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林间河谷地突然间开阔起来,一整片青翠的草地像被人修剪过一样延伸开去。在黑青色的天空中仅剩的微光下,远处的草原中心,可以看到类似古埃及神殿的遗址一样的立柱围成的圆阵,不用看也知道,立柱上支撑着互相之间可以组成圆圈的弧形石梁。而立柱围成的圆阵中间则是几处地上墓室,纳萨力克大坟墓的入口就处在其中主建筑内。
乌尔贝特还知道这些建筑物之间有蓝色星球桑做的园艺,很有童话中黑森林范儿的魔爪树,精细的碎裂以及斟酌着倾斜摆放的墓碑。上面的名字不少都有dnd(专家及龙与地下城)或者《魔兽世界》的梗,侧室里的旗帜装潢,石棺里的尸体。每一处都是如数家珍,乌尔贝特甚至觉得大家伙乱哄哄的举着设定面板在整个纳萨力克大坟墓钻来钻去,调整每一块石头每一根青草的景象仿佛就在昨天。他不由得停下脚步露出会心的微笑。
然后他把步履蹒跚的泽蜜尔赶去找个吹火棍,实际上就是一根烂得中空的树枝,因冒险者常常在生火的时候会用到而得名。他需要做个望远镜,没错他是个法师,他本应该张开双手释放一个远望术、或者掏出一个遥视镜、亦或者创造一个由纯粹魔法构成的魔眼。
然而显而易见的是,作为纵火之王、焚尽之主、九界灾祸、十狱恐惧、根源之险恶、烈燃星辰,伟大的乌尔贝特丶亚连丶欧德尔,光荣的纳萨力克大坟墓无上之至尊。这些新奇实用花里胡哨的魔法/魔法物品他一个都没学也没做……
乌尔贝特等不及慢吞吞的精灵老牛拉磨一般的找根棍子了,他亲自动手在藏身的树林间搜寻,一会儿他“啊哈”地找到了要找的东西。要不是右手还酸酸的,羊头恶魔早就跑去大坟墓里面了。他悄悄来到河边,观察了一下大坟墓入口与河流以及他自己的相对位置。以防有人将魔法视界放置于高处扫过的时候刚好可以看到反射着月亮银光的河面上的黑色的羊头剪影。
然后他把吹火棍的一端浸入溪水,俯下身去伸手释放霜结术。将困在木管内的水冻结起来,然后利用低级火焰之手,在控制魔力供给的情况下慢慢地炙烤封住木管口的坚冰。将它炙烤成一块透镜。在另一端也如此做之后,他就得到了一只望远镜。科技与魔法的完美结合,乌尔贝特相当的满意自己的作品。
然后他登上一块大石头,举起望远镜,借由石头以及自己的身高。悄悄地向大墓地入口窥探。纳萨力克大墓地没有进行任何的幻术伪装,这很不寻常。考虑到雅儿贝德对自己的攻击行为。按理说整个纳萨力克大坟墓应该进入全面的红色警戒状态才对。至少也得是黄色警戒的程度。但是哪怕是鬼知道什么颜色的超低警戒程度,张开幻术伪装应该是毫无疑问的第一步。而飞鼠没有这么做,这不像是一向谨慎的他的做法。
“为什么呢?”乌尔贝特竭尽全力的搜寻整个大墓地的地上建筑。他没看到任何活动的物体。整个纳萨力克大墓地的正门一如他的名字一样死一般的寂静。
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可能是由于晴朗的天空中几乎没有云彩的关系。与地球上酸积雨云覆盖的灰蒙蒙的天空不同。繁星好像是珠宝一般挂满了黑色天鹅绒般的夜幕。璀璨而熠熠生辉,这种美丽与科教片中的影像不同,因为这自然的震撼将乌尔贝特的呼吸也夺走了。
“好像闪闪发亮的珠宝盒。”毫无自觉的,乌尔贝特与远在高空的飞鼠异口同声的说。
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了,乌尔贝特重新把望远镜指向大坟墓的入口。然后他看到了让他不敢相信的一幕。大坟墓的入口是个陷阱,因为他看到了十二只魔物驻扎在门廊的阴影中。他之前之所以没发现,是因为他们只是静静地隐藏于阴影之中。而现在它们正与一个一袭白色束腰长裙的女性争论。
“区区仆役竟敢有事隐瞒我吗?!”雅儿贝德已经快要被自己的焦虑压垮了。她本以为这是一个在这危急时刻剑走偏锋的扭转乾坤之策。但是现在,本应该驻扎在门口的迪米乌哥斯居然跟人走了。还是一个什么鬼黑暗战士,到底一天之内她的计划是出了什么问题而接连落空的?!她甚至做好了如果乌尔贝特现身自己就先行攻击,来逼迫迪米乌哥斯选边站的殊死一搏的准备。而现在,迪米乌哥斯居然有可能先见到了乌尔贝特?!还跟他走了?!
“迪米乌哥斯大人判断那位黑暗骑士大人,正是我们应该侍奉的对象。”
“你们应该”?!雅儿贝德几乎催动自己的短杖化成斧枪,纳萨力克大坟墓里每一个人都只能侍奉飞鼠大人一人!!!等等,它们并没有表现出敌意而是……期待?它们希望自己弄清楚……
“……飞鼠大人来过这里!”雅儿贝德甚至兴奋得有点走音。她本以为她可以借由迪米乌哥斯带领魔将众人驻扎于此以哄骗乌尔贝特相信飞鼠大人已经与他这种叛逆势不两立。但是现在……
“……不,那个人名叫黑暗战士大人。”魔将冷静地回答。现在飞鼠大人的变装行为本身则给了雅儿贝德另一个她甚至之前想都不敢想的计划。一个足以斩断乌尔贝特最后一点与飞鼠大人和谈幻想的计划!
