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陈小凡就醒了,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终于将自己的身份说给了彦子青听吧,当然还有在院墙上偷听才知道了一切的星期天,不过这个其实也无所谓,陈小凡就是觉得神清气爽,连带着觉得盛夏的太阳都不是那么刺眼了。
采茶见她家小姐突然变得一身轻松的样子,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由得开心,看着她家小姐红肿了的一双眼睛,心下想着提醒小姐上药会不会又触动小姐的心事。
陈小凡见采茶很贴心地对秋霜两个字避而不提,很是欣慰,觉得这丫头虽然爱念叨,但是关键时候还是很聪明的。于是心情愉悦地吃了早饭,与采茶一番说笑之后,就推着采茶带着大黄出去遛狗了。自己则到了开心地跑到兰印堂去找彦子青和星期天。
彦子青和星期天两人对比鲜明,一个端正坐着看书,一个在旁边上蹿下跳地练着功。陈小凡被这样巨大的反差刺激得心里一阵笑意。
这两人见陈小凡来了,也是停下了各自正在做的事,一同坐下商量着关于救秋霜的事。只是苦于事情已经过去许久,很多证据已经没有了,就连陆老爷的尸体都已经下葬了许久,即使现在验尸也难得有什么发现。于是三人决定先去大牢探视秋霜,看能不能从秋霜口中得知什么线索。
彦子青看着陈小凡有些犹豫:“小凡,你就不要去了吧,万一触动了陆小姐,你又是要受一番苦了。”
陈小凡今天心情无限好,信心陡增,只觉得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当下也是拍着胸口说道:“这有什么,该克服的总是要克服的,而且说不定陆小姐的身体知道咱们是去帮她妹妹的,也会尽量忍住自己不给咱们添乱的。”
这番话说的言辞肯定,态度坚决,彦子青和星期天劝她不过,也只好答应她一起去了。
三人一同走在去衙门的路上,在陈小凡的无理取闹之下,在大街小巷留下了一女坐拥二男的美好传说。
赶路期间,三人还路经了一家铁铺,陈小凡心念一动,见其余二人都没怎么在意,于是又往前走了不远便玩了把消失。陈小凡偷偷折回铁铺的时候,大方地用陆府的钱出重金为星期天订了把好剑。
再沿原路回去的时候,却是到处没看到那两人的影子,陈小凡心里想着自己明明解决得很快,怎么会两人就不见了。正疑惑的时候,就看见不远处的露天小摊上,星期天正悠闲地坐着喝酒,于是装作没事似的跑过去也坐在一边,就看见星期天笑着说:“这逢水城果然是好地方,连路边摊的酒都这么好喝。”
陈小凡对喝酒没什么经验,于是“呵呵”笑了两声,见没看到彦子青,就随口问道:“小白呢?怎么不见了?”
星期天拿起酒坛子豪爽地喝了一口,不慌不忙擦了擦嘴说道:“找你去了。”
陈小凡顿时升起一股劈死星期天的冲动,自己不见了,彦子青都跑出去找了,他竟然悠哉地坐在路边摊喝酒!亏自己还贴心地偷跑去给他买剑想给他个惊喜!于是咬牙对着星期天:“小白一介弱质女流……咳,你竟然放心让他一个人去找我……”
星期天预感不好,连忙笑道:“逢水城治安这么好,怎么可能发生当街强抢民女……咳,之类的事。”见陈小凡面色越来越沉,星期天又是急忙说道:“方才来的时候路过一个胭脂店,我见你还多看了两眼,就猜想你肯定是买胭脂去了,虽然你不像用胭脂的人,咳咳,我便告诉了子青,子青肯定去那里找你了!”
陈小凡听了星期天没心没肺的话,顿时气得无言,一把揪过他的耳朵说道:“我就是买胭脂了又怎么样?小白去个胭脂店只是找人就去了这么久,你竟然一点不担心地坐这儿喝露天酒!”
星期天被陈小凡揪得耳朵生疼,正心下叫苦就看见彦子青一副做过贼的扭捏样子,正徐徐走来。当即失声叫道:“子青来了,这不是来了吗!”
