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吧 > 网游小说 > OverLord:恶魔领主 > 第1章 无妄之恨
  意识好像从一个小洞中钻进了一个巨大的殿堂。可以用旷阔来形容的华丽黑曜石圆桌在面前平铺开来,圆桌的四周,细腻柔软的红天鹅绒衬垫沿着如同高瘦巨魔的脊梁般的充满精细雕饰的檀木椅背挺起。高远得几近离开的视觉的极限的华贵穹顶用魔法光将只具有装饰意味的水晶吊灯激射得璀璨夺目。这个圆桌会议室,只要你是装备了安兹丶乌尔丶恭之戒的公会成员上线自动就会传送到这里。这是防止野外蹲守的一种措施。因为《yggdrasil》的游戏本质就是玩家之间的斗争(pvp)。官方并不希望这种战斗变成比谁后下线先上线的憋尿之战。

  “鼠子,你听我说……”上线提示还没从眼前消失,名为乌尔贝特的羊头恶魔就迫不及待的倾身向前,但是惯常坐在主位上的公会会长飞鼠并不在属于他的主席上。

  真正的震惊让曾经的木下吉米,现在的乌尔贝特丶亚连丶欧德尔卡在了句子中间。飞鼠居然不在……自从《yggdrasil》内测就在游戏中的吉米可以说是在《yggdrasil》的陪伴下长大成人的。虽然期间有过或长或短的暂离(afk)时期。但是他总会回来。而自从与飞鼠,佩罗罗奇洛相识,最初的九人创办了安兹丶乌尔丶恭公会,与工会成员们一起扩建了作为工会据点的纳萨力克大坟墓之后。飞鼠这个公会长就像是他生命中的唯一不会改变的常量一样。那种知道就算世界崩塌,富士山熄灭,只要插上脑机接口登录游戏,飞鼠就一定在这里的安心感恒久而唯一。飞鼠作为他最好的朋友之一陪他度过了很多黑暗的日子,他父亲离去的时候如此,他母亲的葬礼亦如此。而今天,也许是他生命的最后几个小时这样的时刻,这个常量居然消失了。在这样一个重要的诀别之日,首次作为呼唤者的飞鼠居然不在。

  乌尔贝特站起身,光滑如镜的黑曜石桌面倒映着他半张完好的公羊脸。暴露在外的瞳孔虽然是与公羊一样的哑铃形,但是虹膜却如同重瞳一样是两个圆形相交而成的类似∞符号一样的形状。

  “你在哪呢?”他看了看视野边角的时间显示——有的玩家喜欢把时间显示在手腕部位的半空中,这样就如同看表一样的动作可以确认时间。但是乌尔贝特更喜欢让它显示在视线的边角。经常确认时间是他的习惯之一——还有十分钟多一点就关服了。

  乌尔贝特叹了一口气,真的不顺这一天,他把手按住人类种族耳朵所在的位置,“密语(停顿)飞鼠(停顿)”,因为他的角色是羊头恶魔,所以他的耳朵其实并不在他按的地方,但是这是“密语”命令所必需的动作,规定得这么死板是为了照顾一些没有外耳廓建模的种族形象。

  “提示:您已关闭所有语音交互。”系统提示冰冷硬板的声音跳了出来。这没道理嘛,谁会关闭所有的语音交互进入全面的无线静默呢。虽然游戏中确实有魔法可以监听密语但是那都是很贵的高端魔法物品或者卷轴。进入全面无线静默只可能是行会开战的时候。而他很确定上次下线之前他没做这种事,难道是鼠子上自己的号了?乌尔贝特打开游戏控制面板,划过长长的标签栏找到语音选项卡。然后进入了一个更加众多的选项面板。长时间的afk或者是版本更新让乌尔贝特完全遗失了到底他要找的密语开关的位置。而多人角色扮演(mmorpg)升级为沉浸式多人角色扮演(dmmorpg)之后设置选项则几何形式的增长了。看看现在这个选项量简直就是一部小说。乌尔贝特不禁用按着人类耳朵位置的手揉起太阳穴来——真要命。

  “啊啊啊,烦死了。”乌尔贝特又看了一眼时间,还剩七分钟,他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些杂七杂八的该死的选项上头。他直接划到最顶端,把控制所有频道的总开关打开。霎时整个世界从甜蜜的肃静扔进了被迪斯科舞厅狂轰乱炸了之后的菜市场与证劵中心的互殴现场。各种带特效的刷屏信息在乌尔贝特的脑子里爆炸开来:有情人节以“爱你哟”为背景音的表白喇叭,有烟花背景音的新年特效喇叭,还有万圣节,父亲节等等等,各种杂七杂八的节日限定全服扩音喇叭加在一起,其中最庄严的声音来自游戏管理员(gm)的提醒下线的关服倒计时。各种各样的声音在乌尔贝特的脑子里炸开,要是现实世界中暴露于这样嘈杂声音之下一个人大概会脑袋隆隆作响然后耳鸣失聪个几个礼拜吧。但是在沉浸式游戏中,乌尔贝特只能弯下腰,双手捂着脑袋,因为脑仁炸裂一般的疼痛,乌尔贝特觉得自己差点就要晕过去了。他胡乱地划拉控制面板想关掉声音开关,实在是过于巨大的信息量让他的脑子超负荷到几近脑淤血,本来游戏是有信息流控制的,由于行会战中你需要监视的信息量可以轻易超越系统限制,所以大多数中高端玩家在经过训练之后都会解除限制以获取更高级的控制体验。而这事对于乌尔贝特来说已经是超过十年的上古历史了,所以他一时间完完全全的把它忘了个干净。不过谢天谢地,因为乌尔贝特没有确认选择,十五秒后系统恢复了全无线静默。乌尔贝特捡回一条命似的从地板上爬起来。

