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忍住没有上前扶他，看顾郁多走两步路就要昏厥的状态，淼淼只能自己去打开空调，把剩下的窗户一一关上。Μ.chuanyue1.℃ōＭ
为了避免对顾郁过度关心，淼淼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每天掐着点去学校。
想不到顾郁之前拖了大半个月没好的病，没几天就渐渐恢复了。
淼淼照旧提前去学校，顾郁依然是班级最早到校的人。
早晨天不亮，他靠在椅子上，桌面摊着本书，目光盯着书本，偶尔翻页，一切如常。
两人相安无事，各自学习。
淼淼背书习惯出声，要不然她很容易走神。
但是顾郁一直静默着，连呼吸声都很轻，即使淼淼只是小声地背，在班上过于安静的氛围下也会显得很吵。
淼淼在教室外找了个地，早晨抱着笔记本，站在走廊上背诵。
她对着冰冷的指尖哈气，跺跺脚，舒缓快要冷抽筋的腿，裹紧围巾，脸埋在围巾里，嘴里念着语文解析题答题模板。
教室门“吱呀”一声，顾郁高大的身影从淼淼背后路过，余光中少年背脊挺直，肩宽腿长，走路带风。
淼淼僵硬的身体因为顾郁的远去而放松，只要和顾郁距离拉近，淼淼就会条件反射般紧张和脑袋空空。
顾郁从走廊末端的厕所走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淼淼的错觉，她总觉得顾郁的视线在她身上停了两秒。
……
次日淼淼气喘吁吁爬上三楼，发现顾郁正站在走廊，靠着教室墙壁，手里捏着本书，眼皮耷拉，似乎在默读。
淼淼感到奇怪，脚步迟疑。
他来得早，为什么不留在温暖又安静的教室坐着背书，反而跑到门外吹冷风？
不懂。
不过顾郁在走廊，淼淼便不出去了。
淼淼坐在教室内，顾郁站在教室外，两个人都不说话。
……
十二月期末考试，淼淼再次和顾郁同一个考场。
不过这一次淼淼在教室末尾，而顾郁在教室的前排。
她捂着暖手宝，所有的知识点从脑海中一一掠过，她已经做好十足的准备，去迎接高三上半年的最后一次考场。
考试开始前，江勉和冯悦从考场经过，给淼淼加油打气。
淼淼为了提高成绩付出许多努力，大家有目共睹。
考试之后放了两天假，然后返校补课。
首先科任老师各自发表一番高考冲刺感言，然后开始评讲期末考试的卷子，淼淼一直不敢和别人对答案，她等待老师讲完试卷，淼淼心里有了底，狠狠地松了口气。
努力是有回报的，淼淼期末考试成绩成功跻身班级前五名，校级前三十名。
她看见自己的成绩时，心里微微激动，有些小雀跃，这个时候她希望顾郁可以夸夸她。
直到她注意到顾郁的名字以高得离奇的分数位列成绩单的第一排。
校级第一名，比全校第二名高二十多分。
这是很可怕的。
一中作为市级重点高中，成绩拔尖者不在少数，每年去往985、211高校的学生更是列满整个公告牌，顾郁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下压第二名二十多分，分数已经高得有些玄幻了。
可以说这样的成绩完全不是努力就能获得的，还得需要很强的天分，比如触类旁通的悟性，和过目不忘的记忆。
成绩单贴在墙上，挤着看成绩的学生很多。
淼淼被左右的人拥着站不稳脚，呆呆地看着顾郁的成绩，内心感到酸涩无比。
所以他要远离她吗，因为他是这么优秀的人，她已经追不上他的脚步了。
“前面的看完了吗？别挡道啊……”
淼淼失魂落魄地后退一步，明明她也考得很好啊，明明她进步明显，可为什么淼淼一点都不开心呢。
她无意踩到身后人的脚尖，身后的人没有躲，任凭淼淼的后背撞了上来。
出于礼貌，他甚至出手搀了一下淼淼的手肘，少年清冽的气息笼罩着她，湿热鼻息扑在淼淼的额头。
淼淼心脏一跳，仰起头，对上顾郁深邃幽暗的眼眸。
短暂地对视一秒，淼淼触电般收起被顾郁触碰的手，仓促地转开脸，低声嘟囔一句“抱歉”，急匆匆地绕过他，逃回了座位。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闷得慌，无处宣泄。
……
下午班会，班主任慷慨激昂宣读了半节课的鸡汤，提到这次期末考试成绩，班上学生占了全校前十里一半的名额，班主任笑得合不拢嘴。
“顾郁同学！平时很低调啊，想不到期末考试给我们这么大一个惊喜，他这次不仅是全校第一，更是全市第一！”
“哇……”
学生惊叹，目光艳羡地望向第五排的顾郁，小声议论。
“另外还有进步明显的洛淼淼同学，理综比上次提高四十分，大家给予他们掌声！”
李濂“嗷”地嚎叫一声，与有荣焉，全班就他拍手拍得最响，还不忘跟前后左右的人炫耀，“这两个都是我朋友！”
淼淼忽然被点名，她对投向她的目光报以微笑。
她的名字可以和顾郁同时被提起，淼淼的心绪有小小的起伏，她微微侧过脸，偷瞄右后方的顾郁。
少年搭在课本上的手转着笔，笔从手指绕到虎口，又在指节转了一圈。
很花哨的转笔方法，但是他转得很轻松，手指长且白，笔尖转出完美的弧度，两相搭配，好似是在漫不经心地完成什么艺术品。
顾郁敏锐地捕捉到淼淼的目光，眼睛慢吞吞回应着她的打量。
被抓个正着的淼淼，嘴一撇，脸一皱，像白天一样，极其迅速地躲开和顾郁的对视，坐正身体，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指节转着的笔“啪”一下落在桌面上，顾郁久久地盯着淼淼的背影，对她明晃晃的嫌弃感到不悦。www.chuanyue1.com
