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神出鬼没的安师公
那亡灵刚才是受到了惊骇,却只能任由这帮不知礼数的人折腾。
好在他脸颊上盖着一块遮羞布,为他挡住了煞气,总算没有气得死去活来。
安师公看看这独臂胡代诏听从了自己的安顿,心放下来,就专心跟亡灵对话,着意跟诸神讨好了。
铜锣声再响三遍,他再没有太多的时间跟独臂胡代诏他们纠缠,就不再作这样那样的花样,直奔主题。
他嘱咐独臂胡代诏一伙守在门厅两边,开了房门、寨门和山门,继续作法。
那山门实际上只有像安师公这样的高手才会看到,那可是山神爷的门卫,其他人是看不到的。
就连在这山上活跃了许多年月和时光的独臂胡代诏,也不能跟山神爷直接面对,他的手下更是遥不可及。
高手从来只会跟高手过招,懒得跟一般人计较。
自然界和神界也是这样。
只有这人世间,精神境界再高的人,往往由于身处卑微的缘故,不得不跟下三烂的人结交,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得到山神的许可,安师公开始施法。
独臂胡代诏和他的徒弟,一应的听从安排,跪伏在厅堂的两侧,头颅着地,闭上了眼睛,口里念叨着安师公教给他们的词汇,表达对神灵的敬畏,不敢丝毫的懈怠。
安师公敲响了铜锣,围绕在亡灵前念念有词。
不大一会儿,一阵风起,山神驾到。
山神怎样的模样,独臂胡代诏他们从来没有瞻仰过。
既然如此,这里也不给你细说,留下一些想象空间,丰富你的智力。
安师公舞动香烛,铜锣声声,晚风呼呼。
那天空的星宿倒是在挤眉弄眼,他们跟山神爷是一伙的。
山神爷进来查看了亡灵,从腰间使出生死簿子,对应了亡灵生前的生辰八字,就给安师公放行了。
邽爷跟在山神的后面,也是这般拿出生死簿子,对应了亡灵的生辰八字,就给安师公放行。
阎王爷和他委派的小鬼,对安师公比较熟悉,对亡灵生前的所有都了如指掌。
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徇私枉法,他们正等着安师公早点办完差事,他们好将这亡灵收纳入账。
阎王爷那里办事也是得讲究效率的。
阎王爷的小鬼更是,若单是只吃饭不干实事,他得调拨那些奉䘵,养活这么些闲鬼,哪里有一个填无底洞的库存。
安师公得跟亡灵作一番交流沟通了。
亡灵经历了这上山的逍遥,暗自享用着这一份清闲,天知道这人世间那么多的委屈,那么多的计较,那么多的阴谋诡计,而一但离开了就会这般清新自在,没有苦乐之说,他尽可以早点变成鬼怪。
安师公等熄了厅堂的火把,然后熄了内室的灯,三声锣响,像敲响的丧钟。
他一阵跺脚,连喊三声“起起起!”
黑暗炎中,一阵山风扑面而来,跪伏在地的独臂胡代诏和他的徒弟们只觉得毛骨悚然。
不知不觉中,那亡灵,连及他躺着的凉床慢慢浮起,像是腿脚安上了滑轮,紧跟着安师公步步向前。
山风一阵阵吹过来,安师公的铜锣声传入独臂胡代诏的耳鼓。【穿】
【书】
【吧】
守在树上的乌鸦长叫了一声,告知这个清净世界不再有这半天的是非。
这阵儿,独臂胡代诏和他的徒弟似睡非睡,似梦非梦,似醒非醒。
约半个时辰过去,待他们从那悬乎的境界中清醒过来,安师公已经下山到铜锣湾边的客栈了。
黑脸徒弟你徒儿点儿清醒,他拉扯着息的师爷说道:
“师爷,只怕我们上了这师公的当了,真没有想到,他竟然有这般神技!”
有徒弟对独臂胡代诏说道:
“师爷,我们去追赶那神人吧,非要逼迫着他向您传授赶尸的神技不可,要不然,白费了我们的好酒好肉不说,也白费了兄弟们的力气和心思呀!”