  “我说为啥会全关了呢。”大概是因为gm考虑到这种情况,在关闭了系统限制的人物在关服这天登陆的时候,系统会自动关闭所有的无线语音。这游戏的gm还真贴心。

  “好吧,现在怎么办?”眼看着还有六分三十几秒的指针就将跨过零时。乌尔贝特不禁发起愁来。六分钟的时间能不能在浩如烟海的设定地狱里找到密语开关自不必说。相较于在这跟控制面板较劲,带着公会戒指的乌尔贝特还是瞬移去飞鼠可能在的工会建筑更实际些。安兹丶乌尔丶恭之戒另一个功能就是可以几乎无限制的在工会建筑物内瞬移。虽然也有几个房间有限制,但是只要是公会没有进入战备状态,公会戒指可以在接近百分之九十九的公会内部无限制的瞬间移动。乌尔贝特敲敲眉骨,对于他的好友,囤积癖鼠子来说,哪里是他最可能迎接终焉之刻的地点呢?一个上世纪的动画中在金币里游泳的鸭子形象跳进乌尔贝特的脑袋。他立刻毫无困难的想象出一只身着法袍的财迷啮齿动物在宝物殿的金币山里游泳的样子。他跳上圆桌,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边缘,冲刺旋身大跳撞开门冲出圆桌厅门外。

  “移动(停顿)宝物殿(停顿)”

  夏洛克会放任成叠的高利贷没有回收而死去吗?阿巴贡会任由别人再次盗走自己的宝藏吗?葛朗台会允许贪婪的小偷在弥留之际抢劫自己吗?泼留希金会打开大门将自己辛辛苦苦收集的好东西在世界末日的时候发给过路的臭乞丐吗?飞鼠会在眼瞅着关服的档口给好事的小贼摸进宝物殿吗?门!都!他娘的!没有!!!乌尔贝特对自己的推断抱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刺眼的金色以及宝石反射的各色荧光填满了视野。金、银、秘银、精金以及宝石的反光是如此的璀璨,以至于你甚至需要从已经非常明亮圆桌会议厅光线条件中适应一下这种刺目般闪耀的宝物炫光。

  巨量的通用金币,银色、铜色的兑换代币以及种族声望兑换券堆积成了巨大的山丘。山丘里还埋藏着稀有卷轴,世界掉落配方,以及掉落率极低的等级需求也很低虽是精良品质但外观炫酷到没朋友的装备。总的来说堆得都是些都是可以用来换钱的公会内部成员没什么需求的东西。

  然后便是如同书架一样围绕四周的巨大储物格沿着墙壁上升到几近不可见的高处,成捆的各式法杖,短杖还有闷棍被塞进方格形状的储藏空间,整整一面墙的储存格只看得到各式的杖头,长剑的尾端平衡球,长枪的枪头以及其他的眼睛一时因为纷繁复杂无法分辨的各种端头。叠好的法袍和软裤在格子里塞得牢牢的,你又有了一面一个个鼓出织物组成的靠垫墙。项链们毫无美感的一串一串的挂在格子内的横杆上,把金属的横杆危险的压低;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个挂着金属拉面的冷却柜;装戒指的格子则更有看头,由于并没有空余的空间来将每个摆整齐,只能一股脑的好像装沙子的水桶一样倒进一个由透明玻璃封口的方格内。你甚至可以通过方格散发出的辉光来判断戒指的属性。红色的是加火焰系伤害的,蓝色的则增加冰系……至于各种头盔则最为麻烦,飞鼠看来决定把它们头顶朝下的挂在天花板上。当然还有各种无法折叠的板甲、硬皮甲也在其中,好像一个个被肢解的木偶残肢高高低低的一路从灰蒙蒙看不真切的高处一直垂挂到几近逼人的低空。这个宝物殿虽然称作殿堂却完全没有任何庄严的感觉,只有一群病入膏肓的收集癖竭尽全力利用每一寸空间也要塞满收集品的绝望感。

  乌尔贝特不喜欢这里,他完全无法理解飞鼠对于极品装备的收集欲是怎样一种感情。囤积如此巨量的物品到底是怎样的精神内核在驱动着他。每每看到这些东西,玩世不恭的羊头恶魔都只能深深叹气。就连以贪婪著称的恶龙都要面对这个宝物殿自叹弗如。然而,乌尔贝特心中舒舒服服躺在金子山上的飞鼠并没有出现在他眼前。按理说这里应该是飞鼠最常来的地方。当大批的公会成员离开游戏的时候,这里没准是飞鼠唯一会来的去处。据说囤积可以缓解焦虑的心情,那么他为什么不在这呢?

  困惑的羊头恶魔绕着山丘一般的金山转圈,一边因为焦急而心不在焉的踢着滚落到蹄下的金杯子,金条,金权杖,贵重金属复活节彩蛋这一类的杂物。一抬头,他看到武器库黑色的剪影封印挂在墙壁上。说是门也不准确,那里只有一块没有光影的黑色窟窿,好像一张黑色的薄膜贴在墙壁上。这黑色只有面积而没有体积。既看不出任何的深邃感也不让人觉得有任何的吸入感。就是黑黢黢的贴在那里,极致单薄,却又很不好惹地向你宣示其无可击破。

  “门锁着……”乌尔贝特挠挠头,“密码是啥来着?”

  武器库从里面是无法施加封印也无法解开封印的。换句话说就是个地牢,当初就是如此设计的,以世界道具为诱饵放敌人进去。施加封印。把一部分敌军主力关在里头,扫掉外部残余再解开封印以数量优势干掉敌人。但是也要冒被人拿走至少一个作为诱饵的世界道具的风险。算是最后的杀招。既然门锁着,除非有另外一个公会成员把飞鼠关在里头,否则飞鼠恐怕不在宝物殿。今天可以说是乌尔贝特对飞鼠预测大失败总集。乌尔贝特自诩除了色魔佩罗罗奇洛以外最了解飞鼠的人。能猜错这么多次也真是不可理喻。或者——是不是自己过于自以为是了?一直以来都是把飞鼠的宽仁当作是理所当然,自己到底有没有过真正去花功夫了解一下自诩最重要友谊的对象飞鼠桑呢?

