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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安师公跟道木师之间的斗法

  安师公跟道木师两个人你来我往,把好端端一个亡灵折腾得起身不是,就寝不是。

  这边客栈主人夫妇已经把酒菜准备得妥当,陆续上桌子。穿书吧

  饭香,菜香,肉香,酒香。

  老夫妻赶紧双双来到内屋,恳请安师公一行到大厅里就餐。

  安师公正在跟道木师斗法呢,他们之间像拳师之间的较量,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却也收敛着自己,我不攻你,也不让你攻陷城池。

  棕刷子和华篾片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斗法场面,就是一身的慧眼,也不可能觉察出其中妙处。

  何况单是从表象看事务,往往不得其解。

  至于那带路人,本来就是个外行,这会连热闹也没能没有提出来。

  道木师不吭声,只等安师公发话,只要他同意大家吃好东家一顿饭,那他在这斗法中自然取胜。

  安师公心里默念了一下时辰,觉得单是讲吃这一顿饭,还有足够的时间,依着道木师和带路人的陈述,今晚上赶路不至于像昨夜里那么艰苦,虽然心有不愿,却也只好随喜了大家,毕竟这一路上还是得依靠他自己以外的人来效力。

  有时候,人的坚持其实是跟别人过不去,却也同时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妥协了就跟别人一个和解,同时也是跟自己一个和解。

  但是,这件事对于安师公来说,心里头像是扎下了一根洋钉。

  安师公让大家到前厅去吃肉喝酒,自己却偏不去。

  这可让棕刷子和华篾片他们为了难,带路人更是不敢行动。

  只有道木师,只是瞟了一眼安师公,自顾往前厅上了桌子。

  那店家老夫妻再三恳请,安师公只好依从。

  棕刷子和华篾片看到安师公上了桌子,这才大胆地跟了去,而道木师却已经开始啃吃鸡腿,大口大口地喝酒。

  那老夫妻看安师公依从了自己,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守在一旁用心侍候。

  眼看着动身的时辰已经到了,安师公不说话,起身辞谢东家。

  道木师和华篾片、棕刷子,还有带路人一番狼吞虎咽,那桌子上的美食才消耗掉不到一半。

  那老夫妻情真意切,早就为大家准备了酒囊饭袋。

  大家也不再客气,把那好吃好喝的,尽管往酒囊饭袋里装就是了。

  安师公看在眼里,也不计较,心里让道木师赢得他这一个回合。

  不容哆嗦,趁着夜色,赶尸的队伍再度出发。

  子时值星,丑时待命,夜色沉沉,月色蒙胧,晚风呼呼。

  带路人走在最前面掌灯引路,道木师紧随其后。

  这阵势是有得讲究的,一来带路人最为轻松,他是个外行,只能在前面掌灯。

  二来呢,道木师紧随其后,若是这带路的走了岔道,道木师能够及时纠正。

  所以说,这支队伍实际上的先锋是道木师无疑。

  如前,道木师燃烧起香烛,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安师公跟在他的后头,华篾片和棕刷子一前一后地把亡灵挟持在他们两个人的中间,大家依着秩序向前进发。

  安师公的铜锣一声连接一声,棕刷子肩头上扛着竹竿,一双眼睛盯着安师公的脚后跟,大家也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那亡灵倒是守着规矩,模糊地跟着刷子往前迈开步子,他也跟着棕刷子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迈。

  棕刷子的步伐快点儿,亡灵的步伐也跟着快点儿。

  棕刷子的步子慢了下来,亡灵的步子也跟着他慢了下来。

  棕刷子的步子迈开大一些,亡灵的步子也跟着也迈开大一些。

  好像亡灵这会儿跟棕刷子是一个工厂里生产出来的智能机器人。

  这让走在亡灵后头的华篾片受益,他也跟着亡灵的脚步往前走,步幅和速度完全可以复制。

  因为路途平坦,他们走得一点也不吃力。

  道木师走在前头,其实一直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这平坦之地,倒有许多的溪河,密布于粮田之中,赶尸队伍只能够逢水过桥。