“迪米乌哥斯也背叛我了……”乌尔贝特痛苦地小声嘟囔。门廊里站着的是整个第七层迪米乌哥斯所统治的阶层里所有的最具战斗力的魔将:痛苦、嫉妒、愤怒和贪婪,每种三只总计十二只八十级以上的大怪。它们平时都在第七层三个一组分成四组巡逻。因为它们每个都有独特的技能来应对各种组合的入侵者,并且由于痛苦具有真实视觉,还能用来捉潜行或者隐身进入的敌对玩家。
这些魔将每组都需要至少一个六人满级满配置的资深玩家小队才能完美应付。而现在这里有四组,他乌尔贝特仅靠自己在最好的状态下都几乎是没有胜算的。很显然把它们布置在这里的迪米乌哥斯也清楚这点,毕竟这第七阶层中的每一只魔物都是他乌尔贝特为其创造的。而他很显然当初就把他自己的职业:地狱领主种族的世界灾厄,这种配置考虑了进去。
然后他看到了泥土的巨浪呼啸着奔涌起来,向着纳萨力克大坟墓长长的围墙奔涌而去。一时间乌尔贝特以为纳萨力克遭到了攻击,他赶紧沿着泥土巨浪搜寻攻击者以及被攻击者的位置。然后他看到了那个身影,那个身穿黑色盔甲的高大身影。以及身后跟着半恶魔形态的迪米乌哥斯。由他的造物毕恭毕敬的姿态来看,这个人显然就是目前纳萨力克大坟墓的主人。而这个人却并不符合任何一个乌尔贝特记忆中的公会成员形象。
黑色的战士,工会中有好几个战士,但是由于有塔奇米以及泡泡茶壶存在的关系。公会并不需要除了主副坦克之外的其他坦克,而这个战士没有装备盾牌的事实也表明他并不是防御天赋的培养方向。而他看起来是个人型生物,没有犄角,没有尾巴,没有火焰,没有围绕的灵魂。这让其职业,天赋,种族的组成迅速的在乌尔贝特的记忆中将他是公会成员的可能性消耗了个干净。他的纳萨力克大坟墓里怎么会混进来一个人类战士还掌了权?!
愤怒比震惊更快的控制了他的内心。是谁胆敢夺取他与他们朋友所造就的纳萨力克大坟墓?!是谁胆敢污染他与他的朋友们的努力与回忆?!是谁胆敢把他们光辉过去的丰碑据为己有?!纯粹的愤怒与复仇的渴望占据了他的内心,乌尔贝特目视着自己的意识穿越了覆盖于整个世界之上的魔网向更深处探寻,原始的魔力回应了他的呼唤。狂野的纯粹力量以魔网都无法驾驭之姿蠢蠢欲动,它向他确认杀戮的欲望,它向他申请毁灭与灾祸的许可。
接着他复仇的视线被一个浑身颤栗的精灵张开双臂挡了个严实。
“滚开!!!”
“他不是你的朋友吗?!你不是说你见到了他你就会离开吗?!为什么……为什么……”精灵恐惧的看着魔法阵沿着地面爬上恶魔周遭的半空,不,那不是魔法阵,那是空间的裂缝。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甚至把空间像是薄脆的煎饼一样撕了个粉碎,而这力量还只是在它毁灭一击准备的早期阶段。
“他不是我的朋友,他是夺走了我的公会的小偷!!!”
“也许你只是太久没见他认错了!!!”
“他派我的朋友的造物来攻击我!!!他怂恿我的公会与我为敌!!!他命令曾经温暖的回忆背叛我!!!”
“没准它搞错了,没准只是糊涂了,没准听信了谗言,没准没准只是被手下蒙在鼓里的背地行事。没准一切都是误会!!但是一旦开战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我求你了,再想想吧!”
“你在乎个屁,你巴不得我们自相残杀。邪恶永远自相残杀不是吗?!你再不滚开我就宰了你!!!”
“我求你了,像你们这样强大的怪物之间的战斗会毁了我的世界的!求求你了!再想想别的办法吧!你们肯定能和好如初的!”
“他不是我的朋友!!!”
“你没法确认不是吗?!没法!!!”
“没法?!”乌尔贝特抬眼又看了远处城墙上站着的几人一眼。一双黑天鹅翅膀扑扇着落在那人周围。不用举起望远镜他也知道她是谁,右前臂几乎马上幻痛起来。
他一把抓住泽蜜尔的头发,把她整个人扭转过身。将冰凉的临时望远镜一把塞进她手里,“看,自己看那个该死的婊子,就是头上有角屁股后面有翅膀的那个!看见她跟他有说有笑了吗?!手下他妈的背地行事个蛋!!”
