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吧 > 言情小说 > 沉醉何欢凉 > 第十三章 相见
  第二天下午,楚醉亲自携助理与秘书一起到市委开了一场关于C市偏北部范围的地域改造会议,回公司时正巧下起了雨。

  春季多雨,楚醉仍然像曾经那样常常不喜欢备着伞,在她催促助理跟秘书先各自打着伞回公司把资料交给代谦时,才翻着包里和车中各个能放东西的空间都没有找到伞,这才想到本来放在工具箱的伞上一次就让小菲带到歆歆的幼儿园去了,小菲似乎一直忘记拿回来。

  楚醉不禁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的雨帘,足足坐了十几分钟,看了一时间时间,快5点了,想到晚上在星乐门张总的那本就不怀好意的宴席,虽然明知这是一场鸿门宴,那张总是业界玩女人粘女人多到出了名的,有不少老总的女秘书都被他碰过,但想想晚上到场的人不会少,那张总顶多是想借机会耍耍她这个小辈,应该不会那么明目张胆的对她做什么。

  更何况,豫鑫花园与万龙城这两座正在建造却还未开盘的楼盘正是楚氏这上半年的两个重点项目,因为暂时缺少资金,虽然祁亚盛那边已经动用了不少关系,但现在她差的是大笔的资金,银行那边她已经借贷了不少,但为保公司债务平衡她不能冒太大的险,但若是九龙来的那位投资商和那几位赞助商能与楚氏有些合作,那就大大的解决了几分燃眉之急,何况楚氏刚转入地产行业一年多,所有方面都不算太稳定,能借助张总这方面多认识一些与地产业有关的投资人也是好的。

  明显的利大于弊,她无从选择。

  正想着,她又看了看时间,索性直接打开车门冒着飘泊大雨奔了出去,结果淋的像个落汤鸡似的奔进了公司,就撞见了一脸难看的代谦,代谦一看见她,顿时示意她先进电梯,楚醉不明所以的跟他进了电梯,到了他的办公室所在的楼层,直到他拿出一条毛巾递给他。

  “谢谢。”楚醉打了个寒颤,轻呼了一口气,接过毛巾擦着头发,见代谦双手插裤袋一脸沉闷,不禁轻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赵秘书说你今天晚上8点半在星乐门有约?”

  “……”正擦拭头发的手在头顶僵了一僵,才继续保持着刚刚的动作:“我不过就是去见几个从香港过来的投资商。”

  “星乐门是什么地方?那叫虎狼之穴,有几个正儿八经的人常混那种地方?张总约这些人去什么高级酒店不可以?非安排在星乐门?”

  “可能是那些刚来C市的人对星乐门比较好奇,毕竟那里可是离C市红灯区最近而且也算是很有名的声乐场所。”楚醉笑了笑:“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对客户或是赞助商本来就应该顺着人家的胃口走,毕竟人家是掏着大笔钱往咱们的口袋里砸,咱们难不成还因为个地方执拗什么……”

  代谦拧了拧眉,忽然叹息着推了推眼镜:“跟张总交好的那些人,不论是在商还是在政,都油滑惯了,免不了动手动脚,小醉,你要懂得保护自己,别总是把自己当成女金刚一样天不怕地不怕,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你.妈那边我都没法交代!”

  “男人百态,我在商场中插科打诨这么久了,男人从来都比人居多,打过交道的也不在少数,我虽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出神入化是个多厉害的精英,但机敏还是有的,我懂,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代谦还是不放心:“这样,我在那附近给你订个酒店,叫小菲在那边等着你,如果你太久还没出来就找机会进去接你,把你送回酒店让你早点休息。”

  毕竟只是个女人,这两年代谦亲眼见过的垂涎楚醉的不在少数,只是她忙于工事从来都将事情小而化之装做不知道,可他始终身为一个兄长,又是亲眼看着她是怎么扶起楚氏的,又为楚氏和这个家奉献了多少,知道她性格随和并不是真的那么顽固,她仅仅是对什么事都不强求,太任命,也太随意。穿书吧

  外表仿佛什么都不在乎,可从小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调皮活泼的小女孩儿渐渐长大,这样用全部的力气去支撑一个家,他实在不忍心再看到她受到什么伤害。

  “也好。”

  其实说实话,楚醉心里也没什么底。

  晚上,代谦亲自开车载楚醉到了星乐门,楚醉进到五楼指定的包厢里,里边的圆桌四周已经坐了八九个人,其中张总与周总是她认识的,其他两位大腹便便满面油光的男人她并未见过,这桌上男女互相紧挨着坐,每个男人身边都配有一个女伴,她刚一进去就有些晃神,靠之,这玩的是什么戏码?早知道她把代谦也一起带上了好了。

  但当她想要给代谦打电话时,张总就已经站起来迎了过来:“楚总,快来快来坐下!这人啊还没到齐呢,昨晚上我跟许市长他们喝了不少,但还没喝够,正好今儿个楚总也在,咱们一定要不醉不归啊!”

  加上楚醉,屋中人一共9人,楚醉看了一眼桌上摆放的消毒碗筷与那箱还没开封的茅台,心下顿时犯起了嘀咕,难道还有什么更大的人物没到,这桌上摆了不少奢侈至极的食物,彩色也丰富的让人乍舌,可就是谁也没敢动筷子。

  啧,在这C市中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让这向来跋扈的张总都仿佛不敢招惹,楚醉心头晃过许市长苍老却依然矫健的身影,又觉得不对,今儿这主题虽与地产有关,但要是宴请市长大人,张总这厮胆子再大,也不敢把当官儿的往这地方领呐。

  正寻思着,她人还没落座,包厢门就又开了。

  率先走进来的是两个随侍,恭敬的站在两旁,楚醉同时看见满桌的人皆站了起来一脸兴奋的在等着来人。

  心里正琢磨着这么大的排场恐怕真不是什么小角色,不禁也开始暗暗期待着想着会不会是什么轰动级别的大人物。

  却是下一秒她便如干菜一般眼巴巴的浑身僵硬的看着何彦沉缓步走入包厢,正在心里暗骂着冤家路窄怎么她走到哪儿他就在哪里出现,这巧合简直是TM上辈子就注定了的,猝不及防的双眼冷冷的看着他那似乎也吃了一惊的表情,随即又掩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客气的点了点头。

  同时自他身后跟进来一个女人,肚子圆滚大概五六个月,身材纤瘦因为怀孕补食而比两年前丰满了些许,眼角带着一丝浅笑,跟随走进来后,也同时看见了楚醉凝滞的表情。

  苏言之脸色同样僵住,手臂不受控制的缓缓抬起,轻轻绕过何彦沉的手臂,脸上略带了几分尴尬。

  “哟,真是不巧!本来咱们就想安排个成双成对,我还以为何太太有孕在身不方便出来一起,所以特意给何先生配了个女伴,没想到这么赏脸,这……楚总,你不如坐到我这边来,让我也享受享受齐人之福啊!”张总见状,连忙上前殷切的握住何彦沉的手:“何先生,快坐快坐,何太太也一起,就差你们了,快来……”

  “张总还真是用心良苦。”苏言之温婉的笑了笑,却没有跟着一起坐过去,仅是转头笑看向面色平静的楚醉:“楚小姐,你还是那么漂亮,这么久不见了,怎么似乎生疏的很呢?”

  犹然记得曾经见过的那个楚醉,身染海络因毒瘾,面色苍白而安静的坐在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而一动不动,那是苏言之唯一对楚醉的记忆,倔强,冷漠,距离,苍白,懦弱,野蛮,胡闹,娇纵。一晃两年过去,那个干瘦苍白的女子一身干练明朗,竟终于被苏言之发现了她的美感,她的眼神,她的自信,她的镇定,她嘴边若有若无的浅浅微笑,还有,那被苏言之刻意忽略的有关于她在哥哥口中听闻的那些关于这个女人与Vason的过去。

  那些曾经让她夜不安枕的过去。

  “苏小姐客气,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楚醉整顿着心神,弯起唇来自然而然的轻轻一笑,目光却落在她圆挺的肚子上,脑中赫然蹦出歆歆可爱的笑脸。

  “怎么?楚总跟何太太是旧识?那就太好了,我还怕刚刚错配了对,惹了何太太不高兴,楚总啊,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叫什么苏小姐啊,要叫何太太!快来,坐我这边!丽娜,快叫人多去安排个座位进来。”

  “好~”丽娜是张总的女伴,忙殷勤的站起身就要去叫人。

  “不必了!”楚醉开口道:“今天这场合似乎不太适合我,改日有机会再一叙也好。”说着她便转身想要挤过人群一走了之。

  “哎,楚醉!怎么能走呢!今天这场合你可不能走啊!”

  何彦沉看了她一眼,仿佛不经意的开口:“楚总毋须这么见外。”

  背对着众人,楚醉讥诮的弯唇,僵站在原地不动。

  见外?

  她只是不想在这里跟他互相碍眼罢了,他还真能抬举自己!

  苏言之见状,到底还是明白些什么,忙开口:“彦沉,我先回去吧,你看我这怀着孩子也没法喝酒,你们不管是吃喝玩乐还是干什么都要照顾着我,我在这里你们也没法尽兴,正好我有些累了,若是在这里扫了你们的兴反倒不好。”

  “何太太真是识大体,没事没事,你在这里啊也是给我们赏光!”张总笑眯眯的。

  何彦沉回眸看向苏言之,她便抬手在他手臂上轻轻拍了拍,甜美的朝他轻轻一笑:“他们的车还在外边,我直接回去,你早些回来,我在家等你。”

  “好,你小心身子。”何彦沉顿时抬手覆住她的手背安抚,目光对着门前的随侍抬了抬,那两人接到示意,便跟在苏言之身后一起走了出去,俨然是在小心的照顾保护着。

  眼见着他们离开,楚醉不知什么的,现在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地方,抬起手转动着门把,打算豁出去了,什么都不顾的直接冲出去。

  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张总眼尖的上前双手拦住她肩膀,半推半强硬的拖着她到了桌边,就这样让她大大方方在何彦沉身旁落坐,楚醉没办法,眼前桌上一干人等正用着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这忽然的一脸憋气劲儿是打哪儿来的。

  眼见已经坐下,她只好尴尬的抬眸朝众人笑了笑,目光却自始自终没落到身旁与她最相近的何彦沉身上。

  “好了好了,快开封吧,昨晚都没喝个尽兴,幸好几位赏光前来,真是荣幸之至!”张总拍了拍手,叫角落里站着的女服务员开酒,没一会儿就拿眼神绨了绨楚醉:“楚总,还不敬何先生一杯,人家可是远到前来咱们C市,昨夜刚在市长那边定了一个大项目,咱们今儿就有幸跟他一起聚一聚,最近这几处开发的新地段可跟何先生的那处迁移的林地环绕,到时咱们若是能合作在一起,那可是一笔数目不小的生意啊!”