人一胆能够站立起来,就会自以为是。
有个徒弟对独臂胡代诏说:
“师爷,您刚才心肠太软了,好酒好肉地招待这个师公,他却一点面子也不给,说翻脸就翻脸,自顾着走了,连山神土地爷都不放在眼里,我们不能这样由着他!”
还有徒弟直截了当:
“师父,我们孝敬这江湖佬的竹板公鸡、腊肉等等,都是从铜锣湾偷来的,这荒年饿月的,大家伙都馋嘴得快要死去活来了,却这样孝敬给了一个江湖客,实在划不来呀!”
大家七嘴八舌,各执一词。
独臂胡代诏心里倒是有自己的主意,他们既然已经拜了师爷师父,就应该照着江湖礼数,对师父和师爷唯命是从。
独臂胡代诏暗自惊喜,他今天真是长了见识了,遇到这样的高人,比传说中的要神奇得多,而且还拜了他为自己的师傅,将来不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独臂胡代诏呵斥了他的徒弟一顿,狠狠骂道:
“一群蠢猪,一个个傻瓜,就知道吃这竹板公鸡,就知道吃偷来的腊肉,看见了没有,你师爷的手段怎样的了得,将来还怕喝不上美酒,吃不到竹板公鸡和陈年腊肉?”
受了师傅的呵斥,徒弟们的七嘴八舌总算停顿下来,大家听从了独臂胡代诏的吩咐,不再作追赶安师公和亡灵的打算,关了院门,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歇息。
这一夜他们是睡不安稳的,一个个飘飘欲仙。
那客栈里,客栈的主人和华篾片、棕刷子、带路人都惶惶然寝食不安,唯有道木师一个人睡得像一头死猪。
安师公选择客栈的后院进去,带着亡灵直接回到原来的客房,神不知鬼不觉。
道木师知道安师公进屋,才从梦境鬼境中醒来,把消息告诉了在客栈里乱作一团的同伴和客栈主人。
众人开始不以为然,谁也不肯相信道木师的胡说八道。
道木师给他们讲过二遍以后,他们还是将信将疑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道木师懒得给他们讲三遍,自顾着回到客房里去,准备好跟安师公一起带领大家继续上路。
他们回到客房,果然看见安师公坐在屋里,而那亡灵竟然已经安安稳稳地躺在凉床上睡大觉。
这让他们大惊失色。
客栈的老板和老板娘闻讯赶来,吓得当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这般的传说由不得继续细表,按照时辰,已经到了应该赶下一段路程时辰了,安师公让大家尽快准备。
那客栈的老板夫妻俩,虽然经历一场惊骇,却也长了这般的见识,亲眼见到江湖上流传广泛的神人,像是做了一场春梦。
夫妻俩一合计,赶紧的,一要免了这客家的食宿费用,二要用好的酒菜来招待这赶尸匠们,尤其是对于安师公,则更当成神仙一样顶礼膜拜。
安师公倒不想吃别人灌的迷魂汤,他有自己的使命,带着这一伙人,完成自己的使命比什么都要紧。
客栈主人夫妇忙乎得屁颠屁颠的,取出上好的陈年腊肉,杀了竹板公鸡,开了一坛陈年老酒,要为安师公他们送行。
道木师和棕刷子等是巴不得这般款待,打个牙祭,一路上还辛苦劳顿,增强些体力当然是好。
安师公却没有这样的想法,他被独臂胡代诏一伙使出迷魂伎俩,上了一趟山,睡了一大觉,得到丰盛热情的招待,吃得酒醉饭饱的,三五个日子不进食,也不至于受到饥饿。
俗话说,饱汉不知饿汉饥。
他安师公对于大家的心情,不是不体谅,而是以江湖规矩行事。
一来在这铜锣湾被一伙山匪劫持,丢了面子,二来被劫持着上了山还被逼迫着认了一群所谓徒子徒孙,也破了自己做人的规矩。
往后他在这赶尸的行当里怎么混下去呢?
