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由于乌尔贝特的长羊脸的关系,袭击者以为这羊头是个头盔或者装饰之类的头部装备。本应该扳着下巴的手搂了个空,所以匕首并没有很结实的插进恶魔的动脉。其实就算插个结实也没什么用,因为匕首并不是什么高阶装备。就算是弱点暴击,对乌尔贝特这种等级的地狱领主也就是个挠痒痒的伤害,甚至就一个法师来讲那么低的自动恢复的血量也用不了两秒就能跳满。由于刚刚逃离致命的处境,紧绷的精神可不理解什么是挠痒痒的伤害,“我们又被攻击啦!!!”紧绷的神经大喊着用力挥舞着破烂的袖子向后猛划手臂:无吟唱的火焰之手从乌尔贝特右手射出。无吟唱即时施法,加上施法姿势不对,严重削弱了技能伤害。而且这只是个挂减益效果的起手法术本来就伤害不高,乌尔贝特的看家本事——火焰系法术,让他发挥出了一个让他自己回顾可以当作“世界的灾厄乌尔贝特no.1出糗时刻”般的垃圾效果:翼展近百余米、内焰赤红色,外焰些微带一些蓝色、如只有巨大如天穹的恶龙才可能拥有的吐息,一如蓝色羽尖的赤红火凤羽翼一般的巨大镰刀形的火焰扇激射而出。被极速加热的空气爆炸一般沿着激射起始处的树林斜向喷射方向的高天产生了如刀刃般的气浪。破空的气浪带着火舌像毁灭的燃之刃自下而上劈上高天。一片倒霉路过的积雨云被干净利落的一分为二;而后,燃烧的棉花团一般的火雨降落在树林上。潮湿的树木被火团点燃,又被燃烧潮湿树木产生的蒸汽熏灭。又被点燃,发出毕毕剥剥的爆燃声。
半个匕身插在乌尔贝特脖子中的匕首的主人很显然看到了这个在她头上挥空的魔法效果,乌尔贝特可以从她整个身体先是整个僵住接着微微颤栗得不知所措知道这一点。他用两根手指捏住匕刃,而对方则毫无抵抗的放开了武器。他把匕首从脖子里拔出来,伤口几乎瞬间就愈合了。他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才转过身,能被自己施放成这个鬼样子的魔法整个镇住的袭击者不配让他立刻回头。即便转过身,他也没有马上抬起眼睛看对方。他打量着一滴恶魔血液也没有沾上的匕首,质地勉强可以,装饰朴素,品质也就比用来卖钱的白板好一点。没什么特殊效果的辉光,除了比正常匕首稍长根本看不出有什么设计出彩的地方。是在游戏里那种你一旦入手马上就会分解来回收精良数据水晶的垃圾货。
直到刚刚被乌尔贝特作为背后掩体的树木开始危险的燃烧到几近人头的低位,袭击者给树木燃烧的烟火呛得吭吭憋咳。乌尔贝特才不耐烦似的抬起眼睛赏给她一瞥。那是个高等精灵,就衣着来看,是个善良阵营施术者。也就是说,白袍法师或者神圣牧师一类的法系职业。而这个人,勉强能看出来穿的曾经是个白袍。首先袍脚破破烂烂,许是被地面的树枝或者锋利的石块刮破的,然后很显然被浸入了不止一次泥水之后风干再浸入其他的什么肮脏的液体再重复这个过程。向上看可以看到大腿迎面的袍子上有也许是食物汤汁或者是面对面的受害者血液之类的喷溅物干涸之后的污迹,然后是前胸鸡心领一般的汗湿沾染灰尘然后干涸的水印。最后是让出乌尔贝特离开空间之后便谨慎的保持一动不动的环抱姿势的双臂臂弯处垂下的袖口下缘的污迹。从长着紧闭着的嘴巴,闷咳鼻底的脸上脏手背抹干汗水的污迹、头发干枯纠结还有些席地而睡粘上的小树枝枯树叶之类的脏东西;要不是那对杏眼跟尖耳朵,你只能勉强猜测她是个疯流浪汉之类。乌尔贝特从来没见过狼狈成这样的精灵,就算是野精灵也没被游戏公司塑造成这个鬼样子。如此一副泥猴一般的尊容,结合她没有旅行背包,全部家当只有装着施法材料的腰带和背着一根法杖来看。养尊处优的神殿牧师在林子里走丢了几个礼拜之后大概就是这种惨状吧。可是她是个精灵、高等精灵!任何精灵都不会在树林里搞成这副模样。
在乌尔贝特的审视下,脖子都不敢乱动的精灵压着咳嗽,用两根右手指捻起斜挎过胸口的法杖背带将长杖取下丢在地上,还保持着佝偻的姿势将法杖踢向恶魔,然后用左手拉开腰间的法术腰带,也用两根手指将它丢到乌尔贝特的脚边。做完之后,哀求的看着乌尔贝特,直到燃烧树木爆开的火红碎屑飞溅到她头上、脸上;精灵开始焦急的踮脚,坏心眼的恶魔这才摇摇右手捏着的匕首给她移动许可。精灵罩子很亮的远远绕开自己的丢在地上的武器向燃烧的树林的对面移动开去。树林还在燃烧,这让精灵心疼的不断瞥向熊熊燃烧的树木。乌尔贝特反倒气定神闲起来,纳萨力克大坟墓的第六层,不可能有个等级这么低的白精灵混进来。这说明自己已经传送出公会据点,许是落脚在善良阵营新手村的树林里了。黑暗双子的无形压力烟消云散,作为交换面前这个被自己吓得够呛的谋杀犯大胸母精灵则是他的新问题。话说高等精灵的胸能长到这么大吗?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乌尔贝特猛然瞥到了自己右臂破破烂烂还沾着血的袖子。他巧妙的转移开对方本来就不在他的袖子上的注意力——通过跟她一起关注燃烧的树木。
“啧啧。”乌尔贝特不确定他应该在亚服张嘴说一堆日语还是英语。他只好装作高傲而满足的对燃烧的树木赞叹起来。再说这燃烧的树木的气味非但不呛,对他来说竟如此干燥凛冽得芬芳宜人。恶魔还真是有理由如此热爱毁灭呢~
“θ―·ζ•‘ζ•‘ζ‘ζ—!”除了急切的口吻,乌尔贝特一个字儿也不懂,听起来就像是那种模拟春风刮过树梢的沙沙声,以及一些模仿的挺好的鸟叫之类的。反正就是感觉她在用嘴唇舌尖和门牙发出来的声音。
听不懂就放心了,乌尔贝特在心里小出一口气。避免展现无知的最好方法就是语言不通。木下吉米的心中对目前的状况有了两种推测。
“都ε¨θΏ™δΊ†!”精灵则快急哭了。她不停的看着燃烧的树林,然后用手比划着已经丢在乌尔贝特面前的她的全部家当。有东西可以当作威胁就是好,乌尔贝特毫不掩饰的表现出洋洋自得。她估计是想让他灭火吧。乌尔贝特也正有此意,谁会想让一大摊山火朝方圆几百里大喊有个火法在这呢?
