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恍然大悟,她儿时跟父亲行走江湖,小小年纪手上的冻疮十分严重,若不涂上一些好的药膏,必然会满手溃烂。

  海棠看着自己红肿的双手,“原来是这样,奴婢认命了,公主要打要罚奴婢都绝无怨言,但奴婢想死个明白,那些地痞流氓究竟是不是巧合?”

  一个答案在海棠心中徘徊,只不过她不敢去想,因为那是她入宫以来多年的信仰,更是她余生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是不是,你自己看看不就好了?”

  海棠抚摸着自己怀中的信封,她双手颤抖地将它拿了出来,鼓起勇气打开。

  里面是空的。

  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失去了全部的指望,她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我可以给你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海棠有些冷笑,许是人到绝望之时便什么也不怕了,用满是怨恨的目光看向南宫芷。

  “二公主也跟奴婢说过一样的话,同样的错,奴婢不想再犯第二次了,长公主还是给奴婢一个痛快吧!”

  说着,她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南宫芷冲着如画使了个眼色,如画遂上前,将一个玉石吊坠放在了海棠的面前。

  “这东西你应该认得吧。”

  海棠睁眼,看向地上那个小小的却晶莹剔透的玉石,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

  “你们把我弟弟怎么了?”

  如画按住了她的肩膀,迫使她冷静下来,不能伤到南宫芷。

  “你放心,我们跟二公主不一样,你弟弟很好。”

  海棠奋力地挣扎,“不一样?你们要是不一样就不会拿我弟弟的性命来要挟我,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漼妈妈有些不忿,“若不是长公主,你弟弟早就没命了。”

  这话一说出来,海棠倒瞬间冷静了下来,但还是质疑地看向漼妈妈,后者接着又道。

  “公主派人去调查了你,就在你在巷子里被人围攻的时候,你弟弟也在家里被人偷袭了,不然你以为就为了救你一个人用得着找来这么多人吗?我们为了救你姐弟俩,可是担了大风险的。”

  海棠先是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后而自嘲地冷笑起来。

  “她竟…连我弟弟也不放过,我效忠她们这么多年啊!可笑!可笑!”

  海棠的哭声断断续续,现如今的她已经走到绝境了。

  南宫芷看了她许久,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些了才开口。

  “你可以选择远走高飞,看在你在盛泽宫当值这么长时间的份上,我可以派人送你们出京城。”

  “公主…”漼妈妈开口想要阻止,但被南宫芷抬手拦了一下来,她接着说道:

  “但是,我只答应送你们出京,京城之外,我就没有理由再去管了。”

  这话说得海棠有些犹豫,南宫芷接着又道,“可是,你为丽贵妃效忠多年,手里到底有多少脏东西,你自己要掂量掂量,京城之外,对于你还有你弟弟来说,是不是一个安身之所。”

  海棠静默良久,认命地低下头,又郑重地跪在地上,给南宫芷磕了个响头。

  “奴婢愿听从长公主派遣,可奴婢有一个条件。”

  没等海棠开口,南宫芷直接答应。

  “我保证你的性命安全,还有我也不会把你弟弟拿捏在手中,可以答应先把你弟弟送出京城,地点你来选。”

  见南宫芷诚意十足,海棠便也不再犹豫,向南宫芷写下一封血书。

  这是他们江湖人的规矩,若要投诚,就得呈上一封血书起誓,当血书被毁之时,誓约才算作废。

  “公主有什么要求?”

  南宫芷笑了一下,将那封血书收了下来,“说说你知道的。”

  之后,海棠将丽贵妃这些年收受贿赂、与皇上近侍勾结并参与卖官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穿书吧

  只不过海棠到底只是一个边缘的人,对于丽贵妃是怎么同宫外的人联络,收受贿赂大致有多少她也不清楚,被安插在朝中的官员也仅仅说出了两三个名字。

  这些信息对于南宫芷来说,还是太少了一些,她听完之后紧锁眉头。

  “你说丽贵妃同皇上近侍勾结?可是那位王喜公公?”

