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申良一行六人紧紧跟上，路过时，他还朝她眨了眨眼。
叶书榕愣了一下，被大部队甩在身后，慌忙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您好小姐，您的机票在头等舱。”
她刚走到经济舱，空姐看了眼她的机票，将她请到了头等舱。
出差的这一行人中，除了叶书榕之外，最小的是申良的助理，一个叫张方刚的小伙子。
他刚毕业一年多，跟在申良身边学习，头一次坐头等舱，激动地左顾右盼。
“谢谢申助给我升舱！”
申良笑了一下，直言：“你应该谢谢程总。”
“谢谢程总！”小伙子激动道。
程修远看了他一眼，眼神掠过坐在他身边的叶书榕，没有回答。
申良递上平板电脑，轻声说：“老板，材料都在这里了。”
程修远接过来，低下头认真研阅。
从叶书榕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阳光下，他的下颚线条像雕刻一般，睫毛长长的，遮住鹰隼般锐利的眼眸。
飞机缓缓起飞，困倦越来越深地涌上脑袋。
一上飞机就困的毛病，还是改不过来。
再加上晚上压根没有睡几个小时，叶书榕放弃挣扎，沉沉睡着了。
直到乘务人员送来早饭，她也没有醒过来。
“喂，这位姐姐，醒醒。”张方刚推了推她，将她从沉睡中叫醒。
“......快到了吗？”她揉了揉困倦的眼睛。
“要吃午饭了，你早饭就没吃，饿不饿？”
叶书榕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谢谢你。”
“不用，是申助吩咐的。”张方刚咧开嘴笑。
叶书榕看向申良，申良正在给程修远汇报工作，背对着她。
程修远察觉到她的视线，朝她看了一眼。
飞机终于到站。
站起来的那一刻，叶书榕觉得仿佛踩棉花上，身体不自主晃了一下。
手臂被一只大掌牢牢抓住，疲惫的身体获得了稳固的支撑。
叶书榕抬头，看到那只手的主人，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
程修远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询问。
“我没事。”她小声道。
程修远松了手，侧身而过，空气中留下淡淡的木香。
此时已是深夜了，分公司派了车在机场等着。几人上了车，直奔酒店而去。
程修远住在顶楼的总统套房，其余几人分散在不同楼层。
叶书榕分到一个标间，房间不算小，但是有点冷。
她困得不行，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睡了。
电话突然响起来，是申良的。
“叶小姐，你睡了吗？”ωＷＷ.chuanyue1.coΜ
叶书榕鼻音浓浓地“嗯”了一声。
“不好意思，程总有些材料有疑问，希望您能过来帮忙翻译一下。”
过去......?
“我带了电脑，可以发给我。”
“不好意思，这是涉密的，不能通过网络。”申良语带歉意。
叶书榕认命地爬起来。
......谁让她是卑微打工人。
用凉水冲了冲脸，才清醒了一些。她根据申良留下的地址来到顶楼，敲了敲门。
“门没关，进来。”
程修远的声音远远地响起。
叶书榕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有些莫名的紧张，手心里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书房里，只有书桌上亮着一盏昏暗的灯。
程修远坐在电脑桌前，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丝绸睡衣，扣子没有系好，露出大片胸膛的肌肉。
他带着一幅金丝边眼镜，从电脑前抬起眼眸。
“怎么这么慢？睡着了？”
叶书榕不想和他闲聊，直接问：“程总，申助说要翻译文件，需要翻译的东西呢？”
程修远眼神从她身上重新落到电脑上，手指敲击键盘，一边说道：“你太磨蹭了，我已经让克瑞斯发过来了。”
“？”
这大晚上不睡觉，折腾人玩呢？
叶书榕深吸一口气，试图保持平静。
“不是涉密的吗？”
最近一直看的都是她疏离有距，好久没有见过她快要炸毛的样子了。
程修远唇角微微翘起，竟然觉得有些怀念。
“涉密是我说的吗？”
“......”
