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不远处传来声音,引得我和宴西川齐齐回头。
给我们拍照的男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对不起,我刚刚看到太激动了,所以没忍住拍了张照片。”
宴西川看我,等着我说话。
我说:“可以给我们看看照片吗?”
男人急忙说:“当然,当然可以。”
男人年纪看起来不大,只是装扮有些邋遢,将相机递在我们面前。
照片里的我和宴西川两只手牵着,面对着面笑,风吹着我的头发他的衣角,没说一句话,却好像将所有的情谊都诉尽了一样。
我问:“可以把这张照片传给我们吗?”
男人立刻点头:“没问题。”他犹豫了一下,说,“是这样的,我是一个摄影师,这次是为了拍摄一个比赛的参赛照片过来的,这张照片是我拍过最好的照片,这段时间我再拍不出比这更让我满意的照片了,我能不能有一个请求?”
他的意思不算隐晦。
宴西川说:“你想用我们的照片去参加比赛?”
男人问:“可以吗?”
宴西川没回复,只是看着我。
他对这些事情没什么意见,我笑着看宴西川一眼,点了点头。
“之后照片可以给我们一张吗?”
男人保证道:“放心,这张照片我不会卖出去,参赛结束后,我会把这张照片寄给你们的。”
宴西川说:“可以。”
男人:“那个,那我加一下你们?”
宴西川:“加我就行了。”
说这话的宴西川有点好笑。
男人加了宴西川,再三保证:“我不会把你们的照片卖出去的,比赛结束我就寄给你们。”
宴西川有点冷淡地点了点头。
男人很兴奋,别说是短期内,事实上,这是他从业以来拍过最满意的照片,这么充沛的感情,他以后就算拍出水平更高的照片,也无法复刻这一刻的情绪。
照片里面的人的情绪,还有他看到这一幕时的激动,这两同时存在的情况,实在是太难得了。
男人离开后,我和宴西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我低头笑。
“夏夏。”宴西川喊我的名字。
我回头看他:“嗯。”
“我刚刚是不是有点过分?”
“嗯?”
“不让你加他的联系方式。”
我好笑:“那你现在推给我我加?”
宴西川不说话了。
“我没觉得你过分。”我说,“你这么小心翼翼,反而让我不知道怎么对你才好。”
“你不要这样,宴西川。”
“我也喜欢你,所以你不需要对我小心翼翼。”
宴西川捏着我的手:“好。”
山顶的风很烈,我身上穿的衣服挺薄,太阳过去之后就感到了微冷。
宴西川很快发现了,说:“我们回去吧。”
我说:“好。”
我们一块坐上车,我说:“你现在不需要去公司,要不我们一块去住那边?”
宴西川:“好。”
“这样你早上也不需要送我去上班。”
“住那边我也可以早上送你去上班。”
“你知道吗?我妈每次嫌弃我懒,都是拿你做对比。”
宴西川确实勤快,对换一下位置,我也不愿意牺牲我的睡觉时间送宴西川上班。
宴西川说:“送你上班正好跑步。”
我拒绝:“我不跑,我要走着去。”
宴西川笑着说:“嗯,我跑。”
从山上回到我的小公寓,我才感觉到我的小公寓不大,尤其是宴西川这么大一个人走进来后。
我没矫情地说我们现在才刚和好,要分房睡,反正我们之前都睡了无数次,不差现在住在一起这一次和以后的无数次。
不过他住在这里确实有一个问题。
“我这里没有你的换洗衣服。”
宴西川说:“我今天先将就着穿,明天送你去上班之后我再回家里去找。”
我说:“也行。”
不过最后我们两个人睡在床上,我们还是什么都没做。
宴西川只是抱着我,我也许是因为白天的事情太消耗精神,居然很快就睡着了,根本没有精力做。
第二天早上醒来,宴西川已经醒过来了,我睁开眼正好对上了宴西川的眼睛,愣了一瞬才笑着问他:“你醒来多久了?”【穿】
【书】
【吧】
宴西川笑笑没说话,他的眼神是亮的,只是脸色的疲惫遮不住,我禁不住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你不会一晚上都没睡吧?”
