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斐端着药一勺一勺很有耐心地喂给李乐忧,李乐忧却是皱着眉头,这也太苦了吧。
他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招手让姜泰过来,对着李乐忧道,“要吃哪个?”
李乐忧桃口微张,这么多蜜饯果子,她都不知道挑哪个了。
她对着谢斐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能都吃嘛?”
谢斐看她这幅贪吃鬼的模样,不由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每样只许吃一粒。”
“好吧...”李乐忧心中想他可真小气。
谢斐似是看穿了她在心里腹诽他,有些无奈的解释,“太甜了,你现在病着不宜吃太多。”
“知道了。”虽说只能吃一粒,但她还是蛮开心的。
酸甜的果子冲淡了口中苦涩的药味,甜丝丝地直沁人心脾。
“那我哦不,是不是该自称臣妾啊?”李乐忧问他,但似乎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儿傻。
“你想怎样都行。”谢斐看向她,黑眸中染着几分宠溺之色。
“...好,陛...陛下。”李乐忧只觉得心中某处似被轻轻拨动。
“你之前不这么喊朕。”
“啊?那我怎么叫你的?”李乐忧疑惑地抬头看着谢斐,杏眸里倒映着谢斐的影子。“而且,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谢斐盯着她含水的眼眸,认真地跟她道,“朕名谢斐,字长朝,从前你便唤朕长朝。”
“长朝...”李乐忧对这个陌生的称呼毫无印象,不由地多念了几遍。
谢斐听得她这么叫,心里的弦紧绷着。乐忧先前真的唤着他的字,并为此乐此不疲。
那无甚温度的字,从她嘴里叫出好像都染着一层暖色。
而自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唤过自己“长朝”,不是直呼其名就是疏离地喊他陛下。
“陛下,你的字取的真好听。”李乐忧对着他夸赞道。
长朝长朝,长若朝阳般灿烂。
谢斐眸色一顿,她果然...第一次知道他的字,她也是这般说。
而他当时自是不屑一顾,他这样在阴暗地府里搅弄风云的人,怎么配得上这两个字。
这时有人进来禀报,说有大臣在承乾宫候着等待召见。
谢斐只得起身,“你还很虚弱,好好休息,朕晚些再来看你。”
“好。”李乐忧乖顺地应道。
谢斐上前帮她掖好被角,李乐忧甚至能看清他鸦青色的长睫毛,竟一瞬有些呼吸凝滞。
如此容貌真的再一次让她惊讶,真的不是她先下手的?
谢斐看着她这幅呆滞的模样,倒是轻笑出声,摸摸她的脑袋,“乖乖休息。”
他自知还算有一副好皮囊,先前乐忧也喜欢盯着自己看,但他当时只觉得她轻浮。
而如今,能有这张脸吸引她,也算没有白长。
谢斐走后,不多时有一婢女被调入华清宫,她自称是服侍李乐忧从小到大的人。
“主子,你可算是醒了。”
李乐忧看向身边的侍女,又是一片陌生,她还是不认识此人。
“你叫什么名字?”李乐忧似有些歉疚,真的因为自己的玩闹居然磕到了脑袋失去了记忆,把身边人都忘了个干净。m.chuanyue1.com
“奴婢锦婳,自小伺候主子,主子不记得奴婢了吗?”
这锦婳自然是谢斐带进来的,此刻装的很像,竟然是要滴下几滴泪来。ωWW.chuanyue1.coΜ
李乐忧看着锦婳眼眶红红地,更有些自责,她是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把锦婳扶起来,安慰她道,“你别伤心,我真的都忘完了,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
李乐忧的大脑中此时就是一片空白,活到这么大的记忆完全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她一尝试着想起脑中神经就疼的厉害。
似有什么禁锢着她,不让她想起似的。
锦婳吸吸鼻子,连连说着不敢怪罪主子。
李乐忧见她是自己亲近女婢,不由地问她,“我...跟陛下感情真的很好吗?”
锦婳是谢斐的人,自然懂得陛下派她来干什么,她回道,“那是自然,主子与陛下感情极好,更是宠冠六宫,凤仪万千。”
锦婳说的很认真,一双眼眸亮晶晶地带着几分得意之色。
李乐忧看她这幅样子有些好笑,宠妃吗?
但好像在她心底有个声音在说,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会入宫给人家当妃子。
她不解,但实在头疼厉害,她只能先行躺下休息。
——
谢斐这边,处理完政事又听暗卫禀报,未曾找到李辰业。
他不禁皱起眉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色漆黑深不见底。
当初乐忧的父亲他便没有保住,而如今她唯一的兄长又下落不明。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如今她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谢斐倒有些庆幸,得亏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如今还能同她和平相处些时日。
不知道她何时会恢复记忆,恢复记忆后又会对自己如何。
谢斐想着喉间蔓延着丝丝苦涩,心头更像有一把钝刀子割的人生疼。
他如今也不剩什么筹码。
什么时候他开始如此在意乐忧的一举一动,他的心仿佛连着千千万万根看不见的细丝线,缠绕着收紧于一人身上。
谢斐紧紧闭了闭眼,人生怎得两全法,他和乐忧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上天在作弄人。
他没有办法不为晋安军报仇,但却也没办法把李乐忧从心口剔除。
哪怕用骗的捆的方式,他也不会让乐忧离开自己。
心如欲壑,后土难填。
——
而后宫中,满共余下了的嫔妃只有三人。
整个宫里都被谢斐下了命令,告知了李乐忧“新的身份”,如若谁人乱说的话,传旨的姜泰沉了沉脸,接旨的人皆一颤。
琼华宫。
宋书颜秀眉皱起,看似人畜无害的眼中流露着恨意。
原本打算把福全尸体给李乐忧偷偷送过去,可如今她倒好什么都忘的干干净净的了。
本想着折掉忍冬和福全二人,怎么也能矬锉李乐忧的气焰,谁曾想老天倒是眷顾于她。
陛下更是,长着眼睛的人谁看不出他对李乐忧的爱护。
那可是害他谢家满门,晋安军数万人的仇人之女啊。
他怎么能够还那般痴恋于她啊!
宋书颜娇嫩的脸颊已然完全扭曲,长指甲嵌入手心,沁出血意。
她有些病态的握着一张染血的帕子,那帕子已然有些发旧,能看出主人经常抚摸。
宋书颜拿着帕子放在脸边,喃喃自语,“陛下,求您看我一眼。”
哪怕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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