“……”精灵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那城墙上每一只都不是什么好惹的玩意儿……每一只都不是!她可以轻易的从它们的武器装备推断出它们每一个都至少像眼前这个吓得她几乎漏尿的恶魔一样强大。
而这个恶魔刚才准备释放的可不是什么大火球,他刚才吟唱的是世界末日,虽然她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不过最保险的设想也是个毁灭世界的什么鬼东西,“求求你,我不想死……”泽蜜尔已经黔驴技穷了,她想不出任何东西能打动一个铁石心肠的恶魔,恳求他不要与一群一如他一般能毁灭世界的存在争斗。而她面对天启降临仅剩的只是苦苦哀求:夶风小说
“求求你,我真的不想死……我也不想我的世界毁灭……”夹杂着哭声精灵滑下巨石瘫坐在地,她突然间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只有燥热和眩晕。只是她不能放弃,她确信在世界毁灭与否之间只有她自己挡在这里,挡在这个恶魔面前。
“别他妈跟我这装病,站起来!”乌尔贝特在胡乱迁怒。而泽蜜尔只是气若游丝的趴在石头上抓着他的袍脚,高烧的胡话夹杂着抽噎重复着她不想死之类的嘟囔。
“我他妈才不在乎你死活!”乌尔贝特抬起双手,“我是个恶魔,恶魔就是希望生灵涂炭世界毁灭!!!我只在乎宰了那个他妈的小偷!哪怕是同归于尽!!!哪怕是让整个世界为此陪葬!!!哪怕是……”
精灵烫的吓人,嘴唇干裂,在凛冽的夜晚寒风中像个烫手的山芋一样一股一股地打着剧烈的哆嗦。
“我是个恶魔……”
泽蜜尔的泪水在高热的脸颊上艰难地爬向下颚,到达之后甚至不够聚成水滴落下,血迹从她大腿的伤口一路将脏袍子染红到脚跟。
“我不在乎……”
乌尔贝特粗暴地抽走自己的袍脚准备跨过被力道掀翻倒在湿冷河岸上的泽蜜尔,精灵的手被重重地摔在鹅卵石铺就的河滩上,她甚至都没有吃痛的闷哼。有的只是气若游丝的呼气带出胸膛中的呻吟,高烧、失血、受伤,没准还中毒了,她不可能活到早上。见鬼,只要他放出世界灾厄,她甚至挺不了一秒钟。
“去他妈的一切……”
羊头恶魔跨过泽蜜尔,咬紧牙关,准备继续施放法术,去他妈的该死的女人……
“啊啊啊啊啊!!!”乌尔贝特疯狂的抓头,“该死的女人!!!!我他妈的问一下行了吧!问一下!”
恶狠狠的手指戳向人类耳朵应该在的地方:“密语开启:密语(停顿)飞……”
嘟……嘟……好巧不巧这时候密语传了过来……
“操你妈的狗杂种!你他妈的干了……”
……
他气愤的走了回来,抱起精灵,往森林深处走去,希望能找到个山洞生堆火……救救这个该死的女人……
天空燃烧了起来,地面却被寒霜慢慢爬满。飞鸟逃离寒气飞向高空,却被猛烈爆燃的火云烧成了焦炭,坠落的鸟尸在接近地面的途中结冻成了坚冰。如石块般砸碎了一具冰封成恐惧姿态的精灵尸体。
粉红色断面的碎尸像劣质的玻璃雕塑碎片一样散落满地。四散在冰面上的尸体冰碴在逐渐减速的滑行过程中被大地的震动蹦跳着弹起来,然后大地龟裂崩坏了。翻腾的岩浆从破碎的冰冻大地的缝隙中爆发而出,大块的混合着岩石的冻土崩飞上高天。
橘红色的岩浆从冻硬的大地中窜出,冻结的陨石夹着撕碎火云的马车般巨大的冰雹从燃烧的天空中雨落而下。生灵惨遭涂炭,世界已然毁灭……
“不!!!不要!!!”高烧着的精灵整个人从暖和干燥的树叶堆里弹起来。嘶哑的嗓子呼喊着噩梦遗留的呓语。
回过神的泽蜜尔第一件事就是察看天空和大地,安心的发现洞口外依然是鸟语花香晨光透树影影错错之后才检查起自己的伤口,但是大腿上的伤口已经不见了。仅剩下一点粉红色的嫩皮印记,痒痒的,那里的袍子被整个豁开了一个大口子,很显然是某人为她清理创口时候做的。只要大腿轻抬膝盖微弯,整个大腿正侧两面以及膝盖和小腿上半部分就会从这个口子里钻出来。她正曲腿搔那个痕迹。那里挠起来有点疼疼的。
浑身还是热乎乎的,肚子也咕咕叫,口还渴。她环顾四周,这是一个不大的破山洞,很显然曾经是有主的。因为地上很有一些焦黑的物品残余,还有烧的不剩什么的尸块堆在稍远的靠近洞口边的角落。洞穴平坦的空地当中有一个蜷缩着跪在地上的半骨架的尸体。
整个状态呈现出一种活活烧死的受害人典型的蜷缩状,脸朝着地面,埋进已经不存在的双手中,身体因为濒死的痉挛而将脊背隆起。双膝跪地蜷缩成高高的一团。头骨的后脑部分已经在高温下碎裂了。得益于受害人体质很好,骨骼强壮;被烧得干干净净的肋骨和脊柱呈现出骨骼标本一般的干净的灰白色。
四肢位置更低的小臂小腿则焦黑而残留着一些碳化的肌肉组织之类的东西。然后她看到了地面,惊讶的倒吸了一口气。岩石与土壤在高温下被烤得龟裂,这也是为什么蜷缩的尸体没有倒下的原因,他的四肢骨骼上的碳化组织稍微嵌入了一点点龟裂成细小碎片的岩石中,当砂砾化的岩石冷却之后,他就像是一尊镶嵌在岩石中的雕像一样被固定在了地面上。
他的脊骨上摆着一个被烈焰烤蓝的小圆盾冒名顶替的盘子,盘子上有一个类似三明治的东西,夹着烤肉和卷心菜叶。边上还有个恶魔让她装树莓的那种看起来超贵的水晶广口瓶,里面清澈的液体中飘着切片的柠檬。她端起广口瓶一边赞叹其做工的优美一边喝水解渴,酸酸的柠檬味道让清水似乎有了某种神奇的治愈功效。
让她觉得好多了,她惊讶于为什么自己从没想过用水和柠檬这么干。带着面包里夹着的肉跟眼前这具当作桌子来用的熊地精或者兽人之类的可怜生物间是否有什么血缘关系的疑心,她抄起边上插在盆骨洞洞里,明显是一头野猪后半段的烤肉大口撕扯起来。烤肉还有温度,虽然表皮有些凉了,但是里面仍然温温的很好吃。虽然没有调味,但是对于她来说这是几个月来她吃的第一顿像样的饭。
“精神不错,喏,盐巴。”拳头大的盐块被靠在洞口的恶魔丢过来,泽蜜尔接住它直接用舌头去舔,就着吃烤肉,“我让你削下来一些撒在上面!”
恶魔觉得眼前这生物表现得更像是野蛮人而不是精灵:“半精灵,嗯?”
