以为私人秘书那么好当?”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楚醉一楞,忙向后退了两步,一脸谨慎的看着他脸上的不怀好意:“你干什么?苏医生说了你这一个月都不许再做剧烈运动,你别再……”

  她退一步,他就朝她走一步,直到靠进墙角,楚醉顿时一脸正色的推在他胸口:“何总,我觉得去日本的计划咱们可以再商量商量,比如要带些什么东西,准备什么材料,毕竟这么临时会议我们……”

  话语再次被他一片柔软的唇吞没,正吻的火热,他却忽然放开她,拥着她的背俯首在她耳边低语:“别忘记将户口本带上。”

  “带户口本做什么?”

  他放开她,没回答,仅是抬手以手指卷住她的两缕头发,在她看不见的角度轻轻打了一个结,又轻轻解开,低头在她额头轻吻:“别问那么多,照做就是。”

  说真的,楚醉最讨厌他说这句话。

  什么事都不让她知道,话说的模棱两可让她猜来猜去,虽然两人的关系在这几天里突飞猛进,但他这副样子还是没变,根本不像曾经那个何彦沉,至少他曾经从来不给她扔这么多迷团,也从来不会对她说:别问那么多,照做就是。

  走了几步,回头发现她站在墙角瞪着他,何彦沉不禁停下脚步睨了她一眼:“你是真笨还是假笨?”

  “什么真笨假笨?”

  何彦沉不说话了,看了看她,笑着理了理衬衫领口,转而去取外套,走出来时见她还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在研究户口本跟笨不笨有什么关系,顿时上前曲起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敲:“我回公司取些东西,你乖乖在家别出门。”

  楚醉顿时抬手将他的手拍了下去:“你当我还是小孩子呢?又敲我,以前敲了那么多年居然也不腻。”说罢,她揉了揉并不是很疼的额头:“你伤成这样怎么开车?等我去换衣服开车送你去……”

  “不用,我没事。”

  “你的伤还没好,万一又遇见那些人怎么办?”

  “不会的。”

  “可我……”

  何彦沉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楚醉想到那天他车里全是他的血,也不知道这几在他有没有打电话叫人清理过,就这么开车去公司,真的没事?

  之后,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机票,今天晚上8点起飞去日本,她和歆歆,还有何彦沉。

  三张机票叠在一起,两张成/人,一张儿童,她紧紧纂在手里,心头暖的犹如三月艳阳照耀,乍暖乍寒的感觉一下子就消失了。

  银色LexusLS停在商氏地下停车场,何彦沉一路接了几通电话,走进电梯直到十楼,刚刚推开办公室外的紫檀木门,骤然瞥见玻璃窗里一道淡粉色的身影。

  仅仅停顿了一秒,便推门走进。

  商安然转过身,看见何彦沉的刹那眼里先是满满的喜悦,随即多了几丝哀怨的绕过喏大的办公桌走禹他:“彦沉,你这几天究竟去了哪里?怎么不接电话,后来还一直打不通,那晚我爸设的晚宴你没过来,除夕夜你也没有来,这十几天你究竟干什么去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还以为……”

  刚走到他面前,双眼直盯着他的脸,忽然一顿:“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何彦沉笑了笑,将她举到自己脸上的手轻轻扯下:“你来多久了?”

  “我……”商安然咬咬唇,满眼黯然的微微低了低头:“我等到商氏春节假期结束了就过来找你,但陈恒说你有事没来公司,却不知道你究竟去了什么地方,我这几天就一直在等。”

  “抱歉。”

  “等多久都没关系,可你告诉我,这几天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忽然消失?还有楚醉,她怎么……”她咬咬唇,看向外边间隔出的那间办公室:“她怎么又回公司上班来了?你们是一起忽然失踪的,彦沉,你该不会和她又……”

  “我有事要处理,等我找时间跟你解释。”他拍拍她忽然伸到她胸前的手:“天气冷,办公室里也不开空调,弄的手这么凉。”

  眼见他在关心自己,商安然愣了愣,见他走向办公桌,目光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瞥见他手上没了戒指,骤然浑身僵住。

  “戒指摘了?”没有想像中的愤怒,商安然忽然出奇的平静,仅是盯着他的手,募地轻笑:“楚醉果然还是技高一筹。”

  档案袋被重重拍在桌上的声音震的她收住话峰,抬眼看向他。

  何彦沉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下的档案袋,声音低沉,冰冷的让她几欲瞬间跌入地狱。

  “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你都下得去手,那一耳光打下去,你感觉很痛快?”

  商安然浑身一僵,双眼怔怔的看着他颀长的背影:“你说什么?”

  话落,她骤然快步走过去,走到他身后,抬手抓住他肩头的衣料,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冷漠的侧脸:“什么不到三岁的孩子?什么耳光?跟我有什么关系?”

  何彦沉并不言不语的转眸看向她,见她眼里满是迷茫的摇着头,俊朗的眉心微敛。

  “彦沉,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商安然茫然的对上他冷冽的视线:“你告诉我,这几天楚醉都和你在一起是不是?你们旧情复燃了是不是?那个女人她跟你说了什么?她又将什么罪名扣到我头上了?她怎么能这样,我们就快要结婚了,还要从中插一脚,难道三年前她做的还不够绝,还不够让你寒心吗?你怎么又和她……”

  “安然。”何彦沉深邃的目光淡淡落在她满眼的委屈之上:“歆歆是我的女儿。”

  “我知道,可是……”募地,商安然抬眼,见何彦沉挑眉看她,眼里仿佛带着笑,却让她觉得彻骨寒凉:“不、不是这样,我的意思是那天在影楼时我就已经猜到了,可是彦沉,我们就要结婚了……”

  她抬手,轻轻拉扯着他的衣袖,眼里含泪:“彦沉,我们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结婚……”

  他沉默的看着她眼里的小心翼翼和委屈,忽然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对,我们就快结婚。”

  “如果,你想要认那个女儿的话。”商安然咬唇,忽然微微一笑:“彦沉,我不阻拦你,以后我也可以当一个好妈妈,我可以陪你一起照顾那孩子,还会……”

  “不必。”他漠然的抬起右手,伸到左臂上,将她的手轻轻拽了下去,却没松开,握在她手上的力度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她无法挣脱。

  “彦沉……”商安然眼神微颤:“你别这样,你这样的眼神我很害怕。”

  她忙贴靠在他身旁,满脸无辜的哽咽:“是不是楚醉求你原谅了?是不是她拿着孩子威胁你什么?我跟你说,彦沉,一个月前我跟她见过一面,她将奶茶泼了我一身,还在一群人面前像个泼妇一样的说要将你抢回去,她是不是用了什么非常手段?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彦沉,我是你的未婚妻啊,那么多人都在祝福我们!我的婚纱都已经定好了,我爸最近一直在等你找时间过去陪他喝酒,你不要这样……”

  何彦沉没再挥开她,看着她的目光依然带着几分诡异的笑。

  歆歆被绑架,楚醉被墨森差点炸的尸骨无存,有太多事情他暂时不能揭穿,从三年前到三年后,这个女人从来没有安分过,为了她想得到的一切,不则手段,手段之残忍连他都不得不暗自佩服,这样一个光鲜靓丽的小女人,那颗心究竟坚硬到什么程度。

  她经过上一次的失败,甚至与墨森失去联系,暂时为了能顺利结婚而没再做出太多耐人寻味的手段,直至那日他听见歆歆的梦话时,才知道他果然低估了这个被他放在身边整整三年的女人。

  “爹地,你认识那个坏阿姨吗?”

  “就是那天歆歆跟妈咪要去拍照的时候,跟妈咪吵起来的那个漂亮的坏阿姨……”

  有几次歆歆趁着楚醉没在旁边时,总会一脸胆怯的问他关于商安然的事情,问过了之后却什么都不说。

  直到有一次歆歆蜷缩在他怀里睡着,喃喃着说着什么,他仔细听了听,才知道商安然竟然亲手打过她。

  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

  “彦沉?”商安然试探的将手缠绕进他的臂弯:“你怎么了?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对那个孩子我不是不接受,如果你想认她,我会替你们高兴,真的,我可以比楚醉更爱她,我们可以在结婚之后将她接到家里来一起扶养。”

  “我们还可以为她生一个弟弟或妹妹陪着她一起玩,一起长大,你看好不好?”

  “彦沉,你最近和楚醉住在一起吗?你们发展到了哪一步?”

  “不管你们发展到哪一步,我都不会怪你,我知道你们以前有感情,现在常有接触的话一定会旧情复燃,可是你想想,她既然曾经能说出那么难听的话,她将你弃在机场不顾就那么走了,早晚有一天她还会因为什么事情将你推开,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像我一样这样爱你,这样一直跟在你身边,你还要跟她再重蹈覆辙一次么?”