  在经过没有桥的溪河时,前头的人停顿下来,后头的人和亡灵也只好跟着停下来。

  那带路的因为走得远些,早就给大家打了招呼,自己把裤腿给卷起,将火把举起很高,照耀他们前行的道路。

  临近到河沟边,道木师弯下腰,把裤腿往上挽。

  安师公也停下了脚步,不再敲锣,学着道木师的,将裤腿往上卷来老高。

  棕刷子和华篾片就没有前面的人轻松了,他们除了要把自己的裤腿卷起来之外,还得把亡灵的裤腿也做一番讲究。

  好在这亡灵还算自觉,并不跟棕刷子和华篾片作对,任由他俩一前一后帮着他一左一右的把裤腿也卷得很高,便于从河沟里渡过去。

  流水潺潺,赶尸的队伍在火把和月色的关照下摸索着过河沟。

  道木师已经过了溪河,站立在河沟的岸边,一边敲打着铜锣,一边念念有词,还夹杂着招呼安师公的喊叫声。

  这阵势的时候,安师公倒是把权仗直接交给了道木师,队伍都由着他指挥。Μ.chuanyue1.℃ōM

  安师公在道木师的接连吆喝声里,一步接着一步,慢慢过了河沟。

  难点就在棕刷子和华篾片这边了,他们得把亡灵送过溪河,而且是保障亡灵不落水,一身干净。

  安师公虽然上岸,听任道木师敲锣,听任道木师口中念念有词,并不去打扰他,这种时候更谈不上斗法。

  他的心里却在打鼓,棕刷子和华篾片是不能有什么闪失的。

  安师公对棕刷子和华篾片的应变能力深信不疑。

  这溪河横穿道路,也是一个坝口,坝口上游积着水,水面宽阔无垠,至于深浅,只能任凭他们的想象。

  而坝体阻挡着溪河的水面,向下游倾泄而下,形成足在两丈高的瀑布,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在老远就可以听到。

  夜色已经很晚,月色蒙胧,河风习习。

  道木师把燃烧的香烛在天空中画符,撒下一些早就预备好的纸钱,冲河面上喊道:

  “河神、土地诸神,从尊者这边借道,大路向天,人鬼各一半,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请诸神开恩则个!”

  这话平时应该是由安师公来讲的,道木师这会儿抢了风景,是因为他的声音大,气魄足,在鬼神面前有一定的震憾力。

  过溪河的时候,亡灵虽然听从了安师公的安排,在棕刷子和华篾片的吆喝声中将一双鬼脚收缩,却还是快要贴着了水面。

  这可难为了棕刷子和华篾片,他们得把竹竿高高举过自己的头顶,才不至于让亡灵沾上水面,才可以涉水过来。

  站在岸边的道木师和安师公见情况危急,丢下手里的法器,下水来帮助棕刷子和华篾片。

  这时候,棕刷子和华篾片已经把亡灵举起到了溪河的中央。

  刚下水时,棕刷子和华篾片倒是步子迈得大,两个人配合相当的默契,一鼓作气,涉水也快。

  走到中间,人的体力消耗了许多。

  水流湍急,河风一吹,两个人就有点把握不住了。

  走在前头的棕刷子伸出劲力的双臂,把那一双竹竿高高举过头顶,嘴里叨念道:

  “我的个祖宗呀,你倒是要配合一下我,把一双脚抬高一些,全你个一身干净回到家乡故土,成全你落叶归根的宏大愿望!”

  他这话是说给亡灵听的。

  走在后面的华篾片也跟上了腔:

  “人家讲高抬贵手,您老人家要高抬贵脚呀,您是摇不得,摆不得,一双贵脚放不得!”

