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长假的第三天,也就是三号,除了吃东西外,吴易扬一直都躺在床上。上午,母亲打来电话,祝他生日快乐,他若无其事地和母亲聊了家常,没有让母亲察觉出任何异样。挂完电话之后,想到几天后母亲可能就要接到自己发生意外的消息,他感到胸口一阵隐痛。
“铃铃铃——”吴易杨的手机铃声响起。
吴易扬慢慢地伸手拿起手机,一看是张茹蕾的电话。他知道这个时候她会跟他说什么,不过还是拿起手机到耳边接听。
“蕾蕾,什么事?”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只是想祝你生日快乐。”张茹蕾很平静。
吴易杨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如果张茹蕾跟他吵跟他闹那还好,他知道怎么回应。可是,张茹蕾如此平静真是出乎他意料,让他一时不知所措。
“谢谢,你没事吧。”吴易杨语气中并没露出关心的意思,有的只是诧异。
“没事,好了,拜拜。”说完,张茹蕾挂掉了电话。
吴易杨也放下手机,虽然对张茹蕾的举动感到很是意外,但也没去揣测她此刻心里想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因为现在这些对他都没什么意义了。
四日,天气依然晴好,但这对吴易杨来说却是天公不作美。因为,在他的最后一步计划里,雨天是必要条件之一。也就是说,今天他还执行不了那最后一步计划。
早上,吴易杨和以往一样照常上班,不一样的是,今天好像没有遇到周雅。从老西门站的换乘通道,到豫园站出站闸机口,一直都没看到周雅,而他居然为此感到有点失落。他在心中问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个时候自己居然会为没有看到一个人而感到失落。他也在心里为自己辩解,只不过是每天习惯的事突然发生了改变,自己有点不适应而已。就这样,他把自己那点失落的原因敷衍了过去。
吴易杨走上出站的自动扶梯,站立在扶梯右侧,而在他上一个台阶的左侧站着一个大汉,似乎并没在意左行右立的规则,挡在那里。
就在这时,周雅急冲冲地走上自动扶梯,沿着左侧上行。走到大汉后面时,她不得不停在那里,与此同时看到了右侧的吴易杨。她的心情似乎不大好,阴郁着脸,略显尴尬和不安地站在吴易杨左侧。
吴易杨的余光也留意到左下边的周雅,转头看一眼,心里先是有点惊喜,但很快明白过来,伸手去拍大汉的肩。
“有人要上去。”吴易杨朝大汉示意。
大汉转头看了看后面说,“哦,不好意思。”
说完,大汉移到自动扶梯的右侧。
周雅见大汉让开了路,便低着头向上走,从吴易杨身边走过。她没有看吴易杨,更没有向他致谢,而且她的嘴角也没有挂着吴易杨熟悉的那抹微笑,眼神中还略带着哀伤。不过,吴易扬并没有在意,看着周雅上行的背影,之前心里的那股失落陡然间消失了。这时,他又在心里为自己辩解,只不过是每天习惯的事情又发生了。
时间又过去一天,这天天气终于来了个大转变,气温变得低冷,还下起小雨。吴易杨忍着腹痛爬起床,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脸上泛起一丝极冷的笑意。
上班路上,吴易杨又没有遇到周雅,直到走到地铁出口也没有遇到,心里同样又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不过,他已经不想再为此纠结。因为再过一会,他就要执行他的最后一步计划,离开这个世界,一切都不重要了。
地铁出口外面下着雨,而路口斑马线上刚亮起红灯,所以没有人站在斑马线前,只有几个人拿着伞聚在地铁口避雨。吴易杨站在地铁口,看向马路,只见湿滑路面上的车辆如一群钢铁猛兽般奔流着,滚滚车轮碾压路面溅起一阵阵水雾,同时伴随着“呲呲呲”的声响,长时间凝视之下,有些瘆人。但是,他心里一点也不害怕,而且此刻正是制造完美交通事故的绝好机会。
随即,吴易杨冒雨来到斑马线前非机动车道和机动车道的隔离带上,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雨中,车流就在他身前川流而过,汇聚起来的轰鸣声一度让他的精神有点恍惚。他转头看向路□□通灯,红灯正在读秒,还有几秒钟斑马线的绿灯就会亮起。接着,他又转头看向十字路口另一方向的转向车道,几十米外,一辆绿车身的大型渣土车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向路口驶来。顿时,他的内心开始激动起来,这不正是他所一直构想的完美的交通事故情景吗?他移动身体,故意站到一根粗电线杆后,这样一来司机很难注意到他。他打算等绿灯亮起的一瞬间突然窜到斑马线上去,让右转中的渣土车司机没有机会刹车制动,这样渣土车就能把他撞倒进而碾压致死。