  “而且连何太太都这么识大体的将这女伴的位置让给你了,你还不快尽尽心,不然咱们这些人身边的美女们可都正雀雀欲试呢!”说时,张总又用眼神提示着楚醉什么。

  楚醉目光轻轻的环视了四周,果然那四位大腹便便的老总身边的女伴都正双眼放光的朝她身边看,这样看来,她今天还是得了便宜了。

  眼见着张总对她频频使颜色,那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楚醉吸了一口气,募地展出一丝大大的笑脸来,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何彦沉,一边送到自己唇边,笑道:“何先生,我敬你,以后楚氏的生意还仰丈你多多关照。”

  何彦沉接过酒,看着她话落时便直接将一小杯白酒饮尽,便睨着她脸上每每在喝酒之后都会升上的一朵自然的红晕,将酒一饮而尽,却终是没有开口说什么,仅是对着她笑的微弯的像月牙一般的眼睛扬了扬唇角。

  “好!楚总也是豪爽之人!何先生,张某给你安排的这女伴如何?昨晚我可就看出来你对楚总有点意思了,今儿就让你们再相逢,兄弟够不够意思?哈哈——”

  “原来张总安排的是这么一出啊!”一旁的周总笑着举杯。

  楚醉却是猛地收回视线,不再与何彦沉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多做纠缠,转眸看着张总那笑眯眯的眼神,在心里暗暗低骂。

  你特么哪只眼睛看见他对我有意思了?

  居中的那两位听说是从香港过来的投资商也端起酒杯站起身来,热络的对何彦沉说道:“何先生看起来是一直低调做人,昨夜在慈善会上咱们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你现在可是咱们业内的龙头金主,连许市长都要卖您三分情面,百忙之中还抽出身前来与咱们兄弟会上一会,算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以后咱们要多多往来才是。”

  何彦沉亦起身,回敬了他:“赵总抬举,如此一说真是折煞我了,咱们互相举步共创佳绩,我还要仰仗着二位的人脉关系。”

  那两人连连称是,一边坐下身子,一边招呼着:“吃菜,吃菜!”

  “是啊,快吃菜,听说何先生不久前才从美国回来,这些可都是咱们C市的特色,不比国外的差,有时候山珍海味吃多了再尝尝这些地方小菜,也算是能发现咱们这一绝了,何先生快品品。”

  楚醉表面上迎合众人笑着,心里却是一阵唏嘘不己。

  丫的这要还不算是山珍海味,你张总平时究竟吃的什么才算是山珍海味?

  何彦沉意思意思的夹了一口菜放入口中,楚醉却是睨了他一眼,想着既然走不开,那张总今天晚上没打算放过她,这边还有个何彦沉让她进退两难,想着想着,手下就不由自主的夹了一大块油腻腻又香的腻人的肉皮放进何彦沉的碗里,在看见他果然脸色渐黑的时候朝他咧开嘴谄媚的甜甜一笑:“何总,这是我们C市著名的水晶肘子,味道很香,你尝尝看,真的很好吃哦~!”

  何彦沉不言不语的在她和桌上众人满含“期待”的目光下夹起那块肉皮的时候睨了她一眼,随即动作极自然的咬了一口,随即轻点了一下头:“不错。”

  “我就知道何先生一定喜欢吃。”见他居然没拒绝,楚醉顿时转过头将那盘水晶肘子最油腻的一块肉连着骨头一起夹了过来在他几乎能冻死她的目光下大大方方的放进他碗里:“来,多吃一点,何先生你这么瘦,不多吃一点怎么行,别仗着自己年轻就这么不注意身体,要多补补。”

  仿佛记得很多年以前,何彦沉对油腻的东西极为反感,这水晶肘子虽然确实香的让人流口水,可他却偏偏吃一次吐一次,后来干脆发誓这辈子绝对不再碰这道菜。

  在外人看来,只以为是他们两人相谈甚欢,眉来眼去。

  席间张总周总还有那两位本来楚醉想要好好聊聊的香港投资商都频频向何彦沉敬酒,楚醉又频频向他碗里夹着所有油腻的东西,什么胃病什么这这那那的所有事情都抛诸脑后,唯有的感觉就是灌死他吃死他。

  后来她也喝的有些发晕,酒席散了之后张总又张罗着要到一楼的歌厅去一起玩玩,这堆人一个个都喝的人五人六的早都不认得爹妈是谁,完全凭着“兽.性”本能被身旁的美女扶着下了楼。

  一到歌厅的沙发上那些人就唱的High了起来,楚醉揉着脑袋,看着身旁仿佛一点醉意没有的何彦沉,不肯在他身边坐着,他也没有要拉住她的意思。但张总却非要挤到她身边对她上下其手,楚醉便只好一点一点挪动着挪回到何彦沉身旁,可他姓何的明明没什么醉意,居然慵懒的靠在沙发里闭着眼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楚醉正在心里盘算着,忽然看了看时间,早在来之前就想过晚上会有这么一幕,想想昨天张总说过的那些不干不净的话就知道他今天想耍耍她,她也早有准备,虽然星乐门是C市著名的夜总会,但她人脉也不算太稀薄,叫人在这里安排了两个坐台的小姐过来,到了时间,那两个坐台的小姐便忽然冲进门,一脸笑眯眯的冲向何彦沉。

  之前楚醉就在跟她们通电话时说过,到时候看她是跟谁坐的最近,然后她们就想办法把这人缠住,尽量把对方的注意力和目标从她身上移开,结果那俩美女一冲进来看见楚醉旁边的何彦沉,就自动忽略了另一边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爆发户模样的张总,一左一右的坐到何彦沉身旁,细长柔软的手臂贴上他的胸前沿着他衬衫精致的线条渐渐下滑。

  “老板好,我叫月月~”

  “我叫娜娜~”

  本来有些头疼的何彦沉被这突来的状况迫的睁开眼,月月跟娜娜更是被这半睡半醒一身慵懒性感的男人吸引的满眼放光,本来的职业本性与花痴一起招呼了过来,紧紧的一左一右的粘着他靠在他本来伸展在沙发背上的臂弯里:“老板,来,喝酒,月月敬您!”

  “来,吃水果!”娜娜不干示弱的倾身靠在他怀里,赤裸的腰身在他的身上轻轻磨蹭,满眼含羞带怯却又秋波颤颤。

  楚醉避开何彦沉微微错愕后变的冰冷的目光,旋身看了一眼张总那醉醺醺的一直想要碰一碰她的模样,陡然旋身出了包厢的门,没多久,又有四位貌美如花满脸笑容的小姐齐齐涌了进来。

  “老板们好~~~”

  几位小姐很尽职的到各个老总身边跟他们的女伴一起左右相服侍着,本来楚醉想过以这种方式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好方便在事态不受控制的时候脱身,她冷眼看向那端竟也不推搪,脸上再度挂上懒散不以为然的浅笑,一手一个环抱着月月和娜娜,俨然一副享受姿态的何彦沉。

  “老板,你是不是第一次来我们星乐门啊?看起来脸生的很呢!”

  “说什么呢,这么帅的老板肯定是被你不小心忘记了,他一定是来过,一看就特别眼熟呢~”

  “老板,来,吃这个,这个葡萄要不要月月喂你啊?”说着,月月剥着葡萄皮,然后放进自己嘴里,笑眯眯的将嘴靠近何彦沉的唇边要给他哺喂进口中。

  “哎呀月月你好坏!”娜娜嗲声的说着:“葡萄不好吃,来老板,咱们吃西瓜……”

  楚醉立时转身不再看,不管她们究竟有没有嘴对嘴的喂着水果或者是酒,楚醉的目光瞟了瞟那边满面红光的两位香港来的投资商,骤然上前亲自敬酒。

  “李总,吴总,我们楚氏近来的几处新型楼盘与承下的商业街,不如二位可否观望过?有没有想要合作的意思?”说时,楚醉倒了两杯酒递才那二位已经喝High的老总:“今天既然这么开心,不如咱们签两个项目合同?我们楚氏现如今的发展二位估计也看在眼里,若是有这想法,不如找时间谈一谈如何?”

