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寝宫,中宫。
“小姐,我怎么觉得今儿皇上似乎与往日不大一样。”
“是不一样,好像变短了。”
“啊?”
“我是说头发,头发短了!”
青纱粉帐,熏香袅袅。
关上暖阁门后四名水灵宫女没了在外的拘谨小心,边服侍皇后更衣边叽叽喳喳打趣调皮说着私房话。
画梅活泼,若兰高冷,韵竹可爱,彩菊单纯。
梅兰竹菊,燕瘦环肥更有千秋,放在民间也全是一等一的美女。
她们是皇后的贴身侍女,在国公府打小跟皇后一块长起来的。
主仆情深亲如姐妹,出嫁时作为陪嫁丫鬟也跟着入了宫闱。
皇帝没来过中宫也从未临幸过皇后,所以平素私底下关起门来仍和从前在国公府一样称呼皇后小姐,只有出了这中宫大门外人面前才敬称娘娘。
“哎呀~彩菊你真是个呆瓜,我说的是这个么?我说的是皇上对咱小姐的态度。”
“对呀对呀,我也觉着!”韵竹道:“平素见到咱家小姐都是满脸不耐烦,开口便是火气,今儿却是耐心的紧。小姐要走的时候甚至还表现得有点不舍呢,是我的错觉?”
“岂止耐心不舍呀,你们不知道方才我偷偷瞄了眼,皇上看咱小姐的眼神那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真的?”彩菊惊讶,她胆儿小,之前哪敢偷看。
“自然是真的!”画梅笑嘻嘻:“宫里这几年都传万岁爷那方面不行,我看不尽然,方才看咱们小姐的眼神恨不得生吞了呢。我觉得是不是对别的狐媚子不行,光惦记咱家小姐了?”
“真那样的话为什么他从未来过中宫呢?”
“韵竹,不许胡说!”
皇后取下凤冠拔出发簪,一头秀发如悬丝飞瀑般倾洒而下。
雾鬓风鬟,漾漾红烛映衬她白皙脸颊,愈加圣洁温婉秀色可餐。
听到皇帝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她脸蛋微红,轻嗔:“皇宫大内,祸从口出。”
“喔~”韵竹悻悻的吐舌头,丁香粉红可爱灵动。
“小姐。”
若兰推门进来。
“打听清楚了,陛下的短发乃是昨夜遇刺时被被火所伤,除此以外人无大碍。”
“那就好。”
“不过……”
“怎么了?”
“这次刺杀疑点甚多。其一,宫闱禁地,内侍禁军层层把守,刺客是怎么悄无声息进来的?”
“其二,我打听到虽然绝大部分贼人都伏诛了,但为首的刺客却跑了。一天天一夜过去,像人间蒸发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这太反常,按说该插翅难逃才对!”
“第三点,也是最让人怀疑的一点,皇上昨夜遇刺可小姐你作为后宫之主却在今夜才得到消息。而且我还打听到昨夜禁军轮值的都尉将军乃是大公子。”
“兄长?”凤儿终于动容,手攥着木梳微微震颤。
她为人良善不谙政事但并不愚笨。
这摆明了是有人往娘家人身上泼脏水。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贼喊捉贼,可她骨子里不愿把父兄往坏处想所以自动忽略。
“小姐,咱们要不要跟老爷大公子那边通个气儿?”
“兹事体大,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做就是对父兄最大的帮助,万幸陛下无碍。”
凤儿轻轻摇头,雪白的脸上全是疲惫,让人忍不住想抱入怀好好怜惜一番。
虽贵为皇后,可实则这些在内宫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从小便为家族荣誉被当成皇后培养,识大体知礼仪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的理念更是根深蒂固。
为人臣为人妻她可以为皇帝去死,但作为一个青春年华情窦初开的姑娘她其实并不喜欢嬴荡。
对他的惦念更多的是作为大夏皇后的责任,而不是夫妻间温情的关怀。
毕竟一个在大婚夜都没能见上的男人何来喜欢?