  海棠摇了摇头,“王喜公公只是负责传递消息的耳目,真正决定推举哪些人,收受多少贿赂,是由高公公负责的。”

  “高公公?”南宫芷依稀记得这个人,他曾是皇上身边的总管,不过这人早在三年前就被皇上放出宫了。

  “高公公虽说不在皇宫,可是他这么多年已经培养了不少心腹,皇上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受过他的恩惠与提拔,没人清楚他在皇宫里究竟有多少人脉,想要查这件事,除了皇上,其他人都做不到。”

  海棠说的是实话,宫廷不大,可是鱼龙混杂,明处的人稍有妄动,或许就会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看皇上的意思,王喜的这件事怕是要雷声大雨点小了,查清楚贿赂和卖官的一整个链条,还得从长计议。

  “你做我暗处的手,听凭调遣”

  “是。”

  南宫芷命人将海棠给好好安顿了起来,几人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了盛泽宫。

  回去的路上,如画想着公主的用意,还是有些不大懂。

  “公主,今日您救下了海棠弟弟,全然可以把他留在手中,可您干嘛要答应送他出京,万一将来海棠反水,对于您来说,这可是个大麻烦啊!”

  南宫芷看着眼前一片漆黑的道路,目光笃定,“强迫和笼络是要分手段的,我把她弟弟送出京,这是我对她的笼络,可是我又把安排在这满是疯人的冷宫之中,这是我的强迫,祸不及家人,但自己的选择,她自己得负责,就算将来有一天她反水了,可从疯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又能值得多少人信任呢?”

  回去之后,南宫芷一直思量这件事,她在各宫没有耳目,想要安插自己的人,就得从新入宫的人下手。

  南宫芷仔细地思考着,被进来的漼妈妈打断了思路,经历了这么一遭,漼妈妈怎么也睡不着,看着小小年纪的南宫芷背了这么多事,她又是自责又是心疼。

  “公主,海棠被安排在那,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对于这件事,南宫芷是放心的,“那里是先皇关押犯罪奴仆的地方,大赦之后人都遣走了,如今只关着几个疯子,简直冷宫还要偏僻,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不会有人注意,再者,那儿的人都是疯的,他们说出口的话,没有人会相信,我们无须关照太多,海棠自有法子活下去。”

  漼妈妈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她也算是给我们说了实话,没有愧对公主救她姐弟的一番苦心,老奴今日出宫,听那些人说,海棠的弟弟原本是个很老实的孩子,只不过丽贵妃为了笼络海棠,特意寻人将她弟弟带上了赌桌,这才让那孩子走上了一条歪路,听海棠今日的话,她应当不知道这件事就是丽贵妃安排,不然也不会白白给她们效命这么多年了。”

  南宫芷低头,看漼妈妈的面上有些伤感,她记得漼妈妈曾有一个侄子,因为进了赌场,被人砍去手脚,不过十几岁的孩子,就这样白白葬送了性命。

  “那就找个先生对他弟弟好好教导教导,也希望海棠能因为这件事,对我们多点真心吧。”ωWW.chuanyue1.coΜ

  漼妈妈笑了起来,“公主佛心。”她侧了一下身子,坐在一旁给南宫芷揉腿,“那一个,公主打算怎么办?”

  漼妈妈瞅着芍药住的方向,今夜她们闹出的动静有点大,所以在走之前就给宫里的人下了一些药,如今都正熟睡着呢。

  “她比海棠要聪明,懂得蛰伏,我听画儿说丽贵妃也联系了她几次?”

  漼妈妈点了点头,“是,这也是从宫里人的话语中猜测出来的,究竟联系了多少次,奴婢们也都不知道。”

  “没出手,要么就是不想出手,要么就是等着好机会邀功,再盯得严一些,若是她还不出手,就把她提到身边来,把她放在明面上总比让她躲在暗处好。”

  漼妈妈十分赞同,“这点道理,老奴懂着呢!放心吧,老奴不会给公主添乱的。”

  南宫芷微笑,从旁边的匣子中拿出了一个装满碎银的锦囊,漼妈妈看到后急忙推辞。

  “公主这是在折煞老奴不成?老奴是万万不会收的。”

  南宫芷强硬地塞到她的手中,“今日多亏妈妈安排了,不然我也不会知道海棠口中的消息。”

  见南宫芷执拗,漼妈妈也就不再推诿,“我那儿子天生就是粗人一个,认识几个伙计不算什么难事,能帮上公主忙,老奴心中就高兴,往后公主还有需要的,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谈论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盛泽宫里的灯火也慢慢熄了,明日一早,南宫浔就带来了足以让朝野震动的消息。