恶魔好整以暇的转过身面对燃烧的树林,一面经过刚才巧妙的转移注意力把匕首交给左手,然后把右前臂带着破袖子藏到身后。为了防止施放根本没升级的自然系——风法术玩脱,乌尔贝特加上了吟唱,为了显示自己力量的强大,省去了施法姿势。只用捏着匕首的左手随意一挥。而且用好像自言自语的轻蔑且不耐烦的嘟囔语气来把咒语包装成恶魔会说的什么鬼语言。对方要是法师自然能一眼识破,如果不是,无吟唱无姿势就能放出跨系的强力魔法肯定超级唬人。
“啧,迸哈兰阿昂唸。”
自土地向上形成的气流,如海浪一样组成了一堵四五米高的墙,迅速向前推进。所过之处不管是已经燃尽的树木、还是只是表面烤焦的树干、还是未被点燃的草丛、灌木,都被如剃刀般的风墙绞碎。风墙一直推进到远处一个小小的升起的断崖底部才彻底消失。清理出了一块几乎接近不规则圆形的区域。只有稀碎的各种草木碎屑铺满了这片新形成的林中空地。
精灵看到这一幕整个傻掉了。其实这法术在乌尔贝特看来垃圾得不行,首先它不是火系法术,只能受到乌尔贝特身上有关法术范围法术效果那部分物品属性的加成。没有法术自身的等级成长加成——因为乌尔贝特非常自然的没有加点,没有火系法术伤害加成,而乌尔贝特身上成吨的物品都是加这个的。这要是随便哪个就算不是自然系专精的法师,而是个各系均衡的——游戏中大部分法师的培养方向(娘炮玩法:就乌尔贝特来看)——法师来施放。这道风墙也得是七八层楼高,千八百米长,虽然对满级玩家没什么伤害,但是击飞你个百十来米不成问题的大范围清场击飞法术。而乌尔贝特这也就清理了一个橄榄球场大小尺寸的弹丸之地罢了。不过能唬住眼前这个精灵就行。乌尔贝特不光是对法术效果满意,还夹杂了对自己慢慢掌握了法术释放的感觉、自己的随机应变、以及,最后达成的唬人效果如此之好感到极度的满意。他高兴到几乎给这片空地取了个名字。
“就叫:总有婊子想弄死我低地。”乌尔贝特在心里得意地想。
松了一口气的精灵站直身体的时候,乌尔贝特立刻发现了一个问题。这问题就是自己的身高。高等精灵在游戏设定上是比人类略矮的种族,举例来讲就是人类男性一米八是平均身高的话,高等精灵男性平均就只有一米五到一米七。但是高等精灵更瘦弱,力量不足而速度智慧有余大概这种感觉。面前这个是女性,哪怕是最矮的女性比男性要低个二十左右厘米,她也至少要有近一米五。而她站直了只到乌尔贝特的胸口偏下的地方,像是个小孩站在成人的面前。因为之前参照物只有树木,乌尔贝特还以为是这附近的树木比较低矮的关系呢。而现在看来,自己是真的高,由于现实生活中木下吉米就比其他“纯种”日本人要高,同时也出于战斗中尽量减少伤害匣的关系。木下吉米将自己的乌尔贝特的身高设定的尽量的矮小,反正法师也不需要体格属性。即便如此乌尔贝特仍然有至少两米半的高度,让他稍微有些郁闷。“体大弱门,毛多弱火。”可是游戏界的古老谚语。这么大的个子巷战的时候毫无疑问会被人利用卡在什么门口之类的。
“ζ‘没ζ‰ζ¶ζ„,”精灵又开了口,一副安抚的口气,双手张开展示给乌尔贝特看,然后缓缓地,以摊开手掌的方式,指向自己丢在地上的腰带的一个袋子,“ζ‘没ζ‰ζ¶ζ„。”她又说了一遍。依然是尽量让对方安心的语气。
乌尔贝特抬抬眉毛,给予许可,他是真的很好奇她想干什么。羊头看着她慢慢的捡起腰带,街头魔术师一般:我手上什么也没有,我袖子里什么也没有的展示自己毫无掩饰。然后她取出两个小瓶子,较试管略粗,但是只有一半长度。里面是奶白色透明的液体,散发着微光。用食指中指以及中指与无名指各夹着一个药剂瓶,左手抬高张开给乌尔贝特看。右手又用两根手指把腰带重新放回去。
然后她打开其中一个瓶子用手很淑女的挡着自己的嘴,将液体一饮而下。展示一滴不剩的药瓶之后,她开口说话:“你好,我叫做泽蜜尔丶星光。”
“活他妈见了鬼了,为啥是英语?!”乌尔贝特气不打一处来。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这药水只能翻译喝下的人说的话。”精灵一副受到他突然发脾气的惊吓困惑样。