  “如果她那孩子作为感情的筹码想要你回到她身边,那我怎么办?彦沉,我那么那么爱你,我等了这么久,一天一天的数着日子要嫁给你,再有两个月,再有两个月我就是你的新娘了,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倏地,商安然抬手圈住他脖颈,踮起脚靠在他胸前,仰头便要吻上他。

  何彦沉将头微微一偏,商安然顿了顿,忽然脸色一白,整个身体向下软倒。

  何彦沉本能的伸手搂住她的腰,她瞬时抬首吻上他唇角,娇嫩的红唇向他唇际探索,一手伸进衬衫领口,自己肩膀上的粉色貂绒披肩滑落在地:“彦沉~”

  见他没有推开自己,商安然脸上顿时升上一股喜色,紧紧依偎着他,傲人的胸脯贴在他胸前磨蹭,如水的眼眸望进他眼里的寒潭,闭上眼便要将舌探入口中与之交缠。

  一阵开门声在隔间的办公室轻响,楚醉刚一推开门走进去,脚步募地伫立在原地,隔着透亮的落地玻璃窗眼睁睁的看见那两人在办公桌边纠缠的一幕。

  何彦沉赫然转眸看向楚醉转身离去的身影,眉心一皱,垂眸看了一眼身前意乱情迷的女人,眸光诡异,冷的更加彻底,俯首在她耳边似笑非笑的低语:“婚礼不会取消。”

  商安然脸上喜色更甚:“彦沉……”

  “我有事要处理,你先回去。”说罢,他抬手将她推开一臂的距离,拿起档案袋快步走了出去。

  “彦——”商安然衣襟被自己敞开了大半,正想将他留下,却忽然被推开,只有耳边一直在回荡着他的一句话:婚礼不会取消……

  她回头看向他长身疾走的背影,眸底寒光凛凛,纤长的粉色指甲深深嵌入手心。

  他究竟知道多少?

  难道是那个该死的小女孩儿对她说了什么?还是楚醉那个女人说了什么?

  不可能,她跟墨森之间的事情不可能被他们知道,彦沉他平时忙着工作对她的事从来不上心,怎么可能知道她做了什么?楚醉那个女人更是什么都不知道,想告诉他,也不可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切的根源还是在那个贱.人的孩子身上,三岁的孩子再怎么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但在她简单的形容之下,有些事情终究还是会曝光!

  不行,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一个楚醉对她的威胁已经足够大,万一那个孩子再对何彦沉说了什么……

  纤长的指甲在手心赫然折断,刺痛的感觉引得她浑身发颤。

  楚醉双目僵直的看着电梯的数字急速下降,直到一楼,便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刚走出商氏办公楼,抬手要招计程车,却是一辆银色LexusLS以着惊人的速度开到她面前,她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向人行道,要去下一个路口打车。

  “楚醉!”何彦沉赫然打开车门,大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握住她手腕:“上车。”

  “滚开!”

  “先上车!我过后跟你解释!”

  “你滚开!别碰我!”楚醉用力甩开他手,仗着他伤还没好不能太用力拽她,转身不顾车流便要冲进马路。

  “危险!”何彦沉眉心一蹙,上前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强硬的将她推回车边:“上车。”

  “放开我!混蛋!”

  楚醉挣扎不动,转头就要咬他的手,何彦沉任由他咬,一手揽住她,一手打开车门将她按了进去,旋即迅速坐进驾驶室,在她要推开车门的瞬间将主控扭按下。

  “何彦沉,你放我下车!我不要跟你坐在一起!”楚醉杏目圆睁:“你这个龌龊的男人!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脚踏两条船,一边跟我合好如初旧情复燃,一边又跟你的未婚妻打的火热!我告诉你,你别妄想我会妥协!”

  “我楚醉再爱你也不可能给你做情人!你给我马上把车门打开!”眼见他脸色紧绷的开车,楚醉气不过,转身用力踹着车门:“把车门打开,我要下车!”

  他忽然一个急刹车,转动方向盘靠向路边,后边的车流被她这半路的急刹车惊的连忙刹住,一阵阵急速响起的喇叭声和叫骂在车后传来,有人在车外用力敲着车窗,何彦沉置若罔闻的转头看向楚醉正抬着手一直跟车上的开门键做对,手指按着不停。

  见他停了车,她忙转身伸手过来就要将他驾驶室那一边的主控按钮按下去,何彦沉扣住她手腕,冰冷的目光震慑着她的眼。

  “放手!”她抬眼瞪着他,用力的想要收回手臂。

  “我告诉过你不要出门,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他看着她,大手擒着她的手腕,力度紧的惊人,疼的楚醉脸色微白。

  “我是疯了才担心你的伤!打了车跑到公司看一眼,结果撞上这么一幕!”楚醉倒是不再挣扎,抬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里汹涌如涛的震怒:“我要是不过来,还跟个傻子一样在连殿公寓跟你亲亲我我,自以为过着一家三口的生活!”

  “可到头来这一切不过是你何彦沉玩的金屋藏娇,我可真是幸运能被你堂堂何总豢养在小公寓里,结果你还能大摇大摆的跟你的未婚妻在公司里纠缠在一起!”

  “是不是刚刚我要是没出现,你们两人现在已经脱光了躺在办公桌上做的火热了?”楚醉忽然冷笑:“是我楚醉犯溅!自以为是!以为你回心转意,看在歆歆的份上对前尘往事不再计较,我以为你那晚开始已经有了要取消婚约的打算!我以为你要将歆歆的姓氏改过来,就代表你承认了我们母女!”

  “可到头来我TMD就是在犯溅!”楚醉用力挣扎的手腕:“放开我!别拿你那碰过别人的手碰我!”

  何彦沉被她这一翻痛彻心扉的嘶骂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骤然松开她手腕,抬手揉了揉眉心:“我等你平静之后再解释。”

  “我平静?”楚醉忽然笑了:“我现在很平静,我甚至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我清醒的不得了!别拿你那冠冕堂皇的话来敷衍我!”

  “就算我身边带着一个孩子,我苦也罢累也罢,还不至于养活不了我自己的女儿,总之你何彦沉愿意娶谁就娶谁,一个商安然不够你可以再找一个!而我楚醉,你这辈子也别想我给你当地下情人!”说着,楚醉又踹了车门一脚:“把车门打开!让我下车!”

  何彦沉靠着车座椅背,双手放在方向盘上,骤然握紧,沉默的闭上眼,放任她对着车门发泄。

  “开门!开门!”她骂一句踹一脚,直到累了,才又回头看向他紧绷的侧脸:“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何彦沉,你放不放我下车?”

  “下车做什么?”他缓缓转过头,清冷的面色对上她剑拔弩张的眼神。

  “你管我做什么?总之是离你这混蛋越远越好!”

  “远?多远算远?英国算吗?”他忽然冷笑。

  “我……”楚醉无言以对的瞪着他:“这回是你不干不净左拥右抱,凭什么拿这话来塞我?难道我就要为了一个不离不弃的承诺,就算你娶了商安然,把我放在小三小四这种情.人的位置,我也跟你生死不离?何彦沉你把我楚醉当做什么?”

  “我把你当做什么,你不知道?”他骤然目光直逼进她眼里:“看见这么一幕你就气成了这样子?这一会儿骂也骂了,咬也咬了,一句解释都不肯听,你这种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解释什么?”楚醉冷笑:“你想说是商安然勾引你,她主动脱衣服缠上你是不是?”

  何彦沉面色一沉。

  “对,我看得出来刚才是她衣冠不整,但你衣服还好好的,是她将手伸进你领口,是她仰头在亲你!可你呢?你别告诉我你这么一个大男人连她都推不开?你要是早一点推开她还会被我看见那一幕吗?”

  “你想跟我解释什么?何彦沉你当我是傻子是白痴?发生了什么事,处在什么状况中我一点也不明白?!”

  看着她满眼的指控责问,何彦沉转开脸不再看她,忽然苦涩的一笑,哑声低叹:“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这女人能将我逼疯。”

  说罢,他忽然沉默无言的启动车子转动方向盘,朝另一个路口驶去。

  楚醉骂的累了,坐在副驾驶位上一直深呼吸,她现在要是不深呼吸,真怕自己会一时控制不住煽自己一耳光。

  脑袋里正有着一堆东西乱转着,她忽然抬眼看向车子行驶的路段,这不是朝连殿回去的方向。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她冷冷的看着前边的车流:“我要回连殿把歆歆接出来!你要么送我回去,要么放我下车!”

  何彦沉没答理她,面色一直紧绷着,目光直视着前方的路段。

  “你听见没有?我要去连殿公寓接我女儿!”见他不为所动,将她当透明人一样,楚醉转头看向他。

  车子以着超过100码的速度行驶在车来车往的主干马路上,忽然转过一处转盘到了T市民证局附近,楚醉转头看向车窗外的路:“你来这里做什么?”