“里煮馍鸡捣……?”搞得整个下巴一直到鼻尖都是油花,还在沿途各处沾着细小的肉渣,腮帮子鼓鼓囊囊几乎噎死自己的半精灵含含混混的含着食物说。
“挺明显的,其实……”恶魔若有所思的瞟了一眼她几乎贴到烤猪蹄的胸脯。
“谢谢你救了我,”泽蜜尔用袖子擦了一下嘴,猪油把脸上控诉着昨晚遭遇的泪痕遗迹抹开成了一幅后现代主义的抽象画。许是恶魔脸上的表情让半精灵又补上一句,“哼哦~大坏恶魔好在乎我~”
恶魔放下手里充作杯子的治疗药水瓶,“我为啥要救你来着?”
“我真的超感激你的,既没有跟那些怪物战斗毁灭我的世界,又救了我的命。”半精灵想用油兮兮的手去拍拍恶魔,恶魔厌恶的躲开了,“真的超感激的,要不要我给你看看我超粉嫩的女人部分当作谢礼?”
“算了,再说我昨晚都看过了。”
“啥?!你个臭流氓。你就是想强奸我!!!”
“你没穿裤子好吧!我给你处理伤口的时候呲啦一声撕开光秃秃的我怎么会有心理准备!?!?再说你裤子呢?!嗯?!挺大个人不穿裤子的吗?!”
“我……呃……弄脏了……呃……爬山的时候……就很高……”泽蜜尔很委屈的撕肉吃,“嘿!明明是你偷看我,你怎么还很有理的样子?!”
“那你也不能不穿裤……”乌尔贝特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向林子里走去。想了想之后又折了回来:“你出去吃。”
“哈?”
“别问了,快出去。”
泽蜜尔不确定“出去吃”要多“出去”。所以她就在洞口往外一点点的地方面朝洞穴一边撕肉吃一边舔另一只手拿着的盐巴然后好奇地伸头往里瞅。第一次探头就对上恶魔半张没皮的羊脸。
“去那边,”乌尔贝特扬扬下巴,“转过身去,不许……呃……”他想了想,“专心吃。”
红皮恶魔走回洞穴深处,担心的向外看了看,然后开始一件一件的把自己的装备脱下来,在被烈焰炙烤得平整的岩石地面上摆整齐。
一副狂暴施法者手套,哈卡的血腕,袖子坏了的黯淡噬魂法袍,霜结衬肩,战术法师腰带,一双旧神裹尸布绑腿——因为是羊蹄所以不是鞋子……显而易见的,身上有几件主要装备缺失了,实际上他应该早一点发现的,由于一直以来都在赶时间。他之前甚至没理由关心自己的角色的状态,而现在他不得不关心这点了。
乌尔贝特摸着光溜溜的屁股陷入了沉思,这不合理。首饰之类附属装备不计的情况下,他缺失的几件主装备毫无逻辑可言。首当其冲的就是他那顶标志性的优雅反派礼帽,这顶帽子并不是顶级装备,装备等级只有68级,虽然在三次资料片更新之前,它是在当时满级七十级的状态下参加地下城攻略之前能得到的最好的一顶法系帽子。
但是由于它的任务链繁杂冗长,并非专注于角色扮演的玩家几乎不会去做到最后。同时,即便当时版本的初级地下城boss掉落的资料水晶制造的装备也可以轻易的碾压它的属性,而且获得难度更低,导致如若不是当时资料片初期开荒者,并且享受游戏本身大于公会进度的老玩家根本没几个人有这个装备。
他虽然当初把账号交给飞鼠的时候说过如果飞鼠需要钱,那么他可以把自己身上的装备卖掉。但是卖掉这件装备几乎是不可能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它就是不值钱。乌尔贝特之所以一直把它像名片一样装备在自己身上度过了自己整个游戏的整个后半段生涯,是因为其一、他喜欢这装备的名字以及关于它的整条任务线所讲诉的故事。
其二,它配有的面饰刚好可以挡住他作为角色特色的那半张没有皮的脸,再考虑到它的名字,它的任务线,这件装备简直就像是游戏设计者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而最后,装备着一件低等级装备一击就如同割麦子一般屠杀掉大片前来攻打安兹丶乌尔丶恭的自诩善良正义的敌对公会主力以至于他们兵败如山倒的事实——在给予对手藐视的同时很好的助长了乌尔贝特的狂妄的中二气焰,这让他超级受用。
而与优雅反派礼帽交相辉映的是乌尔贝特找最高级的裁缝职业订做的玫瑰偷心者斗篷,高耸的立领跟血红色的玫瑰花肩部装饰与礼帽结合起来,将他优雅而邪恶的大反派气质烘托得无以复加。仅仅从这两件缺失的装备来看,这不像是一个人手头缺钱的公会长的所作所为,反而更像是需要铭记乌尔贝特这个人而取走的纪念品。
想到没准是飞鼠给自己搞了一个什么装备架当作纪念碑之类的东西。甚至每每鼠子走过纪念碑就挂满悲伤的骷髅脸,恶魔无穷符号一般的眼眸不禁有一点点湿润了。
“啊~裤子的事儿就原谅你了,鼠子。”乌尔贝特带着温馨的微笑揩干眼泪。
“嘿!我屁股上为啥有一大块淤……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喂!谁叫你进来的!?!?”
“你……你有两个……不是……两根……那个……”
“滚出去!!!!”
乌尔贝特下意识的捂着裤裆,泽蜜尔则丢下猪腿骨捂着眼睛,虽然捂着但是仍然从指缝间偷看恶魔身体两腿间的那部分。
“我让你出去!”
“你先说我屁股咋回事!”
“我把衣服穿上就告诉你!”
“我不信,现在就告诉我!”
“有点状况……”乌尔贝特背过身,抓起法袍披在身上。开始把衣服穿好。
“什么状况值得让你把抱着的昏迷不醒,弱不禁风的柔弱美人一屁股扔在地上?!敌袭?跟霸占你老巢的人有关系的?”
