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术摸不清易清河到底是何想法,浑身僵硬的靠在男人怀里,她只觉得心里头一阵发慌。
她现在已经跟顾望洲约定好了,只要顾望洲将玉曦郡主和亲的事情解决,她就带着那孩子从易家逃出去。
夏术不敢想易清河知道真相后会有什么反应,以这男人的暴虐性情,恐怕会直接将她生吞活剥了。
想到此,夏术身子轻轻颤抖着,易清河感觉到小女人浑身僵硬,轻轻亲了亲她的嘴角,问:
“冷么?”
夏术猛摇头,她乖得就像鹌鹑似的缩在男人怀里,鼻尖涌入了一股淡淡的沉香味儿。
易清河低头,目光顺着女人玲珑的曲线,扫进了微微敞开的领口。
里头的锁骨精致白腻,让男人眸色不由深幽了被不少。
他微微眯眼:“你要是冷的话,我们可以相互取暖。”
“怎么相互取暖?”
话一出口,夏术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男人那张俊美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暧昧的笑,带着厚茧的指尖搭在了夏术腰间的系带上,轻轻一扯,就露出了中衣。
“你把衣裳脱了,你我二人裸裎相对,自然就能取暖。”
夏术没想到易大人已经无耻到了这种地步,到了此刻还想着占她便宜,当即义正言辞的拒绝:
“不必了,小的觉得没那么冷……”
眼前的男人当真是个荤素不忌的性子,夏术的小日子刚来第二天,他就好像一条蛇般,死死缠着她,紧紧贴在小女人身上,让夏术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脑袋转了转,夏术想起白日的案子,不由转移话题:
“郑氏的夫君王铮承认了钱氏与孙威之死与他有关,但我总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之处,送子庙的那群人应该都关在镇抚司里头,大人有没有什么线索?”
挑起小女人形状姣好的下巴,易清河笑道:
“你想要线索?”
夏术点头。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总得拿我想要的东西来换吧?”
易清河微微眯着眼,明明男人五官刚毅深邃,夏术却从他眼中看到了仿佛狐狸般的狡诈精光。
吓得她猛地摇头:
“不必了,之后朝审这桩案子肯定会揽过去,也不用急于一时。”
听到这话,易清河不免有些遗憾,劲腰往前一顶,搂着夏术半晌也没动弹。
玉曦郡主失踪的消息自然是压不住的,很快京城里头就传遍了。
原本玉曦郡主要嫁给辽国的老皇帝,但现在人都没影了,和亲之事自然不了了之。
我朝国力强盛,其实也不必非得与辽国和亲,只不过陛下不忍边关百姓饱经颠沛流离之苦,这才想着以和亲为纽带,让边城再安定十年。
毕竟大业的国姓为元,但玉曦郡主却姓赵。
不是自家女儿,也并非血亲,陛下又怎会舍不得一个小小郡主?
一时间,玉曦郡主逃婚的消息根本压不住,辽国使臣大感受辱,直接从鸿胪寺跑了,和亲之事自然不了了之。
眼见着和亲一事解决了,夏术心头一跳,从京兆尹府回来的路上,正好遇上了定北侯府的马车。
顾望洲看着眼前女扮男装的小女人,示意夏术上马车。
定北侯府的马车不小,顾望洲闭目养神,突然道:
“事情已经解决了,只要你将我外甥带出来,世上再无夏术,只有赵曦。”
夏术皱眉:“若是真正的玉曦郡主回来了怎么办?”
玉曦郡主只是逃婚,一旦婚事的风声被人压了下去,她肯定会回来。
顾望洲眼底划过一丝兴味,眼前的女人胆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既然她胆敢假扮郡主,就应该知道这是欺君之罪,不管真正的赵曦能不能回来,夏术都是郡主,即使赵曦回来了,这一点也改变不了。
嗤笑一声,顾望洲道:
“你放心,赵曦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夏术知道顾望洲与易清河根本是一种人,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难道真正的玉曦郡主已经不在人世了?
越想就越觉得惊恐,她只是想离开易清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完全没打算害了别人。
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想到此,夏术心惊胆战,脸色发青,连看顾望洲一眼都不敢。
女人这幅上不得台面的模样让顾望洲不由摇头:
“我没对赵曦出手,是她自己命不好,被辽人给抓了去。”
“怎么回事?”
“赵曦根本没想逃婚,但她的确是被辽人给掳了去,能不能保住一条命都两说,想要从关外逃回来,无异于天方夜谭,你就安安心心的当玉曦郡主吧。”
咽了咽唾沫,夏术抱紧双臂,她只觉得自己要被扑面而来的愧疚给淹没了。
玉曦郡主与她生的一模一样,肯定也是个难得的大美人,这种女子被那群茹毛饮血的东西给掳了去,美貌就成了原罪,会遭遇什么夏术一想便知,而自己还要顶替她的身份,在京里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她良心自然过不去。
顾望洲看出了她的想法,冷笑道:
“你若不愿,现在大可以回到易府中,没人逼你。”
想到前世里的下场,好死不如赖活着,夏术猛地摇头,只觉得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心里头慌得厉害。
“你现在回去,将我外甥抱出来,咱们就走。”
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离易府不远的地方,隔了大概有一条街的距离。
深吸一口气,夏术知道此刻不是她犹豫的时候,当即应了声,刚想跳下马车,她又回过头,如玉耳根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顾望洲一眼。
小女人的眼神十分勾人,杏眼的形状妩媚,微微上扬,不笑时都带着三分媚态,一笑更是让人招架不住。
好在顾望洲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心智坚毅,自然不会被夏术看的晃了心神。
“你有何事?”