  何彦沉将车停在民证局正门口忽然就刹住了车,楚醉看见几对一脸甜蜜的男女拿着户口本走进去,还有人手里拿着户口本和两份通红通红的小册子一脸兴奋的走出来。

  “你带我来这地方做什……”她不解的转过头,话还没问完,只见何彦沉脸色难看的伸手拿过她的包:“你干吗?”

  眼见他将她三年前跟父母脱离关系后独立的只有她和歆歆两个名字的户口本拿了出来,翻看了两眼,便一言不发的转身下车。

  楚醉脸色一僵,想到了什么,忙伸手抓住他衣摆:“你……”

  何彦沉一顿,转头不冷不热的瞥了她一眼:“本来是要带你去日本休息几天,再飞往国外注册结婚,看来还是在国内登记比较痛快,九块钱什么都解决了。”

  “等等!你等一下!”楚醉忙用力拽住他,只觉得自己差点咬住舌头,一点错愕的指了指他手里的户口本:“你、你……”

  “何彦沉!”见他关上车门便往民证局的正门走,楚醉连忙下车奔了过去,拽住他的手臂不放:“你等等!”

  他停下脚步,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满脸的惊惶:“怎么?”

  “你、你干吗突然……”楚醉指指他手里的户口本,又指指民证局的门:“你和商安然不是还有婚约,你这样……这样……我、我……”

  她气喘吁吁半天说不连贯,只是双眼死死的盯着他深如寒潭的瞳眸:“为什么?”她咽了咽口水,平稳了呼吸才重新问。

  “刚才不是很能骂?怎么这一会儿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何彦沉敛眸扫着她眼里的惊诧,似笑非笑的反握住她手腕,眸光渐渐温和:“楚醉,你从来都只相信你自己。”

  楚醉一滞,脸色渐渐僵白:“可是刚才你们在办公室那样,你分明没有推开她!任谁看了都不可能不乱想,何况是我!”

  何彦沉略微点了点头:“好,是我没推开她,是我让你误会。”

  楚醉顿时满脸凶恶:“你明明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还和她纠缠在一起,你究竟当我是什么?”

  绕了绕去话题又绕了回去,何彦沉不再言语,仅是瞟了瞟她,一手拿着户口本,一手拉着她转身往里走。

  “你放开我!话不说明白,就算你跟我领证结婚也没用!商安然的事你不跟我解释明白,我才不要不明不白的嫁给你!”

  别人进民证局都是欢天喜地,一脸幸福洋溢,只有他们这边站在门口拉拉扯扯,楚醉死活都不肯往里走,何彦沉站在原地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楚醉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背影,看着他抬手揉眉心,看着他随着呼吸而起伏的肩膀:“你很早以前就该了解我的性子,我容不下半点瑕疵,特别是感情,如果你对于那个三年来对你不离不弃的女人还有感情的话,那麻烦你将这段感情解决之后再说,我确实不甘心你就这样跟商安然结婚,否则我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就全都白费心血,可是何彦沉,我再怎么样,也无法做到委屈求全,一边跟你幸福的在一起,一边还要忍受你和另一个女人的暧昧不明。”

  “我想,任何女人都做不到这一点,宽容大度这种事情在爱情里从来都不可能存在。”她红着眼睛看着他,伸出手要将他手中的户口本夺回去,却发现他握的很紧。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间里,旁边忽然一阵闪光灯朝他们这边“喀嚓喀嚓”乱闪,何彦沉募地看向那边,转手一把将楚醉拉进怀里,将她的头按在胸前,在她挣扎的同时俯首在她耳边低语:“不要动。”

  楚醉同时也听到身后的照相机声音,先是一惊,不再挣扎,任由他将她的脸按在胸前,整个心却是刹那间落到谷底。

  “我早晚都会对你解释,至于现在……相信我。”他在她耳边温柔的低语,紧搂着她的腰,转身一边走出民证局一边说:“小醉,相信我。”

  一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记者一路跟着他们狂拍,何彦沉拧眉,紧按着楚醉的头不让他们拍到,快步走向车边。

  楚醉知道他是在保护他,毕竟两人在民证局门外拉拉扯扯,而他跟商安然的婚事早已昭告天下,任何人看到这条新闻都会以为何彦沉与其他女人暧昧不明,而她楚醉也一定会成为万千不明人士的炮轰对象。

  “何总,请问这位小姐是你的什么人?怎么背影看起来这么眼熟?”

  “何总,等一下,你与这位小姐恋爱多久了?怎么会出现在民证局附近?”

  “请问何总,商小姐知道你与这位小姐的关系吗?你们背着商小姐的地下恋情一旦曝光,会不会对你在商氏的地位有什么影响?”

  “请何总回答,何总,何总!”

  “这位小姐,小姐,你知不知道何总跟商小姐的关系?请问小姐你对何总两个月之后的婚礼保持什么态度?”

  一连串的问题伴随着那几位急追而来的记者几乎将他们包围住,楚醉被何彦沉拥在身前一动不动,直到他将她带到车边,打开车门后便低着头自己坐进车里。

  “何总,请问这位小姐是什么人?你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来民证局是做什么?商小姐对此事有什么看法?或者商小姐是否知道这位小姐的身份……”

  “对不起,让一让。”何彦沉脸色难看的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坐了进去,随即启动车子缓缓驶出人群,将围在车外对着车窗里一阵乱拍的记者渐渐甩到后边。

  在他们离开之后,一辆红色BMW停在不远处的树下,车窗缓缓降落。

  商安然淡看着那些被甩下的记者,目光安静而透着几丝寒凉。

  须臾,手机响起。

  “喂?谢谢这位小姐你的报料,我们已经拍到何总跟那个神秘女人,明天各大报纸杂志头条肯定会被这条消息占领,到时小姐你可是功不可没啊!请问是否方便透露一下你的个人信息,我们好方便联系……”

  纤细的手指在关机键上轻轻一按,不等那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目光扫视向早已绝尘而去的银色跑车,靓丽的脸庞带着一丝明显的苍白与阴霾。

  何彦沉,你到底知道了多少?又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管你要做什么,两个月之后的婚礼,我绝不会放弃!

  银色LexusLS在路上奔驰,楚醉一路无言的静坐在那里,直到车子忽然停下,何彦沉面无表情的看着车前挡风玻璃外的一切。

  “你其实可以不用这么保护我。”楚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是我自做自受,忘记了你的身份,你早就已经不再是那个随便就能陪我在街边吃烧烤,吃冰淇林的何彦沉。”

  “你有你的生活,有商氏,有未婚妻,甚至有媒体一直在关注你们结婚的消息,我这样横插一脚反叫你苦恼。”她皱起秀眉,手指渐渐合拢成拳:“其实我有什么资格叫你抛弃商安然,有什么资格像刚刚那样对你大吼大叫。”

  “这条新闻一旦曝光,从明天开始,我才是真正的第三者插足,在你们幸福的婚姻正要开始之前,介入你们的生活中扮演最不美好的角色。”她忽然失笑,抬起头看向车外边的白雪茫茫。

  “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失败过。”她咧了咧嘴,尽量笑着看向他,转头看着他紧绷的侧脸:“你说,我现在要不要学着电视里的那群女人,向你要几套房子,要几张支票,然后彻底离开你的生活?或许我这样可以让歆歆在更舒服的环境里长大,即便没有爸爸……”

  话音未落,楚醉陡觉眼前黑影一闪,双唇瞬间被重重覆住,她一僵,双眼怔怔的看着忽然侧过身来堵住她嘴的男人:“唔……!”

  “别再拿这些强加于你我身上的话来互相伤害!感情这种东西太脆弱,经不起这样折腾。”他在她唇边厮磨,叹息着哑声低语,再次吻上她,温柔而狂热,直到渐渐凶猛的撕咬着她殷红的唇瓣。

  楚醉抬手想推开他,他反擒住她手臂,横跨过正副驾驶位之间的屏障,欺身压在她身上俯首侵袭着她口中甘甜的津液。

  “彦沉……唔……”

  “我们已经等了十年,我再也等不下去,今晚我们就去日本,到了之后就注册结婚,别再跑了,听到没有?”他在她耳边仿佛发泄一般的啃咬,有一点点疼,又有一点点辛酸,楚醉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能依附在他身下,感觉到他全身肌肉的紧绷,手臂揽在她腰间的力度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他捧着她的脸,细细密密的吻着她脸上的每一寸,直到再次虏获她唇边的芳香甜蜜,深吻纠缠。

  楚醉推不开他,或者她从来都没想推开,本能的抬起手圈住他的脖子,眼中的希翼如洪流一般潺潺滚落至他瞳眸里。

  “我信,我相信你!”