  “嘛,好吧,这次就怨不得别人了。”如果说是西乡三郎怎么着自己了导致的这个结果还可以原谅。自己手里的机会自己没抓住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让内脏打结的焦急已经慢慢的蜕变为接受的平静。“唉……”乌尔贝特挠挠头,脑袋空落落的,只是他没心思去细细品味这些极端失落带来的感觉。“怎么办呢?”与其乱猜一通的瞬移来瞬移去,羊头恶魔觉得还是找到那个该死的密语开关要来的几率高得多。投降般的,乌尔贝特又打开了那个让人怨恨的设置面板,为什么不把这些东西好好地整理一下呢?吉米知道自己在胡乱迁怒,就是因为程序员的整理导致的这许多的标签页才把自己需要的设定开关淹没其中了。“唉……”乌尔贝特又叹了一口气。这么多的设定项里寻找一个选项开关简直是大海捞针。自己这一生,就要在这设置地狱里结束了。想想就觉得何其可悲。

  “除了当仓鼠你还喜欢些啥呢?”一边死马当活马医似的翻着设置选项,一边不甘心似的祈求灵光一闪。“比如说我的话,最重视的就是你们这些伙伴了呢。”乌尔贝特语气颓废地出声自嘲。然后灵光一闪就击中了他:“人人为我,我为人人。”招人烦的塔奇米老是嘟囔这句话。同理可证,既然他问题儿童乌尔贝特最重视的是公会里的兄弟,那么以宽厚随和著称的飞鼠最重视的也必将是这些兄弟,这公会、这纳萨力克大坟墓,这一切的一切不就是公会兄弟们热血与过去的辉煌、幸福的回忆的象征吗?王座之厅!飞鼠一定在挂着象征他们每个人的旗帜的王座之厅!!!

  乌尔贝特一边在内心深处疯狂的呐喊一边催动戒指瞬移回圆桌厅。之所以没有直接瞬移到王座之厅是因为王座之厅是少数几个只能瞬移离开却不能瞬移前往的处所。因为安兹丶乌尔丶恭之戒的瞬移功能以及公会戒指属性,安兹丶乌尔丶恭之戒也被赋予了佩戴/携带者被杀就一定会掉落的属性。为了防止杀死了公会成员的敌对玩家获得戒指直接瞬移到可以修改公会npc属性的控制面板的所在王座之厅以及存放公会武器的圆桌厅。这两个房间都设置了瞬移惩罚,王座之厅只能瞬移离开,而圆桌厅只能瞬移进入。为的是让会长飞鼠在危急时刻可以方便的在瞬移进入圆桌厅取得工会武器,移动到王座之厅,沿途部署好防守机关,然后在王座厅固守,如若失守则带着工会武器瞬移离开王座之厅去公会内的其他区域避难。因为公会武器是整个游戏公会的象征,公会武器的完整与否直接关系到该公会的存亡,而这就是整个pvp副本的精髓所在。所以乌尔贝特又瞬移回到圆桌厅,由于是瞬移回来的,相较于在圆桌厅上线,乌尔贝特没有出现在属于自己的椅子上;而是出现在背对门口,面对圆桌以及圆桌后公会象征,公会武器的存放点的墙壁的位置。所以相较于背对公会武器坐在椅子上的上线位置,这时乌尔贝特才一眼发现——公会武器不见了。他不知道公会武器是何时消失的。应该是他自以为是的识破了三郎的诡计上线之后就不在了,或者在他离开的这几分钟有人来到圆桌取走了公会武器。他一共也就离开了几分钟。他不敢想他没准错过了飞鼠甚至其他的公会成员的想法。

  “可恶!!!”乌尔贝特因为自己被焦急掌控了内心疏于观察而捶胸顿足,贰式炎雷怎么说的来着?“勿忘观察之细微,疏查乃自杀之迅途。”

  “哇啊啊啊!!!”

  我怎么就没注意到,怎么就没回头看一眼!!!!公会武器的消失通常意味着两件事,要么公会遇袭,大家一致通过的应急预案就是会长飞鼠在遇袭警报响起的一刻立刻携带公会武器移动到王座之厅。要么就是飞鼠准备荷枪实弹,携带最庄重的决战武装来迎接终焉的一刻。而无论如何,都表示飞鼠就在王座之厅。乌尔贝特几乎想为了自己的愚蠢狠狠揍自己两拳。不过还有时间,右下角的视线边缘显示着时间还有四分钟才到零点。乌尔贝特撒开羊蹄,向王座之厅飞奔。一边跑,乌尔贝特一边从腰间的战术法师腰带里掏出极速药水一饮而尽。这药水可以提升移动速度,是远程职业玩家对战(pk)必备,乌尔贝特一直把它放在同一个快捷口袋栏里。肌肉记忆让这过程没用半秒钟,然后是扔上高天的加速卷轴。它可以为区域内的友方单位增加移动速度(好像还有攻击速度和回血速度,不过这些跟乌尔贝特的职业毫无关系),这两者都是在副本以及室内可叠加并且可以生效的。叠加的移速加成让乌尔贝特像风一样移动身体,以离弦之箭的去势在白垩走廊里疯狂奔驰。大理石地面上响起羊蹄踏地的一连串哒哒声。