夏术伸手捏着衣角,鼓起勇气道:
“大人,能不能借小的十几两银子,小的有用……”
男人明显愣了一下,虎目中藏着惊异,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有女人满脸通红的看着他,就为了十几两银子?
心口憋着一股郁气,顾望洲直接将钱袋子扔给夏术,复又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掂量了手中的钱袋子,想想自己攒了好几年的银子,足够五十两,夏术美滋滋的跳下马车,往易府走了。
送子庙的那些杂事儿还未处理完,易清河身为锦衣卫的千户,手中事情十分冗杂,今日当值,闹不好一晚上都不会回来。
心惊胆战的跑回了易府,夏术直接去隔壁厢房中找了奶娘。
小孩子如今还未满月,但奶娘奶水多,喂两个孩子都充裕的很,将小家伙儿养的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
大碍是因为夏术救了小家伙的原因,即使没跟这孩子见上几面,他依旧稀罕夏术,抱着她死活不撒手。
奶娘想从夏术手里头接过孩子,小东西哇的一声就哭了,扯着嗓子干嚎,让人又心疼又生气。
压下心里的慌乱,夏术冲着微胖的奶娘道:
“你先看着你女儿吧,我抱着小东西出去晒晒太阳。”
这孩子原本就是夏术带回易府的,所以她将孩子抱在怀里直接出了门,奶娘自然没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回到主卧中,夏术找不到自己的身契,索性就将五十两银子放在桌上,给易清河留了一句话。
她原本手里头的银子不够五十两,还是刚刚在马车上跟顾望洲讨了些,这才凑了个整。
剩下的银子都在钱袋子里,夏术直接塞进怀,抱着小东西一路离开易府,也没人阻拦。
一路跑到马车前,夏术连滚带爬的上了马车,亏得怀里头的孩子乖巧,竟然也没掉金豆豆。
听到动静,顾望洲陡然睁眼。
原本高大的男人,此刻浑身竟然轻轻颤抖着,他看着夏术怀里的婴儿,哑声道:
“把孩子给我。”
小东西是顾望洲的亲外甥,夏术自然没什么不乐意的,伸手将孩子送到顾望洲面前:
“你得扶着他的脑袋,轻着点抱,小孩子的骨头软……”
顾望洲抱着怀里头的小东西,就跟抱着一块豆腐似的,万万不敢用力。
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直接将孩子给伤着了。
夏术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看着顾望洲眼眶微红,轻轻哄着怀里头哭唧唧的小子,她不由有些目瞪口呆。
车夫驾马往前走,走了估摸着有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定北侯府。
夏术低着头,跟在顾望洲身后,直接到了顾望洲的昆山院中。
“你暂且先住在厢房里,昆山院守门的都是顾家的亲兵,不会有人将你的消息透露出去。”
现在夏术已经将孩子交给了顾望洲,手中半点儿筹码也没有,就跟身无分文的赌徒般,只想靠着运气翻盘。
她现在只能指望着顾望洲是个有良心的人,看在她救了小东西的份上,履行诺言。
夏术哆哆嗦嗦的在昆山院中住下了,易府却乱了套。
奶娘陪着自己女儿足足有一个时辰,夏术仍没将孩子抱回来,平日里若是夏术想要逗孩子的话,通常都不会逗弄这么久,今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否则为什么还没回来?Μ.chuanyue1.℃ōM
越想越怕,奶娘直接去找了老管家,谁知府里头找遍了,仍旧没有发现夏术跟那孩子的身影。
最后有人进了主卧,发现了夏术留下的字条跟五十两银子,吓得腿都软了,拿着东西给了老管家。
想到大人对那小倌儿的看重,老管家心中喜怒交加,喜的是大人不必再被那个狐狸精勾着走了歪路,怒的是这人一言不发的直接拍拍屁股走人,根本没将他们大人放在眼里。
闹了半天,大人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等入了夜,易清河终于回来了,没在主卧中看到娇娇软软的小女人,反倒发现了老的跟树皮般的老管家。
颤巍巍的将夏术留的字条交到大人手里,老管家郁闷道:
“下午人就不见了,连着将那个孩子也给抱走,只留下五十两银子,当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易清河手中捏着字条,鹰眸中似有惊涛骇浪在翻涌般。
他从来没想到,小女人竟然会如此无情,明明自己满心欢喜的想要将她娶过门,她却整日里想着怎么从自己身边逃脱,将他一颗心踩在脚下,连看都不看一眼。