  从中国T市到日本东京,从东京到横滨,从横滨到大阪,从大阪到名古屋,从名古屋到北海道。

  楚醉没有来过日本,或者说她是个爱国主义者,从小受过中国式教育的熏陶,对于日本的文化习俗虽好奇却从未仰望过,这是她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这块土地若抛去几十年前或者一百多年前那些人类侵略本性所抹上的阴影,或者她可以夸赞一下这边所有的文化,让人眷恋的日本文化。

  她以为能看到樱花,结果何彦沉说还有近一个月这边才是樱花盛开的季节,正巧他在这边有几个项目要谈,有些工作也需要在这边住一段时间,他说,会陪她和歆歆一起看樱花盛开。

  她带着歆歆在北海道札幌四处走,仿佛换了一个国度就能忘却了所有,她陪着歆歆去了迪士尼乐园,母女两个对着冰欺凌大吃特吃,都将肚子吃的鼓鼓的才回到酒店的住处。

  趁着何彦沉忙着开会的时候,她忘却了所有“私人秘书”的职责,完全占着岗位不办事的将他凉着,让商氏在日本驻扎的分部的几位负责人陪着他工作,而她则连续四五天都带着歆歆四处疯玩。

  歆歆会指着舞台上的日本艺.妓问她:“妈咪为什嘛她的脸那么白,好恐怖哦……你看她的嘴,哇哇,怎么这样涂口红哎,连歆歆涂的都比她漂亮的说……”

  楚醉顿时睨了她一眼:“死丫头你是不是又偷偷用我的唇彩给自己化妆了?”

  “呃……”歆歆缩着小肩膀再不敢随便评价……

  玩到天黑下来,楚醉才不得不让自己闲下来,抱着歆歆坐车回酒店。

  刚一打开房门,就听到键盘敲打的声音,何彦沉就坐在VIP套房的书房办公桌旁,目光看着两台连屏电脑上全英文制式企划案,在日本的商氏工作人员站在他一边,一一记下他的指示。

  “爹地……”歆歆正要开口叫他,楚醉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小嘴。

  “嘘,爹地在工作。”楚醉抱起歆歆,悄悄关上书房的门,转身带歆歆进浴室去洗澡。

  直到母女两人在浴缸里疯玩了半个多小时后才出来,见何彦沉工作还没完,便带着她进卧房休息。

  将歆歆在床.上哄睡着了之后,楚醉转身抱起床边的手提电脑,想了想,来日本这四五天,她都没有碰过电脑,也没有到街头去特意寻找中国的杂志,也许,心里终究还是介意社会的舆论。

  那些照片一旦被拍下来,新闻被发出去,太多不明真相的人会围在网上炮轰她。

  可真相究竟是什么,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双手不知什么时候竟本能的将电脑打开,在国内近一星期内的重要娱乐新闻与社会新闻上检索,搜了半天,竟一条关于那天在民证局外的新闻都没有。

  再又搜索了何彦沉的名字,关于他的新闻,这几个月以来都是围绕着商氏的变革与近期的发展,还有业界人士对何商二人婚姻的展望猜测等新闻。

  楚醉先是大大松了一口气,随后却是指尖在键盘上僵住。

  目光怔怔的看着在网页新闻上何彦沉的照片,他一身黑色休闲西装,浅笑间便能另全场风云变色,仿佛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精简的利落的短发,出古希腊神抵一般丰神俊朗的脸庞,深邃有神似能容纳万千之物的双眼,颀长的身材,每一张照片里被拍下来的矫健步伐……

  这个男人……

  她不禁抬起手指,轻抚着屏幕里他意气风发又仿佛运筹帷幄的脸,手指在他眉间勾勒。

  何彦沉曾说过,她是真的不懂他。

  到现在她承认,她确实不懂。

  那个抱着她一脸深情的告诉她,这一千三百四十九天从未想过她的别扭的男人,那个帮她擦眼泪擦鼻涕拥着她一夜好眠的男人,那个让她牵挂了十年的男人,那个站在厨房里抛却君子远庖厨的概念为她做片鱼盅的男人。

  那个男人,和新闻照片里的这个男人,或者在商氏叱咤风云的何总,真的是一个人吗?

  所以他如今的能力真的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随意的就能让即将被揭开的新闻从此销声匿迹,一点点踪影都没有。

  为什么她那天都不知道他给谁打过电话,联系过谁?

  似乎他只在上飞机之前给一个她没见过的号码打去一个电话,交代了几句,之后就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了一般携着她跟歆歆上了飞机。

  他的世界,深到她早已看不清楚。

  楚醉默默的关上网页,想了想,自从上次被何彦沉发现她在邮件上跟许竹誉笑闹之后,就没再登陆过邮箱,手指不受控制的重新登陆邮箱,刚一上去,就听到连续几声提示音。

  她点开第一条未看过的Email:

  ——如果现在你说的这些话都是真心的,我就算抛去许少这么一个没用的身份,也绝对会马上飞回到你面前——

  楚醉脸上渐渐升起一丝浅笑,随即便被满心的歉意代替。

  许竹誉跟她青梅竹马,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明白,如果她的生命里没有出现过何彦沉的话,也许她现在真的就是许家的儿媳妇,有了他们的孩子,四代同堂和乐融融。

  可是人生总是那么离奇的可以,她的选择从一开始就是何彦沉,对于许竹誉来说,其实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她了解他的这少爷脾气,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但渐渐的,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懂许竹誉的想法。

  难道他对她的认真程度,早已经超出了她所有的想像?

  想了想,她没有回复,看了一眼第二条消息。

  邮箱里只有两条许竹誉的消息,其他的都是一些广告的垃圾消息,还有几条陌生的Email。

  点开第二条:

  ——我三天后回国——

  楚醉一愣,看了一眼许竹誉发这条消息的时间,是昨天晚上凌晨1点时发的,她顿了顿,想了很久,他回国后如果发现她不在晨光小区,一定会着急担心,好半天,才轻轻的在键盘上敲出几个字。

  ——我在日本——

  发送完毕后,便要关掉邮箱,眸光却忽然瞥见一条陌生的Email消息,随手点了开,目光一颤,赫然直接关闭网页,一声不发的抬眼看向不远处书房紧闭的房门。

  随即,将目光轻轻转到身旁睡着了的歆歆身上……

  二月初的北海道是日本北部最寒冷的季节,楚醉带着歆歆去滑雪又参加了札幌冰雪节,在每一个冰灯下留影,直到母女两个乐颠颠的回酒店时,何彦沉依然在忙碌。

  大概忙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楚醉跟歆歆回到酒店时,终于难得有一次看见何彦沉早早的离开了书房,正站在落地窗边抽烟。

  “爹地!”歆歆已经有十天没有敢打扰爹地工作了,见他好不容易离开书房的办公桌,刚一进门就直接扑到他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腿粘粘呼呼的大叫:“爹地!你忙完了没有哦?”

  “来,给爹地抱抱。”何彦沉将烟按熄,随手将歆歆似乎又长高了一厘米的小身体抱了起来,转头看向站在门边迟疑了一下才关上门走进来的楚醉,便继续拍着歆歆的背:“你妈咪有没有带你吃东西?”

  “唔,有吃的啦!好多好多好吃的呢!”歆歆鼓着小脸,忽然抬起胳膊紧紧圈住何彦沉的脖颈:“爹地,你陪歆歆还有妈咪一起去玩嘛!”

  “歆歆,爹地要忙工作,有妈咪陪着你就够了。”楚醉走上前。

  “哦……”歆歆一脸失望的撅起嘴:“人家还想让爹地带歆歆和妈咪一起去吃拉面的说……”

  “想吃拉面的话,妈咪带你去,不要吵爹地。”楚醉上前要将歆歆抱过来。

  何彦沉却伸出一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没让她将孩子抱过去,温润的目光看进她眼里的一丝失落:“真的不用我陪?”

  楚醉撇撇嘴:“你那么忙,我还带着歆歆四处乱转,把你晾在这边工作,已经很不够意思了,要是再吵到你的工作,你扣我工资怎么办。”

  何彦沉轻笑,将歆歆放到床上,小丫头一个翻身就滚到了一边去,自己找其他的新衣服照镜子比划。

  “你这明显是一张怨妇脸,满脸在埋怨着我没时间陪你和歆歆四处转转,嘴上倒是说的大义凛然。”

  他调笑着握了握楚醉的手,轻轻一拽便将她拽进怀里搂住:“我已经忙的差不多,这几个项目交给分部去办就好,剩下的这半个月,我为了补偿你们母女这十几天的孤独,亲自开车带你们在日本自驾游怎么样?”

  “我考虑考虑。”楚醉脸上顿时升起一股笑意,又连忙扳住脸转开头去。

  看出她的偷笑,何彦沉无奈的将她的脸又转了过来,俯首便在她嘴上轻轻一吻:“我饿了……”

  明明是很纯洁的三个字,不知怎么的,楚醉偏偏听出邪恶的含义,顿时拿眼神鄙视了他一顿,转身去拿来他的外套:“将外套穿上,我们去吃拉面。”

  “吃拉面?”本来在一旁偷偷捂眼睛的歆歆连忙放开手,一脸兴奋的将爹地叫人给她买来的好多新衣服又看了一圈,拿起一件嫩黄的毛绒绒的小外衣给自己裹上,然后主动跑到何彦沉腿边:“爹地抱歆歆去吃拉面!”