  她同时向那两人身边的小姐使了使眼色,那小姐便忙配合着笑眯眯的在那两位老总耳边说着好听的话,直到对方笑着点头,说出对楚氏确实有投资意向,只不过还在观望中,楚醉才满意的放下酒杯。

  知道他们的动机与意向就好,这样也方便她着手去吸引他们的这道意向,更方便着手投其所好。

  须臾,一时觥筹交错,杯盏碰撞与欢笑的声音在耳边轻轻铃荡。

  楚醉站起身,转眸看见这几个老总都喝的五迷三道完全要辨不清方向,楚醉冷冷瞥着那本来要设计她要她难堪的张总,斥笑着同时扬眉终于再次看向何彦沉的方向。

  这包厢中的嬉闹仿佛与何彦沉无关,只专心的以手指轻抚着娜娜裸.露在外的腰肢,修长无瑕的手指沿着她宽松的短款吊带上衣探进她背后的皮肤,月月则一边小口的含着酒喂到他嘴边与他辗转亲吻,唇舌嬉戏,三人一同沉醉在温柔乡。

  在座的皆是这般模样,楚醉明知这是逢场作戏却仍是藏不住唇边的一丝薄冷的笑,旋身到周总身边替他斟了一杯酒,弯腰时领口微露出晰白剔透的小片肌肤,周总眸光一暗,在她倒酒的同时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在她有些发晕的同时将她拽进怀里让她跌入自己的臂弯。

  “楚总倒真是聪明,会自保的女人,有意思,真有意思。”周总半眯着眼睛靠近她的脸笑道:“既然你不愿陪何先生,不如陪我同饮如何?来,我也喂喂你。”

  仿佛是察觉到身后的一丝薄冷的眸光,楚醉在清醒的同时打了个寒颤,分神回眸看了一眼,却见何彦沉正被怀中美人逗的轻笑,低首在美人耳边细语呢哝。

  也许是她感觉错了。

  他这次回来,真的不再是为了她。

  连圈套都没有,一点点在意一点点表情都没有,一切都仿佛归到了彻底的原点,仿佛连相识都不曾相识过。

  她低首看着眼前递过来的酒杯,在周总要自己喝进去然后以口喂给自己的同时夺过酒杯将之一饮而尽,同时向旁边的小姐使了个眼色,那小姐忙在楚醉挣脱出他怀里的同时坐进周总怀里,香肩半露靠在他怀中软声娇语,没半分钟便将周总逗笑了。

  一时间,楚醉不得不承认,虽然这些女人的职业不干净,但人家也是凭着本事赚钱,凭的不是别的,就是这一套会收服男人的本事。

  而她楚醉这辈子最不会做的就是留住男人的心,抓住男人的感情,而是一味的做着逃兵,逃到最后,一无所有。

  忽然很怀念上一次跟许竹誉一起在酒吧里的一醉方休,虽然胃里很痛苦,但好歹那一夜真的是一夜好眠。

  想到胃痛这二字,她骤然睨了那边跟月月和娜娜呢哝低首的男人,他这一会儿似乎又被那两个女人灌了不少,虽然她不觉自己欠了他什么,两人从此干干净净彻底没了关系,这样的结果也算是好了。

  现在这样子,她还能怎么样呢?

  她不想欠他,更不愿看见他再次融入进自己的生活,不想心疼不想难过,于是重新倒着酒,从投资商一那一人三杯的敬过,直到脑中的晕眩感越来越强烈,她才抬起半分思绪,半无表情的举着酒杯来到何彦沉面前。

  月月跟娜娜毕竟是楚醉叫来的人,见她过来了,纵使再不舍得离开,但也识趣的起身去唱歌,楚醉便顺势倒了一杯酒在他面前,想了想,又将那酒杯挪开没有让他喝的意思。

  又想了想便重新推回到他面前,再想了想又挪开,觉得不应该再让他喝,否则胃病很可能就犯了。

  何彦沉一动不动,自始至终表情丝毫没变,在月月与娜娜起身离开后,依然保持着靠在沙发背上那副懒散到及至的邪魅姿势,领口微敞,嘴角粘了些一点红色的唇篙,就这样淡冷的看着她,深邃的眸光在昏暗的灯光下似深似浅,什么话都不说。

  意识到自己这一会儿左右摇摆不定的动作,楚醉募地直接将酒倒在了地上,将酒杯扔在一边,心也随之慢慢下沉,随即旋身坐到他身边,垂眸凝着自己的脚尖。

  许久,她才挤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笑,转头看向他淡冷无比的脸:“商安然在什么地方?我知道她没死。”m.chuanyue1.com

  他不动,不言,不语,静漠的目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我也是事情过了很久之后才听说她的死讯,我并不是多仁慈的女人,有些事情有些巧合的灾祸不可能真的那么巧,何况曾经白以康总会若有若无的跟linda透露些什么,所以一些事情我知道,但毕竟我现在活的好好的,商安然不该就这样死了,那场火灾不会只是巧合,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初衷。”

  “现在才试着去了解我,会不会太晚?”他终于开口,目光平平的看着她也略带着一丝醺意的脸颊,冷笑着点了一根烟,一边闷头抽着烟,一边凛了凛眉冷笑着移开视线,并不说话。

  楚醉其实也是借着酒劲才找机会与他适当的攀谈,如果她今晚没有喝酒,或许绝对不会问他这些话,对于过去,已经是她不肯再提及的一段封存的记忆。

  结果如她所想的一样吃了闭门羹。

  可手还是不受控制的渐渐伸到桌上抽出纸巾,转而抬到他嘴边要擦去那上边本不该留下的红色唇膏印迹,其实她可以不必如此,但也许真的只是借着酒劲,她偏偏就这样做了。

  手指隔着纸巾刚一碰到他的嘴,他便猛然转开头避开她的手,眼中似带着几分厌恶与排斥,旋即自己抽出纸巾轻轻擦拭。

  没多久,何彦沉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当时,楚醉正无力的靠在沙发里闭眼冥想。

  她仅仅是对刚刚的恶意而觉得些过分,她仅仅是针对刚刚那样让月月娜娜过来围着他让他不得不忍着胃痛而又喝了那么多酒而觉得不太好,她刚刚只是本能的要替他擦干净以示歉意而己!

  看样子,这样的她,确实真的让人很讨厌。

  手指霎时紧握成拳,骨节泛白,双眼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片欢歌笑语。

  她摇摇晃晃的笑着站起身,借着要去洗手间的理由离开了包厢。

  她没有去洗手间,而是一路摇晃的举着钥匙到了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然后风驰电掣的离去。

  一个星期后——

  公司会议正在进行。

  助理小菲悄悄推开会议室的门,站在门边有些尴尬的看着一堆上司在开会,只好勉强笑了笑,缓步绕过会议桌,来到楚醉身后,俯首在她耳这低语。

  “总裁,半个小时前我接到幼儿园的来电,小小姐失踪了。”

  楚醉募地一僵,回头看向小菲脸上的焦急,眼中带着明显的疑问。

  “他们说小小姐早上在老师点名时就没在,以为是家长送晚了,但现在已经是下午,小小姐还是没到幼儿园,老师就打电话过来问我怎么没给孩子请假,可早上我分明已经将小小姐送去了幼儿园。”小菲有些委屈。

  楚醉赫然站起身,将手中的文件夹往桌上一放:“会议先暂停!”说罢,便不顾众人错愕的目光,连外套都来不及穿便直接快步奔出了会议室。

  两个小时后,白色奥迪TT在C市环路上沿着街边行驶,楚醉一路朝着能坐人或者能走路的步行石板路旁仔细梭巡,整整两个小时都还没找到歆歆。

  刚刚她亲自去了幼儿园一趟,查到的记录是歆歆真的早上没有进幼儿园的记录,人口失踪不到24小时暂时还不能报警,幼儿园门外马路上的摄像记录她暂时无权调出来,目前已经派人到警司托关系找人去调记录,生怕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再在她女儿身上出现。

  其余的时间她直接在马路上缓慢的行车,小心的观察着每一条道路。

  直到她驶在一条车流不算多的市公园后方的林荫道上,终于看见了坐在长椅上一边吃着冰淇林一边摇头晃脑的似乎很开心的楚乐歆小朋友。

  “歆歆!”悬在喉咙的心终于如大石一般的落她,她慌忙将车停靠在路边,转身奔下了车,直冲向长椅。

  “妈咪!”歆歆咬了一口冰淇林,听见楚醉的声音,顿时抬起眼笑嘻嘻的朝她招了招手:“妈咪!”

  心口的担心化成无数滚烫的浓浆,见歆歆安然无恙,楚醉眼眶微红,冲上前一把将她抱进怀里,顾不上孩子手里的冰淇林滴落到她身上,只是紧紧的抱着她:“臭丫头,你又差点吓死我!”

  “呃,妈咪,你肿么没有上班~”歆歆在楚醉紧抱着自己的时候,忙讨好似地转过头对着她的脸“吧唧”亲了一口,甜甜的粘粘的小嘴咧开后嘿嘿一笑:“妈咪你要不要吃冰淇林?”

  楚醉轻轻松开她,与歆歆一起坐在长椅上,然后将她抱进自己怀里,一边将歆歆身上粉色的小外套帮她拢了拢,一边看了一眼她手中快要化掉的奶油冰淇林:“谁给你买的冰淇林?”

  这里是C市中心的几座大型公园与游乐场的汇集地,但是离歆歆的幼儿园还很远,如果是歆歆自己淘气跑过来的话根本找不到地方,何况歆歆从来不会淘气的做出这些让人担心的事,歆歆有多听话,楚醉怎么会不知道。

  “是谁带你过来的?人呢?”楚醉募地抬眼向四周扫了扫,见附近没什么人,最近的地方仅仅停着几台颜色不同的车子,有她自己的车,还有不少相同或不同款式的车子,甚至不乏几辆时下流行的SUV。

  看了一圈对面的停车场,她又转开视线向两边的路上看了看,都是一些行色匆匆的行人。

  歆歆不说话,窝在她怀里舔着手里的冰淇林,眼睛却是笑的弯弯的。

  “楚乐歆!说实话!再不说实话我可要打屁股了哦!”楚醉没找到什么可疑的人,只好低下头瞪着怀里一脸开心的小丫头。

  这两年来从来没见歆歆这么开心过,惊喜之余楚醉心里隐约想到了什么人,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呃……妈咪,我还想再吃一个!”歆歆仿佛没听见一样,抬起空空的冰淇林盒子在楚醉眼前晃了晃。

  “再买一个没问题,你先告诉我,是什么人带你过来的?你怎么什么人都跟着走?万一碰到坏人怎么办?”楚醉瞪着她,却不由自主的将她被风吹的微微散开的小辫子重新束好。

  “不会的啦!”

  “楚乐歆!”

  “唔。”歆歆鼓起嘴,哀怨的看着楚醉眼里的怒火,抬起手指头小心的戳了戳楚醉的胸口:“爹地说妈咪会来找歆歆的,可是爹地带歆歆玩了好久,刚刚才走掉,爹地是不是不想见妈咪……”

  楚醉脸色骤然僵住。

  “妈咪,爹地早上时在幼儿园外边开车带歆歆走的啦,爹地说小孩子一辈子要是没逃过一次课以后会有遗憾的,什么叫逃课呀妈咪……”

  本来楚醉一时有些回不过味儿来,却在听到歆歆这一句话时脸上瞬时腾升起不小的怒火。

  该死的,何彦沉你教什么不好,居然教我女儿逃课!