吴易扬紧盯着读秒的信号灯,心中默念:“三、二、一。”就在这一刻,他突然窜上机动车道上的斑马线,接着是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他的眼前一黑,只感觉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冲撞向前方,翻滚一圈后,被卷入渣土车车底,万钧的车轮从身上碾压而过。等一切安静下来之后,吴易杨仰面躺在地上,满面都是血和水,身体中段已经血肉模糊。
突然,一个撑着伞的女子满脸惊慌地出现在吴易杨模糊的视线里。女子俯在他身前,一边哭泣,一边抚摸他的脸。他十分好奇,这女子会是谁呢?为什么会为他的死如此悲伤?此刻,他觉得不弄清楚这些的话会死不瞑目!于是用尽身体的最后一丝意识,定睛看着女子的脸,看了很久终于看清楚了。女子正是周雅!居然是周雅?吴易杨十分惊诧,想伸手去拉周雅的手,又想开口和周雅说什么,但他的身体已经毫无知觉,连眼珠都转动不了。他这才意识到他已经死了,不再属于这个世界。现在,就等人抚下他的眼皮,让眼前一切变得黑暗,彻底地断开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人在临死前最后一刻想的是什么?吴易杨现在知道了,他想的是周雅,还有对生的渴望,想着周雅的背影,想着周雅撩拨刘海的样子,想着周雅嘴角的微笑和眼神。他现在后悔,为什么那么多的机会都没有和周雅说话,和她认识,和她发生点什么。现在,他是那么想活着,想活下去,想跟这个时常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女子说些什么,想去探究她嘴角微笑和眼神中透着的神秘。然而,他现在什么都动不了,眼睛里连后悔的泪水都流不出来。他只得希望眼前的周雅不要走,让他多看一眼。可就在这时,有人拉起周雅。他只能看着周雅渐渐从他越来越模糊的视线里消失,接着一只手将他的眼皮抚下,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哔!”
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将吴易杨从恍惚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他顿时紧张起来,身体颤抖,急促地喘着气。此时,那辆渣土车正飞快地朝他这边行驶过来,似乎想抢在行人过斑马线之前通过路口,还有七、八米就到斑马线,而红灯读秒也已经读到了“1”。这个时候,他只需要往前一冲就可以完成一场完美的交通事故,也就完成了他告别计划的最后一步。他惊恐地看着渣土车飞速打转的车轮,意识紧绷到极点,紧接着完全崩溃,丧失了对身体的支配权,只剩下脑海里那个无比清晰的自杀念头。在这个自杀念头的驱使下,他身体前倾,踮起右脚,准备蓄势冲向斑马线。
“你怎么站在这里淋雨啊?”
就在这时,吴易扬的右手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这个声音让他的意识恢复一些。他呆愣地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周雅正眨着眼睛看着自己,嘴角依然挂着怯生生的微笑,同时还撑着伞将他遮在伞下。
看到周雅那一刻,吴易扬十分惊讶,在心中不住地想着,为什么这个时候她会出现在这里。没等吴易扬缓过神来,渣土车从他身旁疾驶而过,车轮溅起冰冷的水滴溅到他脸上。他顿时一惊,转过头去,惊恐地看着渣土车飞驰而过。一时间紧张得血脉偾张。
“你怎么了?”周雅又温柔地问。
“哦——没什么——”吴易杨显然不知道怎么解释,慌乱地摇了摇头说。
“我送你过去吧。”
“哦,谢谢。”
随后,周雅撑着伞和吴易扬并肩走上斑马线,一路上两人走得很慢。虽然吴易扬的情绪逐渐平复了一些,但刚才发生的事仍然让他心有余悸,加上腹部又传来一阵疼痛,此刻的他没有心思组织什么言语,所以一路到公司都沉默着。到公司后吴易杨只是跟周雅再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就一切如常。