“我……”我是日本人!我的母语是日语!木下吉米在心里发脾气。他不想跟自己说美式英语的生物学父亲有半点关系。但是显然,翻译药水并不这么想。
“喝下这个,我就能听懂你说话了,我不懂恶魔语。”精灵身体远远地将药水瓶小心的递过来。
如果她的肢体语言还没有说明什么的话,她那一闪即逝的紧张表情,以及瓶内液体散发的微光就可以把一切补齐。乌尔贝特又不是傻子,但就她说的话他确实能听懂来看,这里头有门道。除非他碰见了一个硬核到发了羊癫疯的角色扮演玩家,要不然木下吉米的第一种假设:这个世界是出了bug的游戏中——就已经是毫无疑问的彻底破产了。以他仍然还是游戏里的羊头恶魔为依据,他从第二种假设中又诞生出有两个新假设:其一、要么穿越是个烂俗得他不想提起的词儿。而穿越到什么地方就有的研究了,是一个完全现实化的游戏世界吗?还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而从泽蜜尔的精灵语来看,他目前面对的最致命的问题就是自己缺失的常识。不知道常识会让他陷入被动甚至被人利用,而被人利用从来没有什么好结果。想到这里,乌尔贝特计上心来。顺便还能测试一下……
“小型恶魔召唤:劣魔。”
“我主乌尔贝特丶亚连丶欧德尔!承蒙召唤之邪光,利尔泽向您鞠躬!”黑烟散去,一只生着扭曲且不对称的小角,身上某些看起来像是随机部位覆盖着细小鳞片,某些部分又长着黑毛的红皮生物出现在乌尔贝特的脚边。它说的虽然乌尔贝特能听懂,但绝不是地球语种。地球上的所有语言,据乌尔贝特所知都没有这么多嘶嘶声以及粘糊糊的吸舌音。
乌尔贝特整个摸不到头脑了,首先这不是游戏里的劣魔。《yggdrasil》,哦~每次说这个词都逼着木下吉米想起自己的生物学父亲,那个该死的人渣。所以乌尔贝特都叫这个游戏日语翻译名——《世界树》。《世界树》游戏里的劣魔首先根本不长这个样子,由于恶魔领主的自带种族技能恶魔召唤,并不像法师之类的元素召唤,或者死灵法师例如鼠子的死灵召唤是利用自己的法力、负向生命,藉由媒介,比如说水元素使用的魔法水、土元素使用的魔法土壤、死灵法术使用的尸体,创造而出的生物。地狱领主的恶魔召唤是从地狱里拖来这么一个最接近你施放法术召唤的生物的地狱生物。比如说你想象一只地狱犬,根据你的召唤法术力量的大小,它就给你弄来一头最接近你要求的尖牙利爪至少四足着地呜呜或者汪汪叫的恶魔生物。《世界树》游戏中的劣魔是那种姜黄色皮肤短胳膊短腿儿大手大脚大脑袋走路摇摇晃晃蹦蹦跳跳还长着带钩的尾巴的生物。而眼前这个,虽然有带钩的尾巴,短胳膊短腿;但是适合比例的手脚以及略大的头却是红皮包裹长着黑色带绿光泽的毛和鳞。还有一对萎缩扭曲毫无用处的小翅膀。要不是那条带钩长鳞的尾巴和头上的小犄角,乌尔贝特还真以为自己把法术搞错了。
不过怎么着都行,反正是自己能召唤的最垃圾的恶魔生物。只有十来级能力也差。是自己刚进入游戏的时候用的东西。不过这玩意儿倒是坑了不少新手,因为与元素法师,死灵法师的召唤物不同。你需要奴役恶魔,才能驱使你召唤出来的恶魔。而且奴役魔法还会被打破,被驱散,被几乎所有控制法术影响。没有奴役的恶魔对你来说就是敌对生物。作为补偿,后者比前者的同等级召唤物更强一些。虽然看起来这个恶魔不但认识乌尔贝特,还对他毕恭毕敬。甚至没准不用施放奴役恶魔就能驱使它。但是乌尔贝特只是想测试一下药剂而已,所以怎么着都好了。
一转身,乌尔贝特直接把手里的药剂泼在它脸上。霎时间,神圣药水开始烧灼恶魔的脸皮,恶魔捂着哀嚎的脸皮上青烟袅袅。恶魔皮肤开始冒泡剥落……深可见骨,简直是惨不忍睹……
“啊啊啊啊!利尔泽以为乌尔贝特是朋友!!!利尔泽好疼!!!……”
“恶魔放逐:利尔泽。”乌尔贝特根本没想继续听它咒骂,直接把它丢回地狱去了。因为他面前还有个大胸精灵亟需一点点虐杀。
“别别别别!是翻译莓!我吃了翻译莓!别杀我!!!”你看罩子亮的人就是能省不少事儿,乌尔贝特刚刚还烦恼要用什么肢体语言来表达“我要把你肠子扯出来”这个意思呢!你看,一捏住她细软的白精灵脖子,她“啪!”的一下就理解了!真是冰雪聪明!