叶书榕语塞。
可是没有他的授意，申良会平白无故说一份材料涉密吗？
“算了。”
她深吸一口气，寄人篱下就要识相，谁让他是老板。
“既然没有事，那我就回去了。”
“等一下。”
程修远喊住她。
“还有什么事？程总。”
她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读音。
“桌子上有饭，吃完了再走。”
叶书榕的视线落到沙发旁的桌子上，果然摆了一大份丰盛的食物，水果蔬菜肉和蛋白质应有尽有。
“你是在关心我？”她有些诧异。
程修远摘掉金丝边眼镜，那双锐利明亮的眼眸带着一丝无赖，斯文表象被撕开。
“怕你低血糖，影响我们的工作进度。”
“......程总放心。”
叶书榕心里莫名恼怒，面无表情地说：“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不会耽误工作。”
程修远随手将眼镜丢在桌面上，指了指桌上摆着的一份厚厚的文件，语气软了下来。
“吃完饭，念书吧。”
叶书榕愣了一下。
心里的火气像遇到一场瓢泼大雨，顷刻间被浇灭了。
双亲去世后有一段时间，他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整个人状态特别不好。
那时她正在准备口语考试。
有一天，他躺在书房的沙发上，闭着眼睛听她练习口语。
不知道是不是累极了，居然慢慢睡着了。
从那之后，他就在失眠的时候让她念书。
“......你又失眠了？”
“嗯。”程修远揉了揉太阳穴，点头承认。
怪不得最近见他，总是觉得他很累很疲倦。
见他示弱的样子，叶书榕心软了。
“那......你找个地方躺下吧。”
“你先吃饭。”
看他的架势，这顿饭自己不吃完，他是不会让她走的。
叶书榕只好坐下来吃饭。
程修远看她小口小口地喝着鲜榨果汁，眼底藏起笑意。
他重新戴上眼镜，在电脑前工作起来。
叶书榕饭量小，很快就吃完了。
补充了能量，觉得身体的活力在渐渐恢复，她舒服了很多。
“我吃完了。在哪里念书？”
程修远抬头看了看剩了大半的饭菜，语气里带着慵懒笑意。
“床上可以吗？你不会举报我性骚扰吧？”
叶书榕小脸爆红。
她遮掩着转过身，板起脸：“你还想不想听了？”
背后传来一阵快速的脚步声，他迈着长腿从她身侧走过，身上还有沐浴后的清香。
“在这边。”
程修远走进卧室，大方地掀开被子平躺在床上，双手交握在小腹。
叶书榕环视了一下房间，最后选择窝进沙发上。
她从手机里挑了一本名著，随便翻到某一章阅读起来。
清澈干净的嗓音，像是一只百灵鸟在歌唱，动人的旋律闯进程修远的耳里，让他觉得心脏痒痒的。
紧绷了许久的神经，被音符一点一点抚平，沉沉的睡意涌上来。
从什么时候失眠的呢？
好像是搬出海景花园后。
可能是认床吧。
离开睡了三年的地方，他一时间不太适应，每晚都睡不踏实。
她的声音如清泉般，抚平所有繁杂的思绪。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天色大亮。
叶书榕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她恍惚了一下，想起昨天念书念到很晚，再加上疲惫，不知不觉睡着了。
隐约中被人抱了起来，那个怀抱温暖而熟悉。
她掀开被子下床，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男人已经不在了。
床头柜上留了一张纸条，龙飞凤舞刚劲有力的字迹，是程修远的。
“开会。放你休假一天。”
*
在k国大概停留了一周。
叶书榕深刻体会到连轴转是什么意思。
她佩服程修远的体力和精神状态，高强度处理工作却丝毫不会松懈。
这些天，她陪着他见k国重要部门的负责人，会议一场接着一场。
等晚上大家都下了班，他还要处理国内的事务。
叶书榕瘫在浴缸里，一边泡舒服的热水澡，一边听舒缓神经的音乐。
正闭目养神，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闭着眼摸索着接了起来。
“喂。”
因为说了一天的话，她的嗓音有些哑。
“是我。”
程修远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
“程总？”
叶书榕没想到是他。
“这么晚了什么事？”
“明天晚上有个酒会，你跟我去。”
“酒会？”叶书榕愣了一下，“可是我这次出来带的都是工作套装。”
“申良会解决。”
“......”叶书榕沉默了一秒钟，踌躇问道：“买衣服的钱需要我出吗？”
她攒起来了一些工资，准备去租个房子，从方心竹那里搬出来。
虽然心竹没说什么，但是自己打扰太久，有些过意不去。
电话那头，程修远似乎低声轻笑了一下，她听不真切。
“公司报销。”。
“哦......”