  随着幽暗深邃的走廊内水晶灯投下的光斑快速的后退,速度感让两侧快速闪退的门廊以及那些慢悠悠的走在走廊上的身着女仆装的非玩家角色(npc)像剪影一样快速后退。直到面对犹如巨大教堂前铺着红毯的阶梯一样的巨型楼梯才放慢脚步。楼梯两侧的扶手是红木制品,暗褐红色的质地反射出良好的品质。像海啸的浪尖一样卷曲着向两侧伸展开来。就像一个从背后拥抱楼梯的巨人伸开了双臂一般展现出楼梯下方的巨大场景。那里是终焉之间。记忆中那里是“门神”的所在处。作为安兹丶乌尔丶恭的公会据点纳萨力克大坟墓心脏的门廊自然不可能是空空如也的。而该处在所有的mmorpg中一般都设有两个巨型怪物。棘手、连携是此处的关键字。而作为恶中之恶的安兹丶乌尔丶恭,其机关设计者路西☆法桑在此处没有设置一对,而是设置了七个守门npc。意在最大限度拖延时间的最后的七将,六保一阵容的群体首领(boss)。其中作为boss是拥有两种形态的塞巴斯蒂安,由乌尔贝特的一生之敌塔奇米创造。乌尔贝特甚至准备好在经过的时候朝他吐口水。然而翻滚跳跃狂奔下楼梯之后,整个终焉之间却空无一物。没有战斗痕迹,没有破碎的盔甲碎片,也没有血迹或者剥落的龙鳞,但是昂宿星团却不在这里了。包括管家塞巴斯蒂安还有由跟磕了女仆毒品,猛药上头一样的白色发饰设计服饰的六个战斗女仆,一个人也没有。飞鼠把她们带走了吗?有情可原,因为王座之厅是平时除了大总管雅儿贝德以外是空空如也的。孤独地迎接最后一刻的飞鼠带着这些公会成员的孩子一般的npc是情有可原的。换位思考的话,乌尔贝特没准也会这么干。

  穿过空空如也的终焉之间,乌尔贝特来到被称作所罗门之钥的纵截面为巨大蛋形的房间。所罗门之钥的投影面是一个长方形,两侧的墙壁上有对称的凹陷进去的凹洞。类似钥匙上的钥齿,所罗门之钥与终焉之间构成了一个圆形与一个带齿长方形的类似钥匙般的的投影,并且指向王座厅,这也是所罗门之钥这个名称的由来。而这个后面的房间可以说是机关重重,顶上吊着的看起来是吊灯,实际上是为了隐藏储存了所有种类元素群体法术的法术水晶的场景装饰。而周围72个凹洞里摆放着67个恶魔形象的格雷姆。激活一个就会连携激活所有的格雷姆——仇恨连接类型无心智魔像类怪物。而终焉之间的守门boss塞巴斯蒂安的第二形态带有群体击飞技能。攻略终焉之间时站位稍有不慎被击飞进入所罗门之钥,袭击者就要面对意外吸引仇恨(add)到67个大怪加上群体魔法(aoe)加上昂宿星团的绝望局面。主坦克妄图吸引住场面上所有的敌对怪物并且存活下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而通过王座之厅大门,仅剩的公会成员则可以依凭路西☆法设计的两扇藏有机关的巨大门扉对这一锅粥里的可怜虫进行远程袭击。至于为什么摆放以72柱恶魔为原型的72个空洞中只有67个格雷姆,那是因为他乌尔贝特实在是没空做下去了。当时现实世界他的反抗军兵粮断绝,他不得不离开整日嬉戏的游戏场跑去解决反抗军兄弟们的吃饭问题。

  纷繁的思绪让穿过一整个所罗门之钥面对楼梯的王座之厅的大门里传来的怒吼打破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飞鼠!我的朋友!是他的声音!乌尔贝特焦急的想看看自己的视线右下角以确定时间。然而那里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保持头不动的姿势,震惊让乌尔贝特环视了一整圈视野范围。不但右下角的时间消失不见了。左上角的血条,右上角状态提示栏,杂七杂八的所有显示(ui)界面都消失了。而事后回想起来,飞鼠的声音是不是也不一样了?

  思考还没结束,一股感觉击中了他。如果要描述的话最开始是感觉。《yggdrasil》作为公共游戏应该是没有触觉、没有嗅觉、只有最基础的与药物,饮食相关的味觉、些微自体感受、没有痛觉、取而代之仅有一点压感。但是现在身上法袍的触觉,皮肤的感觉,蹄下坚硬的大理石的冰凉触感都清清楚楚的传来。而更严重的是:他觉得潮湿阴冷。按理说所罗门之钥虽处地下,装潢一新的室内空间,仿造欧式宫殿的建筑,应该是温暖干燥的。但是这种阴冷潮湿的感觉好像浑身爬满了冰凉湿润的鼻涕虫一般让人恶心。同时他开始听到东西,听到那种悉悉索索的背景音一样的声音。就像你听觉的极限边缘,有一群不怀好意的东西在偷偷的低语。这声音让他反胃,就像听到指甲划过黑板的声音产生的恶心感一样。最后是嗅觉,鼻腔好像给人浸入了潮湿的蛋糕溶液。这甜腻潮湿的味道让他恨不得打喷嚏。最后,是他的视觉。一闪一闪的,似乎有一瞬间猩红色充满了整个视野。在这猩红色里,所有的事物都都只有模糊的轮廓。只有远处那九个火炬上的火焰一样的东西一闪一闪的抓住他的视线。他本能的知道它们是灵魂。各色的灵魂,有深紫色的,有黑绿色的,有浅灰色的,有紫红色的。而在他视线的正中间,有一个如烛火一般闪耀着冰蓝内核黑色烛焰的灵魂。与他左侧两个一样明亮,其他几个则不同程度的更暗淡一些。火焰更小一些。这冰蓝与黑色的灵魂让他觉得熟悉。没来由的让他想到了飞鼠。乌尔贝特不知道自己的视野怎么了。他用力的眨眼,揉眼,甩头。不知道是陌生的视觉快速闪过造成的眩晕感,还是湿滑空气的触感或是鼻腔中甜腻的气味让他觉得虚弱。他一个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大理石地板潮乎乎的冰冷让他更加的不舒服,他翻滚着想站起来,但是频闪的视野让他无法搞清楚方向,他在地板上跌跌撞撞的向一面墙爬去。

