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已经大好了。
在快要春天到来的时候。
衡向笛没有回塔镇,上面让他留在京中等着过年。
夏来回去了,因为实在不能让军队没有个领头的。
当然还带了好多的年赏。
盛含桃再没见过衡向笛。
她和卓曲交代,就算是来了也别放进来,她不见。
至于来没来过,那不知道。
她和自己讲和了,不爱就不爱吧,少夫人终究是正牌夫人,将军府里总会有她一席地位。
老夫人来劝过几次,也大概理通了。
外面确实纷纷传着她有奸情,可是及时制止了。
在深宅大院待着的妇人,哪有机会,大家也都能想通。
衡向笛不过是心里有忌讳还怪着她不愿和解罢了。
真的没必要吧,盛含桃觉得。
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至于为这点事儿计较?
行吧,他爱计较就计较吧。
不见面就是了。
想通了,也能过得舒心一些。
再说这孩子也越来越大了,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也要为孩子多多打算才是。
本来觉得有所依靠,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看了看滚圆的肚子:“孩子啊,娘就你一个亲人了。”
一想到肚子里还有个可爱的孩子,就什么心烦事儿也没有了,好歹是个寄托。
这时候门外一阵乱糟糟的,千叶进来说:“小姐,小公子来了。”
“小公子是谁。”
“哦哦哦…衡向笛的弟弟吗?”
“是呢。”
千叶眉眼弯弯:“奴婢第一次见小公子,长得很有诗书气,还特别温文尔雅,实在不像将门家的孩子。”
不像?本来也不是。
在田外庄子借宿的时候衡向笛说了,是收养的孩子。
本来盛含桃都没多在意这个弟弟,因为听说这个衡向山一直在宫里寄养着。
好像是哪位皇子的伴读,可以和皇子一起读书,不回家。
他不是衡家亲生的,又养在宫里,盛含桃便没多注意。
只是奇怪怎么突然来看她了。
如今突然一听,倒是一下子没想起来。
“快请进来吧,快请进来。”
盛含桃坐在桌子旁,整理了一下放在盘子里的点心,然后端坐好。
往门口看去,不多时进来一个十七岁左右的少年。
看起来倒是和自己差不了多少。
衡向山进来先规规矩矩的给盛含桃见了个礼:“见过嫂嫂,母亲早就让我来看望嫂嫂,终于得空前来,还望嫂嫂莫要责怪。”
盛含桃看了看衡向山:蓝抽青衣衫,宽腰带,留着乌黑光亮的发丝,眉下是忧郁的眸子,温文尔雅。
的确不像武将家的孩子。
再又看看他身后,下人往院子里送了厚厚的补品和礼。
看到盛含桃的目光看向了门外,衡向山马上解释道:“是我回来时皇上赏给父亲的补品,因为知道嫂嫂有身孕,赏了很多,我来给嫂嫂送一份。”m.chuanyue1.com
盛含桃含笑点了点头,忙招呼着:“真是客气你太客气了,向山,快进来坐吧。”
老夫人隔三差五的来劝说自己和衡向笛,明里暗里的。
大概她也知道盛含桃是不乐意听的。
所以派了衡向山过来。
果然,衡向山开口就是…
“祝哥哥和嫂嫂能恩爱白首。”
“呵呵呵…自然这个自然。”
盛含桃抻了口茶,心虚的笑了笑。
也有点尴尬,两个人没再多说几句,客套了片刻衡向山就告了辞。
他举止得体的拱了拱手就出去了。
盛含桃想着这个在宫里的孩子。
怕不是…皇帝要防着将军府,把大儿子打发去了边关,二儿子留在宫里做人质吧。
老衡家代代血战沙场,换来的竟然是亲人的不相聚,一直衷心的皇上的疑心。
也是可怜。
盛含桃突然怕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就快要临盆了。
会像老夫人一样,想见见自己的儿子都是奢侈吗。
倒还不如生个女儿,还是女儿好。
……
日子就这么过着。
还是会想起衡向笛,只不过依旧不见面。
两个人竟然隔阂至此。
想开了可是也放不下。
偶尔还是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马上就到了年关了。
这一见面竟然到了团圆夜的时候。
一桌人都是一家人。
一大桌子菜。
老将军已经可以坐起来吃饭了,或者走走路了。
衡向笛陪在一旁敬酒。
听说他接手了老将军的职务,又在京城的军队里忙活了起来。
那之后呢,他们还会回塔镇吗?