她脸上一片燥热，有些羞赧。
“我......我只是没有换够外币。”
信用卡开通国际功能，是可以在限额内任意刷用的。
程修远没有拆穿她。
“知道了。”
她也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漏洞，氤氲的热气让她连身体都羞红了。
两个人在电话里一阵沉默，她缓了缓神，轻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程修远坐在宽大的沙发里，长腿交叠在一起，修长的手指握着手机，耳边传来她略带嘶哑的温柔声音。
最近这段时间，她总是对他带有抗拒疏离，甚至还有某种敌意。
这种距离感让他莫名烦躁。
他怀念当初和她做朋友的时候，她亲密不设防的样子。
现在，她似乎放下了全身的尖刺，温和柔软的声音，让他从繁杂的工作事务中放松下来。
程修远将头向后仰去，倚靠在沙发上，眼睛望向落地窗外繁华点点的星光。
“在k国这些天还习惯吗？”
叶书榕有些意外，他居然主动找自己闲聊。
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基本都是她在说，他在听。
“有点不习惯，这里的食物太甜了。”
她语气软软的，带着些抱怨。
女孩子温暖轻灵的嗓音，从他的耳朵鼓膜震动到心脏的位置。
程修远勾起嘴角笑了笑，解释道：“明天酒会如果顺利的话，后天就可以回国了。”
“嗯。”
“回去想吃什么？”
程修远闭上眼，思绪在飞快转动。
最近老孟开了一家私房菜，可以带她去尝尝。
“去时光再现吧。”作为宅女的叶书榕，最近去过比较不错的饭店，就是上次和白士谦一起去的那家时光再现。
“上次去吃的时候，感觉服务很好，而且氛围真的很不错。”
应该能符合“挑剔怪”程修远的口味。
“时光再现？”他没有听说过这家餐厅，好奇道：“名字不错，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上次我和士谦一起吃过一次，味道也很不错。”
男人愣了一下。
唇角的笑意，不知不觉间敛起。
“士谦？”
“是啊，就是专项组的白组长。”
“你和白士谦很熟？”
意外他会问道这种问题，叶书榕思考了一下，回道：“他人很好。”
“喜欢他？”
“怎么会？”叶书榕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如何得出这个结论，害怕传到白士谦那里让人误会，直觉反驳道：“不要乱说！”www.chuanyue1.com
电话那头的男人没有回应。
等了一小会儿，叶书榕感觉有些冷，伸手撩了一下，浴缸里水的温度已经开始变凉了。
“我要睡了。”
“好，晚安。”
叶书榕挂了电话。
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小脸红彤彤的，因为男人那句低沉磁性的“晚安”，感到一片燥热。
挂了电话，程修远转过头继续看向窗外的夜景。
窗上映出男人解不开的眉头。
*
酒会是在一座城堡里举行的。
这座城堡是两百年前女王曾经住过的地方，现在已经成了专门举办上流社会宴会的地方。
一大早，申良就敲了敲她的门，将参加酒会的衣服送了过来。
叶书榕试穿了一下，在镜子前驻足半小时，几乎没有穿出门的勇气。
下午，程修远去开会，让申良接她去造型工作室。
到了约定时间，叶书榕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见她还穿着平时工作着装，申良好奇道：“怎么不穿酒会的衣服？”
叶书榕小脸浮起一层热意，咬了咬牙：“......到了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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