“目前没有危险,”恶魔把刚戴好的手套又摘下来,话说带着指刃的手套真不方便,因为你没法带着它绑绑腿。而游戏中是经过控制面板来做这些事儿的,只需要点一点手指,根本不需要这样一点一点的绑好。
“什么时候有危险?!这‘目前’是多目前?!”
“你能不能相信我?!”
“相信个恶魔?!不久之前还威胁弄死我,毁了我的世界的恶魔?!嗯?!”
“好吧,算你有理。”恶魔虽然从坐着的石头上跳下来,但是丝毫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
“所以呢……”泽蜜尔一副追问的表情摊开双手。
“我就不告诉你,在担惊受怕中饱受折磨吧!臭精灵!”
无视于半精灵的抗议,乌尔贝特开始收拾东西,把精心准备但是该死的臭女人根本没吃的三明治塞进嘴里,然后把内侧沾有一点油脂的小盾牌塞进异次元包裹里备用。从泽蜜尔手里抢回盐巴……
“现在我们干嘛?”泽蜜尔看着恶魔忙活,不依不饶。
“你就没想着直接滚蛋?反正这也没你事儿了。”眼睛也不抬。
“哦?!你会放我走喽?”
“门都没有。”
“那你问我干嘛?!”
“惹你生气。要是你真想回家还能让你失望?”
“正经的,有点打算没有?!”
“怎么,伺机揣摩我的计划以备反制它顺便让我送命?”
“再捎带上你那些吓死人的鬼朋友,没错!”泽蜜尔挡在乌尔贝特面前,“怎么?伟大的恶魔大人害怕一个小小的精灵会颠覆他的计划?”
“哼,”乌尔贝特轻蔑的笑了,“先搞点补给,给你弄个旅行背包。”
“我没钱,你有吗?”
“要钱干啥?想要啥拿啥就是了。”
“啊?!偷还是抢?”
“要不然你以为你刚才舔的盐巴和水里的柠檬片哪来的?”
“呸,你还真是偷的啊?!”泽蜜尔吐出嘴里含着的柠檬片,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话说得多难听呢!它们的主人很不幸的被谋杀了,难道我要放着它们给那群强盗分了不成?!”恶魔用嘴比了比身后的悲催骨架。
“呃……行脚商人?给怪物杀了?”
“我为他复了仇!我甚至还好心地等到熊地精捅了他一刀之后才把熊地精抓起来烧烤的。是不是我手上没有人命让你良心好过不少?”
“你还真贴心……”
“谢谢!”优雅地鞠躬。然后朝洞外走去。
“我没在夸你!”
恶魔一走出洞穴就开始警惕地东张西望,泽蜜尔见状竖起耳朵神经紧绷。别说还真听到点动静,一些聒噪的外层板甲撞上内层锁子甲的声音。具体来讲应该是全副武装的笨拙人类试图像精灵一样隐藏在林子里的声音。
“ok,let’sgo~”恶魔观察了她一会儿径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喂!我们不应该……别去找他们……“半精灵压低声音抱怨,实际上声音的距离超远,要不是她的精灵听力根本不可能听得见,没准她现在大声唱歌那些人类也毫无知觉。
“哦?他们?有多少人?什么配置?”乌尔贝特轻松愉快的问。
“合着你……不是你刚才……呃呃呃啊啊啊!!!”泽蜜尔气急败坏,毫无疑问刚才恶魔一系列的警惕表演都是为了诓她给他找个目标。
挺长时间的步行之后。
“不说?”半张羊脸笑起来蛮惊悚的,“你知道你如果不帮助我制定计划,当事情变得超出我的控制的时候……”
“我以为你万事成竹在胸呢!”
“不是万事,不过当一个特别、特~别~大的火球烧光了万事之后,是不是有竹子剩下就没人在乎了……”乌尔贝特很技巧的让自己的声音慢慢地淡出,留给泽蜜尔无限的想象空间。
“……是个骑士小队,标准配置,板甲套锁子甲,藏在林子里,有粗布衬衣摩擦声音说明有一部分人没穿上身的盔甲,他们正处于整备阶段。”
“我就说你耳朵真的灵。”
半精灵和恶魔顺着河边一直走到了可以俯览星罗棋布村庄的那片平原的一小块林中高地下面。泽蜜尔拉住了高大的非人法师,恶魔开始东张西望。泽蜜尔也不得不竖起耳朵,只不过这次竭尽全力遏制自己的小动作。
“好吧,我们绕到后面去,别挡着他们观察猎物。”乌尔贝特压低声音。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还得用你呢,才不告诉你。”
乌尔贝特领着泽蜜尔向小土坡的后面转去,潜伏进一片洼地。乌尔贝特凭借着木下吉米的经验开始弄出一些遮蔽物——相较于只有黄沙和垃圾的现实世界,有树有草的天堂自然简单得多了——然后窝进去。
“我以为你要明抢。”
“我又不是杀人魔。”
泽蜜尔竭尽全力的把嘴闭上,他们并排躺在被林间洒下的阳光晒得温暖舒适的杂草絮成的伪装里。抬头就能看到人影在那一片小山坡上的树木间影影错错。很显然骑士们并不是很警觉,他们没控制自己制造出的噪音,也没有选择吃冷食。虽然使用了避烟行军灶,但是香味毫不客气地向四面八方飘散开来。已近中午的光景还有骑士身着无铠甲的便服走来走去发出布料的摩擦声。
“我们在等什么?”
“你居然想冷血地屠杀掉这些无辜的骑士?”
“我没有……是你说……”
“我说什么?”
“你……表现得……”
“你知道他们的目标是那些手无寸铁的农民对吧?”
“我……啥?!那我们得……”
“站在正义的一方?哪边正义?”
