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我明白那些人各异的神色了,明白我哥欲言又止几番拉扯了,明白为啥满京的名门公子都见过了也没见着这一位。
那特喵的是皇帝!
云朝原先的七皇子宋寒阶!
回到府上,我哥气急转成了陀螺,“苏梦如啊苏梦如,你真是好样的啊你!别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是一鸣吓死人!皇帝你都敢调戏,咱苏家有几条命给你霍霍啊?”
照往日,我必然同他辩驳一番,然而今日却只是愣愣地出神,无言以对。
百种思绪纷至沓来。
其实若心思再剔透一些,我便该从他的神色中看出端倪了,“高处不胜寒”,这句话用以形容天子再合适不过。
皇家是白骨森森的修罗场,深宫阔苑中隐匿着阴谋与厮杀。哥不愿我去,我自个儿也不想去。
可那人如穿堂风般惊掠而来,一瞬间的悸动是真,往后日里梦里的回想也是真。
我大抵,有点,喜欢上他了。
在我揉乱满头青丝,像个鹌鹑似的盘在床榻上第七日,宋寒阶修书一封送到了府上。
他邀我放花灯。
我赴约了,在长桥下见到他,夜色浓郁,湖面上闪烁着粼粼的光,光下宋寒阶长身玉立,别具风华。
“迟了半刻钟。”ωWW.chuanyue1.coΜ
“我哥不放人,你责他去。”我说完探头探脑地饶他一圈,压低声音问,“你怎不带侍卫,就这样孤身跑了出来?”
宋寒阶失笑,“不是有你么?我听琅星说了,你上树下河熟稔得很。”
“……”我咬牙切齿记上一笔,正待反驳,倏然听到桥上有女童“啊呀”一声,手中的花灯掉了下来,遂下意识纵身去接。
然而,我似乎忘了,自己,身在,河边。
灯倒是稳稳接住了,人也是妥妥凌空湖上了。所有放花灯的都将目睹一妙龄女子夜半投湖。
就在我心中大叫不妙的时候,只见衣袂飞旋,如雨过天青。而下一刻自己的腰间则被有力的臂膀环住,我晕乎乎地被带着转了个圈,眼前湖面的花灯明明灭灭,不过须臾,自己已然回到了岸上。
有妇人牵了女童来问安致谢,我仍懵在原地。
啥啥啥情况?
谁能告诉我宋寒阶是怎么给我捞回去的?
他他他该不会轻功绝伦到能在花灯之间跳腾闪挪吧?
而我刚刚还在担心这位爷的安危?
“小事而已,不足挂齿,夫人多礼了。”宋寒阶将花灯还了回去,那女童忽闪着水灵灵的瞳,看看我,又看看他,忽然拍手笑道,“哥哥,这花灯便送与你罢!”
“为何?”
“因为,这画上是鸳鸯呀!你生的好看,这位姐姐也好看,你二人正好登对,放了鸳鸯花灯,你们便能长长久久!”
“阿宁,不许浑说!”妇人忙赔笑,一面絮絮地告诫,“娘怎么教导你的?女孩子家家满口说的什么话呀……”
母女渐行渐远,我和宋寒阶杵在原地,面面相觑,又倏然收回目光。
“那……”
“其……”
不约而同开口,我更窘迫了,宋寒阶笑了笑,“你先说罢。”
“那话便做是玩笑,童言无忌嘛。”我打哈哈,眼睛却盯着脚尖,“你、你想说啥呀?”
“梦如,你抬起脸来看着我。”他的语调轻而缓和,不容人拒绝,于是我撞入了那双澄澈而清冽的瞳中。
“我想说,其实,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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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后来还说了许多。我甚至怀疑有些话是不是我一介草民能听的,总之和我揣测的差不离,他即位不久,而相熟的故人也因君臣之别有了罅隙,纵然把持朝政还算得心应手,闲暇的时候,回到后宫,却总觉得孤零零的。
“我不是以帝王的身份同你说这些的,亦不会下旨令你入宫。”
“我知道的。”
“旁人瞧着天家,似乎富贵尊荣无匹,但这些你未必放在眼里。”宋寒阶慢慢地说,“其实,这几日我一直在想,除了这些,我还能给予你什么?我想着无论如何,你是琅星掌上明珠般的妹妹,我必然要倾力护你周全,可不入宫才最周全。”
得,和我想的可以说分毫不差了。
我点点头,只是聆听。
“想来想去,我……学会了你说的那道药膳。”月色之下,他的耳根竟微微红了,声音也因放轻而有了缠绵之意,“所以,要不要来尝尝看啊?”
我终究是入宫了。
细想想也没什么好怕的,除了家世门楣,我还有自己的才情谋略,更重要的是,我得到了心上人,也是帝王的千金一诺。
初春时节,一排马车摇晃着黄铃穿过重重宫门。
我打了帘子往外瞧,积雪尚未消,春风铺面仍是寒的。
负责引荐我的内侍低声道,“主子瞧什么呢?仔细着了风寒。”
我说,“你看那积雪,若是落在檐上,随春风消融也罢了,被车驾碾过去化成一摊污水,倒是怪可惜的。”
内侍许是觉得我这种伤春悲秋的人在宫里活不过来年开春,悻悻闭上了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走在前排重重人群之中,似乎有谁隐隐顿滞了片刻。
宋寒阶,哦不对,现下得改口叫皇上了,皇上封了我婕妤之位。
这位分不高不低,不算打眼,至少不至于一进宫就被人当靶子似的盯上,我很满意。
同住玉宁宫的还有两位,舒贵人和赵答应,她俩打头一日见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我第一句话就是,“别慌,自己人。”
“看这儿颇冷清,二位想来也不是有心争宠的主,那再好不过,咱仨再添个宫女,就能打麻将了。”
舒贵人和赵答应面面相觑,半晌,赵答应弱弱地问,“可是……婕妤娘娘您兄长深得皇上器重啊。”
“那跟我有啥关系?”
“您……您的身世雄厚……”
“所以啊,我才敢在宫里打麻将,想来也无人滋事告状,岂不爽哉?”
“……”
没过几日,我们三人便厮混在了一起,架起炭火盆,偷偷钓了夜阑湖的锦鲤做小烧烤,在高大的树下扎秋千,甚至还收留了一只闻着烤鱼香路过的猫儿,取名金子。
其余三宫六院我不知道,反正玉宁宫的日子别提有多爽了。
安生过了俩月,出了点小意外:金子不见了。
怕就怕是宫中巡卫逮捕了去,宫女太监俱进进出出地寻,我拢着纸灯笼,披上雪白狐裘寻出了玉宁宫。m.chuanyue1.com
宫外斗折回廊,枝叶繁盛,似有黑影倏忽闪过,我跟着追了去,追到了一个荒芜的园中。
果然是金子!这货不知从哪儿弄来了鸡腿,啃得不亦可乎。
我气急败坏,“好个小畜生!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你还有心吃呢!”
胖猫懒懒地一翻眼皮,不予理会。我上前将它拎着后颈皮抱了起来,它不情不愿地在我怀里哼唧,正欲转身离去,身后传来一把清润温和的男声,“你要带它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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