乌尔贝特根本没理她,直接拎着她天鹅一样细软柔长的美丽颈子把她整个人拎鸡一般拎起来;同时又温柔到控制力道不把她掐晕过去,他希望她全程见证。歪头打量了一下对恶魔接下来的打算稍微不大称手的她的匕首。兴奋的地狱领主丢下匕首,直接弹了弹自己的食指指甲,又弹了弹中指指甲。狂躁施法者手套上作为替代近战副武器位的金属剃刀指甲中的两根,被他赋予了火焰之剑法术。这是对物理攻击武器施放的火焰系增益法术,作用是对武器的伤害类型做出转变:从物理系的切割打击一类,转变为火焰系的魔法伤害的同时,提升攻击力。现在火焰之剑将两根金属指甲加热到红炽,空气中的微尘粘上之后便响起滋啦声然后升腾起青烟。乌尔贝特兴高采烈的舔着嘴角眯起眼,准备用这两根指刃把精灵的眼睛挖出来。
接近两米半身高的恶魔手掌很大、臂展很长。导致泽蜜尔别说躲闪连转头都做不到,她只能眼铮铮的看着高大的红皮恶魔很有控制力的将两根加热到即使在这个距离精灵脸庞仍旧几乎被烫伤地步的凶器一寸一寸极致缓慢而折磨的靠近她的杏眼。她开始拼命地挣扎,蹬腿,挠抓:什么也踢不到,什么也掰不动。这恶魔之手像岿然不动的铁钳一样箍住她的脖子。
“求求你,求你别!!!”眼泪被逐渐逼近的炙热蒸发,热气熏出了更多的眼泪、鼻涕、汗水,只要是能从脸上流出来的东西一股脑的倾泻而下,“翻译莓!就是这个!我发誓,真的是这个!!!”泽蜜尔不知道从哪掏出来放在右手掌心的红色树莓一样的果子,勉力伸向乌尔贝特面前。
乌尔贝特挤了挤她的脖子,突然而来的气短让精灵丢下莓子两手抓住恶魔的手腕:“树边!树边草丛里就有……啊咕……就在你身后!!!你可以……吭吭……你可以自己摘!!!我发誓我发誓我发誓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乌尔贝特整个后脑勺燥热起来,他想看她破裂的晶状体就着血泪顺脸流下,他想看她用生着纤细手指的双手捂着本是眼睛的两个窟窿哀嚎……如果我把那些手指也砍下来呢?她到时候要用什么捂着脸?!
突然,木下吉米冷静下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从来不是一个虐待狂,尤其不是一个对女人下毒手的虐待狂。好吧好吧,她不是人而是精灵,她想杀了自己,还骗他,那又如何?!他不能下作堕落到那个田地!想到这,乌尔贝特随意的拎着泽蜜尔来到她说的树下,蜷起炙热的食指中指,外翘一根一切如常的无名指,转而用小指上的刃尖挑起一个就如同她刚刚丢下的莓子一模一样的莓子,优雅地放进嘴里。
“我没撒谎吧?!我没撒谎!!!你说点什么我能听懂了!!!真的!你说点什么求求你!!!”恶魔又把她提起来作势要继续刚才的眼部手术,精灵已经给吓得泣不成声到眼泪把小脏脸上冲出两块干净的平原,“求你了……(抽噎)……求你了……”
“也许我就是想听你哀嚎呢?”乌尔贝特轻轻地,温柔如同情人在明月下的私语一般将这可怕的句子描绘成了情话。
“!”松开手,一脸震惊的精灵一屁股跌到地面。泽蜜尔用手揉着屁股和被热浪烫伤的脸蛋,蒸发的眼泪在她眼睛下面烫出两条面纹一样的红色泪痕,她一边小心地检查脸上的烫伤,一边抽抽搭搭的。
“这是哪?”乌尔贝特转而打量四周。
“里……(吸鼻子)……里丶耶斯提杰王国远郊,靠近耶丶兰提尔,附近有个人类村子。”
三个字,一个问题,骗出两个地名。记下来:里丶耶斯提杰王国,估计是个国家,附近有人类村子估计是人类的国家。哪个精灵王会容忍人类在自己的国家砍树呢?既然是远郊那么耶丶兰提尔应该是边境城市了吧,没准还是个要塞城市呢,剑与魔法的世界什么的标配嘛。当然由于地名一个也不认识,最后一丝这里仍旧是游戏中的奢望也随之烟消云散了。如果不幸第二种猜测成真,那么能过图灵测试的没有一个值得信任。
“喏,去那边把那几个瓶子捡回来,装点翻译莓。”乌尔贝特朝刚才自己清理伤口时作掩护的树——现在已经给削成树桩了——下自己刚刚用过的治疗药水瓶子努了努嘴。精灵连滚带爬的麻溜移动去到树桩下执行命令。
“嘶……”见到瓶子的精美泽蜜尔倒抽了一口凉气。金丝镶嵌装饰的水晶瓶呈现外部光滑内部有多边形切角的样式,开口有鸡蛋大,双侧带耳。晶莹剔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趁着精灵被几个破药水瓶子吸引注意力的档口。乌尔贝特趁机把右手的破烂袖子卷了起来。
“每个都要装满?”
“每个都要装满。”
趁着泽蜜尔撅着屁股采树莓的档口,乌尔贝特想出了一个印证自己想法的招数。转身面对树丛,他伸手搂起自己的袍脚,一点一点的把它往上拉。最后看了看自己两腿之间的东西。没错,这里是异世界——因为如果仍在游戏世界,那就不会有这种十八禁部位的建模在外面晃荡。事实是不但有,而且还……夶风小说
“你怎么了?“
“树莓采够了?“
乌尔贝特看着她笨拙的抱着四个大号广口瓶一样的药水瓶,里面满满的都是翻译莓,为了堵住她明显注意到他铁青的脸色的嘴。他拎起第五个瓶子把它放在精灵抱起来已经颤颤巍巍的四个瓶子上面,彻底占住了她的双手。借由采树莓的借口。他们慢慢远离了刚刚烧毁的树林,走向了林子边缘。远离犯罪现场省的惹祸上身,占住她的爪子以防她再搞什么小动作。
恶魔则肩上斜挂着她的法杖,正在挨着个的翻找她腰带上的口袋。以便最快速的获得一些这个世界第一手的资料。绿色的几个扎着树叶封口的大碗大小罐头瓶一样的东西里的可能是某种药膏,散发着青草味道,苦苦的。装着蓝色液体的小瓶子看起来像是药剂,有一个还是半瓶的,有点矿物和酸味。一些草药,没有分类杂乱的纠结在同一个口袋里。最后还有一个日记本,以及一张羊皮纸地图。上面的字迹,乌尔贝特一个也认不得。不过地图上倒是描绘了一块满是树木以及高塔建筑的大陆,被一条宽阔的看不出是海洋还是河流的水域与其他陆地分开,并且与一道长长的海岸线隔海相望。海岸线内侧就是比地图另外一侧更多的空白,然后就是地图的边缘。看起来,这并不是附近的地图,空白的海岸线内侧用木炭笔新添上的一些方块以及下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很说明了一些问题。
乌尔贝特没收了地图和笔记本,把它们揣进自己的怀里之后抓了抓头。他没找到换洗的衣物以及干粮之类。所以没办法推测她已经走了多远,计划去到哪里。没有他能依靠除了文字内容以外的能猜测她此行的目的以及目的地的东西。对这个世界的宏观大小,种族关系一切他希望摸到点头绪的东西都一无所获。这让乌尔贝特有点焦虑,他就只能想办法从她那搞点情报出来了。m.chuanyue1.com
他带着她沿着林木线移动,以能隐藏身形的距离在树林中一边向外侧窥视一边期待能碰到点什么。丛林中动物以外的东西的声音传到了精灵的耳朵里,显然她准备装作一无所知。一门心思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的乌尔贝特则没这么好骗。
“你讨厌自己身上哪一部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什……什么?”