然而,在之后这一整天里,吴易杨没有任何心思做其他事,一直回想着早上的事,为什么在自己潜意识里,生命的最后那一刻会想到周雅?难道自己已经爱上了周雅?为什么那个时候周雅会出现在他身旁?为什么是周雅救了他?他在心里拷问自己,试图想弄清楚这一连串问题的答案,可是什么答案也没得到。
夜里,吴易杨蜷缩在被窝里,一边忍受着腹痛,一边想着与周雅的种种巧合。一次、两次是巧合的话,很多次巧合是不是就是天意,也就是所谓的缘分呢?想着想着,吴易扬越来越笃信他与周雅之间存在着某种缘分,这种缘分从他来到公司第一次见到她开始就存在着,也许当他远在厦门的时候就存在,甚至存在于更久远之前。这是冥冥之中就注定的缘分,只有这样才会使天各一方的两个人相遇,让两颗心相互牵扯。
在今天之前,可以说吴易扬是一心向死的,但现在却是一心求生。他想活着,想活下去,想去验证他所笃信的与周雅之间的缘分。他决定去赌一次,去直面多年来萦绕在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向死而生。夶风小说
这一天,吴易杨请了假,早早地来到复旦中山医院的CT室外等候。CT室外很多人在排队,有和他一样的年轻人,也有家属陪着行动不便的老人,但所有人的脸色都很凝重。吴易杨走到接待台前,接待的男医生给了他一个一次性杯子。
“先喝1000毫升的水,这种杯子大概六杯,喝好了报名字给我。”男医生叮嘱着说。
“一定要六杯吗?”吴易杨弱弱问道。
“当然,如果不喝够水会影响CT检查效果,那你就白做了,等于浪费钱。”医生回答得干净利落。
吴易杨只得拿着杯子来到金属饮水机前接水。这种饮水机不是办公室里通常放置的那种桶装水饮水机,而是直接接在自来水管上,随便过滤一下,然后就出水的这种。他接了一杯冷水,喝一口就发觉有明显的自来水味道,无奈要急着喝完水排队,只得硬喝下去。差不多要喝两瓶矿泉水的量,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喝水会这么痛苦。
吴易杨端着水杯,边喝边在等候区来回走动。二十多分钟过后,他终于喝完六杯水,于是走到接待男医生面前报上自己的名字,男医生听后将他的CT单子放到了排队的一组里。
过了半个小时,男医生叫到吴易杨的名字。他起身走进CT室,还好奇地环顾了一下,房间里很简洁,除了一台圆乎乎的CT机,几乎看不到其它东西。长久以来,这是他极力回避的地方,因为这是个可以宣判他死期的地方,如果不来这里,就不会被宣判死期。但是,现在他必须来到这里,来这里接受宣判。不过这里既可以宣判他的死,也可以宣判他的生,他来这里显然不是为了接受死的宣判,而是为了生。想要生,就必须同时面对死的恐惧,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吴易杨按照医生的嘱咐躺在CT的卧板上,然后卧板开始升起平移,将他送到CT主机的大圆环之中。他看着自己的身体穿过圆环,脑子里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眼前的这个大圆环像是一个时空的传送口,将他身体传到另一个时空,而那个时空的主宰者有权决定他的生死,一切都在那位主宰者的一念之间。机器里传出来的高频扫描的龂龂声,像是一群牛鬼蛇神在争论着他的生死,有的说他会死,有的说他可以生,双方激烈的争吵着。这时声音频率越来越快,让他很不安。随即,他合上双眼,闭目凝神,心中虔诚地祈祷着,祈祷主宰者能给于他生的机会。
在等待CT报告的几天里,吴易扬的心情十分忐忑。为了缓解心情,这天晚上吴易杨又约了孙浩杰喝酒。尽管有父亲不要喝酒的忠告,还有喝完酒之后越来越剧烈的腹痛,但和眼下焦虑的心情一比,这些顾忌完全可以抛到脑后。越担忧、越焦虑,他就越想用酒精来麻痹自己,这似乎成了比深奥的数学方程更难解的问题。不过吴易杨这两天也下定了一个决心,如果这次CT检查排除癌症的话,一定戒酒,戒辣,听医生的嘱咐注意饮食。
两人还是来到那个经常光顾的酒吧。吴易扬把他做CT的事告诉孙浩杰,但没有说突然去做CT检查的原因。
“你早就该去做检查了。”孙浩杰听说后连连赞同。
“其实我现在比以前更怕了。”吴易扬平静地说。
“更怕?更怕什么?”孙浩杰不解地看着吴易杨。
“更怕做检查,更怕死。”
孙浩杰笑了笑,“哪有人不怕死?”