  她豁然抱着歆歆站起身,在小丫头嚷着还要吃冰淇林的时候带她到街边的一座甜品屋买了一大桶巧克力味道的冰淇淋,然后将她抱进车里,要先将女儿送回家里。

  在她的车子驶离停车场时,不远处在众车之间的一辆不算显眼的黑色SUV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一张俊美的犹如古罗马王子一般的无暇面孔。

  几分钟后,车子驶在路上,楚醉一边面无表情的开车,一边回眸看了一眼喜滋滋的吃着冰淇林的歆歆。

  真的是因为看不见爹地,所以她整整两年没再这样开心活泼过,难道她楚醉要为了自己的不高兴而让女儿一直活在失落当中?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她骤然给张总打去电话,要了何彦沉的号码,然后拨着那几个略有些陌生的数字,犹豫了许久,才按下通话键。

  “嘟嘟”两声后,那段便接起。

  不等彼端的人开口,楚醉便一手操着方向盘一手紧握着手机放在耳边,咬牙切齿的厉声道:“我不管你究竟是爱我的女儿多一点,还是你老婆肚子里的孩子多一点,但我告诉你,想见我女儿可以,但不要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我楚醉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残忍到拦着我女儿去见爸爸。”

  “但我告诉你何彦沉!你再敢教我女儿逃课,别怪我不客气!”

  那边似乎传来一阵女人倒吸一口气的声音,楚醉一愣,在那端终于说话时,她募地一个紧急刹车停在路边。

  “你好,请问小姐您哪位?我是何先生在这边的私人助理,他现在不在,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达。”

  楚醉立时挂了电话,一脸见鬼似的盯着手机渐渐暗下的屏幕。

  脸上一阵窘迫,心里却莫名的不是滋味。

  现在他何先生地位超群,竟然连直接给他打个电话都这么不容易?原来张总他们想联系到他,还需要预约转达。

  “呵……”她忽然放下手机轻笑。

  还真真是高高在上,哪里是她楚醉这个跟着楚氏一起垂死挣扎的不堪的女人可以随意触及的。

  “妈咪你肿么啦?”歆歆见楚醉脸色难看,忙抬起小手抓着她的衣袖轻轻摇晃:“妈咪,是不是爹地不理你呀?妈咪,你还要爹地吗?如果要爹地的话,就跟歆歆说哦,人家会帮你把爹地找回来哦~!”

  “吃你的冰淇林。”楚醉刹时转头瞄了她一眼,重新开车,目光盯着前方的马路,脑中一片迷茫。

  “何先生……”时至近午夜,助理见何彦沉回了住处,忙上前将手机递给他:“下午有一位女士打来电话找您,听那口气似乎很不善。”

  何彦沉转眸看了一眼助理,又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手机。

  “我的电话有自动录音,您要不要听一下?”

  又看了一眼那支玫红色的手机,何彦沉抬手接过,打开手机按了播放键,一边放在耳边,一边推开门走进他目前在C市暂住的复式公寓。

  电话那端陡然传来一阵叫嚣,清晰无比的入了他耳里,助理在一旁有些担忧何先生听过之后的表情,会不会很生气,却没想到他竟然笑了。

  苏言之刚刚洗过澡,一身馨香的穿着质地柔软的浴袍走出来,单手抚着肚子,另一手给自己按摩着腰背,下楼时正好看见何彦沉拿着一支玫红色的女士手机放在耳边,一边听一边轻笑,直到放下手机,脸上的笑意不仅没有减少,反倒增多。

  “在笑什么?”苏言之一脸好奇的走过去。

  助理在何彦沉身后忙恭敬的点了点头:“何太太。”

  苏言之也点点头,便不再看她,仅是目光一直盯着何彦沉已然收起的笑容,但见他似乎心情很好,不禁挑了挑眉:“小白说你今天没去公司,还让我监视你,问问你去哪里逍遥了。”

  “忙了两年多,一个旁支的分公司都要我日日去报道,那我要他白以康干什么?”何彦沉将手机还给助理,旋即坐到沙发上,习惯的从外套里掏出烟来,却是刚拿起打火机,就顿住,看了一眼苏言之的肚子,最终还是将烟随意的扔在一旁,没有点燃。

  看见他的动作,苏言之仅是面带笑脸的看着他,抚了抚肚子,叹笑着说:“陈嘉隆最近收敛了许多,想必那日许市长办的慈善晚宴他人真的在场,但是隐在角落里。”

  “他也应该看见了我……”苏言之抬了抬秀眉:“估计直到那一天他才完全明白前边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想,我会是他的噩梦吧。”

  何彦沉又睨了她的肚子一眼,好看的眉宇微拢:“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再说你什么也没用,先把孩子平安的生下来,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生下来?你不怕他长大恨你?恨你毁了他的亲生爸爸?”说到这里,苏言之眸光一暗,缓步走过去,坐到何彦沉身边,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Vason,我还是喜欢这样叫你,每每这样叫你时,我都感觉你是真的属于我,可在那些人面前,我还是得叫你彦沉,何彦沉……”

  “其实我突然有些后悔了,如果我们不回来该多好,一直在美国,可现在我忽然发现竟然是我自己因为冲动而走错了一步,我希望你告诉我,如果不是我偷偷跑回国想要帮你抓证据而落难,你们就不会回国,不会来C市,也不会再见到楚……”

  她话音顿了顿,才咬唇带着笑意继续说。

  “我希望你告诉我,你回国只是为了救我,就算不爱我,好歹真的只是为了救我,而不是因为她。”苏言之闭上眼,抬起手轻轻环住他的手臂:“Vason,其实你在美国根本没有看见祁亚盛最新曝光地下女友的消息,是不是?你告诉我,只不过是我自己不小心犯错,你们为我而回来,只是阴差阳错才又见到了那个女人。”

  何彦沉看了她一眼,安抚的淡淡笑了笑,抬手拍着她的手背:“对,如果不是你莽莽撞撞的以为自己多厉害,偷偷跑来找证据耍什么美人计,结果害得自己落入险境,我确实不会回来。”

  苏言之顿时笑的甜甜的:“所以,那些人误以为我是你妻子,你都没有解释,是想借此彻底跟楚小姐撇清关系了?”

  他没说话,仅是仿佛笑了笑,转眸看向窗外的夜色。

  苏言之却是瞥着他的眼睛低低的说:“这两年我们都看在眼里,知道你已经亲手给了自己一刀,斩断过去纠缠的一切,你从来没有回国的打算,似乎就想那样在那边定居下去,公司,住宅,所有的一切都在往美国迁移,处理好一切后你就自己去了阿根廷,小白说你是要在阿根廷一直住下去,直到老死。”

  “后来我看了地图,才知道阿根廷是在这世界上离中国最远的国家。”苏言之轻笑:“我看得出来,你是彻底要离中国,离有楚醉存在的地方远远的,再也不踏足一步。”

  “可是我居然一直不明白我哥还有小白为什么总是骂我莽撞,直到我自以为能帮你把陈嘉隆那个阴魂不散的东西解决,可结果把自己害了进去,逼得你们回国救我,让你重新踏入中国,更又因为陈嘉隆最近盘旋在C市在疏通着关系,而让你们也不得不来了C市。”

  说着说着,苏言之忽然笑了:“也对,可是太巧了,是你们太有缘分,还是我太多心。”她紧搂着他的手臂:“Vason,你刚刚是在听谁的电话录音?是她吗?”

  何彦沉不语,反手握住她的手:“很晚了,去休息。”

  说着,他朝里间的佣人使了个眼色,佣人忙上前扶起苏言之要带她上楼休息。

  苏言之没挣扎,但却是自己站起身,没再纠缠什么,仅是在要上楼之时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向那道走到窗前的挺拔的背影。

  “我们什么时候回美国?”她问着:“我想回去了,反正那些贪污受贿的证据我弄到了不少,也算没白吃这么一次亏,但我想回去了,Vason!”

  何彦沉凝着窗外的月色,眸光微敛。

  “你现在不方便旅途奔波,等孩子出生后我们就回去,这四个月正好将国内几家分公司重新整顿,把该做的事都做了,就离开”。

  终于得到想要的答案,苏言之顿时扬起欢快的笑,随着佣人一起上楼回卧室去休息。

  同时苏伦在楼梯的另一边拐角站定,目光淡看着站在窗前的身影,神色微敛,缓步下了楼梯。

  “言之一直都是小孩子脾气,这回祸是她自己闯的,你现在这样惯着她,我怕她以后更没法自拔。”苏伦走过去,从酒柜边倒了两杯红酒,走到窗前,一杯递给他,一杯自己喝了一口。

  何彦沉接过酒杯,却没有喝,手指若有若无的抚着冰凉透明的水晶杯壁,目光望着窗外沉寂的月色:“你太低估自己的妹妹,她这是孤注一掷。”

  “你知道知道她在赌,怎么还能陪着她玩下去?”苏伦叹了口气:“可能是我这些年将她管的太严厉,比起父母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二十几岁也没让她跟哪个我看着都不入眼的男人恋爱,结果使她对你的感情越来越专注,竟然能想到为了帮你而独自犯险回国,这丫头确实出乎了我的所料,回来的这两个月,我还在一味的自责中,不知道应该怪她,还是怪自己。”

  “很多事情都没有绝对的对错与否,言之的事,我责无旁贷。”何彦沉面无表情的淡看着窗外的黑夜,举杯喝了一口红酒,却同时蹙了蹙眉,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酒杯:“这什么酒?”

  苏伦顿时笑着靠在窗边又喝了一口:“谁知道老白最近怎么回事,选酒的品味真是越来越差了,还非要在厅里放一个酒柜,结果被他弄了一堆酒店的赠品回来塞进去,看来,他前不久常住酒店,没少卖弄风搔跟那些美女服务员要赠品。”

  何彦沉放下酒杯,眸光不冷不热的扫了一眼角落里的酒柜:“以后让他少住酒店,少带这种东西回来。”

  苏伦无奈的摇了摇头:“他那脾气,看见言之挺着大肚子一副受委屈的模样就想发脾气,免得他跟我妹吵起来,还是让他自己在外边混几个月算了,耳根也清静。”

  说罢,苏伦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何彦沉:“你确定四个月后回美国?”