“要不然你为啥总在试图欺骗我呢?”
“我听到有声音……”
“哦哟?居然有声音~怎么着,我看到你耳朵抖动之后的两秒钟你没想着告诉我?担心踩到树枝惊动它们而脚步小心的时候也没想着跟我提提?嗯?!”
“……”泽蜜尔咬着嘴唇不说话,“也许只是一头鹿……”
“啊!一头在生活在低矮枝丫丛生林间的长角的傻鹿!我们可不想错过那个不是吗?”乌尔贝特把精灵的匕首丢还给她,她手忙脚乱的躲开匕首放下瓶子,“装备起来。”
继而是腰带,相较于在树林中明显更趁手的匕首。泽蜜尔的眼睛却跟着他提在手里的水晶头装饰的乌木杖让乌尔贝特有了新想法。他左右晃了晃木杖,然后将它朝着明显更让泽蜜尔表情紧张的方向丢出去。木杖穿过树木间的缝隙和树枝飞进某块缺少树木的地方,因为撞击石头而不是树木的响声传了回来。而后响起了乌尔贝特在《世界树》游戏中熟悉的地精叫喊声,啊~谢天谢地。
“你要把它拿回来吗?”乌尔贝特兴致盎然的打趣道。
精灵摇摇头,架起匕首摆好架势准备等打前站的地精进入林子之后挨个解决。乌尔贝特趁她分心的档口移动到她身后一脚将她踹出了林子。自己则跟着走到最外侧的一棵树边心情很好的斜靠在树上准备看戏。那是一队从平原上撤回林木线的地精劫掠者小队。用弓箭的走在离林木稍近的地方,而拿着削尖木棍当作长矛和砍柴用的斧头以及木头锅盖、破烂皮质盾牌的则走在稍远的地方。很显然是保持从树林中离开的队形走回来的,而由于从没想过会遭到来自林木方向的攻击,当飞出来的木杖撞上地上突出的大石块之后,甚至有两个走在前面的持弓地精跑去检查。其中一只还伸手去拿那只木杖。
“呃啊啊啊!”
蓝光闪耀,类似猪叫的怪物惨叫让乌尔贝特看到了没有触摸皮条缠绕的手持部分而是直接触摸木杖本体导致的焦黑手掌。这可是《世界树》中没有的武器特性,看来精灵一直都在等他去摸那块水晶然后趁机抢走法杖或者逃走吧。乌尔贝特给了突然冲入地精群的精灵一个稍显责备的眼神,然后拿起一只装满翻译莓的水晶瓶,把酸甜可口的莓子当作看马戏表演时的零嘴吃。泽蜜尔则毫无办法只能以一柄小匕首对阵拿着木质长枪冲上来的近战地精。她扭动灵活的腰身侧旋躲开同时刺来的两柄长枪,踢起袍脚一脚踹歪离自己身体比较近的一柄长枪。让它的枪尖打上第二名并排持枪刺来的地精脸,接着匕首刺穿被踢歪武器的地精脖子。拔出匕首旋身飞进身后第一个想向她射箭的地精眼窝。空着的双手抓住由于挨长枪打脸而愚蠢地紧闭双眼的地精的枪尖,将上面的地精轮圆了砸在一块石头上发出咔擦的断命声。再将长枪横着丢向跑来的持盾地精,绊倒了两个;躲开一斧子,飞身扑抓住水晶杖。蓝色的光芒从原本杖头那暗淡的菱形水晶装饰中激射而出。一瞬间,甚至连乌尔贝特也被这短暂的蓝色光芒充满了视野。位置更近的地精则根本完全目盲了。由于如此,其他的挽弓射箭的地精也没了准头。不过没准正是因此,一箭不偏不倚正击中精灵的大腿。
“真见鬼!”
一声闷哼过后,泽蜜尔开始一瘸一拐的抡起木杖对每个目盲的地精挨个开瓢。直到一只闭着眼睛瞎跑到乌尔贝特面前,逐渐恢复视力的它这才发现这里杵着个两三米高的恶魔。乌尔贝特一羊蹄将它踢倒。
“行了别追了。”并不是因为听从命令而是精灵也觉得自己一拐一拐的也追不出什么东西便停了下来。
“我们得追上去杀光他们。”泽蜜尔咒骂着蹲下来把箭矢拔出来。手头没有水囊的她环顾四周失望的确认附近一条河也没有的事实,“否则它们还会从他们肮脏的洞里爬出来纠缠我们!”