“我之前并不那么怕死。”吴易杨摇了摇头,喝下一口酒后又说,“我只是怕变成我爸走之前那样,我觉得与其那样还不如痛快地死了。”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那么怕死了?”孙浩杰追问。
“你有没有想过你死前最后一刻会想起谁来?”吴易杨突然认真地反问。
“死前最后一刻?”
“不是等你老了以后,就是现在,如果下一秒、下一分钟就会死的话,你会想起谁来?”
孙浩杰一愣,一脸懵逼看着吴易杨。
吴易杨又尴尬地笑着解释,“没别的意思,只是假设而已。”
孙浩杰闭上眼睛,静默着,过了一会才又睁开眼,摇了摇头,然后笑着说,“不行,我根本没办法把自己置身于那种假设里,也许这种事只有真正临死前才会知道。”
吴易杨也跟着淡然地笑了笑,“也是,如果一个人随时都能将自己置身在生命最后一刻的假设里,那世界上就没有遗憾后悔这类事了。”
“那你试过?”孙浩杰好奇地问。
“你猜我想到的是谁?”
“你妈还是张茹蕾?”
吴易杨摇了摇头,然后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说,“我跟她没说过话,但那一刻想到的却是她。”
“原来说爱上别人是真的,”孙浩杰撇着嘴坏笑,手指指着吴易杨点来点去,“切!上次你还否认。”
“没有,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到底爱没爱上她,但你说人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连话都没说过的人呢。”
“你们真的没说过话吗?”孙浩杰认真的问。
“真的没说过,所以,说我爱上一个话都没说过近乎陌生的人,我自己都不信。”吴易杨喝下一口酒,“但是我真的感觉有某种东西将我们拉近。”
孙浩杰严肃地看着吴易杨,看了很久,然后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不会想说是缘分吧?我看你就是看她长的好看产生了男人本能的喜欢而已,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喜欢漂亮的女生。”
吴易杨顿时被弄得一脸尴尬。
“现在谁还相信什么缘分,你早高峰站在人民广场地铁站看看,那么多人和你擦肩而过,你敢说这些人都是因为缘分跟你在那相遇?谈个恋爱别弄那么古典,喜欢她你就追,别等什么缘分来帮你。”孙浩杰连说带笑。
听着孙浩杰把自己笃信的缘分贬得如此不堪,吴易杨心中又气又急,反驳道,“你不相信?就拿你和孟丽君来说,你从厦门追到上海,可还不是没什么结果,你有没有想过,这就是因为你们两个没有缘分。”
孙浩杰顿时呆呆地看着吴易杨,半响没有说话,之后才抱怨地说,“说你的事,扯我和孟丽君做什么?”Μ.chuanyue1.℃ōM
吴易杨自知自己不对,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好意思。
“这么说你是因为她才去做CT检查咯?”
“可以这么说,所以我希望我没事,我希望跟她说说话,我希望我能了解她,跟她发生点什么。我能感觉到,她对我也是这样。”
孙浩杰仍然认为吴易杨这番表现只是过度焦虑引发的精神上的臆想,但为了安慰他,挑着好话说,“放心吧,既然你相信你和她有缘分,那你一定会没事的,因为你们的缘分才只开了个头,以后还很长。”
吴易杨带着一丝胜利和欣慰的笑容和孙浩杰碰了碰杯。
在随后的几天里,吴易杨依然和周雅保持着原先的那种关系。因为他很清楚,在他的CT报告结果没出来之前,他的处境和以前没有任何改变。之后,或许生,或许生不如死,有可能与周雅走近,也有可能要永远和周雅保持距离。而吴易扬的心里始终忌惮那个最坏的结果,所以仍然须要和周雅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过,他也开始主动和周雅打招呼了,觉得这样至少不会让她认为自己很孤傲,或者说有意疏远保持距离。
早上,吴易扬在地铁里遇到周雅之后,会装作没有看见,直到在公司等电梯的时候才会和她打招呼问早,那时周雅也会朝他微笑回应。晚上,吴易杨总是和□□一起下班,这样一来,在遇到周雅的时候,就可以和以前一样,装作在和□□专心地聊天。
今天,吴易扬又是和□□一起下班。当过完闸机口转到下行自动扶梯的时候,他的余光看到了正在闸机口的周雅。她穿着一件橙色的羽绒服,那颜色在人群中很醒目,一眼就能看到。和平时一样,她低头看着手机,走得很慢。吴易杨这时装作没看见,和□□下了扶梯后继续走向地铁列车屏蔽门,然后在一个屏蔽门前站定等车。
“你过年什么时候回去?”□□问。
“还没定,大概放假前一天吧,”吴易杨接着反问□□,“你呢?你有年假。”
“我提前4天回去,准备请3天年假,你来公司不久,但可能也有年假,你可以去问问人事。”
这时,吴易杨从屏蔽门的反光里看到了周雅,离他大概七、八米。因为那抹橙色太醒目,所以透过反光很弱的屏蔽门玻璃也能轻松看到她。她看起来在专心地看着手机,走路的速度比之前更慢,甚至有点像是在徘徊,只不过她的方向却是朝着吴易杨这边。
□□见吴易杨没回应,转头看向吴易杨,发现吴易扬入神地看着屏蔽门玻璃后,又朝周雅的方向看去,顿时明白了。
□□用手肘碰了一下吴易杨的肚子,朝他示意,“唉!”