盛含桃有疑问,但也没问。
衡向笛虽然脸上也带着喜气,但从年夜饭开始就连看也没看她。
挺着就快要生的肚子,来这儿吃这顿年夜饭,不就是为了见一见他吗。
算是瞎了眼了,怎么是这么个人。
这时候盛含桃疑惑。
这是她的男主角吗?
怎么和别人的不一样。
心里有些痛,饭也吃不了几口,只能借口肠胃不适提前离了席。
老夫人倒是很关心她。
不过是小辈的事,又能多说什么呢。
盛含桃扶着千叶的手。吹着冷风回去了。
身边除了卓曲也没旁人。
可是没想到,在回院子的路上,她遇到了行色匆匆的邴池。
在一处小花园,邴池抱着医药箱,走的很快。
盛含桃竟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虽然这些天并不知道邴池到底怎么样了,主要是她也不关心啊。
但是还是因为他让自己和衡向笛生分的,还是叫住问问吧。
“邴池。”
盛含桃走的很慢,邴池走的很快,几乎像是头也不抬的赶着路。
终于在两条十字交汇处,盛含桃张口喊了一句。
邴池步子一顿,转过头来。
是盛含桃,她正扶着丫鬟的手,满脸愁容。
邴池在原地没动,他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盛含桃。
视线一对,盛含桃发现,邴池好像更老了许多。
胡子拉碴的,不修边幅。
眼睛里没有什么神采,看起东西来就是定定的。
但他还是走过来了。
不过是盛含桃先说了话。
“这大过年的,怎么不在家。”
两个人之间有点尴尬的诡异的气氛。
想必那些风言风语,他也一定听说过。
“将军府里有人烫伤了,我来看看。”
邴池说话的时候低着头,眼睛也并没有看她。
“哦。”
盛含桃想,他这么急急忙忙回去定是要回家去了。
盛含桃注意到邴池露在外面的手,已经被冻得通红。
他突然微微抬头问:“你过得还好吗?”
盛含桃扯了一抹笑:“将军夫人有什么不好的。倒是你,都被识破了身份干嘛还在京城待着。”
邴池顿了顿说:“我老母亲在这,锦瑟已经死了,她只有我了。”
冬天的花园里除了矮冬青再无半点绿色了。
不远处的白梅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随着微微的寒风把香气带到盛含桃鼻下。
她并不知道邴池以前经历过什么,也不大想知道。
只知道邴池的一点心意,她劝他:“向前看吧,身外之物别太在意了,和你娘好好过日子再娶妻生个孩子吧。”
莫名其妙的,从前绑她去习洼,指使锦瑟,打晕千叶,弄得他们夫妻不合的邴池,她竟然不愿怪罪了。
左不过是个小人物。
始终没看破的衡向笛的态度,在今晚看见他对自己不闻不问,终究也放下了。
看来自己一辈子就在葬送在了深宅大院里,自己的丈夫已经和自己不是一心了。
邴池答应了一声,又仔细的打量了盛含桃的气色,然后告诉她:“夫人怀相很好,不要多愁多思,定然会生出一个健康的孩子的。”
盛含桃看见邴池笑了笑,是发自内心的笑。
她也宽了心,自己毕竟还有这么个孩子。
外面鞭炮声响起,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邴池看了看墙外的烟花,转过来一笑,又拱了拱手:“夫人要过的好一些我才放心。老母亲还在家中等着我,就先告辞了。”
盛含桃没多说,点了点头。
目送走了邴池,她觉得肚子有点坠痛,一定是在冷风口里太久的缘故。
千叶一直站在身边,这时候上前为盛含桃紧了紧披风。
卓曲就站在不远处。
他什么都知道,盛含桃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卓曲也是知道的。
但是越过卓曲,不远处一个人影在墙角边晃动了一下。
衡向笛?