  “撒娇的小东西。”何彦沉轻笑着将歆歆抱了起来,拿起车钥匙率先走出去。

  楚醉拿起小包一边跟着朝外走,一边问:“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这样抱孩子……”

  “已经没事了。”说话间,两人走出房间。

  楚醉一边走向电梯一边弄上包上的拉链,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募地转头去看,却见那人已经打开房门进了里边的房间。

  是不是看错了?

  她蹙了蹙眉,不动声色的走进电梯。

  “爹地,有一家的拉面好好吃哦,歆歆可以吃下一大碗呢!”歆歆一脸专注的玩着何彦沉外套上边精致的暗色金属纽扣,一边说。

  何彦沉笑着轻抚她的头,转头看向楚醉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表情:“又在想什么?”

  “没什么。”楚醉回过神,总觉得刚刚那道身影有些熟悉。

  “明天下午随我去大阪,中田介先生是日本金融界的翘首,你应该听说过,明天是他60岁寿宴。”

  “大阪?”楚醉一愣,想了想,才点点头:“好。”

  翌日下午,到了大阪的酒店后,何彦沉先行离去,天色渐暗时,楚醉接到他的电话,让她到中田界的私人会所,她在临走前给自己上了一层薄薄的淡装,换过了何彦沉为她准备的礼服,随即到了酒店楼下,酒店外早已有车在等着她。

  十五分钟后,车子在一处私人会所外停下,楚醉下车时正瞥见何彦沉走出来,他走过来看着她这一身紫罗兰颜色的斜肩试晚礼服,将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罩在她身上,一边极为绅士的任由她挽住他手臂走进会所,一边转眸看向她:“会不会冷?”

  “还好,大阪的天气没有北海道那么冷。”楚醉抬起眼,对着何彦沉笑了笑,及腰的长发简单的做了一个挽发的造型,脸颊两旁的两缕青丝安静的垂在颊边。

  她不知道自己在何彦沉身边时是多么的相得益彰,但楚醉明白一点,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的晚宴,即便有媒体在场,也会将她当做一个合格的私人秘书。

  那天那些新闻确实被掩盖的极好,一条都没有泄露。

  私人会所里有不少楚醉所熟悉的业界人士,听说中田介先生很喜欢跟中国人交朋友,所以这次的宴会请的大都是他在日本的老友,还有不少中国以及台.湾香港等地的业界知名人物,楚醉一路随着何彦沉向里走,一路对着四周人含笑的轻轻点头。

  “借过一下……”旁边忽然有个人在她身边走过去,楚醉来不及躲开,何彦沉眼急手快的一把将她扶稳向自己身边拽了过来,但那人手里的酒杯还是险险的掉在她裙子上,落下大片红色的酒液。

  “呀……小姐,你的礼服脏了……”

  “你怎么样?”何彦沉扶着楚醉,看了一眼她裙子上边的污渍,又轻问:“有没有撞到哪里?”

  “没有,我没事。”楚醉吐了口气,转头看向那边匆匆跑出去的陌生男人,见人家似乎根本不知道惹了什么祸的继续向外跑,她无奈的拍了拍裙子,转头看向何彦沉关切的眼神:“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着,一边低着头拍着裙子上的污渍,一边叹息着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刚走没几步,没看见不远处朝她这边走过来的人,她一直低着头,直接闷头撞到那人胸前。

  “你谋杀亲夫啊!”一阵熟悉的低吼在头顶响起,楚醉募地一愣,赫然抬起头看向眼前两个多月未见的许竹誉。

  只见他抬手做做样子一般的揉了揉胸口,低头看了一眼她满眼的惊愕,不禁一笑:“怎么?这份惊喜够大吧?嗯?”

  “你怎么……”

  她话还没问完,只感觉腰身忽然一暖,何彦沉走到她身后,轻轻揽住她,在她略有些窘迫的视线下冷瞥了她一眼,使得她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许少?”他将眸光从她身上转开,看向面前一脸悠然自得的许竹誉:“真是巧啊。”

  “确实巧。”许竹誉笑着,瞟了一眼被何彦沉搂在身旁一脸尴尬的望着自己的楚醉:“我只知道小醉来了日本,却没想到何总也在。”

  “是吗?”何彦沉忽然笑眯眯的看向楚醉有些怔忡的脸色,搂在她腰上的手渐渐收紧:“是你告诉他,你在日本?”

  楚醉无奈的朝许竹誉瞪眼,他明显是想添乱,干吗把话说的那么暧昧,她告诉他自己在日本,是不想他到T市跑空了一场落的一身失望,她是不忍心,可他倒是把她的好心当驴肝肺,故意添乱。

  许竹誉对着她怒意横生的脸挑挑眉,满眼笑意。

  眼见他们眼神的交流,何彦沉不动声色的睨了楚醉一眼,看得她浑身一僵,转眼对上他冰冷的视线,悄声说:“你别误会。”

  他倒只是笑,笑的冰凉彻骨。

  “我说何总。”许竹誉故意忽略他们两人之间的亲密,抬手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又扫了一圈四周的摄像头:“这附近可是有不少媒体记者,我们家小醉莫名奇妙又回到你手下工作这件事我还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众人皆知你还有一个半月将迎娶商小姐过门,而小醉也是我公认的女友。”

  “纵使她是你秘书,你这样在我面前搂着他不放,是不是有点……咳,不太好啊。”他扬了扬眉。

  “水煮鱼,你别……”楚醉转头就对着他瞪了一眼。夶风小说

  结果腰上的手忽然松开,她一怔,见何彦沉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又转向许竹誉,笑眯眯道:“确实是我欠考虑。”

  楚醉完全愣住了,这两人一切都心知肚明,这TM又是演的哪一出戏?

  “那何总是否介意我与小醉单独聊聊天?”许竹誉上前,扯住楚醉的手腕,将她拽到他身边。

  “两位慢聊。”何彦沉冷笑着瞥了一眼许竹誉眼中的挑衅,不以为然的扫向楚醉脸上的诧异,勾了勾唇:“楚秘书,我们晚上再好好算帐。”

  说罢,转身便单手插着裤袋一派悠闲的走开。

  “哎,何……你……”楚醉语塞的指了指何彦沉的方向,又转头指了指身旁本来笑开了嘴,却瞬间拉长了脸的许竹誉:“你……你们两个神经病!”

  说着,她转身就要朝洗手间走。

  “小醉,等等。”许竹誉再次握住她手腕,抬手揽住她肩膀:“两个多月没见了,你就不想我?”

  “不想,一点也不想!”楚醉气哼哼的甩着他手。

  “好了,好了,我不该故意激他。”许竹誉无奈,揽着她走进角落里:“你过来,我和你说一些事。”

  感觉到身后如芒刺在背的冷洌目光,楚醉僵硬的任由许竹誉揽着她走到角落,他转手接过一杯红酒递给她,垂眸看着她澄澈的双眼:“你们就趁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旧情复燃了?”

  楚醉不觉得旧情复燃这个词汇适合她,可想了想,又不知道找什么词汇来替代,只好勉强点了一下头,脸色有些尴尬。

  “我就知道我得在你身边看着,否则你早晚都得羊入虎口。”许竹誉低咒了一声,双臂抱胸靠在墙边淡看着她脸上的尴尬:“啧啧,看看你这一脸纵.欲过度的表情,我真是心酸呐!”

  “去死!少说风凉话!”楚醉黑着脸低头抿了一口酒,想到昨晚何彦沉不用在书房忙了,竟然趁着歆歆睡着后又对她上下其手,而自己也总能被他引的一点矜持都不剩,脸上又是火烧一片。

  许竹誉轻笑,却是忽然俯首将她按在角落的墙上,尽量在何彦沉看不到的方向在她耳边低语:“我在马来西亚时得到一些消息,当然这些消息我希望都是假的。”

  “但只要能从军区传到各级别高干耳中的消息,大多数不会没有根据,我也是在我爷爷那里探听到的消息。”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楚醉蹙了蹙眉。

  “擎禹集团你该知道,他们更是打击楚氏的最大黑手,几乎用着毫不留情的手段,现如今楚氏已经是擎禹的囊中之物,几乎所有的债权都在他们手里,只要他们一声令下要将楚氏整体收购,那楚氏就真的没了。”

  楚醉脸色一僵:“所有债权?”

  “现在这些已经是无法挽回的,除非有谁能起死回生,能让擎禹收手。”许竹誉轻叹:“不过我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些,而是……关于擎禹背后的那个真正的负责人,真正要打垮楚氏的那位从没在媒体面前出现过的擎禹当家总裁。”

  “他是什么人?”楚醉眸光微颤:“你知道他是谁?”

