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木大床上,灰色的纱帘随着窗户的风,轻轻摇摆。燕清涵睁着双眼,盯着那来来回回的纱帘,眼睛都不眨一下。
外面是热闹的人声,婆子小厮来来回回,似乎是有什么喜事。这屋里里间,分明是她未出阁的闺房,那边的屏风都是她从娘亲那里搬来的。
铜镜也照过了,镜中那张国色天香的脸,确实是她年轻时候的模样。怎么回事?她有点不真实的扶上胸口,那里还有丝丝疼痛。到底是她睡了一觉,做了一场春秋大梦,还是。。。。。。
“小姐,今日院中的各府千金都在,您可别再睡懒觉了,回头等太太知道了,定要说上你几句不是。”
内室的珠帘被来人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伴随着来人清脆的嗓音,听起来尤为悦耳。
燕清涵起身坐着,看向来人,白色的粉色的里襟,外头罩着一件淡翠色的外衫,头顶两颗丸子头,额前飘着齐平的碎发。
“玉珠。。。。。。”这是玉珠最喜欢的打扮,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快忘记玉珠的模样了。
当年宝珠与玉珠随她一同入宫,三人从小一起长大,虽为主仆,却情如姐妹。宝珠性格沉稳,人前人后话都不多,而玉珠相反,整天叽叽喳喳,却也给长亭宫添加了许多热闹。
柳之卉入宫半载有余,便被立为了皇后,他虽三千佳丽无数,但最常去的,还是柳之卉那处。彼时她已经是个不受宠的贤妃,宫里人对她尊敬,不过是因为她是陛下的糟糠妻。
那柳之卉却是处处找她麻烦,日日都不消停。明知她身子骨薄弱,腊月寒冬,一定要她五更天去奉茶,而她日日都要跪足半个时辰,柳之卉才会派人打发她离开。玉珠气不过,与那宫娥大吵一架,她便派人绑了玉珠,打了她二十大板。
她去求那人,那人却说,一个丫鬟罢了,回头再挑几个新的。幸而宝珠机灵,塞了点银子,那小太监手下收了力。即算是这样,玉珠也落下了病根,碰不得冷水,做不得重活。
她与柳之卉闹了这一出,大抵她也觉得甚是无趣,不再提奉茶之事,转而要求她跟随那些嫔妃,一起去御花园赏花。她推脱不得,只能跟了过去。
哪知到了御花园,却是一个人都不见,唯有几个手握长刀的侍卫,守住了出入口。她直觉不妙,这后宫深院,怎会有侍卫在,想要离开,却是已经离不了了。
那几个侍卫竟是要轻薄于她,宝珠和玉珠拦在身前,衣服被扯烂了一些,身上都被刺了大大小小的口子。就在这时,柳之卉带着一帮嫔妃,好似捉奸一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御花园里。
此事必须要有一个说法,私通侍卫,淫乱后宫,是重罪,那几个侍卫别想活,她燕清涵也别想活。就在她百口莫辩之时,玉珠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转头跪在了柳之卉面前。
就在那御花园的池塘边上,柳之卉喝着茶,吃着糕点,看着玉珠沉塘。她哭的喘不上来气,跪下来磕头求她放过玉珠,额头磕碎了,血流了一地,连旁边的宫娥都不忍心的转过了头。柳之卉却让人强行把她架了起来,捏着她的脸,看着玉珠在那池塘里上上下下,最后停止挣扎。
她哭的眼泪都干了,嗓子都哑了,宝珠也被摁着跪在地上,一遍遍的喊娘娘。到最后,她也哭不出来了,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玉珠死不瞑目的双眼,浮在水面。
柳之卉让人把玉珠的尸体,扔在了城外的乱葬岗,说此等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的贱人,不配安葬。她也不知后来是怎么回的寝宫,回去后便大病一场,身体愈发变差,从此不再出那宫门半步。
“玉珠。。。。。。”燕清涵又唤了一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真好,玉珠还活着,真好。
玉珠刚掀起珠链,就看到她家小姐木愣愣的看着她,双眼通红,眼底盛满泪水,赶忙上前去,“玉珠在,小姐,怎的还哭了。”
燕清涵似是再也忍不住,抱紧了玉珠,无声的抽噎。玉珠吓坏了,平日里小姐最是调皮,惹了姥爷生气,挨几顿打,罚几次跪都不会哭,怎么今天哭成这样了。
外面门又被人推开了,“玉珠,小姐可是起床了?”宝珠进了内室,看着床上抱在一起的两人,惊的赶紧把手里的紫米粥放在了桌上,“小姐,小姐。”【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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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清涵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泪,又拉过宝珠的手,“这么些年,辛苦你们两了。”
“小姐说的什么胡话,小姐就是奴们的天,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玉珠拿起手绢细细的擦了擦她的脸,把她拉起来坐到梳妆台前,“今日老爷大寿,前厅后院来的都是贵客,夫人说了,需得给小姐好好打扮。”省的丢了她的脸,这句话宝珠很自觉的没有转述,反正在她心里,小姐确实是整个盛京,不对,是整个宁国最好看的女子。穿书吧
“今日?今日是何年何月?”十余载过去,爹娘的忌日她记得清清楚楚,生辰反倒是淡忘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向铜镜里给她编发的宝珠,“小姐,今日是四月二十一,姥爷的生辰,这话可千万不能让姥爷听到,免不得又要挨一顿罚。”宝珠只觉得今日的小姐,比从前的秀色天资,多了一份沉稳和成熟。若说以前的小姐是一朵娇滴滴的玫瑰,那现在的小姐仿佛一杯雨前龙井,沉稳内敛,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四月二十一,爹的生辰!那不正是她与那薄情寡义的男子初初认识的时候!
那年爹爹大寿,她也如现在一样,听从母亲的安排,打扮的漂漂亮亮,与各家世子千金在后院玩耍。不知何人提出要饮酒作诗,作为燕太尉大寿的礼物,众人都说好,便玩起了击鼓传花的游戏。鼓声停,花在谁手里,那个人便要作诗一首,若是大家都觉得过关,那便继续,若是觉得不过关,那便罚酒。
一连几轮都是一些酸词,众人都说无趣,那提议的王公子却说,他那有一人,必定能做一出让所有人都惊艳的词。众人起哄说不信,那王公子大概是喝了几轮酒,有点上头,赤着脸说,他定要把人拉来瞧瞧。
燕清涵的爹是当朝太尉,又任太子太傅,她是家中独女,爹娘把一身的本领都教于了她。她不似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小姐,她活的恣意妄为,去戏楼听曲,学人进赌坊看那些赌徒为了几钱银子争论不休,女扮男装去军营外看他们操练士兵,甚至还去青楼喝花酒调戏青楼女子。
她自认什么都见过了,定是没有人能惊艳她的。但当那人第一次出现在她眼前,做了一首令人艳羡的词,笑的小心翼翼的叫她燕姑娘,她不得不承认,那时的她,确实是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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