无论是晚上开着超低温空调睡觉使得感冒一直不好，还是五点就起床收拾东西站在校门口外等开校门，他就是要强势出现在淼淼的生活中，让淼淼注意到他，记住他。
淼淼在乎成绩，那他要考第一，每个科目的第一，学校大屏幕滚动播放他的名字，老师领导开口闭口提及的好学生，教室后墙贴着记录他的荣誉的奖状，淼淼随时随地都能看见他的影子。
顾郁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糟糕的自己在淼淼的记忆里，还有可值得夸赞或者可怨恨的地方，她不能忘记他。
班主任给班上每个学生都发一张便利贴，让学生们匿名写下自己的目标高校，贴在回忆框激励自己。
淼淼撑着下颌，笔尖落在便利贴上，无从下手。
便利贴上已经晕染好几个黑点，笔总是落下又提起，淼淼苦恼地皱着眉，大脑一片空白。
同桌江勉拿到便利贴，想都没想，刷刷写下“首都体育大学”几个大字，附上一行小字：“小爷必定能考上。”
神情激动笃定，写完就交，很爽快。
淼淼不禁有些羡慕，她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自己想学什么。
班委收了三圈，手里捏着厚厚一叠对折的便利贴，最后全班只有淼淼还没交，她停在淼淼身边催促，“随便写吧，等你想好了重新写一个去换掉就行了。”
淼淼被催得急了，但是不想胡乱写一个敷衍。
“要不你先别管我，我写好自己会贴在墙上的。”淼淼保证，“我明天就贴。”
下午吃了饭回教室，回忆框的边缘已经贴满了五颜六色的“梦想。”
五十七张没有落款的便利贴记下的大学分布在天南海北，简短的几个院校名字是学生寒窗苦读十余载向往的地方。
甚至趁着匿名，不少人堂而皇之地在便利贴上写下自己的心声。
“毕业之后我们在一起吧，qw.”
“复读我就是猪。“
“信女愿单身三年，换取美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物理！饶了臣妾吧！”
“……”
淼淼攥着一张空白的便利贴，在密密麻麻的便利贴里寻找熟悉的字迹，她看见锋利的字体记下龙飞凤舞的四个字。
“京都大学。”
国内顶尖大学。
淼淼去不了的地方。
说不失望是假话，淼淼咬了咬下唇，在纸上写下“京都理工大学。”
几个比较有名的大学同在一个大学城，靠得很近，据说骑自行车不一会儿就到了，学生还能跨学校蹭课。
淼淼原本不打算去北方，她比较懒、黏人，不愿意离家太远，或者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但父母最近总是吵架，加上父母双方工作繁忙和公司接近年关，他们时常忽略淼淼的感受。
淼淼知道父母赚钱不容易，但她读书也很累的，她想放假出去散散心，父母却一直推脱没时间，淼淼心里多少有些怨气。
淼淼选择远在北方的大学作为自己的目标大学，不仅仅是为了顾郁。
她想尝试一下完全的独立，想变得不那么“幼稚”。
试一试也只是试一试，京都理工大学的分数线不低，淼淼现在的成绩不稳定，考取这个学校并不容易。
有了目标，淼淼学习愈发有动力。
每天埋头学习，枯燥乏味，一天天重复打开课本合上课本的动作，起得早睡得晚，还有高强度的学习让淼淼身心俱疲，她趴在桌上补觉，耳畔听着周围讨论的杂音，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越接近高考，班级学习氛围越浓厚，所有人都沉默地学习，教室的氛围如同一潭死水，下课之后一片人倒下，趁着课间的一点点时间喘口气。
清晨的独处成了两人莫名的默契。
某一天早上顾郁没来，淼淼一时不太习惯，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静不下心。
教室外夜色浓重，灯光穿不透雾气，树影错落，左右摇曳，偶有几声凄厉的风声，吹得窗户发出怪响，吓得淼淼脸色发白，汗毛竖立。
她小声重复英语单词，念到“鬼：ghost.”这个单词，淼淼隐约听见忽远忽近的脚步声，头顶的灯闪了闪，一切都变得诡异，淼淼心里的恐惧无限放大。
淼淼快要坐不住了，她紧紧攥着围巾，神经高度紧绷。
直到门口蓦然传出门被推开的巨响，淼淼吓得直接叫了一声，大口大口喘着气，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顾郁的手还搭在门上，神情有些诧异。
他看清淼淼眼尾坠着的眼泪，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心脏闷痛，后悔自己没下手轻一点。
他下意识抬脚就往淼淼走去，想给她擦眼泪，或者安慰她，不过顾郁止住了自己的动作，只是说了一句，“抱歉。”
淼淼人都吓傻了，她反应了许久，才缓过神，注意到顾郁身上的伤。
像是擦伤，手背、脸颊都泛着血丝，校服膝盖的地方被磨破，走路姿势看着倒是正常，不过他走得很慢，表情也看不出任何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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