宴西川还是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笑。
我抿唇,说:“宴西川,我不会消失,你不用这样。”
“我知道。”宴西川说,“我只是想看着你。”
“夏夏。”
他又在喊我。
我应:“嗯。”
他问:“你之前休假除了跟我离婚,还想做什么?”夶风小说
我说:“当时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走走,虽然没定好要去那儿,不过总觉得一直这么下去会疯掉。”
宴西川握着我的手收紧了些,说:“当时没能离婚,你应该很痛苦吧。”
“好像是,当时真的很痛苦,虽然现在已经不怎么想得起来了。”
我想,并不是所有的情绪都会被记得很久,我当时感觉那么痛苦,但是到现在其实也并不怎么在乎了。
人所具有的遗忘痛苦的能力其实远远比自己所了解的更为强大,痛苦也能够被治愈,只是并不容易。
宴西川抿了抿唇,最后说:“我很抱歉。”
“没关系。”我摇头,“你已经让我忘记了当时的痛苦。”
“过段时间我们可以一块去旅游,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我笑着说:“那我领导该开除我了。”
这段时间我又是休假又是请假的。
“我该起床了,一会儿还要去上班。”
我坐起身,说:“下午你记得过来接我去看医生。”
宴西川:“好。”
我的事情他总是比我更上心,所以他应了之后我没有再说,下床走向洗漱间开始洗漱。
宴西川就在我旁边洗漱,我的洗漱间的镜子不大,只能照出他半张脸,即使刷着牙他的嘴角也是上扬的。
他洗漱比我快一点,我还在涂护肤品他就出去了,一边说:“我去给你做早饭。”
我随意地嗯了声,继续往脸上涂护肤品。
镜子里勾起嘴角的何止是宴西川一个人呢?
明明我也是。
我走出卧室宴西川还在厨房忙活,我走到中岛台前看着宴西川忙活,一边说:“你过来之后,我感觉公寓确实不太大。”
宴西川回头笑:“那我们回去?”
“但是这边离我公司近。”我说,“我早上还能多睡会儿。”
“我也可以早上起床送你上班,跟你走过去差不多时间。”
我没答应,只是说:“现在在这边住习惯了。”
宴西川也不勉强我,一切都听我的决定。
想起下午要去看医生的事情,我又问:“上次去见医生到底是你之前约好的,还是你故意带我过去的?”
宴西川解释:“原本是我准备过去的,不过因为我确实出车祸了所以一时没过去,那天正好被你见到了我跟她见面,就想着带你过去一趟。”
“她知道你骗我这件事吗?”
“知道。”宴西川说,“事实上,我假装失忆这个主意,也是她先提出来的。”
不过医生最开始只是提了一下,他想了挺久最后觉得可行才这么做。
“你出车祸伤到哪儿了吗?”
“脑震荡,额头擦伤了点,再没什么问题了。”
“……”沉默了下,我想了想,最后说,“那还挺轻的。”
宴西川笑出声:“是挺轻的。”
我抿唇,说:“周末我再回家一趟,你跟我一块回去吗?”
宴西川正在从锅里舀粥,闻言立刻转头看我,我被他看得有点怪异,“怎么这么看我?”
宴西川先是摇头,后来一边舀粥,一边又说:“我以为你会先理清楚这些事情,或者等记忆恢复,可能还要再想想才会这么决定。”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粥,说:“我昨天答应你就已经想好了,不需要继续想清楚,我这段时间发生这么多事情我爸妈应该都挺担心的,我不想让他们再担心了。”
宴西川:“好。”
我和宴西川坐着一块吃完饭,宴西川送我到了公司,我走上楼,小姚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夏夏姐。”
我回头:“是你啊。”
小姚笑着说:“你跟姐夫关系真好。”
我笑笑,没说话。
小姚继续说:“你今天下午也要请假吗?”