  他得去见飞鼠,时间肯定已经过了零点,而服务器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关闭。这是他木下吉米倒霉的这一天里唯一的一次好运,如果浪费这好运就简直是个蠢得冒烟的白痴。就算是游戏程序出了一些错误,这些问题在行之将死的木下吉米看来完全不叫事儿。他只要跟好朋友飞鼠说上两句话,哪怕一句话也说不上仅仅一个拥抱就行了。他的任务,他的人生,就算是死而无憾了。想到这里,名为乌尔贝特的羊头恶魔跌跌撞撞的扶着墙壁,在让人眩晕的视野频闪以及极度不舒服的感受中艰难前行。

  说是前行,其实乌尔贝特根本就没迈几步。期间还差点跌倒在一个没盛着格雷姆的空洞里。整个房间也就只有这里黑黢黢的,因为墙壁突然消失,乌尔贝特一个踉跄坐倒在凹洞下缘与墙壁交汇出的台阶上。满心期待有谁能扶自己一把,然而就像是他的祈祷应验了一般,一个人影从王座之厅巨大的门扉中走出来。高大健壮的挺拔身影、霜结般的连鬓胡须、锐利的眼神、一丝不苟的发型、黑色的笔挺燕尾服、铮亮的皮鞋、仅靠自己就能走出整齐的气势的管家,身后跟着整个昂宿星团。按理说,乌尔贝特根本没必要搭理这些npc,因为别说搀扶,这帮人形数据连能讲的人话都没几句。但是他的一个行为让他不但打了一个激灵,还手忙脚乱的翻找出潜行戒指换下了安兹丶乌尔丶恭之戒。因为在恭敬地关上大门之后,塞巴斯蒂安回头跟身后的昂宿星团之中的一个女仆交代了句什么。任何npc都不会在没经设定的情况下相互交谈的。因为他们的回应语言都是事先设定好了的几种。由于每个npc都会占用数据量,整个公会根据据点等级不同,授予的npc自由设定数据量也不尽相同,而作为赛巴斯这种守门关底,与其浪费任何1比特的数据量增加一条语音,不如增加1比特的战斗人工智能(ai)来得实际。所以说白了,赛巴斯这些npc跟扫地机器人差不多。他不可能有高级的语言功能。而让乌尔贝特第一时间警觉成如此情况,是因为游戏中有欺诈卷轴这种东西。这种一次性的高级卷轴专业才能生产的消耗卷轴可以在十分钟内将使用者伪装成其他玩家或者npc,就连系统也会显示其伪装成的目标的名称及血量。虽然只要轻轻的触碰就能识破,但是行会战中,这种渗透行为并不是没被使用过。考虑到刚才鼠子充满愤怒的惊呼,赛巴斯的异常行为很可能是某个敌对行会在关服最后一天的变装恶作剧,甚至可能根本就是三郎本人登陆游戏追了过来。而乌尔贝特现在这个状态,完全无法战斗,就算准备万全,他这种远程巨炮的角色培养方向也不是1v1玩家对战的优势方,再说自己也没时间浪费在pvp上。他只想见到飞鼠。

  所以乌尔贝特戴上戒指,隐藏气息,悄悄地缩进跌落处的阴影中。在内脏打结的焦急中屏息静待昂宿星团与赛巴斯一行人从入口处离开。等对方一离开视线,他就赶紧起身,强忍不适飞快地向王座之厅跌撞前行。终于来到一黑一白,一扇装饰着恶魔,而另一扇装饰着天使的大门前。乌尔贝特如释重负,他的好友飞鼠就在这扇门的后面,他终于要见到他了!当他把手放上大门的前一刻,大门却自己打开了。从门缝中出现的是纳萨力克守护者总管雅儿贝德。

  一袭白色抹胸紧身连衣长裙的雅儿贝德,抬头正好撞上乌尔贝特的视线。黑曜石般质地的两只犄角的阴影下,宛如参杂了一丝玫瑰红的汉白玉雕塑般的面部肌肤间略带潮红的微笑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经由暗金色蛛网项链覆盖、丝织长裙包裹着剧烈起伏的酥胸激起的震惊。而后是下定决心的冷漠,最后转变为厌恶的怒吼!

  “肮脏的小人!你胆敢再次踏入这神圣的纳萨力克大坟墓!!!”

  乌尔贝特正惊讶于本应连眨眼都充满机械感的这款老游戏《yggdrasil》的人物建模一瞬之间竟能产生如此栩栩如生宛若真人的表情。以至于乌尔贝特别说防备,连一个音节也没发出就被突然出现在雅儿贝德手中幽暗壁垒的斗盾下缘的尖端撞上了喉管。

  “去死吧!背叛者!!!”