“不管怎么说……”
“啊!不能杀村民?也许是邪恶的农民呢?种的都是些恶魔崇拜的麦子?”
“我的意思是……他们是平民!”
“所以你要保护他们?”
“对!”
“像他们的领主那样?”
“呃……”
“继续……对,就这样接着想。”
“领主会保护他们……所以骑士屠杀村民是为了削弱领主……”
“所以他们为啥不紧不慢的?”
“为了等领主的……领主的军队以便能……呃……”泽蜜尔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家乡密林中的教会学院,上课睡到一半被拎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
“这只是一个骑士小队……”
“啊哈!他们是诱饵,勾引出领主军队的主力然后用自己的主力包他的饺子!”
“挺不错的,虽然完全都是错的。”
“啥?!怎么可能?!”
“在敌人的领地上用一整个小队骑士当诱饵,得多少人的主力部队才能包敌人主力的饺子?实力相差到能做成这事儿的那方不用这么干,所以这八成是个斩首行动。”
“斩首?”
“有想干掉的高价值目标。”
“所以这些骑士……和村民……”
“都是弃子,没错。你想弄死哪边的弃子来保哪边的弃子?我让你来选。”这微笑岂止是心满意足简直都有点坏心眼了。
乌尔贝特叼着草棍,尖端上有毛绒绒的草籽儿那种。舒适到不行地仰躺在草地上,“多么该死的理想主义者啊——蓝色星球桑。”多么大的野心啊,居然梦想把那片垃圾与黄沙,堆满辐射废料的死海改造成这这种天堂。光是仰躺在这种有各种小生物的气息的草地上几乎就让羊头恶魔整个人痛哭流涕了。
这是一种做梦都不敢想象的感受,《世界树》里根本无法还原这种酥痒,这种温暖,这种春天的芬芳。他可以一整天什么也不干就心怀感激眼眶湿润地躺在草地上。毁灭这种自然是怎样的犯罪啊,他已经痛恨起人类来了……
“你就躺在这哼小曲儿?”
“作为一个精灵,居然对一只恶魔享受自然心怀怨怼。你应该切腹自尽。”
“怎么着!?我还得奖励你不成?”
“可不是怎么的……”乌尔贝特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宽松的白袍前胸被某些柔软可人的东西挤出的横褶。
“想都别想。”泽蜜尔用手臂遮住胸脯,不过不可能成功。
“我在给你时间思考。”恶魔闭上眼睛,享受着林间洒下的斑驳的阳光照在眼皮上透出的红晕。展现出一副老学究在课堂上留白的架势。
“思考什么?”
“明知故问,你想弄死谁?”
“呃……骑士是自己选择成为士兵的,那些村庄那些农夫,只是想养家糊口过过小日子。他们没有选择成为棋子,他们不活该被当权者的权力斗争左右自己可怜的命运!”
“下了决心了?”
“下定决心了!”
“那你自己去救他们吧!”
“好!”泽蜜尔腾的跳起来,然后,“啥?!”
“我不想救他们,这又不是我的世界。我管他们去死。”乌尔贝特别说屁股,枕着的双手手指都没动一下。
“我自己要怎么……?”
“哦,现在我是你的私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吗?”
半精灵哑口无言,她别说拯救村庄的力量。就是现在冲进去杀死一两个骑士她恐怕都做不到。她是个神职人员,不是个杀手,也不是个战士。她突然间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力……
“你可以在村子被烧光之后去帮帮忙救治伤者或者拯救那些流离失所……哦,对了……你不会治愈术。”残忍有的时候只需要干巴巴地阐述一下现实。
一个恶魔不想伤害生命,只想对人类之间的战争袖手旁观。而一个精灵则想着为自己心中的所谓正义大开杀戒。恶魔咀嚼着这里面的讽刺,让微笑挂满依然闭着双眼的脸。ωWW.chuanyue1.coΜ
“你可以冲进去劝他们,一通嘴炮,他们作为男性人类,在一个大胸母精灵慷慨激昂的劝说下一定会弃暗投明哒!我相信你!”乌尔贝特闭着眼睛笑得更开心了。
“他们是巴哈斯帝国的人,他们只会杀死异族。或者卖了当奴隶。”
“哦,我说呢……我相信你的选择跟他们的人类至上主义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听得出来你在讽刺我!”