  何彦沉不语,鸷冷的目光淡看着窗外下起的雨,夜雨飘摇,许久,才若有若无的淡淡“嗯”了一声。

  苏伦没再说什么,仅是抬手在他肩上以兄弟的方式轻轻拍了拍,旋身离开。

  星期一,楚氏集团就接到一个电话。

  “楚总,刚市委有人打电话过来,说市政府后边的那块地的承办商由两家负责,名单上已经写了楚氏的任务,市委副书记邀您下星期到办公厅去开个会。”

  接线机里传来赵秘书的声音,楚醉按了关闭按钮,从一大堆文件中抬起头来,双手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单脚点地,将大班椅转了个方向,看向办公室侧边的窗口,叹了口气。

  怎么会忽然有楚氏的一份?

  正想着,手机便叫嚣起来。

  楚醉最近是老朋友要来了,身体乏的很,心情也略有些烦闷夹带着几分暴躁,上周五下午开会时就将人事部经理骂了个狗血淋头,惹人白眼,这两天公司的员工在加班时常议论纷纷,关于楚总裁怎么样怎么样的一堆变.态的生活猜测。

  回眸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楚醉持续揉着太阳穴,顺手拿起手机放在耳后:“喂,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那块地已经被何彦沉得手了吗?怎么会忽然又有了楚氏的一份?虽然是市建设,中间本来就已经有一部分是公款,另一部分为商业合资,但是两家公司合摊的事情会不会太过不伦不类?简直是天方奇谭!”

  那端传来爽朗的低笑,祁亚盛特有磁性声音在这温暖的办公室间听起来倒不是那么让人烦躁。

  楚醉揉着穴位,拧眉扫了一眼办公室玻璃门外的身影,顿时冷冷的放下电话,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门外一脸笑意的亚洲某巨星。

  祁亚盛随即笑吟吟的推门走进来:“怎么看起来脸色这么差?这两天没睡好?”

  “托您老的福,我睡的还不错。”楚醉讥讽的瞥了他一眼,见他今儿居然穿的恁的非主流,头顶还带了个橙黄颜色明亮的丫舌帽,耳机随意跨在脖子上,一脸放荡的姿态。

  “我刚在电视台那边录了个娱乐节目,呆会儿还要赶下一个通告,刚才看见会路过你这里,就上来讨杯你亲手沏的大麦茶喝一喝。”他笑嘿嘿的转身坐到她办公室柔软的皮沙发上,二郎腿翘起,晶亮晶亮的眼睛瞄向她额上的黑线:“那节目收视率在全国排前三,观众群大多数是中高学生,我穿成这样不过是赶个流行,你至于用这表情像是看见什么稀有物种一样?”

  “您老就是个稀有物种,三十二岁的年纪还当自己十八岁呐?”楚醉斥笑着站起身,转身冲了杯热腾腾的大麦茶走过去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这一年多你怎么也喜欢喝这东西?我以为只有我和代谦才喜欢喝这种。”

  “挺好喝的,足见宝贝你的品位不趋于上层,善于在大众的东西中找到极品又自然的味道,我喜欢。”他吊儿郎当的拿着杯子一边喝一边享受的闭着眼睛:“啧啧,这么大风的天气,没事找时间来你这里讨杯温暖滚烫的大麦茶喝上几口,真是舒服似神仙呐!”

  楚醉懒得理他,见他的太套实在很厚,便旋身将空调的温度调底了两度,旋即开口:“那块地皮究竟是怎么回事?”

  祁亚盛抬手揉了揉脖子,打了个哈欠,似乎起早化妆赶通告,一脸困乏的支着头扫了她一眼:“我最开始只是跟我家老头子说了一嘴,也动用了一些私下的关系托人帮着打通打通许市的关系,但那边最开始已经一口咬定说是内定了,想要见缝插针都极为困难,但后来知道是何彦沉,我也确实知道他的手段,这块地没法抢了,就没再上心过。”

  “但谁知道姓陈的那家胳膊伸的老长,前几个月我就听说陈嘉隆那厮混迹在C市不知道在干什么勾当,后来他竟然下要对那块地下手,而且是不得到不罢休的意思,市长那边再怎么样,也碍不过陈司令的面子,陈嘉隆也在动着关系,用着非正常的渠道要夺得改建权,虽然是打着盛华的旗号,但私下谁都知道他终究也得靠着他父亲的人脉才能把这关系打通进去。”

  “后来许市那边松了口,叫市委书记出面解决,结果那书记是个老油条,说那地面积颇大,只有一家承揽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完工经营,就说让盛华的人跟何彦沉一起平分那块地的改建所有权,我见有空子可钻,就很何彦沉还没表态的时候插了一脚,正副司令全都发话了,许市那边有点难做,我再跟何彦沉套套关系,说要将楚氏的名额弄进来,把盛华排挤出去,我俩联手,他一个陈嘉隆也没法贸然抢夺。”

  “结果你猜怎么着?”祁亚盛乐颠颠的支着脑袋笑着说:“我本来以为何彦沉那边不一定能同意,好好的一整块肉平白被人分去了一块,谁不会疼啊?但结果他居然在我给他打电话时只跟我说了四个字。”

  “哪四个字?”楚醉蹙眉。

  “合作愉快。”祁亚盛学着他的口气慢慢的不以为然的轻声说。

  “我从没见过哪个商人这么大方过,他还真是朵奇葩,至今身份不明,查不到他究竟在背后是哪家公司或什么秘密财团,但就从他这份气度上,我还真不是一般的欣赏他。”

  楚醉反倒是面无表情,刚刚也给自己倒了杯麦茶,右手握着杯子,紧紧的。

  “他知道你是在替楚氏出面?”

  祁亚盛挑眉:“当然知道,谁不知道我祁亚盛爱你爱的要死,恨不得把心都给了你,甚至为了你都几乎要退出娱乐圈,只想跟你一起鹣鲽情深,关在家里照顾孩子,做一十足十的美好的家庭妇男,现在更又暗中动用家族关系一心想把楚氏顶起来。”他背着近来网上各娱乐板块上网友为他们两人编撰的恋爱小说,甚至另一派也已经有八出来,说祁亚盛曾经是个没名没份的穷小子,但几年前被楚家小姐看上,于是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新一代凤凰男,楚总裁身边的女儿就是两人几年前生下的孩子,但一直不被父母认可,现在祁亚盛有钱有势有样有貌,于是两人曝光恋情为只楚家岳母同意云云。

  那些支持两人恋爱的粉丝或不支持两人的黑黑们一天天泡在论坛上将他们两人炒的简直是红透了半边天,怎样的杜撰都有,却没有一个是实的。

  楚醉没有说话,想了想,决定晚上下班后找时间看看能不能约到副书记出来见一见,她需要将事情搞清楚。

  何彦沉同意与楚氏合作的原因,究竟是因为许市那边耐不住两位司令的压力,还是因为……

  可又转念一样,究竟是因为什么,重要吗?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那块对楚氏未来的发展很有帮助的地皮她如今已占了50%的改建权,好歹总比没有得到要强许多,她现在应该做的事马上着手准备下周到办公厅开会,而非计较这些小情小过谁是谁非或是什么原因。

  想到此,她眼中才终于升腾起一股笑意,对着那边支着脑袋靠在沙发上似乎快要睡着了的祁亚盛真心的笑了笑:“谢谢你。”

  祁亚盛猛地睁大眼睛,拍了拍脑袋清醒了一下,似乎刚才真的快要睡着,又看了一眼时间,无奈的站起身:“下午1点我还有个通告,要感谢我的话,就晚上出来陪我吃个饭,午饭就免了,现在没时间了。”

  说着,他理了理那身不伦不类的非主流衣裳,转身走着故意扭出的模特步,转头朝她露出一副性取向不明的风搔入骨的笑,悠然自得的大步扬长而去。

  楚醉望着他的背影不禁无奈轻笑。

  较几年前在C大阶梯教室的一面之缘或在商氏频频被他挑刺纠缠的那些过往,祁亚盛如今究竟怎么会混成越来越像她的好朋友好兄弟,这其中的变化与岁月的流逝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六年的时间,谁能想到冤家变成好哥们,闺蜜成了幕后黑手。

  这世界千姿百态,谁能料想人心易变。

  一切过往皆不提,由是她转身将那份搁置在角落里的本已经打算放弃的企划案重新拿出来翻看。

  岳红珊来公司的时候,站在门外不动声色的看着玻璃门内站在办公桌边翻看企划案的楚醉,她曾经忽视甚至用冷漠去亲手伤害过的女儿,她优秀的女儿。

  那道像极了她年轻时专注的身影,身高一百六十四厘米,一身浅耦色纪梵希OL薄款外套和及膝裙,黑色及肩的短发映衬着她脸如晰白润玉,眉色清丽,眸光澄澈明亮似翦水秋瞳,晶莹剔透的一双小巧耳被头发遮住,但依然能在发间看见若隐若现的两粒小小的珍珠。

  一双完美纤细的小腿在裸色全透丝袜里,白晰细致的脚腕下是三公分高的耦色系小细跟高根鞋,身形比往年纤瘦更显玲珑。

  试问,她这么好的女儿,为什么要她失去丈夫又几乎失去公司之后,才被自己认认真真看得清楚。

  岳红珊本是近来闲在家中有些无聊,想来公司转转,顺便趁女儿不忙的时候带她一起到楼下喝咖啡休息休息,但见她那专注工作的模样,岳红珊笑了笑,没有敲门,安静的转身离去。

  直到公司例行下班铃声响起,楚醉人还坐在电脑前翻看着电子邮件,时不时看着电脑,又时不时在企划案中记录些数据,这邮件内容是她打电话联系过副书记和另一位负责处理这些的事的政府工作人员交接,邮件中收到的资料很详细,那位工作人员声称这些资料有大部分是何先生亲手检查过,又叫手下的助理整理过,所以她这边只需看运作流程与那些图样地段的分配就好,不需自己再重新一番。

  由此她很清楚,这项目若开始正式进行,无论开会还是施工或者是与这项目有关的任何形式,她避不开定会与何彦沉撞面,且两人需要交流的次数定不会少,虽然她足够相信自己能平心静气应付这一切,但偶尔想到,心头不免多多少少有点压力。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白以康刚到公司,一脸疲色,陡然撞见坐在办公桌后的何彦沉,见他目光微凉,带着几分审视,不由的拧眉问道。

  何彦沉不言不语的淡望着他,直到白以康会盯着发毛正要开口骂人时才开口,声音缓缓:“你几天前将我电脑里封存的资料copy了出去,怎么没提前告诉我?”