遑论他对天下生民做的那些事儿也让人喜欢不起来。
尽管凤儿在大婚前也曾有过一丝希冀,望他是自己心有灵犀的良人。
可惜大失所望。
现在也挺好。
不喜欢的人能这辈子不与他亲近,如此这般独自终老未尝不是幸运。
凤儿此生已然认命,只盼下辈子能生在寻常百姓家。
得两情相悦一人心,种稻织桑一粥一饭哪怕日子清贫些,也能琴瑟白首不相离。
只是她不知,那个她不爱的昏君嬴荡已死。
现在的大夏只有身穿而来的皇帝方鸿,对她一见钟情。
“什么?皇上今天要上朝?”
翌日清晨,正在御花园内采风的皇后听到这个消息略微惊诧。
“对,我听御书房陈公公说,今儿天亮才下的旨意,凡四品以上在京官员眼下都马不停蹄往宫里赶。”
“这……”
陛下可是数年未上过早朝了啊。
难道是被刺杀后幡然醒悟决定痛改前非励精图治当个明君?
凤儿苦笑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滑稽。
几年前皇上在宫外做了荒唐事被太后禁足好像也是这般,但没几天就原形毕露,想来这次也是如此。
“对我还从陈公公那得知,太后从白马寺祈福归来了,这会已到城郊,估摸着下早朝那会就该入宫,想来是听到皇上被刺的消息赶了几天夜路回来的。”
“啊?太后回来了那咱小姐岂不是又要受苦了?”画梅苦兮兮道。
“画梅慎言!母后乃国之尊长,不可背后诋毁!”
“本来就是嘛。”画梅瘪嘴,虽然被训但还是忍不住为主子鸣不平:“这些年太后老拿皇上没有子嗣说事儿,可这能怪小姐?他一次都不来中宫,难不成咱小姐黄花闺女还能自己生?”
“画梅!”凉亭内攥着毛笔的凤儿愠怒:“再胡说八道我今天就把你送回国公府。”
“对不起小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乱说了。”
一听要送回国公府画梅吓得面无人色扑通跪地。
性子高冷的若兰看了她一眼。
“嘴上说错了心里其实一百个不服,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臭毛病?”
“有些话,以前在国公府关起门来自家姐妹说了也就说了,但这里是皇宫。”
“皇宫什么地方?虎穴龙潭,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得反复斟酌,小姐尚如此你以为你是谁?有几个脑袋够砍?”
“真以为要赶你走?那是小姐心疼爱护你,怕再这样下去你哪天就在这龙潭虎穴被诛九族!”
“自己口无遮拦不知死活不打紧,别连累小姐和你的家人!”
经过若兰提醒画梅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小脸煞白赶紧磕头:“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害您,我……”
“好了好了,我又没怪你。”皇后拉她起来:“自家姐妹,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但以后切莫再胡言,若兰有一点说的很对,这皇宫不比外边。”
“知道了小姐,我以后一定会记着的。”
主仆几人情真意切,在这处处冰冷的皇宫大内倒也算难得的温情。
“不好了小姐,我看到皇上往这边来了。”
韵竹彩菊跑过来,额前青丝浮动,水灵鼻尖布满芝麻绿豆的汗珠,脑后发簪珠儿微微荡漾,气喘吁吁惊慌失措像见了瘟神。
“应该是去上朝途径这边,怎么办小姐?”
皇后脸儿发白当机立断。
“还等什么!赶紧走,回中宫。”
彩菊韵竹帮皇后提宫纱裙摆,画梅慌拿笔墨丹青,若兰伸手将桌上宣纸一把抓,主仆五人一路小跑灰溜溜。
明明后宫之主,此刻却心虚的像贼。
远远看见这一幕的方鸿瞪大眼睛,旁侧随从的宫女太监也都忍俊不禁想笑却不敢笑憋得满脸通红。
狼来了?