“哈!我在这等他们出去杀村民,你自便。”
泽蜜尔很显然冷酷的计算了自己生命的价值以及其与恶魔的骄傲之间的比值。然后开始一边大喊大叫一边奋力冲向山坡以期在对方开拔口令的嘈杂中引起注意。乌尔贝特依然舒舒服服地躺在草地上,笑哼了一声之后把右手缓缓地伸向高空,接住飞来的糖果般地抖手握拳。半精灵的声音戛然而止,空余她震惊的触摸自己的嘴唇和声带,她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在半精灵睡觉时秘密释放在她身上的“咏唱反制”被乌尔贝特触发,发挥了作用。
泽蜜尔下定决心,放弃呼喊,只是奋力地在灌木以及很有一些坡度的土丘斜坡上穿行,不便于爬山的长袍被树枝,草梗揪来刮去。不消一会儿,她就绝望地发现,恶毒的地狱生物很显然精确地计算过距离。听到开拔号角才下定决心的她已经完全赶不及冲上山坡了。她只能绝望地听着骑士们远远地结束整备骑上坐骑一声令下冲下高地,冲向那些待宰的羊群一样的村庄。
恶魔这时候才哼哼嗨嗨地好像老人家一样爬起来,把沉浸在大自然惬意酥麻里的身体活动起来。一边爬上山坡一边哼着小调,心情仿佛越发的好了几分。经过泽蜜尔的身边的时候甚至伸手过来友好地拉她。半精灵则气急败坏扇开他的手,扯着什么也发不出的嗓子破口大骂,寂静无声的怒骂——样子滑稽极了,看到对方不但没有读出她的恶毒话,甚至由于她的滑稽表演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压笑。
泽蜜尔气得弯腰抓起一把杂草向乌尔贝特洋洋自得的嘴脸劈头盖脸的扔过去。而对方只是咯咯笑着继续爬上去骑士们的营地,由于乌尔贝特笑得实在是太过于开心了。以至于留守辎重的骑士看到一个敞开心扉开怀大笑的可怖恶魔欢快地咯咯笑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一时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呵哈哈哈咯咯咯,哎哟~你好哇,骑士先生。”乌尔贝特甚至友好地朝他打招呼。
“呃……你好……呃……恶魔先生……”
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战士,骑士迅速地摆好战斗姿态,鸢盾在前,抽出单手长剑垂在腿侧。半精灵被无声的怒骂憋得满脸通红,更加深了骑士的困惑。精灵可能是个怪异的哑巴,因为就算再怎么哑,连一点咿咿呀呀的声音也发不出来就太奇怪了。况且看起来她似乎是想杀了这个恶魔,从不少方面可以看出来,比如说她把双手所及能捞到的所有东西开始无差别的丢向恶魔。
其中有一些轻飘飘的树叶草梗之类滑稽地直直飞上半空中然后飘散开去。当她扯着被地上的残根拉拉扯扯的袍子走过那吊着内有残羹的旅行锅子的木架的时候,她甚至抄起其中一块木棍连锅子带汤汤水水的丢向恶魔。而由于她步履蹒跚,气急败坏,整个攻击完全没有什么准头。不过就表现得很愤怒那部分来看,还是比较淋漓尽致的。然后她抄起戳在一边的一柄备用长枪,作木杖般对着恶魔抡起来便打。恶魔则抬起右手做出好像丢一本字典一样的手势的同时念出咒语。
“伯塔沙巴迪布隆查哈耶波尔迸”
长枪抡到半空的半精灵如同被半块隐形的砖头敲中了脑袋一般咣当一声栽倒在地。当然实际上她确实是被半块魔法隐形砖头击中了额头。这个魔法称之为《伟大的普拉切特光辉的八重封印之停滞术》具体效果就是如果击中会使目标产生无法抵抗的停滞效果。坦白来讲就跟给半块瞄得很准的砖头击中面门产生的“停滞”效果差不多。
这个魔法是整个《世界树》魔法系统的教科书一般的存在,是第一个由玩家而不是游戏设计者创造的法术。它使用了所有可以用到的关于法术的一切法则。开创了玩家开发法术的先河,以及确定了一些基本规则。举例来讲你可以在法术上增加任何存在的元素类型。比如说火元素,就是燃烧着的砖头,不但带给目标“停滞”效果而且还附带点燃伤害。
缺点是火苗会显示出砖头的轮廓,导致目标可以轻易地低头躲开,而且燃烧伤害会打断“停滞”效果。同样的道理还有风元素,水元素之类。你甚至可以使用多重咏唱来增加其法术效果或者法术伤害。但是由于其法术咒语又长又拗口,所以增加的伤害以及效果完全值不回浪费的吟唱时间的票价,而且“停滞”效果由于第一块击中之后对象会被击倒而导致无法叠加。
施法者当然可以趁着停滞效果的持续期间,跨立在目标身上,向下对准对方的脸释放连环停滞术,但是多段伤害的下一段伤害总是会打断之前停滞术的停滞效果……不过优点是你确实可以那样做。
“ok,现在,”乌尔贝特把手一拍,好像准备采购的家庭主妇一般满脸期待,“我需要一套你们最好的野营装备,两匹上好的军马,以及你身上所有的装备。”
骑士还是没有攻击,但是也没动没听从他的指令。恶魔想了想,伸手拿起一柄备用长剑。用两根手指捏着剑柄以防止对方认为自己要进攻,然后使用快速施法对另一只手的一根指刃进行了火焰之刃的附魔,最后好像热刀切奶油棒一样切断理应坚固的长剑。让断面融化的半截剑刃掉到地上,高温的融化金属点燃了一小丛杂草,由于边上遭到踩踏而变得翻搅的土壤没有什么可燃物而慢慢熄灭冷却了。
“我建议你照我说的去做。”
骑士从头盔的外窥孔里露出的眼神充满了坚毅,视死如归的决心握紧了利剑。乌尔贝特现在头疼了起来,他责备起自己的愚蠢。他一开始觉得留守辎重的家伙肯定是个新兵。比较容易……怎么说呢……“被说服”,但是现在看来,这种上阵杀农民的活多半交给了那些来前线镀金的贵族子弟。而会察言观色的家伙们自然可以带出去混点汤喝。
至于这种满心除了正义和牺牲别无他物的愣头青,无论是被排挤而扔在后面,还是由于无法对手无寸铁的农夫挥剑而自愿留守,都不像是能交涉的类型。他真是不想像个强盗似的杀人又越货,而且还会在过程中弄脏甚至弄坏昂贵的全身板甲,只不过现在看来他不得不宰了对方了。说到宰了对方,恶魔又犯了难,他进行职业构筑的时候不是一个怎么说呢,能“温柔地”处理掉一两个敌对生物的类型。
比如说吧,火球术在一般的法师手里大概是有足球那么大的一颗燃烧的可燃气团,飞出去爆炸也好,点燃也好就大概是你可以想象的一个效果。火球术在他手里就……这么说吧:你想点了一片稀树草原来一个方圆百米的烧荒开垦那是一瞬间的事儿。但是你想精准地干掉一个人而不烧了他周围还蛮可燃的睡袋旅行背包手稿之类的玩意儿就挺困难的。当然他也可以直接用狂暴施法者手套黑虎掏心掏死对手,出于作为法师的骄傲让他很是抵触那么做,而且会弄坏锁子甲。
“我需要你作为人质好买通附近的领主,别让我杀你好吗?”乌尔贝特居然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对方,“当囚犯没准挺有意思的,中世纪的拷问也许你喜欢呢?怎么着也比死了强不是吗?”