  毫无疑问,乌尔贝特被沉默了。如果这不是游戏里,这种用整个身体的重量(还甩着奶子)撞上来的攻击。乌尔贝特的喉管跟颈椎不一起给撞个稀碎才怪呢。然而实际上,他只是无法说话了。羊头恶魔把左手当作盾牌一般乱挥,右手根据肌肉记忆去找施法按钮。当然了,由于ui整个消失了。右手边什么也没有。我是说,是除了雅儿贝德的斧刃以外什么都没有;雅儿贝德先是借着盾击反弹回来的冲力整个扭转上半身,利用回旋的力道将右手持着的长戟一般的斧枪自乌尔贝特左下向右上挥舞过来。这种将身着包臀晚礼服连衣长裙而被限制的行动力借由精妙的攻击完美抵消掉的攻势,显示出她作为一个战士高超的战斗技巧。而乌尔贝特之所以能躲开这一击,只是因为他如此的毫无防备以至于被盾击击飞得太远了。可是,拍翅如风一般紧逼不舍的雅儿贝德根本不会让他有闪避第二次连击可能性。高举的斧枪从乌尔贝特的右上以斩断整个上半身的来势劈了下来。乌尔贝特胡乱摸索的右臂如同斧头下的柴禾一般给斧刃深深地吃了个正着,岩浆般的橙红色恶魔血液像被捏爆的烂熟灯笼柿里粘稠汁水一样飞溅到墙壁和地板上。由于恶魔血液的腐蚀性,大理石墙裙和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疼痛,真正的疼痛,不是游戏里那种胡扯的压感。而是你作为一个血肉之躯给一把沾着酸液的剔骨尖刀刺穿前臂的那种疼痛。让羊头恶魔很好的理解了这斧枪上绿色的附魔光芒的作用的同时。也让他扯着发不出声音的嗓子破口哀嚎。虽然不像观感上来说整个斧刃劈透手臂该有的那种夸张疼痛,但是就算是尖刀刺透手臂的疼痛也不是几个人经历得了的。要知道这可是作为反抗军这种时时刻刻有可能挨枪子儿的吉米嘴里的经历不了。惨绝人寰的疼痛像大锤般一跳一跳,突突突地敲着他的脑子,提醒这该死的脑子要是不想跟这被劈个对穿的右臂一样玩完就得想点办法才行。

  恐慌,来自于直面死亡的恐慌让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求生欲如同一只巨大的鹰爪捉住了他的心脏,心脏在这挤压下奋力地收缩,扩张。接着,一如真正的疼痛一般,真正的魔法流入了羊头恶魔的头脑中。就像一条条奔腾的河流从周遭的万物中流入他的身体。魔力的细小结晶如同这河流中的水滴。从所有方向,雨降于他的周身一般浸入他的皮肤。而浸润周身的魔法河流汇集于他备受疼痛与恐慌挤压的头脑中。他张开的左手,就像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回应他脑中思考的魔法,变化出施法手势,低垂的右臂自然派不上什么用场,左手却如舞蹈般向前平伸并画了一个圆圈。

  “瓦塔斯瑞安丽塔兹杜丽安恰尔敏”

  富含魔力的单字从他的口中流出,他左手所画的圆圈前的空间好像一张薄膜在微微的震颤。一扇传送门像一张浮空的镜子般出现在半空中。撕裂了空间的连续性,打开了一扇通向未知的门扉。沉默看来是解除了。

  面对冲锋过来的近战敌人。几乎每个法师都会准备一个随机传送门法术,在最恰手的快捷施法栏里。无法停止冲锋的战士们会一头栽进去,不但迫使其脱离战斗而且还会出现在鬼知道什么地方。所以对于法师来说,随机传送门是战斗减员的最重要的手段之一。只不过就乌尔贝特目前的例子来讲,就是……呃……有点尴尬。

  由于乌尔贝特的职业构建,突出一个这个玩意儿如果不增加火焰伤害、不增加攻击法术的效果、魔法攻击力,那么这个破逼技能就是个废技能的构筑理念。他的随机传送门法术只有等级(lv)1;而lv1的随机传送门……这么说吧:给一只老鼠用是断然没有什么问题的。毕竟直径有整整5厘米呢。当然游戏里并没有什么啮齿类法师这种选项,不过如果你的奥术定向技能等级有个3级,随机传送门就不那么随机了,拿来在不打开箱子的情况下,避开开箱机关掏箱子是非常好用的。由于对生物无效,所以用来试探宝箱怪之类的拟态生物也能是个很有用的技能。

  凭借乌尔贝特身上装备的超一流的道具、法器、法袍之类。lv1的传送门法术效果被狠狠地增强了。直径扩大到了65厘米,随机传送范围增加到了一千米上下。由于束腰包臀晚礼服妨碍了行动,收不住大开大合进攻架势;一头撞上传送门的雅儿贝德体验了一把猛烈撞击岿然不动的悬空呼啦圈的感受。只不过撞进门的那部分在乌尔贝特看来似乎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根据宇宙铁面无私的因果原则,半径一千米左右的范围内纳萨力克大坟墓某处会凭空出现一道传送门,然后又撞出来一对白色丝绸长裙包裹的软绵绵香喷喷的女性部位。

  纯粹的愤怒,如钻石,如透过冰盖射入湖底的阳光一般纯粹。那并不是一个游戏玩家对另外一个游戏玩家的愤怒。因为即便被无数次的玩家对玩家(pvp)屠杀,被守尸体,还对着你的尸体做蹲起;即便把你仅有的财产掠夺一空;即便取一个指名道姓侮辱你的角色名,也不会产生出如此的愤怒。你却可以从重整架势的雅儿贝德隔着慢慢收缩消逝的传送门投来的冰冷如同涵洞口冰棱一般的目光中读取到这种愤怒,你可以从雅儿贝德绝不是因为这一点点运动而剧烈跳动得将胸脯敲击得微微震颤的心跳中读出此种愤怒。这是一个孩子,亲眼目睹自己的母亲被父亲屠杀、自己的幸福被其摧毁遗弃之后,又逃脱惩罚活生生的回来羞辱她才能诞生的愤怒。对一个强大,永生的邪恶父亲,一个你永远无法等到他死后在其坟墓前唾弃他的那种饱含无力与不甘的愤怒。

  “她不是玩家!她就是雅儿贝德!活生生的雅儿贝德!而她憎恨我!!!”这想法让乌尔贝特无比的震惊。为什么自己游戏公会里的npc会变成一个活人?!而又是为什么她如此的憎恨自己?!