  “虽然目前只是一些小道消息,毕竟在军区沿着内部传出来的一些风声虽然有些靠谱,但也不代表百分之百是真的。”

  “究竟是谁,你倒是说啊,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许竹誉拧眉,看进她的双眼:“我只知道,他跟何彦沉有关。”

  楚醉无言的望着他,肩膀被他禁锢在手下,一声不吭,沉默而仿佛久远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忽然,她笑了。

  “你别开玩笑了,彦沉他是商氏的总经理,我知道商氏跟擎禹有生意上的往来,但并不是很多,何况商氏受擎禹的影响,在国外的几家分公司的业绩一直在走下坡路,他怎么可能跟擎禹的人有什么关系?”

  “如果他认识擎禹那位BOSS的话,以何彦沉的手段,定会跟其打好交道,这样商氏也绝对不会受什么影响,可是现在你也看到了,商氏被他支撑的再怎么均衡,但国外那几家分公司的业绩一直在以着百分之……”

  “我说了,这只是暂时听来的消息,让你多注意一点,没有别的意思。”见她居然在为何彦沉开脱,许竹誉没将接下来的话说下去,仅是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不想你再伤心难过,知道不知道?”

  楚醉再次沉默,越过许竹誉的肩头看向远处人群中那道颀长的黑色身影,他正举杯与中田介先生共饮,一手插着裤袋,一手随意的拿着一支高脚杯,说话间眼中似带着精明的笑,一举一动都是不可磨灭的王者风范,这是她熟悉又陌生的何彦沉。

  仿佛是察觉到她看过去的目光,何彦沉正与中田介聊着,忽然转眸将视线扫向她,暗沉的仿佛无底的眸子带着一丝危险的光芒,那丝警告的意味让楚醉回过神来,却依然是定定的直视着他。

  就这样,仿佛看了天荒地老那么久,脑中蹦出邮箱里那条陌生的邮件,她赫然收回视线,抬眼看向许竹誉正在安静垂视自己的表情:“你干吗这么看着我?”

  “小醉,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种样子,你该怎么办?”他看着她,抬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眼里染着显而易见的心疼。

  “怎么一回来就跟我说这些莫名奇妙不着边的话?”楚醉失笑,在他胸口轻轻挥了一拳:“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总是用这种心疼担心的眼神看我!”

  许竹誉无奈,转开头去看向某一方向,随即挑眉,在那人似笑非笑的冷洌目光中赫然伸手环住楚醉的肩膀,将她往怀里带。

  “你干吗?”

  “什么干吗?你是我女朋友,我抱抱你怎么了?”

  “你就不能不给我制造新闻让我受众人瞩目?敢不敢别总是占我便宜?”楚醉轻轻推开他,却再次被他按在胸前,被他抱的有些紧,她难耐的在他胸前深呼吸了一口气:“水煮鱼……你……”

  “我真是不甘心。”他在她头顶叹息,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轻抚着她的顺滑的头发:“日本的媒体对咱们这些中国人的新闻不是太热衷,不会有多少报道,何况中田介也没允许多少媒体进来,所以,再让我抱一会儿。”

  楚醉本来还在隐隐挣扎,毕竟何彦沉在不远处,她这边又跟许竹誉暧昧来暧昧去的,那跟他与商安然在办公室里的暧昧有什么区别?

  可耳边的话却还是让她静下了动作,安静的任由许竹誉拥着她,温暖的呼吸喷拂在她头顶发间。

  “小醉,我再给你最后一次选择。”他忽然俯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撩.拨着她耳际的神经。

  楚醉敏感的抬起头来看他,却见他眼里是坚定无比的光芒:“什么?”

  “虽然这个选择也许对我注定不公平。”他一笑,却忽然放开她,单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抬起,低下头虔诚的在她手背亲吻,在楚醉感觉有些不对劲的想要抽回手时,募地紧紧握住。

  “要他还是要我?”他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眼里的诧异,握在她手上的力度越收越紧:“我只给你一分钟的时间。”

  “楚醉,你一定要想清楚。”他蹙了蹙眉,言语间是说不出的认真,看得她浑身打了个激灵,不明白许竹誉这忽然的强硬是为何而来。

  “水煮鱼……”楚醉怔怔的看着他:“我……”

  “嘘,别说话,好好考虑一分钟。”他扬起嘴角轻笑的看着她眼里明显的歉意,整颗心早已跌落在谷底:“一分钟就好。”

  楚醉抿唇望进他眼里的深渊,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样的许竹誉太好,好到她不敢将他当做港湾去利用,停靠在他身边,那感觉总像是她在无耻的亵渎他的感情,她做不到。

  她不能将这种不公平放到他身上,若说感情是可以拿来赌可以拿来利用的筹码,她楚醉利用谁,也不会利用许竹誉。

  她相信这人世间还存在着很多种爱情,也许她爱过许竹誉,但跟放在何彦沉身上的爱不同。

  死生契阔与两肋插刀从来都不能混为一谈。

  “一分钟的时间到了。”他看着她眼里的闪烁与那丝丝毫毫的坚定,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

  楚醉低下头,看着他握在自己手上的手,咬了咬牙,不知要怎么开口。

  “小醉,给我一个解脱!”他忽然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眼里仿佛带着一层安慰,明明该被安慰的人是他。

  “水煮鱼,对不起。”楚醉抬眼看着他,想了又想,却只有这三个字,最最伤人的三个字。

  手上的温暖倏然离开,他放开手,眼里的失落一晃而过,转开头去看向不远处坐在青皮沙发上,一边与身边的业界熟人谈笑风生,一边时不时将眼神落到他们这边方向的男人身上。

  “楚醉。”许竹誉的声音微微有些冷硬,夹着几丝不甘心与无奈,转回头瞪向她:“我这辈子第一次被女人甩。”

  “……”楚醉尴尬一笑:“那、那我怎么补偿?”

  “暂时别出现在我视线范围内,否则难保我会不会想掐死你。”他忽然拢了拢外套,转身便要走,走之前酷酷的扔下一句话:“最近这阵子别找我,让我安静安静。”

  说罢,又酷酷的头也不回的走向何彦沉的方向。

  “啊?”他这是被甩了之后应该有的态度吗?楚醉惊愕,满脑浆糊的僵站在当场。

  何彦沉衬衫领口被他自己扯开了两颗纽扣,一脸慵懒的坐在沙发里,指间星星点点的火光在人群一角似幻似灭,直到眼前倏然被送来一支酒杯,他略抬了抬眸,看向拿着两杯酒的许竹誉。

  他不动,许竹誉亦然不动,右手拿着一杯红酒在他面前就这么送着,左手将自己的酒杯举到嘴边,随意的抿了一口酒,不以为然的连续喝了几口。

  何彦沉终于动了动,抬起手接过酒杯,客气到不能再客气的笑着说了声说“谢谢”,却没有喝酒,仅是看着杯中的液体,幽暗的眸光带着几分探视,面无表情的扫向他的脸。

  “何总。”许竹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转而与他碰杯:“请。”

  何彦沉勾了勾唇,示意的举了举杯,喝了一口便做罢,许竹誉却将倒了大半杯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转眼看向何彦沉眼里平静的鸷冷,忽然嗤笑:“真没想到你招数之狠,不仅仅在业界毫不留情,就连对付女人,也这么残忍无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许少此话怎讲?”何彦沉往沙发里轻轻一靠,扯开了两颗纽扣的衬衫衣领更是敞开了些许,慵懒的姿态犹如假寐的雄狮,似笑非笑的睨着眼前话里藏刀的人。

  许竹誉径自把玩着空酒杯,转头看向正站在刚刚那个地方朝他们这边一脸担心的望过来,却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到两人男人之间插一脚的楚醉,看着她在人群并不多的角落里的翩翩身影,募地笑了。

  须臾转回头不冷不热的看着何彦沉眼里的寡淡疏远:“你可以在擎禹新品发布会上设计那么一局将许家与楚家的关系弄僵,你也可以让我许竹誉被父母关在马来西亚无法在你面前碍眼。”

  他说的有些自嘲,话语间却字字藏刀,转手又给自己倒了半杯酒,笑道:“从小醉刚一踏足进商氏时你就已经在员工资料上看见过她的名字,这一步步走来,一步步精心的规划设计,一局一局请君入瓮的戏码,妙啊,真是妙。”

  “若不是我的消息来源比谁都特殊,恐怕连我也无法想得到你何彦沉居然卑鄙狡诈到如此地步。”

  说着,许竹誉轻抚着酒杯的透明玻璃壁:“也许你已经步步为营得到了你想要的,不过……”

  他忽然笑眯眯的看向已经站起身的何彦沉鸷冷的侧脸:“如果这一切被她知道,想必以你对楚醉的了解,会想像得到这终究变成什么样的结果。”

  “何总。”许竹誉再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放下酒杯:“但愿你能压制得住这一切。”

  说罢,他将衬衫的领口理了理,侧首在何彦沉耳边低笑着说:“Vason先生,告辞。”