咣当一声,泽蜜尔用随手抄起来的扎帐篷用的木锤砸倒了骑士。一瞬间骑上对方的后背,全身板甲加上一个脂肪含量挺高的半精灵骑在身上,盾牌还将手臂压在下面,骑士仅剩的持剑手准备向后挥舞,由于被人敲钟一样猛击头盔,嗡嗡的脑震荡让他动作慢了半拍。而泽蜜尔已经拉着骑士的头盔后脑部分的下缘暴露出对方的颈背然后用匕首抵了上去。
“买通领主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现在给我说清楚,要不然我就宰了他!!!”
“哦?!你醒啦?现在是偷袭绑架加上威胁是吗?真不愧是善良种族呢!”
“你他妈敢再动一下我就捅死你,他不想杀你,我需要你当谈判筹码,所以你别他妈跟这找死行吗?!”骑士立刻用手指将剑柄踢开,毕竟他是乐于牺牲而不是自杀倾向,“现在一整个村庄的无辜农民正被屠杀你觉得我在乎善良不善良吗?!在乎吗?!”
“别激动!”
“吼!现在你不想死了?!刚才我劝你的时候你想什么来着?!”
“叫那些骑士停手!叫他们撤出……”
“你长点脑子行不行?!这没毛的猴子要是有半毛钱重要性会给扔下看家??”
你可以感觉到骑士在半埋在土中的头盔里做了一个苦笑。
“但是……他们是战友……他们是……”
“你们精灵可能不会牺牲小他成就大我,但是人类嘛……啧啧……”
“人类到底是些什么生物啊……”
“对不起……”
“中型奴役:人型生物。”一道金黄色的电光一分为五缠上骑士的手腕脚腕还有脖子,“如果你闹够了,现在我们别错过了好戏。”
由于乌尔贝特是一个远程重炮的设计方向,在大型公会pvp中的角色类似于现实中的导弹发射架。所以除了增加魔法伤害以及范围的法术,他只把人物培养重心放在魔法命中上,而其中“法术定向”就是干这个用的,它的高阶法术“法术重定向”则可以将原本是随机或者目标释放的法术变成指定位置释放的法术。此时恶魔将重定向法术释放在了随机传送门上。
“阿拉怠瓦塔斯瑞安丽塔兹杜丽安恰尔敏乌兰”
经过高级重定向法术加持的传送门由于距离被大大增加,而指定在遭遇袭击的村庄半空中出现出口,门的另一边一个笑吟吟的恶魔和一个骑着一个骑士的半精灵在半空中向下窥探。
只消一眼,泽蜜尔就看出是怎么回事了。
“我不想克嗯……”
乌尔贝特一把捉住她的后颈将她从骑士身上提溜起来,直接按在只有65厘米直径的传送门口,让她透过传送门向外看。正好成群的骑士刚开始挨家挨户的踹门进去,骑马的沿路展开队形的时候顺便屠杀跑在路边的倒霉蛋。
锋利的长剑像宰牲口一样割开脖子,拆枕头一般随意地豁开穿着粗布衣服的身体。粉红色的肠子,血红的肝脏和黑红的脾脏瓜瓤一般提溜蒜挂地流的到处都是。尖叫声更是此起彼伏好像夏天傍晚的蛐蛐叫,其中特别尖细的哭喊是孩子看到自己的父母在面前给开了膛时的惨叫。
“不……不要……”泽蜜尔在惨状前捂着嘴痛哭,“别这样……”
“看那对姐妹,看到那个父亲怎样举着小刀子冲向骑士了吗?真是勇敢,啊~被捅死了。”恶魔掰着半精灵的下巴强迫她一处处地目击这场屠杀。
“啊!!!!”半精灵一把抓住乌尔贝特的手狠狠地咬下,“呜呜呜……”即使用力也不能阻止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泽蜜尔眼睁睁地看着好不容易逃脱的母女三人冲向林子,却被很好的布置了包围阵型的骑士从后面包抄的队伍截住,母亲连惊呼还没喊完就被残忍的杀害。姐姐为了保护妹妹被深深地劈中,她们三人都死定了。她再也看不下去了,整个人跳起来想去撕了乌尔贝特那满是戏谑的脸孔。
他怎么能,怎么能如此的对待自己?!她知道是由于自己的无能导致无法阻止这一切。可是又有几个人有能力阻止呢?!她只是一个渺小的半精灵牧师,她要怎样去对抗一整支军队?!她试过利用诓骗恶魔甚至豁出命去阻止这一切,可是在绝对的力量以及他可恶的狡猾面前她失败了。弱小失败就要被这样折磨吗?!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她不知道恶魔除了想要让负罪感击溃她的心还想要什么!
这一次半精灵完全没有考虑死活发疯般地冲向乌尔贝特,她指甲牙齿齐上阵,哭嚎着想要弄死恶魔,哪怕是留下一点点伤口也好:“啊啊啊啊你这混蛋!啊啊啊啊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啊啊啊啊!?我发誓啊啊啊我要杀了你!!!为啊啊啊啊什么!?”
“你说什么?”恶魔一把抓住冲过来的泽蜜尔的脑袋,另一只手心里射出无吟唱的魔法砖头击中她的胃然后转身把她丢在地上,早上吃的烧猪肉伴着黄水吐了一滩,“再说一次?”
“为……为什么要……这么做……”
“啊~那个啊,我就是想让你去学个治愈术。”乌尔贝特背对着渐渐消失的传送门,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轻松地说。
“啥?!”半精灵甚至被震惊打断了疼痛。
“啊啊啊啊啊!!!”骑士举起长剑冲到半路,“呃!”被法术项圈电击,“嗞啊啊嗞啊啊嗞啊!!!”
“活他妈见鬼了,你个智障别穿着我的板甲大小便失禁!!!”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OverLord:恶魔领主更新,第3章 以德报怨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