  他的话也是讲给亡灵听的,几分恳求,几分调侃。

  那亡灵是不是听到了他们的恳求和调侃,只有亡灵知道。

  棕刷子和华篾片都不过是赶尸匠而已,当然还有他们自己独特的手艺,却不像道木师和安师公,在阳间和阴间行走,懂得鬼心,会讲鬼话。

  棕刷子和华篾片只能讲人话,哪怕他们自己把人话当做鬼话来讲,也是徒劳无功的。

  亡灵听不懂人话,依然我行我素。

  旱鬼怕水,水鬼怕什么不知道。

  亡灵老早闻听到潺潺流水之声,心里生出怯来,却无法跟这些粗人沟通,也不会主动跟安师公和道木师表达。

  亡灵只知道自己是怕水的。

  坐着木船在长江里涉水,他倒不害怕,那木船是可靠的,这是他生前经务商业得出的经验。

  眼下这阵势,水流湍急,流水声急迫,他有点儿怯阵。

  鬼怕白天,不怕夜晚,也不忌讳走夜路。

  可他才从人世间脱身,行走在阴间与阳间,阎王爷虽然已经点了他的名讳,却只是派遣着几个小鬼引路,而这阵儿,那小鬼还在前来比如我不能的半道上呢。

  这样说来,这亡灵目前人不人,鬼不是鬼,只能依靠着安师公和道木师引导,先回归故里,弄个落叶归根,实现了生前的愿望,也让自己家乡的亲人一睹他平生最后一次的尊容。

  情况紧急,安师公准备下水。

  他得亲自去迎接棕刷子和华篾片肩头上的亡灵。

  道木师一把拦住了他,这事儿不是安师公能够做的,他这会儿得在岸上指挥组织,而且随时跟亡灵和诸神沟通。

  安师公倒是听从了道木师的安排,从道木师手上接过了他的那套法器,行使着自己职守的同时,还兼任着道木师的职责。

  道木师没有了后顾之忧,精神抖数回到水里,着力迎接棕刷子和华篾片肩头上的亡灵。

  道木师和带路人上午探路的时候,这一段拦水坝上只有脚背深的水流过,他们根本没有多加注意,哪知道这只过了几个时辰,深更半夜的,坝面上的流水竟然上涨了许多。

  安师公对道木师生了怨恨,却不会表达出来,只会在心里隐藏着。

  眼下,他不能对道木师生怨恨了,他只求诸神给他一个方便,让这赶尸的队伍平安涉水,千万不可以湿了亡灵的衣裳。

  而道木师内心生出埋怨,那是在埋怨他自己,他也不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到嘴巴上,因为他深知,遇到难事的时候,仅是伤筋动骨着嘴巴劲,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赶尸匠是个实干家的活路。

  水漫过石头砌筑的坝体,这坝就叫做过水坝。

  棕刷子和华篾片扛着那亡灵,已经走到过水坝的中间,这时候只能前行,不敢后退。

  河风吹过来,那亡灵在棕刷子和华篾片的肩头上晃悠,不知是得意还是失意,有点要灵魂出窍的架势。

  安师公看不清过水坝上的情形,心里生毛,只能敲响他那小铜锣,舞动燃烧着的香烛,手舞足蹈,高声唱诺:

  “阎王阎王你睁眼开,小鬼小鬼快快来;河神不让我涉水过,土地把亡灵摇呀摆。”

  敲响铜锣三遍,手舞足蹈三遍,呼风唤雨三遍。

  安师公看见星星在发抖,月亮不知道躲藏去哪儿了,天底下一团漆黑,脚底下一团烂泥,难在河坝中间的道木师、棕刷子成了鬼影,亡灵坐着那官椅,跟双肩扛着他的人耍脾气。

  安师公听不到河坝上的人说话,他知道他们三个人的难处。

  人侍候着鬼,并不能随心所欲。

  何况这亡灵在目前还不过人不是人鬼不是鬼。

  那就更难伺候了。

  安师公得使出来看家本领了,他得狠狠教训这个故意耍弄赶尸匠的亡灵鬼怪了。

  安师公继续手舞足蹈,继续燃烧着香烛在空中画符咒,继续敲响那面小铜锣,继续念念有词:

  “亡灵亡灵你要乖,千里万里回家来;阎王没收你我送你去,十个小鬼都贪财!”

  那亡灵好像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依然故我地跟棕刷子和华篾片,还有道木师玩着游戏。

  他在安乐椅上越发的摇摇晃晃,让人惊心动魄。

  这不是他故弄玄虚,是河妖在跟安师公斗法了。

  安师公其实心知肚明,他是不敢任性跟河妖闹什么情绪的,江湖人一路上只报恩来不结仇。

  风刮得更紧了,安师公在河岸上打了一个寒噤,带路人手上的火把被河风吹得呼哧呼哧地响,有时眼看就要熄灭,却在行将熄火时死灰复燃。

  这也表现出人生和鬼生的希望。

  希望之火总是在风风雨雨中挣扎,或者熄灭,或者越燃越旺。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剥鬼皮更新,第051章 安师公跟道木师之间的斗法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