  何彦沉倏地转头看向许竹誉飒然离去的背影,握在杯上的手渐渐握紧,玻璃杯应声而碎,碎裂的残渣留在手心却仿佛不自知,五指渐渐合拢成拳,骨节泛白的指间骨骼交错的声响隐隐传出。

  大阪的寒风确实没有北海道的那么冷,许竹誉快步走出私人会所,寒风吹拂着风衣的一摆,拂动的声音在耳边格外清晰。

  楚醉不知道许竹誉跟何彦沉两人谈过什么,只是在她趁机去洗手间擦拭裙子上的污渍回来后,便看见何彦沉脸色不明的靠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自始自终表情都不变,在看见她回来时,目光冷凝的看着她,眸底的颜色忽深忽浅,看的她一阵发怵。

  “彦沉?”楚醉走过去,敏感的在衣香鬓影与满屋子的各种香味与酒味之间察觉到一丝血腥的气息,低头看到他脚边的酒杯碎片和血,又瞬间抬眼看向他紧握成拳的手,在他指缝间还向外流着血。

  “天,你手被划伤了?”楚醉忙坐到他身边,伸手拉过他的手腕,掰开他的手指,同时看到他掌心一块酒杯的碎片,深深嵌入掌心的肉里,一片血肉模糊。

  “你疯了!”仿佛是一下子就明白这是他自己的杰作,楚醉刹时抬眼瞪着他,抬手小心的将他掌心的碎片拿出来,匆忙从包里翻出纸巾按住他手心:“跟我去洗手间,我帮你止血。”

  何彦沉不说话,终于转过头来正视她,目光深暗的仿佛见不着底。

  “走!”见他不动,楚醉气愤的拽着他胳膊:“跟我去洗手间!”

  哪知他忽然反握住她手,逆着她的力道骤然拉着她向外边。

  “彦沉,你慢点!”楚醉脚下踉跄,好不容易稳住脚步,被他生拉硬拽着牵出了私人会所的正门,转而一路拉着她,直到强硬的将她塞进车里,不给她疑问的时间,转身进了驾驶室启动车子。

  “中田介先生的宴会还没结束,这就走了?”

  “彦沉?何彦沉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你手上还在流血,要不我来开车!”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许竹誉和你说了什么?他究竟说了什么把你气成这样?”

  “我跟他没什么,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别误会,如果你是因为刚才我和他在一边的举动而生气,那我跟你说生抱歉,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我跟他之间的感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开慢一点,天!你开这么快,想要车毁人亡吗?慢一点!”

  车子一路疾驰到大阪的酒店,他们暂定在这边住一天,又因为要参加宴会不方便照顾孩子,所以让商氏在日本的工作人员在北海道照顾歆歆一天。

  “何彦沉,你……”见车子停下,楚醉正要说话,他却忽然将她拽出了车,这近乎暴.力的举动吓着了她,楚醉第一次见何彦沉这样,到了嘴边的话哽在喉咙里,被他推进电梯。

  在电梯门关上的刹那,楚醉想了想,见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越来越重,不禁吃疼的轻轻挣扎:“彦沉,疼。”

  他却仿佛没有听见,在楚醉要叫住他的同时,电梯停到66层,他便直接拉着她走出电梯,走到房间门口打开房门,拽着她走了进去。

  “你到底……”

  话音未落,房门便已被他重重甩上,楚醉整个人被他压在门边,炙热的吻瞬间侵袭而来,掳住她的双唇挡住她所有要出口的话,他的手在她身上迅速点燃着火焰,别样的激.情惹的楚醉双眼瞠大,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直到他撕扯着她身上的礼服,听到撕裂的声音传来时,她才吓的双手推在他胸口。

  “不要!”身上被冰凉的空气所侵袭,空气中还带着他手上的点点血腥的味道,楚醉从来没有见过此时此刻的何彦沉的,惊呆了。

  他从来不会对她这样,就算少有的几次濒临怒意爆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他到底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感觉到她强烈的拒绝,何彦沉赫然将她拦腰抱起,在她恐惧的惊呼的同时俯首吻上她的唇,将她扔到床.上,双手开始解皮带,目光却是牢牢盯着她骇然的脸,神情冷峻而带着许多楚醉所看不懂的压抑。

  那一夜,他们彼此放纵着身体,一次一次的欢.爱,抵死缠绵,拼命的享受着这仿佛如履薄冰的幸福……

  哟,这是怎么了?”白以康好整以暇的坐在他自己在日本北海道的复式公寓里,径自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珍藏多年的红酒,一边倒,一边抬眸看向把玩着手枪却久久不言语的何彦沉。

  “你怎么会忽然跑来日本?”何彦沉查了查枪里的子弹,不动声色的转眸淡淡瞥了一眼那道常年穿着一身白色套装的男人。

  “还不是被你害的。”白以康无奈的抿了一口酒,又拿出一只杯子要给他倒一杯,却见他没有想喝的意思,便收起酒杯没再替他倒,仅是捧着酒杯猛猛灌了一口,无奈的低叹:“你说你给我送一个什么样的美女不好,非把那个林幽送过来,你不知道我上回带兄弟们去英国时跟这女人在街边撞见过,本来就起过冲突?”

  “怪不得苏伦说你跟linda见面就开始吵,原来是见过?”何彦沉挑挑眉,轻笑

  “哎!算了不提她了,就她那脾气在我那儿住着,简直就是一山不容二虎,我可受不了,正好来日本投奔你,耳根也能清静几天。”

  说着,白以康又倒了一杯酒,他喝了几口时,见何彦沉还在把玩着手枪,目光忽深忽浅的看着窗外,长久的沉默,不禁想了想,忽然笑着拿起外套:“早就跟你建议过,让你在这边置办一个住处,你非要住酒店。走吧,我这公寓后边有一处特别安静的操场,我叫人安置了不少枪靶,兄弟我陪你练练。”

  ……

  空气中爆发连续几声骤响,三发枪声之后,白以康睨了一眼不远处的圆靶中间唯一的一个点:“啧啧,太没有挑战性了。”

  转头看向何彦沉,见他举枪对着靶心同样连发三枪,同样的三颗子弹在一个相同位置的弹孔间穿过。

  白以康笑着摸了摸下巴:“看样子你这伤是真好的差不多了,我还以为趁着你身上有伤,好好的赢你一把,结果真另人失望。”

  何彦沉将枪扔回到他手里,转身坐到旁边安置的长椅上,一边擦着手,一边面无表情的睨了一眼白以康那明显扫兴的脸色:“你若想赢,我可以尽情配合。”

  “骂人不带脏字啊你!”白以康斜瞅着他,一步三晃的笑眯眯的走过来:“怎么?心情不是很美丽?要不要你玉树临风帅的风流倜傥的好表弟来安慰安慰你?”

  何彦沉顿时瞥了他一眼,一脸嗤笑。

  白以康倒是耸耸肩,同样一边擦着手一边说道:“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早在你上次救了那个女人时我就看得出来,你们早晚都会走到这么一步。”

  “Vason。”白以康蹙了蹙眉,忽然正色的看向他:“我知道你不喜欢被打听过往,但我终究还是去查了查,知道你跟楚醉这么多年的渊源,说真的,我从没爱过什么女人,像你们这十年的感情,也许我真的没法理解。”

  “可你是我兄弟,我真怕你这样继续走,反倒将自己套了进去。”

  何彦沉闭眼沉默不语,点了一根烟便闷头抽着。

  时至深夜,空中挂着一轮圆月,月色皎洁。

  白以康见他心情不佳,便也不再言词激烈,仅是静静的靠在一棵枯树下看着那个这三年来在他们所有人面前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无生无息的坐在长椅上抽着烟,忽明忽暗的星星点点的烟头在夜色下泛着惑人的迷离色彩。

  何彦沉站起身,没有离开,迈步走到操场对面的树下。

  眸光扫向枯树枝头等待春季到来时发芽的一道道丘壑,树遇冬日便会枯萎,春季又会重新萌生绿意。

  三年多,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为了让她回来,为了让她臣服,为了让她乖乖的呆在他身边,费尽多少心思……

  真的只是恨吗?