“无所谓了,反正决定了过年前一天回去。”吴易杨以为□□在等他回话,所以先回了话。
说完,吴易杨继续透过屏蔽门的反光看着周雅。周雅这时低着头走得更慢了,但就快要从他身后经过,而此时仍没有地铁列车进站的迹象。他感到心跳在加速,犹豫要不要叫住周雅。最后他还是决定叫住周雅,转身向她打招呼,“嗨,周雅!”
周雅此时的心跳一样在加速,地铁列车迟迟没有进站,她不知道该停下来还是就这样路过吴易扬,还好万分纠结时,听到了吴易杨的声音。她猛然抬起头,朝吴易杨微笑回应。
“嗨!”
“你下班也走得这么早。”吴易杨一时也不知道接什么话。
“嗯,我一般都走得很早。”周雅一边说一边走到屏蔽门的另一侧站定,然后继续低头看着手机,但在她脸上泛起了一阵隐隐的笑意。
在这之后,两个人好像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吴易杨和□□继续聊着天,而周雅专心地看着手机。不过吴易杨觉得这样最好,他就是想要和她这样保持着距离。
当列车车门打开时,周雅依然站在原地,等吴易杨和其他人都走上列车后,才走上列车,然后和往常一样转身面向车门,背对着吴易杨。她继续低头专心地看着手机,心中却希冀着身后的吴易杨会再一次叫她,跟她说些什么,但一直没有听到。
吴易杨虽然和□□聊着天,但他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周雅的背影上,心里也想跟周雅说点什么,不然气氛很尴尬。这时,他看到周雅的背包上挂着一个很特别的饰品,便想开口问她。
“周雅------”
“老西门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列车广播同时响起。
也许是犹豫太久的原因,吴易杨声音很小,他的话被同时响起的列车广播覆盖住了,周雅毫无反应。他犹豫了一下,就此打住,没有再说话。
列车门打开,周雅第一个走下了车,比起以前,她下车的速度很慢。而一出车门,她便一边低头看着手机一边慢慢地向前走着,像是在等着吴易杨追上前。
吴易杨和□□跟着也走下车。这时,□□向吴易杨使了个眼色,说,“你不去追上去”
吴易杨只是露出不置可否的微笑。
“走了,拜拜。”□□向吴易杨告别。
“拜拜。”
吴易杨跟在周雅后面,强迫自己和周雅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为此他必须走得非常慢,慢到身体有点不协调,于是不得不伸手掏出手机,也像周雅一样,边看着手机边向前走,这样慢起来也自然许多。在吴易扬和周雅的身边,不断有匆忙的行人擦肩而过,一旁的地铁列车也在飞快加速。这一刻,在晚高峰的地铁站里,两人闲慢的脚步与周围匆忙的一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之后,吴易扬始终没有喊住周雅,两人和以往一样,各自站到相邻的屏蔽门前,然后一同走上了地铁列车。一路上,吴易杨不时地看向周雅的方向,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内心无比纠结。一方面,他无比强烈地想拉近和她之间的距离,走进她的心里。但在目前的情况下,他却又不得不和她保持住这段距离。这两种情绪在他心里激烈地对立着,让他的心极度煎熬。不过,当下他也别无他法,只能期待能早点拿到他的CT检查报告,能给他带来一个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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