这第三个就是立竿见影的,他们在铜锣湾闹出这样的笑话,倒要让店家请客,图人家好酒好菜的便宜,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来,那就会毁了这个前程。
安师公不答应,道木师却跟华篾片、棕刷子、带路人想到了一起,他们虽然在江边小镇享用了美餐,却因为跟那黑心的师徒两个在黑夜里打斗,消耗掉了体力,巴不得补充营养。
果然,安师公要破平时的规矩,就是在亡灵起身前的时辰里,带动大家一起出门。
那边客栈主人夫妇正在温酒,正在煮饭,正在炒菜,正在热汤,一定要表达心意。Μ.chuanyue1.℃ōM
安师公不管不顾,只是按照自己的程序,开始做起灵的法事。
华篾片、棕刷子和带路人都只得听从安师公的,准备上路。
道木师则单独呆在客栈的厨房,看着客栈主人夫妇忙碌。
要在平常,道木师是第一个支持安师公的,他也是安师公在赶尸路上的第一助手。
这会儿,谁知道道木师竟然在这节骨眼上跟安师公唱起了对台戏。
道木师辛苦呀,这天光拂晓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才赶到客栈,他在那乌鸦山跟黑屠户打斗暂且按下不说,这边还没有得到歇息,就要带着带路人到前站探路,预定客栈,赶回来赶尸。
倒不想安师公和华篾片、棕刷子他们几个,一到客栈,就船到码头车到站,只顾着陪伴了亡灵休息就是了,倒落得轻松。
就算他肚子里尽是油水,经历这番折腾,也已经消耗光了。
再说,以他探索到的这一段路程,远比上乌鸦山来铜锣湾这一段路程要平坦,用不着费尽九牛二虎之力。
可他怎么跟安师公商量,人家就是不理不睬,依然故我地要提前赶路。
安师公让棕刷子过来招呼道木师过去,说是已经进入赶路程序了。
道木师倒是不情愿地走了过来,安师公正在跟亡灵作沟通,看来,上路是必定无疑的了。
安师公敲响了铜锣,口里念念有词。
道木师也敲响了他的铜锣,也是口里一番念念有词。
安师公喊叫一声起——
这会儿那亡灵依然故我地一动不动。
安师公心有不悦,重复一遍刚才的程序。‘
道木师只是半闭着眼睛,似乎是跟在安师公的后面念念有词。
华篾片和棕刷子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两个人对了一下眼神,不禁惊慌起来。
他们早就听闻,道木师也跟安师公的祖父庆师公学过法,按理来讲,他们是同宗师兄师弟。
不过,听外人讲起,道木师受过庆师公的恩惠,从来不敢在自己的师弟面前显山露水,而是在暗处帮衬着他的师弟,这可能是缘于祖师爷的交待。
他们听说过师兄师弟斗法,却只不过耳听为虚,从来没有过眼见为实。
应该相信,安师公是得到了祖师爷的真传。
所谓真传,就是师傅会把自己的看家本领传授给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这个词是不难理解的,那就是自己的最后一个徒弟。
从安师公的前半生经历,你已经知道他的身世,按理来说,他的祖师庆师公一定会把自己的看家本领教授给自己的孙子。
道木师再怎么得到庆师公的信任,他也不是庆师公的孙子,也不是他的关门弟子。
况且,道木师年纪比安师公大了许多,足可以当他的父辈。
而安师公也是把道木师当做自己父辈看待的。
从平常的表现来看,道木师也一直把安师公当成晚辈来照应。
人生在世,总是讲究这样那样的常理,如是,大家都会按照常理做事。
我们老说,要按常理出牌。出牌就是做事说话。
如此者再三,安师公仍然没有起动亡灵。
这让棕刷子和华篾片目瞪口呆。
安师公却不愠不怒,眼睛闭着,好象并不知道自己的师兄和长辈在跟他较劲。
道木师对安师公今天被毛贼一伙劫持上山抱有怀疑的态度,嘴里没有说出来,心里多猜疑,他不在乎了,斗法就斗法吧。
这可累坏了亡灵,俗话说是和尚念经木鱼吃亏。
这边是安师公催促着亡灵跟上自己赶路,那边是道木师不让他起身。
一个在叮嘱,一个在胡搅蛮缠。
安师公叮嘱亡灵脱身而起,道木师让亡灵就地不动。
亡灵心有不甘,却奈何不得。
做人有做人的难处,当上亡灵也有当上亡灵的难处。
这是这位亡灵离世以来遇到的第一次艰难选择。
其实,他也身不由己,最终的选择只能由两个师公的斗法输赢来做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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