陈小凡正怒火中烧,回头看见彦子青一身清爽的白衣,倒是消了不少火,恨恨放开了星期天的耳朵,拍了拍手没事一样地说道:“小朋友们都到齐了,大家上路吧。”
说着大步走在前面,忽地又回头对着星期天温和笑着说道:“拿着酒边走边喝的小朋友,老师会揪耳朵的哟。”说完不再回头,甩手走在前面,留下摸着耳朵哭笑不得的星期天,还有深觉气氛怪异又摸不着头脑的彦子青。
虽然是盛夏,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一进大牢的门,陈小凡就觉得凉快了不少,凉快之后还带着些阴森。之前她性命攸关,根本没有细细体会大牢给人的感觉,这次再来,仍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
牢头还是之前的那个牢头,见了陈小凡很是恭谨地说着:“陆小姐来了?是来探视秋霜姑娘吧,小人这就给陆小姐带路。”
这当然是陆府还在为了秋霜上下打点的才有好处。陈小凡想着心安理得地招了招手,示意彦子青和星期天跟上。
那牢头在前面带路,口里还不停说着:“秋霜姑娘在这里还算安好,只是饭菜总是没怎么动,想来心中抑郁总是有的。”
陈小凡听了也不说话,生怕触动了陆轻灵。倒是星期天有一句每一句地和牢头搭着话,对牢里的生活状况问东问西,搞的好像没事还打算进来住住似的。
终于到了最里面的死囚牢,牢头对着看守女囚的大妈说了几句话,大妈就心领神会了,只见大妈严肃地摇了摇一个铜铃,大声喝道:“都注意着点,来人了啊。”上厕所的都别上了啊。
于是转而又是笑着说道:“小的这就带几位进去。”
又是一段阴森的路,陈小凡一行人终于是在走到尽头的时候见到了秋霜。陈小凡低调地往大妈手里塞了点银子,心里正想着自己没经验,不知道大妈瞧不瞧得上,就见大妈一脸谄媚的笑,口中说着:“那小人就不打扰各位探视了。”Μ.chuanyue1.℃ōM
陈小凡心里不由得惊叹,有钱果然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啊。这么想着无意中对上了秋霜的脸,陈小凡忽地心口一阵难受,只见秋霜一身脏兮兮的宽大囚衣下,是瘦得一塌糊涂的身子,秋霜脸色惨白,眼中完全没有了身材。
旁边的两个大男人都是不方便开口,陈小凡只好蹲下身,对着秋霜柔声说道:“姐姐来了。”见秋霜没有半点反应,陈小凡决定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这位彦公子发现本案还有疑点,我前些日子又是遭到一个脸颊上有红印的女子袭击,几经周折,发现都是与咱们爹爹的死有关的,秋霜,你是不是有冤屈。”
秋霜在听到“红印”两字的时候就已经是有了反应,听完了陈小凡的话时,已经完全回过了神。只是口中仍是淡淡地说道:“刑都已经判了,还有什么追究的必要。”
陈小凡听了努力压制着心中的痛意,柔声说道:“妹妹,我决不能看你在狱中蒙受不白之源,何况咱们的爹爹死得不明不白,我们怎能眼见着真凶逍遥法外。”
陈小凡最擅长的就是直抒胸臆,所以刚才的一番番句句都是针对的重点问题,直说到秋霜的心坎里去了,只见秋霜听了她的话,顿时泪流满面,渐渐地成了失声痛哭。陈小凡努力安抚着陆轻灵那颗逐渐激动的心,和身旁两人一起静静地看着秋霜。
过了许久,秋霜终于是慢慢缓过了气,她颤声说道:“我并没有杀爹爹,我是怨他没有对我尽过做父亲的责任,可我也知道他其实根本不知道有我这个女儿,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打扰你们的生活,我,我在江家过得很好……”
陈小凡听她这样说不自觉地将手伸过牢门的空档,秋霜见了一愣,随即颤抖着将手放在了陈小凡手中。陈小凡此时已经有点分不清是不是陆轻灵在说话:“姐姐明白的,等你出来之后,咱们就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秋霜听了摇着头说道:“我已经没有可能出去了,那个红印女人武功高强,心机又深,咱们是无论怎样也奈何不了她的。”
一旁的彦子青见秋霜已经恢复了平静,也是蹲下了身对她说道:“秋霜姑娘放心,只要有彦某在一日,便绝不教姑娘含冤而死。还请姑娘将之前的事如实相告。”
