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露鱼肚白，秦舟恒便爬了起来。刚哈了一口气，便顿时皱起了眉头。就算昨天刷过牙了，但这满嘴的羊膻味还是让人觉得有些难受。
取出削好的柳枝，塞进嘴里咀嚼着，一边嚼着，一边往院子走去。
这个世界，便是用这种方式刷牙。
嚼碎的树枝纤维形成天然的刷子，刷着牙齿缝隙。而枝条中的枝叶，又有很好的清新口气的效果。
哪怕是那些土豪乡绅，顶多也就是再往里蘸点青盐。www.chuanyue1.com
天还未大亮，但侧屋已经响起了声音。
那是殷惜柳在织布。
在父亲死后，他们一家子就是靠着殷惜柳织布赚来的钱生活着。
兴许是听见了秦舟恒的声音，屋里的织布声突然一停。
“恒儿，起了？”
“刚醒！娘，现在孩儿有钱，您真不用这么辛苦。”秦舟恒迎着还未朝阳，长长伸了个懒腰，颇为无奈道。
“有钱？”里头声音一扬，殷惜柳走了出来。
“你知道那战马一个月得吃多少吗？”
“上好的草料，还得掺些豆子。一个月光是它的开销至少也得三两银子。你觉得，咱家能有多少钱？”
“呸！”秦舟恒吐出了柳枝渣子，脸上似是写了三个字——被坑了。
“一个月就得三两？”
三两，三千文，这可是能买一千五百个热乎乎淌着肉汁的大肉包子。
王老哥把这乌骓给他，他好像也养不起啊！
殷惜柳无奈地点了点头：“没错，这还是至少。如果想让乌骓一直保持着最好的状态，一个月可能得八到十两。”
秦舟恒叹了一口气。
“娘，这个我想办法。”
“我先去看书了！”
“去吧！”殷惜柳应了一声，接着织布去了。
秦舟恒仰头看了看外头，心里有些疑惑。
按照常理来说，昨天他那一顿人前显圣，还做出了镇国诗，今天应该有挺多人来登门拜访才对。
怎么没看见人呢？
他还指望着这些人为了讨好他，前来送点礼物呢。
应该是太早了，再等等！
秦舟恒点了点头，往房里走去。
那接下来，就该写书了。
他还真有些期待那书灵的出现。
至于写什么，秦舟恒昨夜也想好了。
眼下，可能会遇到的最大危险，便是妖族。
因此，这书灵最好是能够对斩灭妖族，让他在面对妖族时，有自保甚至是反杀的力量。
一开始，他想的是《西游记》，只要出来的不是凡人，其余角色无论是谁成为书灵，都能符合他的预期。
《西游记》里，都是什么角色？
不是漫天神佛，就是神仙坐骑。
若是能够写出来个孙悟空，降妖除魔，拿着金箍棒一阵横扫。
三个时辰，足够他在妖怪群里杀个七进七出了，眼睛都不带眨的。
但是仔细考量后，他放弃了这个选择。
神佛太过强大，要想写出关于他们的情节，所耗费的灵气定然不少。很有可能将他体内仅有的四缕灵气全用完了，都写不出一个完整的情节来。
最好的选择，应该是写一个强大的凡人，还是能够降妖除魔的凡人。
再三衡量之后，唐儒决定写《白蛇传》。
准确的说，是《白蛇传》残篇。把许仙和白娘子的什么感情线暂时全砍了，留着以后灵气多了再说。先着重写法海出现的情节，再稍微润色加工一下，将赵文卓版本的法海人设代入进去。
凡人。
实力强悍。
降妖除魔。
所有的要求都符合，简直完美。
心里打好腹稿，磨墨展纸。
心念一动，体内灵气透体而出，附在手中笔尖上。
一瞬间，原本笔尖上的黑墨直接变成了青色。
“这颜色，还挺适合画帽子的！”
秦舟恒摇头笑道，落笔。
一个个青色的蝇头小楷落于纸上。
“法海禅师，俗名裴文德，名相裴休。修八尺有余，形貌昳丽，博学多才，文武双全……”
“……以法术引来雷峰塔，将白蛇永镇塔下。”
齐活，完工。
说是《白蛇传》，其实叫它《法海传》可能还要更为合适一些。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面前的纸张突然缓缓飘起，在空中展开，悬浮在秦舟恒面前。
那一个个青字冒着青色光芒，闪得秦舟恒有些睁不开眼。耳畔隐隐的听见了有人正在诵读这篇文章，起初嘈杂不堪，就像是小学课堂上，孩童们七嘴八舌的朗读。
但慢慢地，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
到最后几个字，秦舟恒甚至感觉似是有一个人正凑在他耳边诵读着。
随着最后一个字读完，纸张上的青光化成了一道漩涡，通过漩涡似是沟通着两个不一样的世界。
一个人从纸张里钻了出来，身穿袈裟，头戴毗卢帽。一手竖掌放在胸前，一手端在肚子前头，慢慢捻动佛珠。长得明眸皓齿，颇为俊秀。