“喏,别说我不是个热心肠。”乌尔贝特伸出手——生活魔法:造水术让大气中的水分子聚拢凝结成水滴,继而汇集成一个水球,最后由魔法创造的细颈水晶瓶沿着水球外侧将其包裹。一瓶水就这样从半空中掉入乌尔贝特手中。他将它递给精灵。泽蜜尔则张着嘴接下水瓶。
“把嘴闭上,清理伤口,也可以喝。”乌尔贝特因为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贼鸡巴帅而微微挺起了胸膛。
一边提起那个昏迷不醒的地精,乌尔贝特一边重新整理自己临时的想法。他的想法其实挺简单,泽蜜尔明显不是个白痴。更别提这种程度的熟练白刃战,毫无疑问她修有刺客或者盗贼类的副职业。对邪恶阵营施法者来说,这是最麻烦的状况。他需要她作为信息来源,而她信不过是自然的。有敌意的信息来源最好的一点就是,你可以很容易的设一个基准线,就是关乎你生命安危的那部分一定是假的。乌尔贝特可以把自己的生命当作成一块蜜糖,稍微晃一晃就能知道林子里到底有没有熊。而一个低智商的情报源同样重要,因为一个弱智被挂在悬崖上的时候就只会看到什么告诉你什么。完全不需要分辨哪些东西是现实存在,而哪些东西是他自己思考的结果。相对来说可靠得紧,于是,低智商的情报源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地精稀里糊涂的抬起头,正对上乌尔贝特的半张羊脸。惊吓程度可想而知。
“我吃了翻译莓,你应该懂我的话。所以你听得懂就回答,否则就惨叫。”乌尔贝特将附魔火焰之刃的指刃尖刺进这可怜的邪恶生物的肋骨间,一点一点从内部给它加温。混合着惨叫的回答立刻传了回来。
“懂、懂,啊啊啊啊啊!!!懂!”
“很好,我提问你回答。”乌尔贝特抽出指刃,“持续到你回答完问题或者我决定弄死你。”然后又把烧红的指刃插回去。经过刚才差点毁了精灵的容的小偏差,恶魔精细的调整了自己的施放法术的等级以及注入魔力的量。以至于只用烧红烙铁的温度来拷问,期间几次抽出指刃是因为温度控制出现问题,而不是想给对方休息的时间。
“先说说周围的环境……”
地精几乎把自己的肠子都吐了出来,而恶魔则把地精知道的东西大概了解了一个底朝天。甚至包括附近哪颗树的树洞里有它私藏的铜子儿。可惜都是这种没用的垃圾,由于地精这种生物,像他们绿色的矮小身体一样邪恶肮脏而让人讨厌。它们只知道一小群一小群的袭击偶尔经过它们同样肮脏村庄附近道路的旅人。而除了干这个之外,就是被森林中更加强大的生物驱赶屠杀或者吞吃。而它们由于其邪恶恶心的本性,甚至无法不在更加强大的邪恶生物的奴役下繁衍出更大的群体,因为就算不因其它生物的屠杀,它们也会因为争夺财物或者雌性而互相争斗厮杀。由于它们如此的愚蠢以至于并不会为了什么改善自己生存状况的目标而制定计划,所以也不需要收集什么情报。
“说服我不要杀掉你这样的一个垃圾。”恶魔开始转动插在地精体内的指刃。而地精则很配合的发出惨叫。
“知道……呃啊啊啊啊……知道恐怖石头坟墓……恐怖石坟!知道知道……“
毫无疑问乌尔贝特来了兴致,恐怖的石头坟墓,听起来就像是纳萨力克大坟墓。乌尔贝特多希望自己修习了信息魔法,可以直接把它看到的东西从脑子里抽出来。而乌尔贝特没有,他只能一点一点的引导它说出来。他甚至好心地抽离了指刃以防止它在说完之前就挂掉。
“草原,人村子过去,过去,走,有河,然后……咯咯咕嘟……”地精喉头刺出来的匕尖打断了它的话。
“嘿!我正问他话呢!”为了不让腥臭的地精血喷到自己的身上乌尔贝特只得松开手让泽蜜尔从背后一脚把自己的受害者尸体踹倒在地。
“我知道那个地方,我可以带你去。”
“哦?你也知道附近的林子里都有什么生物?你还知道要是事情出了什么差错哪里可以藏身不成?”
“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抓别的地精来问问,在弄死它们之前。我们现在就可以追上去把它们该死的村子里的恶心的地精都杀光!”
“我不想,我要去大坟墓找我的朋友!”
“杀光了地精我们就去怎么样?我甚至可以把点燃地精村子的活让给你!有活的地精在里面的那种!!!混乱和毁灭不是吗?!”
“你到底是什么鬼精灵啊!”
“我清除邪恶,你享受毁灭和屠杀有什么不好的?!”
“没工夫跟你扯皮,赶紧带我去大坟墓!”乌尔贝特气急败坏起来。
“我不会带你去的除非你跟我去杀光这些恶心的地精!”
“我要折磨到你带我去为止!把你架在火上烤不怕你不说!”恶魔作势要抓精灵。
“那我就先自杀!!”精灵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死啊?死啊?你死了我就再抓个地精来问!”
“刚才放跑的那几个地精你确定它们没有四散逃窜?就算你抓得到一个两个,你怎么知道它们刚好是知道大坟墓位置的地精?就我所知,我昨天路过那里的时候那还没什么鬼坟墓。”
“你……!”
“你确定你有时间悠悠闲闲的瞎找吗?”泽蜜尔用匕首比着自己的脏兮兮的白颈子一脸得意的威胁乌尔贝特。
“我他妈迟早弄死你!!!”