秋霜听了沉吟了许久,努力平静地说道:“我也不知道那红印女人是怎么知道我与陆府的关系的,我只知道她找到我时,便是要我上堂作证,那时我也不知是不是姐姐做的,加上隐隐觉得此事与那女人有关,于是不愿意作证,可那女人却用江家几十口人的性命威胁我,我见她武功深不可测,于是……于是便心下害怕,同意了,可是我没有想过要害姐姐!我上堂的时候总是说自己不曾进过陆府,以为会有人来揭穿我,到时我做假证后果如何都不重要,至少姐姐是不会因我而被认定是杀父凶手,可是陆府的人一直不相信姐姐会杀害爹爹,所以竟然连一个去旁听的下人都没有……后来彦公子来了,那女人又叫我替她去陆府偷一样东西,那时我便已做好了认罪的打算,所以去偷东西时,我故意将发簪扔在院子里,还故意放了把火引人注意……”秋霜这么说着,陈小凡的心也越发痛了起来,只听她接着说道:“那天我是做好了认罪的准备去的堂上,我知道一旦我入了狱,那女人便不能再用江家人的性命威胁我,姐姐也能脱身了。”
彦子青听了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道:“果然与我的猜想一样,秋霜姑娘,那红印女子身上可有什么事物让你印象深刻,比方说口音,或是身高?”
秋霜凝神想了许久,终于摇了摇头说道:“除了那块红印,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彦子青也知道要秋霜发觉那红印女子另有什么特殊之处很难,当下又是问道:“那么那红印女子的武功如何,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秋霜听了为难地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在牢中天天想,夜夜想,也想不出那女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爹爹和姐姐。”
陈小凡心下却是不由得在想,如果说这女人是林娇娇的话,就说得通了。
彦子青却并不知道林娇娇与陆老爷的往事,只觉得凭着一块红印并不能说明这女人就是自己的娘。
几人一番询问,除了印证了之前的猜想,并没有什么新的收获,不由得都是心中沮丧。
回府的路上,三人都是沉默不语,陈小凡忙着和陆轻灵的身体反应做斗争,彦子青则不由得在心中一遍遍地将林娇娇与红印女子区别开来,星期天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路过那家路边小摊的时候叹了气,好好的一壶酒浪费了。
回到陆府后,星期天又是翻身上了院墙,侧躺在大树的树荫处百无聊赖。陈小凡则是和彦子青愁眉苦脸地相对坐在石凳上。
想到和秋霜一番详谈之后,一无所获,陈小凡叹了口气说道:“小白,线索算是彻底断了吧。”
彦子青也是愁眉紧锁,无奈地点了点头,连“一定会有些咱们没有注意到的事情”这种话都没有说。因为线索是真的断了啊,世界这么大,要找一个红印女人简直是大海捞针,何况那女人武功高强,肯定是武林中人,那么要找到她更是难于上青天,更何况是找到她再抓住她。m.chuanyue1.com
陈小凡想到这里,幽幽地说道:“要是能抓到她就好了,她怎么不来偷袭咱们了?”
彦子青听了长叹了口气:“难道只有等了吗……”
却听星期天在院墙上悠哉说道:“秋霜行刑前,只要有我在这里,她就不可能来。”
陈小凡听了他悠哉的语气本来大为不爽的,可是却突然灵光一现,说道:“如果你有事走了呢?”
彦子青见陈小凡这样说,顿时也是大梦初醒一般说道:“不错,如果小天兄假作有事先行一步,说不定那红印女子就会按捺不住来偷袭咱们了!”
就在彦子青和陈小凡无比兴奋地讨论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时,星期天在墙上又是懒懒地提问了:“那她来袭的时候你们怎么办?受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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