我点头:“嗯,去一趟医院。”
小姚关心问:“你生病了?”
我摇头:“没有,例行检查。”
“你最近好像一直在请假,不怕领导说你啊。”小姚叹气。
我笑笑:“说也只会说说,扣工资就好了,不会开了我。”
“也是,我这个周完实习就结束了,现在公司还没说要不要留下我呢。”
我说:“别担心,你能力不错的。”
小姚笑了一下,没当真。
小姚挺勤快,这段时间在公司人缘也不错,我说这话也并不是在安慰她。
到了工位上,我开始做自己的工作。
中午再次跟小姚吃了饭,下午大概到四点多,宴西川给我发了消息。
【宴:我在楼下了。】
我看了眼消息摁灭手机开始收拾东西,以最快的速度到楼下,果然在不远处看到宴西川倚靠在车门前,见我下来,朝我招了下手。
我小跑过去:“等很久了吗?”
宴西川摇了下头,给我拉开车门:“没有,我刚过来才给你发了消息。”
“那就好,我们现在过去吧。”
“好。”
从这边到医院有些距离,我手机连上了车上的蓝牙放歌听。
宴西川坐在一旁问我:“一会儿想吃什么?”
我说:“吃什么都行。”
宴西川:“主食:米饭,面,还是馒头?”
我答:“面。”
“香菇面?”
“也行。”
就这么决定了,过了四首歌的时间,到了医院。
宴西川停车,说:“你先进去,我去停车。”
走下车,太阳有点烈,我走到医院里面等。宴西川没让我等很久,他跑过来说:“我们走吧。”
我说:“不用跑过来,没那么着急。”
宴西川笑了下:“就当我是想见你。”
“甜言蜜语还挺在行的。”
“你喜欢听就好。”
“还行。”
就这么说着走到了诊室。
医生在里面坐着,宴西川说:“你进去吧。”
我回头看他一眼才走了进去。
甫一走进去,女医生先是安静地看我了一会儿,接着笑着问:“你今天看起来比上次要开心一点。”
我说:“不止一点,我今天比上次要开心很多。”
女医生点点头,温柔的嗓音足以让人放下防备:“比之前也开朗了很多。”
“是。”我说,“因为我和我丈夫重新决定在一起了。”
女医生问:“你都知道所有的事情了吗?”
我说:“他告诉我了。”
“因为感动?”
她的话题跳跃得很快,但我很快就领略了她的意思,可能这个问题在别人听起来有些冒犯,但我并不恼怒,而是摇了摇头,说:“不是。”
“我喜欢他。”我笑了一下,“这么说可能不太准确,应该是我再一次,喜欢上他了。”
她笑容亲和:“你这样,让我想起你最后一次过来时,跟我说的话。”
我疑问地看向她。
她说:“你当时坐在窗前的位置上,面容憔悴,身体瘦削,穿的衣服又很大,套在你身上空荡荡的。
“你说,‘医生,我好像确实生病了,但是我觉得我来见你,我的病也好不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好空,身体空,心里也空,像是没有任何东西能填满一样空。我知道我丈夫就在门外,他很爱我,也很想我好起来,但我没办法好起来,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失去孩子,他的痛苦并不比我少,因为那是我们两个人都在期待的。这个结果并不是因为任何人为的事故或者意外,我谁也不能责怪,但是痛苦就像是在我的身体里发酵一样,酸意腐蚀我的内脏,让我时刻都在承受痛苦,我感觉很难过。
“‘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下去了,再这么下去谁都不会好过,我不想因为我的痛苦让其他人都陪我一起承担,就算我知道他们不介意,这是感情所必有一部分责任和权利,但是我不想这样。医生,你是心理医生,你知道怎么做会让我变得好过一点吗?’再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我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之前听说过一句话,现在才明白。”
女医生目光真挚地看着我,全然让我信任,也让我感到放松。
我说:“遗忘是上帝对人类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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