“略~”精灵朝他吐舌头做鬼脸,“刚才地精朝那个方向跑了,如果我们抓紧……”
“中型恶魔召唤:地狱犬。”
乌尔贝特脱下手套,用上面的指刃将自己的手指刺破,一滴恶魔血液滴在地上。召唤法阵中腾起黑色的雾霭,两只地狱犬出现在被地狱火燎得焦黑的地面上。说是地狱犬只是因为它们看起来像狗罢了。实际上相较于狗,它们更像是两只被剥了脑袋上的皮然后活着扔进火堆的狼。焦黑结痂的皮肤在瘦骨嶙峋的骨架支撑处破损,露出里面的肌肉和组织。而拴在烟熏痕迹的犬类头骨上的铁链沿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穿插捆绑一直延伸到尾巴处。整体看起来就是一种痛苦不堪的恶魔生物,而实际上它们也确是受难的人型生物灵魂被反复折磨后锤打进这恶心的尸体造就的早已扭曲的恶魔形体之中而诞生的。它们残存的意识里仅剩的只有痛苦和对一切生物的憎恨。
“中型奴役:恶魔”
银白色的闪电从乌尔贝特的指尖窜出,化成两只枷锁分别套在这两只可怜生物的脖子上。即便如此它仍然试图攻击举目所及仅有的两人,闪电从颈枷上窜出,在铁链间流窜奔腾,地狱犬在地上翻滚哀嚎。
“杀光林子里面的地精。”乌尔贝特将刚刚死去的地精尸体踢到两只地狱犬跟前。它们用自己的鼻骨坑嗅了嗅那具尸体然后转头跑进树林深处。消失了踪迹,“高兴了?”
“你确定它们……”
“确定。”
“它们杀完了地精会去干什么?”
“不知道、不在乎、不关心、爱干嘛干嘛,现在能走了吗?”
“我就是觉得,让召唤生物去……而不是亲手总有点……”
“你到底是喜欢对抗邪恶还是喜欢扭断别人的脖子?别这么难伺候好不好?能走了吗?死白皮?”
“好……好吧。”
在另一边,雅儿贝德几乎没有心思听自己所爱之人,无上至尊,纳萨力克大坟墓的唯一主宰的话。这种态度产生的愧疚以及自责完全被焦虑屏蔽到了一种几乎无法可闻的地步了。它们就像是焦虑这巨大噪声下细微的歌声一样被完全掩盖了。背叛即将败露的焦虑像是在她胸膛中注入了滚烫的强酸。从内而外的腐蚀着她的精神,她对一位回归的前无上至尊出手,不但创伤了他,最糟糕的是没有了结他而是放跑了他。她曾手握巨大的优势,却功败垂成。最坏的恶果就是她将被自己的爱人钉在叛逆的耻辱柱上,这种绝望的前景好像一双恶毒的命运之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纤细的咽喉。以至于她甚至情绪崩溃到与一只连胸部都是假的的吸血鬼吵了起来。
她必须想办法挽救这种局势,不仅仅是挽救自己。相较于飞鼠大人的权柄,以及纳萨力克大坟墓的荣光,魅魔将自己的生命已经下放到无关紧要的阶级。如果飞鼠大人要求她去死,她甚至觉得张嘴询问原因而不是立即执行既是对飞鼠大人的亵渎。她一直以自己抱有此种忠诚与爱为傲。而现在,她的忠诚很可能被质疑,被指摘,被自己的心上人投以怀疑的推敲;而她的主人、她的爱人、这九界、这十狱、这所有位面唯一重要的人将会重新接纳一个以一己之力导致无上至尊们纷纷抛弃光荣的纳萨力克大坟墓,背弃飞鼠大人的老鼠屎,谋杀公会成员的嫌疑人,重新作为无上至尊,与尊贵的飞鼠大人平起平坐。这可能性的存在本身就几乎让悲愤撕裂了她的心智和灵魂。原本她只想以冷酷的效率狩猎那些胆敢露面的抛弃者,但是现在,愤怒与复仇的欲火让她只想全心全意去毁灭那个叫做乌尔贝特丶亚连丶欧德尔的可憎叛徒。
雅儿贝德在飞鼠大人布置完任务传送离开之后,仍然无法压抑自己的感情。对飞鼠大人英姿强烈的爱意就像是助燃的柴薪熊熊地将她对乌尔贝特的怒火催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她越是向守护者们赞美无上的飞鼠大人,这恨意、这焦虑就越发的折磨她的灵魂。她必须绝地反击。而在这个她的憎恨几乎化为实体吞噬一切的时候,好死不死夏提雅居然来惹她,雅儿贝德几乎无法控制自己要对她动武的冲动。幸好其他的守护者似乎将她的愤怒误解成了是指向夏提雅的。
一边与夏提雅斗嘴,一边在心里火急火燎的寻求解决办法。就雅儿贝德看来,她几乎进入了一个死局。她的所作所为只需要一通密语就将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她之所以做出如此看似鲁莽的举动,是因为那仇敌装备不全。不但缺失头盔、主武器,甚至连最重要的存放氪金物品的vip腰带都不在身上的乌尔贝特的生命实在是太过于诱人了。而借由她的进攻,她也确实确认到乌尔贝特几乎毫无战斗力的事实。而命运让这个根本就是个砧板上的鱼肉一样的死敌逃脱了。错失了几乎无法失败的绝杀良机才是导致她如今窘境的根本原因。
她如今几乎已经身临绝境,她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乌尔贝特通过密语来向鼠大人告状。而飞鼠大人一切如常的举动则更让她如坐针毡,她不知道高深莫测的飞鼠大人是已经知晓了此事设好了天罗地网静待她一头扎入其中还是对此一无所知……“哼。”雅儿贝德在心中嘲笑自己,到底是在侥幸些什么。认为具有如神般全知全能的飞鼠大人对自己的行为一无所知的可能性存在,自己到底狂妄到了什么地步?!那么为什么飞鼠大人没有任何的进一步行动呢?是他默许了自己的做法吗?还是……
很显然争吵本已经告一段落,而自己仍旧几乎是强行让争吵遗留的讨论继续前行的她显得愈发突兀起来。如果不是夏提雅两耳之间只有空气,她应该早就注意到她只是在拖延时间。以至于第一个注意到这种情况的是迪米乌哥斯。
“真是非常让人感兴趣的话题,”一如既往的讽刺语气“但能否请你先给我们下令呢?”