藏青色的衣角,她见过他穿,脸色变了变。
但仍旧不动声色的回去了。
果然,衡向笛正坐在屋子里等着她。
他看见了。
但没什么好解释的。
千叶出去带上了门,只留了他们两个在。
“你去见他干什么?”
是醋意吗?不确定再说说看吧。
盛含桃盯着衡向笛看,他的脸色特别的冷。
来了就是质问,于是她也没好气。
“偶遇了啊。”
在外面站了太久,已经腿脚酸痛。
扶着腰走到了床榻前坐下揉了揉腿。
衡向笛也随着她的步子转了身子到她的方向。
“是偶遇吗?你提早离席不是为了去见他?”
盛含桃被他这个说法气的不轻。
不想好过大家就都别好过了。
“是啊,见了,怎么了。”
她连看也懒得看衡向笛一眼。
真的是看错人了。
“怎么了?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绑到习洼吗?”
“因为邴池喜欢我。”
她如是说。
虽然并没有看衡向笛,但能感觉到空气里有他蒸腾的怒意。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来给我父亲治病吗?”
“因为他有医术在身,为人治病是医家的本分。”
衡向笛突然站起身子,大声说了一句:“因为你,他因为你才愿意来的。”
盛含桃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转头看着他:“你干什么啊?”
“你问我干什么,你干了什么?私会外男?接触我以前的敌人让他来给我父亲治病?你到底干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神经病吧。
盛含桃皱着眉,嫌弃的看着衡向笛。
他都在说些什么。
从哪里听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什么私会不私会的也就罢了。Μ.chuanyue1.℃ōM
给老将军治病的事是老夫人找的啊,也是老夫人让邴池治的,有问题早发现了啊,关她什么事。
“衡向笛你不相信我是吗,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衡向笛长吐了一口气,又坐了回去。
他也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
半晌的没说话。
盛含桃也不说,气氛就这样僵持下来。
现在她觉得衡向笛就是个死脑筋,为什么要纠结一些模糊的事情。
终于衡向笛开口又问了一次:“你今天是为了去见他才那么早离席吗?”
“我没有,我只是偶然遇见了,我也不想让流言蜚语影响他。”
衡向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有些语重心长:“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但我告诉你,这是个危险人物。他对你的那些所谓的情啊爱的不一定是真的。你别忘了在习洼国大牢里的韦子晋,是我亲手把他送进去的,而这个邴池和韦子晋主仆一场,你们不要再有交集。”
感情这些天的疏远冷淡,就只是因为她和邴池有交集。
但那是她愿意的吗?
从一开始和锦瑟接触,锦瑟在将军府,那不就是衡向笛招来的人吗?
邴池在墙上偷听她们谈话,然后的事是她能控制的了的?
就感觉感觉坐在那的,是个陌生人一样。
“我怀着你的孩子,我能和别的男人有什么。”
眼角终究是滑下一滴泪来,这人猜忌什么呢,真的好没意思。
大概衡向笛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异常,似乎是于心不忍,他又加了一句:“邴池不会在这儿多待,我派人时时刻刻盯着他,到底是外族人,怎么都会送回习洼的。”
这是在告诉她别再有心思?
她能有什么心思。
神经病,真的神经病。
“知道了,你走吧。”
盛含桃语气冷淡又疏离,淡淡的赶着人。
就算这样的话可能被衡向笛听在耳朵里有不善的意味,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无所谓了。
他又何曾顾过自己。
衡向笛一直没动,眼睛直直的盯着塌上的盛含桃。
今天父亲叫了军队里一些无家可归的孤儿士兵来,一起过新年。
本来应该出去和他们一起喝酒。
但是此时此刻,他竟然一刻也不想离开这里,就只是静坐着,眼睛看着床上的背影。
许久以后,好像盛含桃快睡着了一般,呼吸均匀。
他才慢慢的起身往出走。
或许自己真的太过了。
点到为止,是真的不想看她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人来往。
闭门而出,屋子里的盛含桃才睁了眼睛。
屋内的蜡烛已经被衡向笛吹灭了。
长时间闭着眼睛,现在突然睁开,也能迅速的适应黑暗。
不愿再多想,她是问心无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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