  “雅儿……”

  “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一片一片切成肉块!然后吃下去!”雅儿贝德从咬碎的贝齿间磨出这几个字。每个字都像燃烧的匕首一般撕碎了乌尔贝特的话,深深地刺进他的胸膛。而每吐出一个字,她就拖着低垂刺与刃的斧枪踏步向前。冰冷的愤怒黑炎在她周遭熊熊燃烧,在斧枪尖端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刮擦声中锻炼着她的杀意。

  “想啊!用力想!!!”乌尔贝特在心中把自己的脑子按在榨汁机里拼命地寻求出路:魔法、消耗品、计谋,任何东西都成,只要能逃走,怎么着都成。右臂一跳一跳的恐怖剧痛,让乌尔贝特丝毫没有了玩游戏时对死亡毫无担忧的态度。比现实里被逼入绝境还强烈的绝望感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心。除了沿着所罗门之钥的中轴线向面对步步紧逼的雅儿贝德步步后退,乌尔贝特没有任何的办法。别说使用魔法,就连刚刚的传送门是怎么放出来的他也是毫无头绪。而一个被近身,没有魔法可用的法师在一个战士面前,跟个不禁打的沙袋没什么区别。

  与王座之厅相对的拐角处传来的皮鞋踏步声打破了这杀人的寂静。比回头确认的乌尔贝特反应更快,雅儿贝德冲锋经过乌尔贝特身边一个水平横扫将乌尔贝特好像垃圾一般扫进一个存在魔像的凹槽里。乌尔贝特勉力缩头依然一头撞上魔像坚硬的金石质地的大腿发出闷哼,滚落跌入魔像的胯下。蜷缩进阴影之中。

  “出了什么事了雅儿贝德?讯息只说了一半就被中断了,而你又不接听我的回传信息,我只能走来找你。”带着轻蔑与悠闲的戏谑口吻。一个清澈的男声转过终焉之间的拐角传了过来,“你之前说到无上至尊大人,召唤我们?”

  “是的是的,对,无上至尊大人,他说我们……”雅儿贝德一边整理自己凌乱的呼吸,一边将武器丢进同一个凹陷里。立着飞进来的斧枪两端撞上凹陷处浑圆的内壁,尖端发出刮擦声缓缓地别在石像身后。斧刃危险地压向乌尔贝特的头顶,惊得他捂住羊嘴压抑惊呼。

  乌尔贝特不敢唤醒石像,雅儿贝德可以攻击他,石像视谁为主人就未可知了。因为按照游戏内的设定,工会内的成员互相攻击是没有没有攻击判定的。右臂一跳一跳的剧痛以及整个废了的事实自不必对此进行过多的反驳。

  “为什么地板上有污渍?”看不见的地方感兴趣的声音拔了高调。

  “地板上的污迹和无上至尊的命令之间你要关心污迹吗?”雅儿贝德聪明的利用对方忽视她的讲话的愤怒掩盖了心虚。

  而乌尔贝特此时并不想对上两个阶层boss,虽然不知道另一边的是谁,由于乌尔贝特并不认识这个声音,所以很显然不是工会成员。而就雅儿贝德随机应变似的快问快答来看,乌尔贝特自然觉得这也是个未经允许就跑出自己的阶层的楼层守卫。换句话说这是一个不知向谁效忠的楼层boss在他面前乱晃。乌尔贝特并不想用自己幸存的一只手跟这俩东西对上,一点也不想。

  既然魔法可以用,那么,乌尔贝特就还有一线生机,他是个法师,有魔法,便有了一切。他没空闲仔仔细细的回想一年半前afk的游戏里自己哪些技能升了级,而哪些没有。想到的是别的东西,由于种族天赋是种族等级提升固定增加的技能,这些技能是不受玩家意志支配而必定获得的。所以这些技能在满级的乌尔贝特身上,自然是满级的。比如说恶魔传送门,游戏里称之为召唤之门。恶魔是经由召唤者召唤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却不需要经由其他人召唤就能自己施展称之为“恶魔召唤”的法术将自己召唤回恶魔的诞生地深渊魔域。由于深渊魔域在游戏中跟个善良阵营的大型刷怪区没什么两样。没有哪个恶魔种族的游戏玩家会冒着出现在一堆噼噼啪啪的针对深渊魔域种族比如说恶魔的属性范围魔法里的风险用这个玩意儿,这东西在大多数玩家看来基本上跟个废技能没区别。但是由于乌尔贝特一心把所有的技能点丢在伤害天赋里,一般法师用来保命的随机传送门他根本就没学过。事到如今,他只能倚仗这个——不费蓝但是有每日使用次数限制,传送地点随机性更差,施法时间更长……这个——总之吧就是个种族自带的垃圾版本的不那么随机的随机传送门。当然也有其他为了节省自保技能点数的恶魔法师这么干。不过都是一小撮取巧之辈罢了。

  恶魔的血脉不问自明的向他的大脑展示了释放方法。他只需要指定一个平面,恶魔血液滴落在平面上的时候将自己的心投身进恶魔的故乡就行了。恶魔血液自不成问题,他的右臂正跟不要钱一样大把大把的在往外流着那玩意儿。以至于在他的身边积蓄了一小滩。他用手指粘上血液在圆弧状的凹洞内壁上点了一下,紫黑色的火焰从橘红色的血液中迸发,自顾自的在墙壁上画出了召唤法阵。乌尔贝特不等法阵发动完成就恨不得一头撞进去的架势用脸用左手竭尽全力推着法阵中央。

  “妈的赶紧的!”