  “就这事?”白以康抬手抓了抓头发:“你说那份文件?我当时见设了密码,又是你自己的电脑,我一时好奇将密码破解了,结果见那是当年楚镇病亡之前的医院用药记录,其中含着大部分有毒的致命成分还有当时新入院的那几个医生的名单,我认为应该让楚醉知道这些,至少该让她知道真相,何苦让她这么一直误解你?”

  “但那日慈善会之后我就后悔了,既然你真打算让言之就这样跟在你身边,不需要再让那女人知道真相还你一个清白,那我这算是多此一举,幸好楚醉没将我放在那里的U盘拿走,我将那U盘又取了回来,将里边的资料销毁了。”白以康平淡叙述,狭长的凤眼冷冷的回看进何彦沉的眼里:“你兄弟我做事向来讨厌真相不明的就被人下了定论,但看在你打算照顾言之的份上,这真相的存与否都不重要了,不是么?”

  何彦沉起身,一路走到透明的玻璃幕墙前,旷阔无比的黑夜里只剩下忽明忽暗的霓虹。

  楚醉正看着邮件里的资料,忘记了时间,直到晚上9点,祁亚盛再一次堂而皇之的进了她的办公室。

  “你还真拿自己当工作狂啊?中午时就见你在工作没吃东西,现在还不吃,想饿出胃病来?除了我还有谁能心疼你?”祁亚盛一见她还在工作,顿时走上前将她手中的资料合上,又见她看的只是邮件里内容,没有需要保存的东西,便索性直接将电源拔掉。

  “你干吗?”楚醉这才回过神来,转头见这厮不知何时换了一身衣服,简单的一身牛仔,但还是免不了装嫩的嫌疑。

  “这都几点了,晚上9点,你工作了一天不累?听你助理说你前两天周末还在加班,你是否还拿自己的身体当身体?难不成你丫当自己是铁人?”说着,祁亚盛上前将自己的牛仔外套脱下来罩在她身上,又拉拉扯扯的强迫她起身:“乖,我也忙了整天,现在饿死了,陪我吃个晚饭去。”

  “可我邮件还没整理完……”

  “明天再弄也一些,你不是说要谢谢我吗?走,快请我吃饭去……”

  “祁亚盛!”

  “少废话,快走,老子对着镜头笑了一整天,你要敢哭丧着脸给我看,小心我一会儿把记者带上来。”

  楚醉无奈,他的威胁其实没什么大用,不过她也确实有些累,便只好拿起手机和包包,任由他拉着自己出了办公室一路强行带着她下了楼,没去停车场,没让她取自己的车子,而是开着他那辆炫的吓死人的宝蓝色兰博基尼载着她在路上奔驰。

  楚醉疲惫的在副驾驶位上假寐。

  “想吃什么?”某巨星开着车,一边哼着新的主打歌,一边得意洋洋的问。

  “随便。”楚醉有气无力的揉着太阳穴:“我这几天有点乏,随便吃一些就好,然后我就回去睡觉。”

  “哟,我还以为你打算吃完东西后让我把你送回公司继续工作呢。”祁亚盛转头斥了她一句:“得,前边就是C大了,咱在你母校外边随便找家店吃吃。”

  楚醉募地抬眼看向前边的灯火通明,目光远远的便望见C大外围的那几座两个月后就要开始拆迁的小区楼房。

  “我想吃海鲜。”她募地开口。

  祁亚盛一愣:“吃什么海鲜啊,这么大风的天儿,吃火锅多舒坦,我记得C大外边有几家火锅店不错,几年前还打扮了一番装做路人去吃过几回,蛮好吃的,但我记得那边似乎没有什么海鲜的馆子。”

  “我就是想吃海鲜。”楚醉将车窗打开,目光静望着窗外的灯影:“回我公司吧,楚氏大厦下边有家海鲜餐厅味道不错。”

  “怎么着,看情况宝贝儿你是不想去C大呀。”祁亚盛笑眯眯的,说归说,但终究还是将车调了头:“好咧,咱就去吃海鲜。”

  楚醉低下头,没再说什么,转眸看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一切,想到包里还存放着那座老房子的钥匙。

  这钥匙到她手里有十几天了,她一次都没有再去过C大那边的老房子。

  宝蓝色的车子驶回楚氏大厦,楚醉下车时就看到角落里偷偷站着记者,旁边停着一辆面包车,她与祁亚盛对视了一眼,他便陡然笑着走来抬臂将她揽进怀里走向那边的海鲜餐厅。

  “明天又要占头条了。”餐厅里,楚醉无奈的切着盘中的龙虾,将切好的虾片放入嘴里,面无表情的嚼着。

  “好一阵没让人拍着了,总要给这些记者一些活路不是?”祁亚盛笑眯眯的举起红酒敬了她一杯:“宝贝,我忽然发现你是逆生长,怎么所有人都在往沧桑的一面走过去,你虽然不再幼稚,但这张脸越来越像中学生了,啧啧,这小皮肤真嫩呀,嫩的连我都嫉妒。”

  “你这是抬举我,还是在拍马屁?”楚醉斜了她一眼,不以为然的吃着虾片,喝着海鲜汤。

  祁亚盛笑眯眯的看着她一脸的“我不受用”的表情,顿时笑出了声,伸过头去挑起她的下巴,又左右转了转,打量着她的脸,然后又抹了抹自己的脸,脸上写满了羡慕嫉妒恨:“我说小妞儿,你是不是打出生开始就没生过青春痘?”

  楚醉默,垂眸继续喝汤,全然当作听不见他的罗罗嗦嗦。

  “我怎么就没见过你脸上长过什么多余的东西呢,难道是老天爷嫉妒我长的太帅,所次在我三十几岁的时候没事儿还赐我几颗青春痘,你倒是好,我就没见你长过这些东西。”祁亚盛恶狠狠的握了握拳。

  楚醉咬着柔软顺滑的虾片,抬眼扫了他一眼,才喏喏道:“我十六七岁的时候满脸红红的痘痘,很丑很吓人,也许是一下子都长在一起了,所以不像你们一样,三天两头蹦出一个。”

  祁亚盛顿时一脸恶寒的想到有时候看到满脸一堆大红疙瘩的女人满脸红痘痘的恐龙脸,不禁抬手挫了挫手臂:“你当时有没有男朋友?如果我是你男朋友,绝对会连看着你吃饭都吃不下去,忘了告诉你,我有密集恐惧症,特别是看见人脸上密密麻麻的东西,五官再好看的人也会让我看得恐怖。”

  持着勺子的手僵了一僵。

  楚醉想到自己那年整张脸上那密集的红痘痘,每天起床去洗脸时都不敢照镜子,就觉得自己本来就不是多好看的一张脸是彻底的毁了,以为那就是传说中的毁容,每天一用哀怨的上学。

  但每每到学校,何彦沉总会在她想要抓自己的脸时按住她的手,管住她的手,无论是上课还是吃饭永远站在她身边,即便她那一年因为满脸就是一直不消失的痘痘而丑的要死,当时真的毫无夸张的可以用闻者落泪见者丧胆来形容她那张惨绝人寰的脸,他却仿佛当那些痘痘不存在,该亲时还亲,但就是管住她的手,一旦她欠欠的抬起手想去抠痘痘,他就压住她一双不规矩的小爪子,之后的半年她脸上的痘痘还没消失,结果何彦沉却似乎是被“传染”了,也起了不少青春痘,每天两人坐在一起,走在一起,吃在一起,痘痘对着痘痘,楚醉那颗“脆弱”的心终于平衡了,两人互相监督着谁也不许把痘痘挤破,任其自生自灭,每天上学早自习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互相数着脸上的痘痘,消失了几颗,又生了几颗,直到越来越少,直到互相的脸重新回到干干净净。

  “啊,你这一颗是不是挤破了?罚你今天中午不能吃饭~!”楚醉坐在课桌前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笑着吼了出来。

  结果何彦沉一手拍掉她在他脸上做怪的小爪子:“这是早上洗脸时自己破掉的。”

  “我不管我不管,明明说好了的……”

  一阵笑闹争吵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楚醉僵僵的看着眼前的海鲜汤,就这样也不知道究竟是发了多久了呆,直到眼前伸过来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抬眼看向祁亚盛带笑的眼,这才勉强勾了勾唇,将勺中已凉的汤喂进口中。

  “你不喜欢C大?”他替她剥着龙虾,闲闲的轻问。

  楚醉顿了顿,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既然不是不喜欢,怎么忽然这么排斥去那边吃东西?你一天天的,真是古怪。”他笑,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说:“对了,我早年听说你跟何彦沉还有商安然都是在C大毕业的?”

  “C大可是全国重点大学,几乎与清华北大齐肩,但因为是背后经私人投资所以没有在排名间入选,一般人也都知道这C大的名气,比起清华北大更难考进,难得你们竟然都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他将剥好的龙虾放进她碗里,让她自己切着片吃,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慢慢喝着。

  “虽然我知道这些,但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好歹你曾经也在商氏与他们共事。”

  “都是一些过往,重要么?人何必总提起过去的事情,其实应该要一直向前看不是么?”楚醉切着虾肉,头也不抬的回道。

  “……两年前商安然坠楼身亡的消息你知道吧。”他忽然提到。

  楚醉手中的刀叉赫然僵住,大概过了五秒,才复又重新继续之前的动作:“知道。”

  “商小姐其实没有死,但火灾还真是确有其事。”他抿了一口酒:“我父亲与商氏董事长商连城关系不错,年轻时是战友,后来商连城退役后从商,但这许多年商祁两家也都有联系,当前商氏会找我代言,也是因为这一层友情关系。”

  “上星期我陪父亲去T市会见一些老友,商连城也在,几翻慰问下来才知商安然没死,而他这个作父亲的也只知道两年前坠楼而亡的消息是假的,但女儿确实在那场火灾中失踪了,新闻上的报道不知出自谁手,查无所实,两年来他没再见到过女儿,但也不好向外界公开什么,是几个月前商安然自己回了家,性子大变,不再像曾经那样娇纵,反而乖巧听话了许多。”

  在楚醉愣住的同时,祁亚盛看向她:“商董没有说的太详细,只是与这些老战友聊天时面带疲色,但家里的事情当然不好跟人说太多,只说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女儿还活着,这是他最大的欣慰。”

  楚醉一直都猜想得到商安然不可能就这样死,但猜测仅仅是猜测,那日酒后寻问也无果,她便没再问过,却没想到事情竟真是这样。

  “她现在在T市?”