既然是下令雅儿贝德自然而然的支走了所有人,几乎就是把每个没有无上至尊分配任务的阶层守护者派遣回到自己的阶层。就像往常一样守护自己的阶层,简直就像是敷衍。但是没人对此有异议,因为她才是大总管,而这是无上至尊交予她的职阶,应该说是没人胆敢对她的话有异议。当然迪米乌哥斯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说到迪米乌哥斯……
一条计谋涌上她的心头:如果说飞鼠大人一无所知的表现有两种可能那么其一就是静观其变,而这种行为有太多的说不通,首先自己绝无可能对抗飞鼠大人。他只需要张嘴询问,她必定会将自己的一切想法和盘托出。排除了一切可能性之后,剩下的无论多么不切实际它也必定是正确答案。也就是说,乌尔贝特没有密语联系飞鼠大人。为什么呢?至少在表面上乌尔贝特还是被恶魔可憎的谎言蒙在鼓里的飞鼠大人的密友,那么之所以他没有联系飞鼠大人,只能断定他由于她的攻击断定飞鼠大人已经识破了他的罪恶嘴脸。以至于整个纳萨力克大坟墓都与他反目成仇,他为了防止在他装备不齐战力不足的情况下被沿着密语反向追踪而进入了完全的无线静默。她是纳萨力克大坟墓的大总管,而她的攻击行为自然也就代表了纳萨力克大坟墓全体的意志。而这种误会则是她可以利用的。
她只需要表现出整个纳萨力克大坟墓群雄并起欲除他而后快的样子就行了,足够的恐吓让他继续保持无线静默、同时又不能太过于惊吓到至于他会主动与飞鼠大人和谈的地步。于是她打消了自己将所有的阶层守护者部署在正门口并且全体一级战备的想法,那太明显了让人起疑。她只需要一个人,一个足够表明纳萨力克大坟墓的态度而又同时对乌尔贝特威胁不那么强的人。她充满计划的眼神落在了恰恰由乌尔贝特本人所创造的迪米乌哥斯身上。
“请留步,迪米乌哥斯。”雅儿贝德若有所思的叫住他,“我需要你带上几个你最得力的手下去巡逻第一层的入口门廊。我自然不是不信任夏提雅,只是……”
“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认为在这个整个纳萨力克大坟墓被传送到一片陌生之地的情况下仍然仅由夏提雅独自镇守一至三层太过冒险了。”
“我很高兴你赞同我的计划……”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爬上雅儿贝德的脸颊。“毕竟纳萨力克的荣光才是唯一……”
高等精灵依旧一瘸一拐的蹒跚前行,那速度是相当的让乌尔贝特焦心。
“你的治愈术呢?”羊头恶魔再也忍不住了。
“没学。”
“你大点声!”
“没学!!”
“什么?!你一个神圣牧师你没学治愈术?!“
“我逃课了……”泽蜜尔瘪瘪嘴。不自在的在袍子里蠕动了两次,很显然她并不是很以此为傲。
“过来我看看!”乌尔贝特本来并不想把自己的特级治疗药水分给她。但是她又是药膏又是蓝色药汤的感觉一点屁用都没有。他想加快速度,至少得在天黑前赶到纳萨力克大坟墓。谁知道三郎什么时候会冲进来把脑机接口从他头上扯下来然后给他一枪,或者直接给他一枪。而刚才想到的关于他现状两个理论中的第二个让他非常的烦躁,他不敢想如果三郎拦截了他的意识把他困在一个虚拟的监牢中,他要如何逃脱。
“不,不用!”拄着水晶杖的精灵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少废话,过来!”乌尔贝特耐心已经降到了负数。
“你再逼我……我我……”泽蜜尔作势要抽匕首。
“你他妈什么毛病?!”恶魔咬牙切齿,恶魔左右横跳,恶魔束手无策,恶魔黔驴技穷,恶魔举手投降,“你乐意你就瘸着好了!!!”
一段长长的,无言前行。恶魔气鼓鼓的就像想踩死每一只蚂蚁的大象,砸夯一样脚步向前走。精灵则躲着发脾气大坏猫的花栗鼠一样缩在一边勉力支撑。由于恶魔气鼓鼓的,导致他完全没注意即使在日头西下逐渐转凉的气温里,泽蜜尔仍然一头黏腻的油汗,两颊潮红、呼吸也越来越粗重。精灵病了。
“呼,那个墓地是你的地盘?”精灵讨好似的没话找话。
“不是我的,是我们的,我跟我的朋友们扩建了那里。作为根据地。”乌尔贝特的表情舒缓了起来。他想到了会长飞鼠。
“哦,是一群……呼……什么样的……?”泽蜜尔卡在句子中间,她不确定恶魔的“朋友(如果这种玩意儿真的存在的话)”会是一群什么东西。
“可能只剩一他个了吧。他最后发给我的邮……信件中说,希望我陪他一起迎接最后的时刻。”
“哦……呼呼……对不起……我……”精灵以为乌尔贝特所谓的“朋友”可能要死了,她装作很替他伤心的样子。
“不,不是的……”乌尔贝特突然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说是要死了不如说是世界要毁灭了吧,“所有东西都会终结,我们的‘世界’也是如此。”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乌尔贝特解释道。《世界树》对乌尔贝特来说就是一个世界,一个他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努力一起欢笑的世界,而这个世界即将迎来终结。说伤感的话确实挺伤感的,对他来说甚至比即将被三郎那个混球枪毙更让他伤心。因为死并不可怕,而连能让那些在乎他的朋友睹物思人的纪念物也要失去却让他无比的难过。
“所以你们来到这?来到我的世界?”泽蜜尔停了下来,一副抗拒的表情。
“行了,放轻松,我跟他见一面我就会想办法回去了。我又不常住。”刚刚那毅然赴死的情绪给精灵破坏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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