外貌看上去，还真跟那位口诵“大威天龙”的法海有几分相似。
“阿弥陀佛！”法海悠悠诵了一句佛号，身子化作了一道青光，钻进了秦舟恒的眉心。
此时，那张写满了字的纸才如落叶般缓缓飘下。
秦舟恒拿起纸张一看，原本那微微闪烁着青光的字迹现在已经变成了朴实无华的黑字。纸张没有任何损坏，根本看不出从这纸张里头曾经钻出来过一个书灵。
体内原本四缕灵气，现在还剩两缕半。
写这么个玩意儿，居然硬生生耗去了一缕半。
“写这玩意儿还真费灵气啊！”秦舟恒长长一叹。
这《白蛇传之法海外传》还是他东拼西凑来的，主要就是为了塑造个人物。论质量，论故事情节，还远远比不上正儿八经的名著。
要是想写《西游记》，估计至少也得耗费百缕灵气。
还需要努力啊。
“如果不用灵气，直接书写，会是什么效果？”秦舟恒说着，又拿过一张纸，再次磨墨。
“就写个《红楼梦》吧！”
说着，几个字落于纸上。
红楼梦
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
写了大半章，一直未曾出现任何异象。
秦舟恒微微皱起了眉头，不应该啊。
诵诗都有文气冲天，为什么写小说没有？
还是说，小说跟诗词不一样？
……
于此同时，西北方千万里外的京畿咸阳。
袁天殊依旧盘坐在摘星楼顶楼，怀中虚抱着那枚水玉球。
突然，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袁天殊的双眼突然睁开。而在他面前那原本透明的水玉球中，突然遍布起了金色的絮状物，如同一道道金色祥云落在其中。
金光大作，越来越盛。
袁天殊一手捻着胡子，一手微微掐算：“本不应该出现的异文？又是黎阳郡？又是昨日那做出镇国诗的小子。”
“不错不错，自创异文，自开一脉，最差也是个天地大儒。”
话音未落，便听嘭得一声巨响。
水玉珠……
炸了！
碎片四处乱飞，化作一柄柄细小飞刀，连天花板上都给扎满了。近在咫尺的袁天殊自然免不了波及，他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身上便传来阵阵剧痛。
那原本光滑白皙的脸蛋直接被这崩飞的碎片划出了一道道细小的口子，瞬间变成了一张大花脸。
袁天殊的笑容凝固住了，手还保持着捋胡子的动作。都来不及拔出脸上的碎茬子，连滚带爬直接冲了出去，趴在栏杆上，远眺着东南方向。
双手一阵掐算，眼睛猛地瞪得溜圆。
“这是圣人之兆！”
“我朝至少也要出现一名亚圣了”
“哈哈哈哈哈！”袁天殊仰天一阵大笑。
肌肉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势，袁天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疼啊。
“来人来人，带着药箱过来，再取一枚水玉球！”
……
一回书完，秦舟恒放眼远眺，天朗气清，不见半朵云彩。当日那文气冲天，青云绵延千里的异象根本就没有半点要出现的征兆。
“奇怪了，是不是写得不够多？”
秦舟恒喃喃说着，再度提笔。
第二回：贾夫人仙逝扬州城，冷子兴游说荣国府
……
“思若啊，你怎么来了？”袁天殊微微眯着眼，手里拿着一块鹿皮轻轻擦拭着新取来的水玉球。
在他对面，乃是一妙龄女子。眉若黛山，肤若凝脂，口若含丹……全天下所有关于美丽的形容词，仿佛都能够在她的身上显现出来。
一身白色长裙，将其衬托地宛若来自天上的仙女。
名字也极美，思若，桓思若。
在咸阳城中，不少贵族哥儿在私底下，都称她为大秦仙子。
桓思若跪坐在地，手持着一个竹制的小夹子，轻轻夹取着袁天殊脸上的碎片。闻言，只是浅浅一笑：“恰好路过，前来看看老师！”
声音缥缈出尘，似是没有半点感情，显得有些冷冰冰的。
“你这丫头！”袁天殊无奈地笑了笑，对桓思若的性子早已习惯。
“我还不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在秉烛人那遇到什么事了？”
桓思若的神情没有半点变化，说道：“近日，广元、广平、广安、黎阳四郡皆有兄弟上报，当地野兽伤人事件频发。我想请老师算算，此事究竟是野兽所为，还是妖族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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