  “听说是回家以后,一直关在家中不出门,也没想在众人眼前平息两年前死亡的误报,似乎就此打算这样消失。”

  “怎么会这样?”楚醉愣了愣,想到了什么,却又觉得不太可能。

  既然没死,商安然这两年是在什么地方?是被关了起来?还是自己离开?或者是什么她根本猜想不到的事情?

  这一切会不会跟何彦沉有什么关系?

  当初那家失火的酒店是擎禹旗下分公司投资的一座中档酒店,虽然并不著名,但终究也擎禹有着不可剥离的关系,别人连线不到,但她知道何彦沉就是Vason,就是擎禹的当家人,她怎么会想不到那场火灾和这么多的巧合会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果然深不可测,果然早已经不是她能玩得过的赢家。

  一切的一切直到她父亲的死,他何曾给过她任何理由?

  这么深刻的教训跟随了小半世,在梦境与现实中萦绕不去,她还能相信关于商安然的这一切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旋眸,看向餐厅喏大的玻璃窗。

  暗荡帘外,一窗无月。

  饭后祁亚盛要送她,楚醉推说想一个人走走,本来祁说现在太晚了,不放心她一人在外边走,她却仗着大城市的灯火通明为理由将他最终推走。

  漫无目的的行走间,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有余,不知不觉竟走回了C大附近的马路,她拢了拢衣裳,夜凉如水,很想找一处温暖的地方坐一坐,心头想着,脚步便已经不由自走的走进那座老旧的小区。

  小区虽老旧,完全是老式楼房的风格,但终究还是她所熟悉的,曾经住了半年,现在闭着眼睛数着步子也能找到那栋楼,却是在楼下驻足许久。

  抬眸看向那座房中昏黄暖人的灯光,她眯了眯眼。

  曾经在漫长年月里惟有这虚无的寄托,才能聊以慰藉已走到绝处的相思。

  看了许久,她才陡然想到,那屋子不是没有人住么?怎么会亮着灯?

  转念一样,又笑自己的愚钝。

  估计是那家饭馆老板的妻子又来收拾房间了,真是个好人,都这么晚了还来收拾房间,看着手腕处的手表,指针指在半夜11点的方向。她一时无话,想到就算上楼进去也只能说些感谢的话,反倒互相都不好意思,她只是想寻个近处取暖,不想找尴尬,于是静望了许久,便旋身离开。

  走出小区,不远处驶来几辆还在夜里来回奔跑的计程车,上车时目光略过停放在小区外的几辆车,一辆黑色的SUV在夜里映出寂寥的月色,她未看清车牌的巧妙之处,计程车便已绝尘而去,眼前映入霓虹。

  日子如流水,却无人知晓暗中的汹涌。

  近来军区莫名出现内乱,掌实权的陈司令莫名被众的排挤,受到严重威胁,不得不暂时放了些权,称命于家中静养,暂时不问政事。

  当然这些仅仅是暗下的风起云涌,军区的事不好向外透露,外边没听到任何风声。

  星期三,楚醉处理好手中的企划案,又将邮件中与自己有关的部分圈点后整理出来,携同赵秘书与助理一同到办公厅找到副书记谈拢了改造项目的一些利弊。

  楚氏由此开始陷入一径的忙碌状态,员工皆加班加点的工作,虽然偶有怨声,但至少忙碌与工资是成正比的,闲了太久的人多期待这种几个项目一起压在手里忙碌的日子,等到下月发工资的时候,绝对会是一笔不小的项目。

  下周一要去办公厅正式开会,楚醉叫秘书等人将企划案按照副书记的指示重新更改,周末时难得的清闲,整天关在家中上网,在网上查着那块林地的资料,还有将要改迁的百货商场的一些相关的需求资料。

  正专注着,没察觉到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小缝,没多久,她正记录着电脑上所查到的一些重要的数据,忽然一小团黑影扑了过来,大摇大摆的爬上她的桌子,整个软绵绵的小身子趴在桌子上,探过来一张无辜的脸,大的有些离奇的双眼水汪汪的看着楚醉:“妈咪!”

  这么几个月,楚醉难得在周末时整天呆在家中,歆歆一脸兴奋的从客厅里跑上楼,又悄悄钻进了她屋子,满脸的开心。

  楚醉笑着将女儿从桌上抱起,搂进怀里,轻抚着她的头发:“小懒猪,刚刚不还是在睡觉?什么时候醒的?”

  歆歆周末的时候常常会睡的天昏地暗不到中午不起床,当真是孩子简单睡觉都睡的那么心安理得没有愁事。

  “唔,人家起床后,外婆说妈咪今天有在家,人家就上来啦!”歆歆把玩着楚醉胸前的扣子,又将脸贴在她胸前用力蹭啊蹭:“妈咪你今天不上班,可不可以带歆歆去玩啊。”

  楚醉虽然还有工作和资料要查,但见女儿满眼期待,赫然想到年幼时的自己,工作真的有那么重要?比女儿还重要?

  她索性将电脑合上,抱着怀里的小丫头转身出了房间:“好,妈咪给你梳头发,带你去游乐场玩,带你去儿童餐厅吃东西!”

  歆歆顿时开心的手舞足蹈,在她怀里就不老实,干脆一双软软的胳膊紧紧搂住楚醉的脖子,照着她的脸上就“吧唧”用力亲了一口,亲的楚醉满脸口水。

  后来带孩子去游乐场时,祁亚盛打开电话要求约会,楚醉说她和歆歆在一起,那厮直接要买芭比娃娃过来贿赂楚乐歆小朋友,结果歆歆不知怎么的就听见他在电话那边的声音,忽然站在楚醉腿边抬起头扯着嗓子喊:“我不要芭比娃娃!我有好多芭比娃娃!不要你送!”

  “歆歆!”虽然知道歆歆不待见祁亚盛,楚醉瞪了她一眼:“怎么不懂礼貌?”

  歆歆的好心情一下子跑光了,用力甩开楚醉的手,转身跑到草坪边蹲下,一双小胳膊环抱住自己,低头看着地面不出声,一副赌气的模样。

  楚醉无奈,看着歆歆耍小孩子脾气,只好对电话那端说:“你还是别来了,又不是不知道我女儿不喜欢怪叔叔,何况我好不容易带她出来玩一玩,你若是在的话,被记者拍到,我怕她也被卷入绯闻里,我不想把孩子牵扯进去。”

  “怪叔叔?”祁亚盛正对着镜子刮胡子,陡然僵站在原地,看着镜子里那张真是帅的惊天地泣鬼神的脸,不禁愤愤道:“你丫哪只眼睛看见老子长的像怪叔叔?你女儿是不是和你一样没眼光?”

  “……”楚醉默。

  “哎得了,难得我也休息一天,想跟宝贝你约会来着,看在你家那小祖宗的份上我还是离你远点吧,免得这丫头再过几张翅膀硬了都会站我面前跟我骂街了!”

  “我女儿才没那么泼妇!”楚醉脸色一寒,骤然回嘴。

  “是是是,您女儿楚乐歆美女从小就是个温柔胚子,对谁都能嘻嘻哈哈,唯独对我这个排斥,真是个小臭丫头……”说着,祁亚盛用力擦了擦嘴:“我早晚查出来这臭丫头的亲爹是谁,看这丫头究竟是遗传了谁的基因,这么惹人讨厌。”

  “你少废话,我先挂了。”楚醉笑着斥了他一句,然后放下电话,继续望向蹲在那边的自己抱成一团的小歆歆,不禁笑了笑。

  歆歆这两年摆脱了婴儿肥,虽然还是有一点点胖呼呼肉嘟嘟的感觉,但看起来却越发显的白净可爱,两条小辫子在头后边支楞着,一脸受气包似的蹲在那儿一动不动,俨然“你要是敢把那怪叔叔喊来碍我的眼我就哭给你看不信你试试”的威胁表情。

  楚醉对着她噗嗤笑出了声音。

  两三年前,歆歆这张小脸七分像她,三分像何彦沉,但女儿毕竟是女儿,也许是跟在她身边的时间最久,不管基因怎么样,终究还是越来越像她,现如今除了那双浓黑有神的眉毛和挺挺的小鼻子仍像他之外,再也不会轻易就被看出除了她这个妈妈之外还像其他的谁,当然,小丫头有时候的眼神还是像极了何彦沉。

  现在,除了知情的人或与何彦沉极熟极熟悉的身边人能在歆歆身上找到与何彦沉这些共同点与相像之处,其他人根本在歆歆的脸上看不出父亲是谁。

  这样也好,至少女儿的世界很清静,不会总有那么多的讨扰与八卦的疑问。

  “好啦,小东西,祁叔叔不会来,别生气了啊。”楚醉笑着走上前将歆歆抱起来。

  歆歆顿时抬起胳膊紧紧抱着她的脖子,将脸贴在她脸上,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稚嫩与忐忑,小小声的贴在楚醉耳边问:“妈咪,电视上说,祁叔叔要和你结婚……妈咪,你真的要跟祁叔叔在一起吗?你不要爹地的吗?真的不要了吗?”

  楚醉脸色一变,顿时无奈的搂紧她小小的身子:“没有,妈咪不会嫁给他的,那只是电视上的人说的,不是妈咪说的,歆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行业叫做媒体,每天听风就是雨,随便抓住点什么就能捏造出一堆假消息放在电视上说,未必是真话,也未必是实情,知道吗?”

  歆歆晴转多云的脸上终于又见了点儿阳光,不确信的小心看着楚醉的眼睛,软软的小手捧着楚醉的脸:“真滴么?”