我就这么令人生厌?
不对!
是嬴荡那孙子不当人,把老子千古一帝的名声都败坏了!
“陈元,皇后平时也这样?”穿书吧
“禀皇上,娘娘平素凤态端庄,母仪天下,后宫人人信服,今儿恐怕是中宫有急事要处理加上没有看见陛下您才会君前失仪,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凤态端庄,母仪天下?
方鸿心说你你当我瞎啊?
这位御前太监总管恐怕是国丈的人。
心里有数,方鸿也没打算追究。
别说,这皇后美人儿慌不择路的翘润背影还挺可爱。
见到他笑,陈元心里暗暗松气。
皇上这是转性了?
照往日要是瞧见该大发雷霆唾骂娘娘才对呀。
走到方才皇后呆过的凉亭,方鸿见到地上还遗落了一幅没来得及收走的画。
“去,拿过来看看。”
“皇上,娘娘虽精通音律书画平素也爱在这御花园里采风吟诗作画调琴,但这种随手所做的丹青怕也难入您的眼,若是感兴趣不妨改日请皇后娘娘用心作一幅送过来给您御览……”
“闭嘴!问你了么废话那么多?拿过来!”
“…………”
陈公公冷汗直冒,将画战战兢兢的递过去。
他不清楚上边画有什么,但他知道娘娘平素喜欢作画题诗,极爱抒情。
要是写了什么愤懑郁郁之词,那可了不得。
“谁说不入我的眼,画的很好嘛。”
素白的纸上一袭宫装的单薄身影。
夕阳西下,园内牡丹盛开,落霞明月,昏昼交替。Μ.chuanyue1.℃ōM
徐徐微风中伊人独立与两只晚归的燕儿对照,映衬得那宫装剪影说不出的孤单凄婉。
画很美,墨渍未干,笔法成熟精致雅观,确有典雅的大家风范。
下边还题了句诗。
道:落花孤影人独立,斜风微雨燕双飞。
燕在眼前,雨在心间,是朦胧的闺怨。
很明显没写完。
想到方才她那个慌乱背影,方鸿蓦然的有些心疼。
挺憨一姑娘。
陈元看罢脸色惨白,这不是在说连燕子都成双入对,而一国皇后却独守空闺?
这还得了!
刚要跪下求皇上息怒,不料。
“人美画好诗也妙,朕的凤儿不愧是精通音道诗画的绝世才女!”
方鸿摩拳擦掌。
“拿笔墨来!”
小初高背的诗终于派上用场了,可把他高兴坏了。
在场太监宫女面面相觑。
这是要衔续皇后娘娘的墨宝诗作?
大家都知道皇上不学无术,年幼还是信王时跟太子一道读书还公然在课堂上跟丫鬟白日荒唐。
前前后后光太傅就气走三个,其中一位甚至被气得吐血。
而皇后娘娘作为魏国公府长女可是大夏公认的才女,诗词歌赋样样拔尖儿。
若是生得男儿身,在开科年份是能中状元的。
“愣着干什么!”太监陈元如梦初醒:“还不快去给万岁爷拿笔墨来!”
只要不追究,皇上出丑就出丑吧,反正这些年他名声在朝野早败光了。
未久。
笔墨上桌。
方鸿大笔一挥,龙蛇游走。
笔停墨落,一气呵成。
拿起来轻轻吹了吹,看着上边自己接的句,方鸿很满意。
我一个穿越者,加工抄几句诗不过分吧?
啧啧啧。
大学毛笔字也没白练……
看着皇帝自鸣得意的嘴脸,旁边陈公公伸长脖子好奇瞄了两眼。
“这…!!!”
太监当时就惊的愣那儿
方鸿也不解释,将墨宝置于凉亭桌面用砚台压住。
心情大好的他甩袖转身:“走,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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