  如他所愿,他一头栽进法阵里。就像随机传送门一样,乌尔贝特在这个传送上也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谁能怪他呢……毕竟他在生死攸关的关头依靠着对很久以前的游戏记忆搞出来的玩意儿有点纰漏真是没办法。就比如说他把法阵中心设定得太低了,——由于他蜷缩在凹洞的地脚边;以至于有一部分法阵延伸到了地板上——那个正圆形的魔法阵外圈还真是挺大的;由于地狱倾向于向下、投进、丢进之类的形容词儿你知道的。乌尔贝特进入深渊魔域的开口就变成了正对地面平行于半空中脸朝下的状态很不优雅的进入了深渊魔域。还没等他的眼眸适应深渊魔域的黑暗,尖尖的类似钟乳石一样的嶙峋石林就朝着他以飞快的速度逼近,当然了视角边缘还有些岩浆湖啊,暴风啊类似的玩意儿,但是当尖尖的石林真的很尖,朝你移动得速度真的很快的时候,你哪还管得了那些。ωWW.chuanyue1.coΜ

  顾不得手臂的疼痛,乌尔贝特很自然的开始搞些什么挥动手臂释放浮空术之类的急中生智。带着夸张得吓人的伤口被当翅膀挥舞——恶魔血液怀抱着加速度以比他更快的去势飞向了地面;而同时,投身于什么之中的想象,在你坠落的时候就特别的——尤其是坠落向好大一堆尖尖的、质地看起来就非常乐意把你刺个对穿的石头的时候——真的、真的特别的容易想象出来。乌尔贝特的脚下……不对,脸下就又生成了一个传送法阵。

  哐当一声,以脸,以羊脸对着灌木以及灌木下的石头,杂草,小树枝,小甲壳之类的姿势很不优美的;乌尔贝特又回到了物质位面。夶风小说

  而在这个位面,太多的事儿搅成了一团乱麻。首先,手臂疼、其次,脸疼、再次,颈椎——由于各种各样的冲击——自然的,也疼。乌尔贝特把这些归类为疼痛,其中有一项可能致命,不是说漂亮的脸蛋毁了那部分看在圣屎的份上!而是右臂血流不止那部分!几乎是本能地,他觉得这都不叫事儿,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人要杀自己造成的!熟人,多震惊啊!至于其他的震惊分部的成员就是,啊!为啥过了这么久游戏还没停服;啊!为啥npc变真人;啊!游戏界面消失,想退出也不行;啊!这见了鬼的灌木丛也想弄死我!

  “等等,灌木丛?!我传送到了第六层吗?”

  乌尔贝特所在的公会安兹丶乌尔丶恭的据点纳萨力克大坟墓,是倒置于地下的塔形结构,类似于专家级龙与地下城的地牢。而第六层,则是蓝色星球桑负责设计的大斗兽场。平常温文尔雅的他内心深处很是喜欢让敌人在他蓝色星球的地盘里给树木间的幢幢黑影追逐撕碎什么的。这人是达尔文主义的坚定支持者,乌尔贝特只能这么说。而消耗了大量的公会数据位的第六层,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旷野之中的罗马斗兽场,所以灌木只能在第六层才可能出现。如果是在第六层,那么他就还有性命之虞。因为第六层是双子boss,黑暗的二连星,亚乌菈和玛雷的阶层。这两个只要进入战斗,亚乌菈可是有一大票见了鬼的怪物随从。而玛雷则有一大堆同样是活见鬼的区域魔法。把他们俩add(计划外拉到怪物仇恨),他乌尔贝特现在就是有九条命也得玩完。尤其在手臂还跟个水龙头似的恶魔之血大放送的节骨眼上。

  想到这,乌尔贝特赶紧采取行动,先用在寻找一棵大树当掩体的空挡将破破烂烂的袖子把右手臂捆了个结实减少流血,隐蔽踪迹。亚乌菈有旷野索敌——是一种雷达类的天赋异能,所以如果她要是发现他了,他已经完蛋了。不管怎么样吧,这个手臂得处理一下。在一棵大树的阴影下安顿好之后。乌尔贝特三秒一回头的打开捆着的手臂,一边检查自己的来路上留下多少血滴踪迹,一边将手伸进自己的次元包裹——这是法师的生活法术,相较于物理职业的背包,法师的一些日常应用都是以不耗蓝但是有每日次数限制的生活法术存在的。比如说造食/水术,次元包裹,点火术,光明术之类的。而乌尔贝特把手伸进次元包裹的时候,他不由得感激涕零得大骂出声。飞鼠这个该死的囤积狂,当然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空间。乌尔贝特把自己的账号共享给他之后,他自然把他的背包空间也充分利用上了。成他妈堆的高级药水六个一捆,类似超市里塑料绳绑扎的半打瓶装啤酒一样一捆一捆的在乌尔贝特的背包栏里叠起了摞。这么说吧,别说是解除异常状态,回个血什么的。乌尔贝特简直可以搞个巨型观赏鱼缸来用这些玩意儿搞个沉浸式的泡澡。你说他一个不受异常状态影响,以及不受生命药水治愈的死灵法师攒这么些解各种状态的解药以及治疗药水干什么玩意儿。

  然后他开始不再注意周围了,因为他需要把伤口里的碎骨头用手指捡出来。之后浇上淡红色的治疗药水,还在左手忙着的时候用嘴巴叼着瓶口顺便仰头灌上两口给伤口止疼。这是个特别硬汉的场景,以至于让你联想到某些肌肉猛男的电影,充满男性荷尔蒙的那种边喝边用白兰地消毒伤口、火烤匕首挖子弹的场景。在消耗了四五大瓶如同白兰地酒瓶一般大小的治疗药水之后。手臂看起来动起来都跟新的差不多了,除了有点很疲劳的酸溜溜的感觉以外,乌尔贝特觉得自己完全恢复了。

  刚松的一口气,还没叹出喉头,就让一把匕首挡在了锁骨尖。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OverLord:恶魔领主更新,第1章 无妄之恨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