  三年多以来的步步为营,精心规划,只等待着她的归来,他知道早晚有一天她都会回到这个国家,一切如他所想的那般,八九个月以前在国内的入境记录里传来楚醉回国的消息。

  那时他在美国忙着分公司的几项案子,却是彻夜看着她入镜资料上的名字久久出神,之后叫人将公司招新的企划案发回商氏,更也找准时机让她走进商氏这座大门,由他一手掌控的大门。

  楚醉喜欢研究金融,从在大学那几年他便已然清楚,于是这一步一步的圈套便从她踏入国境的那一刻开始正式替她画地为牢。

  那之后的一个月他没再打听过任何关于她的消息,却在回国后重逢之初,在公司,看到那个女人的背影,仅仅是一个背影他便知道那是她,一步一步向她走过去,却从不知道,她比他预想中的还要狼狈。

  这个女人逃的太久了,她果然一如当初那般,吓的直接递交了辞呈,他怎能放她就这样轻易离开?调查了几翻,那时根本不知道孩子的存在,仅仅事后得知她与楚家断绝关系,现在生活惨淡拮据,他将她调到自己身边,看着这个逃离了三年的女人在他眼前像个过街老鼠一样拘谨躲闪,她的一颦一笑,哪怕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他终于让她,逃无可逃。

  他发现自己在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比这时更理智更冷静,比处理任何一项棘手的大案还要清晰明白,她终究还是圈圈转转的坠回了他手里,折磨?摧残?打击她那可恶的自信与自尊,剥夺她那一身的骄傲,一寸一寸的捏在掌心。

  这道尺寸他拿捏的很好,一直都很好。

  可究竟在什么时候偏离了轨道,他一早就发现事情变的一发而不可收拾,直到孩子的出现,直到这个女人一点一点将她所隐瞒的真实被他重新拨开。

  他才终于忍不住问自己,还要继续吗?

  他继续不下去了。

  他输了。

  “这就走了?不留下喝一杯?”白以康拨弄着头发,见何彦沉单手插在风衣的袋子里,拿起车匙便要离开,只好尽了地主之谊的跟了出去,要送送他。

  “苏伦最近没有联系你?”何彦沉一边走一边按着车钥匙,不远处的车子传来一声解锁的嘀响。

  “没有,他不是被你派去了C市?楚老头住的那家医院很严密,他到了之后,发现那家医院的监控设施,便没与我多做联系,估计过阵子就有消息了。”

  何彦沉忽然停下脚步,拧了拧眉,伫立在当场。

  “怎么?”见他忽然停下,脸色不明的看向复式公寓小花园外的长道,白以康不禁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脸色同时僵了一下:“她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楚醉穿的并不多,一身简单的白色棉布长裙,白色的针织衫外披了一条白色短兔毛外套,长及腰间的头发在背后被风吹的轻轻飘起,长长的裙摆随着头发舞动的方向一起拂动,安静而肃穆的站在长道一角,远远的看着何彦沉跟白以康一起走出来。

  眼见那个像鬼魅一般安静矗立的女人,白以康清了清嗓子,见何彦沉一言不发的走到车边坐了进去,随即开车离开他的院子,将车停在那个女人身边。

  楚醉有些僵硬的将视线从白以康身上挪开,缓缓转过头看向面前被何彦沉自里向外打开的车门。

  “上车。”

  她机械的点了点头,也不知是站在这里多久,冻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乖乖的坐进车里,直到何彦沉启动车子离开,她安静的靠在副驾驶位上,双目笔直的看着前方的路。

  “不想问什么吗?”见她太过安静,何彦沉沉默良久,缓声道。

  楚醉眨了眨眼,似乎刚刚回过神,手指在腿上的裙子布料间紧握成拳又松开,才有些不确定的轻问:“你和白以康很熟悉?”

  “嗯。”

  她倒抽一口冷气,双手刹那再次紧握成拳:“熟到什么地步?谈兄论弟?还是仅仅是商业往来?”

  “都有。”

  楚醉募地转过头看向他平静的侧脸:“那么,请你告诉我,擎禹背后的负责人究竟是谁?既然你跟白以康这么熟悉,应该也认识擎禹那位背后真正的BOSS吧?”

  “你告诉我,他是谁?我需要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楚氏?为什么要对楚氏赶尽杀绝?!”

  车子忽然转过一道急弯,楚醉被车子急速转弯时摇晃的坐不稳,连忙抬手握向车门边的把守,随即转头看向何彦沉依然面无表情的侧脸:“彦沉?”

  “就算知道他是谁,对你又有什么帮助?”许久,他才淡淡开口。

  “好歹我能着手去查一下原因,现在楚氏所有的债权股份都在擎禹手里,我若不找出些什么线索,或者联系不上他,就根本没有机会去谈条件!”楚醉深呼吸一口气,话语中有些急切:“既然你跟擎禹的人很熟,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他不说话,安静的开车。

  “彦沉,我想知道擎禹的事,你告诉我一些吧。”楚醉眼里略带一丝央求,抬手小心的拽了拽他的衣袖,因为他在开车,便没有太大力的去影响他。

  “你想知道什么?”他忽然转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我、我暂时想知道那位BOSS是谁,或者你如果能将他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也可以,我想和他谈一谈。你先别说我是否自不量力,虽然我跟家里断绝了关系,但现在我爸被刺激的住院,我妈还在奔波劳顿,如果楚氏垮了,我怕我爸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妈肯定也会崩溃,彦沉,除了你和歆歆之外,他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算感情不深,那也有着浓厚的血缘关系,我是楚家的女儿,我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理。”

  楚醉咬了咬唇,看着车前方,轻声说:“我想给楚氏找到一条后路,不管是怎么样的代价都好,至少保住楚氏,给我爸妈留点希望,否则如果我还找不到一点点线索的话,只要擎禹要将楚氏更名彻底霸占,那就一切都晚了。”

  车子离酒店越来越近,他却忽然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酒店对面的路边。

  “你放心,据我所知,擎禹暂时不会对楚氏真的赶尽杀绝。”他以方向盘支着手臂,抬手捏了捏眉心,叹息着说。

  “你怎么知道?”楚醉像是抓住了什么,募地双眼直直的看着他。

  何彦沉顿了顿,转眸扫了她一眼:“你刚刚不是亲眼看见,我与白以康很熟悉?”

  楚醉一时无言以对,想到了什么,又一时不太清晰,一种灵光在脑中闪过,却没有抓住,倏地一下就消失了。

  “歆歆怎么没跟你一起?”见她坐在一旁沉思着什么,何彦沉抬手解下她身前的安全带,一边解一边温柔的低问,仿佛对于之前她站在白以康公寓门外时那道怀疑的眼神早已忘却。

  “本来是带她去看冰雪晚会,但今年的冬天不是特别冷,而且快到春季了,冰雪有些融化,那些冰雕雪雕都已经不成样子,晚会没有什么太大意思,歆歆就吵着要回来早早睡觉,我见你不在,就……”

  她话没说完,何彦沉就已经明白,他在这边任何东西都没有安置,住处与车都是商氏这边的分部悉心安排,车上安装了卫星监控,她又是他的私人秘书,派人找一找他的行踪倒是很方便。

  只不过……

  他忽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脸上的一丝僵白:“小醉,找我之前怎么没有事先打个电话?”

  “……”楚醉有些尴尬的看了他一眼:“你电话……打不通……”

  想到之前手机上的信号强度很好,何彦沉依然没说什么,仅是笑看着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要问我?”

  楚醉身形僵了一下,才缓缓转头看向他脸上似散漫的淡淡笑意。

  见她转头,他便挑起眉宇,耐心的等着她开口。

  “你怎么会和擎禹的人很熟悉?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而且商氏跟擎禹之间的生意往来和财务数据我都在表单上看过,仅仅那么少量的几次接触与生意往来,可你跟白以康的关系,看起来真的很好。”楚醉尽量说的很含蓄。

  “所以呢?”他只是笑。

  “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想问什么……”楚醉忽然闭上眼,转开头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忽然很乱,毫无头绪,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想要问什么,只是那种不踏实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那就不要想。”他忽然握住她手,安抚的轻轻拍了拍:“一切交给我,相信我。”他会尽快将一切不该发生的事斩断……

  楚醉点了点头,却忽然又看向他,似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头,随即吱唔道:“那个,彦沉,你要是真的跟白以康关系很好的话,能不能帮我说说情?”

  “如果他们那位BOSS不愿见我,或者不愿和我谈的话,你能不能帮我……”

  见他点头,她才吐了一口气,刹时脸上绽出一丝抓住了希望一般的笑脸:“谢谢。”

  何彦沉正要俯首吻她,却忽然因为她这两个字而拉出的一丝刻意疏远的距离而顿住,眉心拢了拢,眸光深不可测的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想了想,在她脸颊轻轻一吻便做罢。

  她不懂他,可他却懂她,毕竟她占据了他人生多半的岁月。

  这个女人说简单时真的简单的有些傻气,说复杂时也确实复杂的可以,就如同现在,她眼里的笑带着几丝困惑,明显被心事缠绕,不是故意,却比故意更刻意的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她在防着什么?

  何彦沉不动声色的理了理领口,眸光看向她放在长裙间依然紧握的手上。

  “小醉,明天我们去法国,等樱花开了再回日本。”

  “去法国做什么?”

  何彦沉抬手将她紧握成拳的小手握在手心,浅勾的嘴角带着她看不清的意味。

  “你不是很多年前就喜欢法国的巴黎与普罗旺斯?我们去注册结婚。”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沉醉何欢凉更新,第九章 旧恨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