  “比珍珠还真。”楚醉笑。

  “哦,那你让祁叔叔来一起玩吧。”歆歆仿佛做下了什么决定一般认真的点点头,玩着楚醉衣领上的扣子,满眼宽恕一笑泯恩仇的表情:“妈咪,没关系,让祁叔叔来吧,反正他对我爹地没什么威胁!我以后一定对他懂礼貌的说!”

  楚醉当场黑线。

  星期一上午。

  楚醉没想到这场会议由何彦沉主持,会义桌周围坐了他的人和她带来的几个楚氏的元老级任务,其他的便是副书记携同而来的几位政府的工作人员与管理,包括国土局各种局与这次大型迁移方案相关的所有领域的领导,各个足够分量。

  何彦沉当下亲自主持,代谦坐在她身边,时不时看她一眼,见她脸上没多大表情,才专心看着大屏幕。

  在何彦沉的身边坐着几位全球顶尖顾问,一应回答问题。

  这场会议不乏的重量级人物中难免各站一队,政界就是这样,想玩的转儿若没有个依附也很难吃得开,各怀心思,有支持的,亦有着不知站在谁人的角度出言刁难的问题。

  何彦沉一应具答,沉稳颀长的身影在投影屏幕前笔挺而风度翩翩,无论任何问题皆眼中含笑,即便是有些问题问的众人一愣,他也是毫无缝隙的反驳回去。

  直到楚醉开口:“国土要求的增设绿化面积与何先生口中的面积差了30%,不知这30%的地段你想用来做什么?而将要迁移百货商场中有大部分则为无法轻易移动的工程,一但移动将会造成不小的损失,请问何先生,这些损失的商户要怎样才能接受政府的方案,得最少的钱,却损失最大的利益?政府不是慈善机构,商户更也不愿吃亏,到时商家胡乱开价,何先生又要怎么办?”

  她抬眼,瞳光明亮如镜,嘴角隐约染了一丝讥笑的锋芒,对上那双从容冷静的如深海海底一般澈然的深邃清眸。

  何彦沉看着她,楚醉亦同样回视着他眼里的波光潋滟。

  仿佛是终于找到了一处暂时能让自己站在势均力敌一面的战场。

  楚醉弯唇对着他轻轻一笑:“何先生,我知道你如今天是咱们C市背后的金主,财力雄厚不容小觑,但你我都是商人,难不成何先生真打算替政府多出这一份钱?界时商家若见有利可图,狮子大开口又当如何?你可别忘了,这块地现在不仅仅由你负责,还有我楚氏一份,眼观我楚氏现如今的景况,何先生认为,这钱我楚氏是出还是不出呢?”

  “何先生,我是商人,想必你应该清楚我这话的意思,商人唯利是图,亏本的生意,我可是不愿做的。”她依然挂着笑。

  何彦沉静静等她说完,直到她不再开口,他仿佛客气的笑了笑,叫助理将投影椅上的资料移开,随即打开电脑,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按着键,直到屏幕上出现他电脑屏幕的一切,包括几份合同样书,他将之放大,让众人看得仔细。

  “楚总观察细微,可见将这座百货商场上上下下早已研究个仔细,那楚总应该明白,商人虽唯利是图,但这些个体商户没几个真有闲心与政府作对,既然都是忙着赚钱,为他们在迁移后的商业中心多分几平米的位置,多安排一些商政联谊活动,将这些百货商场内的商户积聚到一起,统一为他们清算迁移中途的损失,政府虽不是慈善机构,但也并非江洋大盗,该如何清算众人一眼便知,若有个中奇葩想要狮子大开口,我这边另有合同方案,那30%的土地你早晚会知道其用处,今天这会开了许久,副书记等人早派人按照我的意思去各个击溃,若楚总实在好奇,私下可以来找我,我不介意将这合同发给你一份,让你看上一眼。”

  “不必。”楚醉笑容褪色,勉强勾了勾唇:“既然何先生已经想好对策,那我恭敬旁听便好,刚刚不过是想到了这些,何先生大可不必这么认真。”

  “楚总认真,何某又怎敢不认真?”他笑,盎然轻笑,眸中莫名带着几分纵容。

  眨眼间那双深邃黑瞳中只剩幽然沉寂平平的无感之色,许是她刚刚看错了,脸色微微敛住,回眸看了一眼正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脚踝的代谦。

  “收敛些,副书记正看着你,这块地你还想不想要了?”他用着只有她能听得见的声音低声警告:“现在楚氏只是从中插上一脚的参与者,无论你跟他前尘往事如何,既然你为了楚氏坐在这里,就别中途生事,否则功亏一篑,白白浪费了他故念旧情给你让出的这一份大好资源。”

  楚醉垂了垂眸,不再说什么,抬眸时,那人正与身旁的顾问闲谈,似乎在针对刚刚所说的方案有其他改进的意思,没多久会议室内议论纷纷,在商讨动工的期限时间。

  许久,她对着代谦缓缓低声道:“他让出这一半的参与权不是顾念旧情,你想多了,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代谦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眼里莫得盛满悲悯,却是转瞬而逝。

  之后会议结束,副书记要留他们聚餐,楚醉让公司的其他几个代表留下与他们一起聚餐,之后与代谦一道回了公司。

  回公司的路上,代谦开车载她,快要到楚氏大厦时,他忽然放缓了车速。

  “小醉。”他开口。

  “什么?”

  “你是不是只有在面对他时,才会整个人变成一个负气的孩子,从二十八岁,俨然回到了十八岁。”

  “我没听明白。”楚醉半懂不懂的白了他一眼。

  “就算你不承认,但我看在眼里,你再怎样强装镇定,但面对何彦沉时总像是一个满怀怨气的孩子,真好,很久没看见这样的你了。”他笑着将车驶进停车场。

  楚醉没有回答,在他停下车时直接打开车门走了出去,扔下一句:“是你观察的太细微太敏感,我本来就是商人,我在他面前争着那些蝇头小利最多被人评价人品不佳,应该还不至于使你把我当成孩子。”

  说罢,头也不回的独自奔进了电梯。

  “哈哈,听说今天在市委改迁讨论会上,有不少人语出刁难,但最为特殊的是连楚小醉同学都跟那群人同仇敌忾,一味的与你针锋相对啊。”白以康一脸风搔入骨的笑推开门走进,笑声不断。

  何彦沉顿时转眸淡淡睨了一眼今天一整天由始至终跟在他身边的略有几分姿色的小助理,她顿时脸色一白,尴尬的向后退了一步,却在偷偷瞟向白以康时,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真吃鳖了?快跟我说说,那女人究竟用了什么恶劣的行径针对你?”

  何彦沉摆弄着手中的打火机,要笑不笑的瞥了他一眼:“最近老四提议去非洲开一家分公司,顺便笼络一家慈善机构过去,那边缺个负责人,你在国内正好无所事事,要不要过去?”

  白以康的笑声嘎然而止,一脸不爽的黑了脸:“算你狠!”

  何彦沉便只是仰起唇角,眸光若有似无的又扫了一眼身旁的助理:“小周,你要不要跟他一起过去?”

  “啊?何先生?”那小助理顿时低下头去,做小女人娇羞扭捏状。

  白以康一时无话,直到找机会将小周支了出去,才无奈的坐到沙发上抽烟:“老子这辈子注定被你丫吃的死死的,非洲我不去,你爱找谁找谁,我受不了皮肤太黑的女人,到了非洲恐怕我没多长时间就直接ED了。”

  何彦沉手臂支在桌上,双手在脸前合并,又微微分开,变成塔尖状,目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才不冷不热的说道:“喜欢玩女人是你的事,我不干涉,但最好离这种良家少女远一点。”

  白以康一时语塞,瞬间脸色难色极为难看:“是她暗恋我,又不是我碰她,老子连小周的手都没碰过,就是昨天跟她说,你们开会时有什么消息,回来后找机会告诉我,哪知道她之前屁颠屁颠儿的就真的红着脸跑去找我了。”

  “你要是对人家没意思,就最好离她远些,你不知道失恋的女人很可怕?我可不打算留这样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工作。”他斥笑。

  “你放心,我现在对女人没兴趣。”白以康狠狠抽了口烟,满眼怒极的青色。

  “真的?这是天下红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子玩了这么多年女人,都是人家主动爬我床.上,但就没干过强.奸这挡子事儿,结果该死的被个女人强.奸了,一世英明毁于一旦!太他.妈惨无人道了。”他闭上眼,欲哭无泪的甩了甩利落的短发:“最好别让我再见到那女人,她最好逃到天边去,否则别想再有好日子过!”

  何彦沉忍着笑,睨了他一眼:“查到那女人是谁了?”

  白以康瞬间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熄,然后浑身虚软的靠坐在沙发里一副受伤的表情,讪讪的“虚弱”的一笑:“老子不想提她,提了伤自尊。”

  何彦沉不禁学着他往常的样子摸了摸下巴,目光淡看着他那副表情:“你这才叫自做孽,不可活。”

  白以康冷扫了他一眼:“看兄弟笑话是吧?”正打算站起来,忽的手机响了,垂眸看了一眼手机,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直到白以康出门接电话,之后越走越远,似乎有急事,玻璃门外映出渐渐合并的电梯,何彦沉才转回身,笑容渐消,唇瓣不知何时已抿成一线,眸如寒波生烟。

  苏伦上来时,便是看到何彦沉坐在那里静静出神,直到他走近,他才似乎早已发现了他,缓缓抬眸看了他一眼。

  “陈嘉隆要坐不住了,这是洛鹰刚传回的消息。”他将一支录音笔放在桌上。

  何彦沉拿起录音笔,按了开关键,属于陈嘉隆的那把清晰的嗓音被播放了出来,中间还夹杂着前几日刚刚站到他这条阵线上的林参谋。

  听罢,他面无表情的略微扯了扯唇角,眸光清洌鸷冷:“静观其变,若是姓林的站错队,洛鹰知道该怎么做。”

  “陈嘉隆近年一直想跟楚氏搭上关系,继两年前楚镇病亡后虽暗自消停了一阵,但也因言之从中插了一脚,他不一定会在哪方面着手,以保万一,防他狡猾又将旁人牵扯进来,你看楚醉那边……”

  何彦沉凝眸不语。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沉醉何欢凉更新,第十三章 相见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