  南宫浔凭借着那女子和王喜的供词,查出了一条“卖官”的产业链,不过牵涉到的大多都是宫外的官员,宫内的近侍查出的不多。

  南宫芷仔细核对了消息,查处的人之中,并没有与高总管有直接联系的人,也是,南宫浔毕竟常年不在宫内,对宫中的事了解不多,能查出这么多,也是很不容易了。

  一时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光是被抄家的就有十户,更别提那些被罢官降职的了。

  可是,罚了那么多户人家,宫里的人,尤其是皇上身边的人,根本就没有动多少,至于那位山高水远的高总管,皇上连提都没提。

  南宫浔查到的线索倒是牵扯到了丽贵妃,不过也只是到了她的宫内,之后的线索便断了。

  丽贵妃早有准备,将宫里的一个才人给推了出来,证据确凿,将她自个儿撇得干干净净。

  不过皇上还是有所迁怒,将丽贵妃降为丽妃,罚俸三月,对于这处分南宫芷也不吃惊,凭借皇上宠爱,她没想过要这么早就扳倒丽贵妃。

  等事情全部尘埃落定之后,转眼间就到了腊月二十八,眼瞅着就要除夕了,可朝野中却丝毫没有要过年的喜庆。

  鉴于惩处的人太多,留下来的官员一个人忙两三个人的活,年假怕是要没有了,皇上体恤,打算除夕夜大办一场。

  这些日子南宫浔出尽了风头,精明的官员们纷纷开始巴结,皇上就好像不知道一般,丝毫不介意,再这样下去,众人都要以为皇上想要立南宫浔也太子了。

  可南宫芷明白,从始至终,皇上就没考虑过他,好在南宫浔有分寸,所有上门拜访的官员都被他拦在了门外。

  不过让南宫芷感到奇怪的是,南宫逸近期实在太过安静了,听说丽妃已经发了好几次脾气,可他连面都没露过,就连皇上都对他有些冷淡了。

  南宫芷没心思在他这里思虑太多,现下有一件事更让她头疼。

  淮南的盐官上奏,说是近来南下土匪猖獗,不少盐商都遭了难,请求盐税少一些,可皇上之前就给盐降过税了,事情一调查,发现中间官员克扣了部分盐税。

  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暨朝在盐税上面一直不清不楚,但是我国产出的盐最细,出口为多,国营少过民营,以盐税获得的收入,足以给其他商行给与资金周转。

  所以对于盐税的克扣,朝廷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偏偏这件事跟“卖官”的事离得这么近,南宫芷听到消息的时候,奏折已经到皇上手里三天了。

  三天,皇上不可能没有部署,可南宫芷清楚的记得,前世根本就没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于意料之外的变故,她没由来的有些心慌。

  难不成是因为“卖官”的事情被发现的太早,以至于那些人也改变了动作?

  可他们想做什么呢?

  南宫芷想不通,所以一下午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如画想叫她出来,可被漼妈妈给制止了。

  南宫芷将前阵子惩处的主要官员写在纸上,凭借前世的记忆,又猜测如今的官位空缺会由谁来补,而他们背后的主子又是谁。

  将所有的官员都列好之后,朝廷官员的分布慢慢清晰了。

  除去那些中立不参与党争的官员,如今朝廷被分为三大派,以中正为首的崇进派,他们谏言锋利,政见冒进,还有以左相为首的保守派,他们观念陈旧,常与激进派分庭抗争,还有一支柔中派,他们是完全由皇上推举起来的,用以调节其他两派的矛盾。

  不可否认,在前阵子惩处官员之前,三派官员的实力基本平衡,可如今,保守派明显要弱一些。

  柔中派与禁军大统领来往密切,姑且算他手中有禁军的实力,崇进派手中有一个武侯,而保守派原本的兵部尚书已经被免职了,他们必须重新拉一个人上位,或者找一个人取而代之。

  南宫芷将朝中所有能跟武侯抗衡的人罗列了出来。

  盐税…盐商…盐…

  南竹月商!

  南竹月商是当今最大的盐商,由于它以出口为主,且广招天下人才,在各国都有分支,并不完全隶属于暨朝,若想清查盐税方面的问题,南竹月商便是首当其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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