夏术,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男人的额角蹦出青筋,恨得咬牙切齿。
一旁的老管家看到大人成了这幅模样,心疼快了,赶忙劝道:【穿】
【书】
【吧】
“大人,那小子身上也没什么银子,肯定跑不了多远,你要是想找,总能找到的……”
男人狞笑一声,点头道:
“你说得对,无论如何她都跑不了,等到本官将她抓回来……”
听到易清河阴渗渗的声音,老管家即便见过不少大风大浪,此刻也吓得哆嗦了一下。
抬头再看自家大人,发现他面色依旧恢复如初,跟刚刚狰狞扭曲如同恶鬼的那个,好像不是同一个人般。
呆在厢房里头,夏术打了个哆嗦,右眼皮跳个不停。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抻着头往外看了看天色,估摸着易清河现在已经到了易府,看到了她留下的字条,夏术心里头就慌的厉害。
小手捂住胸口,夏术在房中绕着桌子一圈圈的走。
她心里头又慌又难受,既怕易清河追上来,又怕再也见不到那个男人。
说来可笑,明明上辈子她就是被那个男人生生害死的,夏术竟然还对她割舍不下。
这种没出息的样儿,让她自己都忍不住唾弃。
外头传来敲门声,夏术去开了门,发现顾望洲提着食盒儿站在门口。
冲着顾望洲抱拳行礼,夏术道:
“二少爷怎么亲自来了?你这院子里不是有不少伺候人的奴才吗?让他们给小的送吃的就成,没必要亲自跑来一趟……”
顾望洲与易清河相似,在夏术心里头都是不能招惹的对象,要不是现在有求于顾望洲,以夏术的胆子,恐怕早就跑的没影儿了。
男人微微眯眼,问:
“你不想见本少爷?”
夏术猛摇头。
即使她心里对顾望洲存了避而远之的念头,嘴上也不敢说出来,否则万一惹怒了这位定北侯府的少爷,他答应的事情反悔了该如何是好?
小女人嘴上说的好听,但心里头到底是何想法,那双水润润的杏眸一丝不漏的全都表现出来。
怪不得易清河将人严严实实的藏起来,就算出门也让夏术做男装打扮,他要是有了这么一个宝贝,恐怕吃相还不如易清河呢。
父亲与长兄尸骨未寒,顾望洲按理而言应该守孝三年。
即便夏术再美,他再心痒难耐,三年内顾望洲都不会碰她。
不过等到三年之后,眼前娇滴滴的嫩羊恐怕就逃不出他手心了。
男人眼中的危险光芒一闪而逝,夏术并没有发觉。
她接过食盒,将食盒里的饭菜全都端出来,定北侯府中的厨娘手艺极佳,烧的一手好菜,里头还放了不少花椒辣子等物,吃的小女人小嘴儿红润润的,微微有些肿了,衬着雪白芙面,让顾望洲不由有些心不在焉。
“二少爷,你吃饱了?”
夏术怀疑的看着顾望洲,男人那一小碗饭连二两都不到,就算因为守孝不能吃荤腥,但素菜顾望洲也没动几筷子,饭量比起易清河来,小了太多。
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顾望洲道:
“三日之后,我会将你送入宫中,到时候你假装撞伤了脑袋,失去记忆,知道吗?”
“进宫?”
夏术瞪大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要入宫去,她只是个小小仵作,若是进宫,岂不会露馅?
顾望洲也不愿意让夏术进宫,不过他已经给小女人安好了身份,只差最后一步棋,夏术就能成为赵曦,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你身为郡主,即便我救了你,也不可能将你安置在定北侯府养伤,京里头没有郡主府,你入宫养伤也是常理。”
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想想前世里公主待嫁,易清河就能给她一条白绫,生生逼死了她,现在入宫去,还不得被皇宫里的贵主子们生生剥下一层皮?
看出了小女人的慌乱,顾望洲道:
“你不必太担心,帝后伉俪情深,宫中没有妃嫔,只有太子跟公主,入宫后也不会有不开眼的谋害你。”
听到这话,夏术一颗心稍稍安定了几分,不过想想那位惊蛰公主,她心里头就怕极了。
惊蛰公主本名元夕,是惊蛰那日出生,才得了这么一个封号。
她正好比夏术小了五岁,等到五年后长到了十六那年,因为被易清河偶然间救了一命,虽芳心暗许,死活闹着非要嫁给他。
因此,夏术这养在府中的小娇妾,就成了惊蛰公主的眼中钉肉中刺。
想想前世里受的苦,夏术心里头更加埋怨易清河了,端着茶盏轻轻吸溜着,耷拉着脑袋,看着一点精神都没有。
顾望洲见着夏术这德行,伸手戳了戳她脑门子,道:
“你是玉曦郡主,就算摔坏了脑子,也得拿出来点郡主的气势。”
夏术嘴里咕哝着:“我是什么郡主啊,我只是个小仵作……”
顾望洲一瞪眼,夏术就直哆嗦,两条腿都打摆子,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挺直了腰杆。
前世里她给易清河当了五年的妾氏,因为不是正房,夏术也没学过什么规矩,只是房中术……懂得多些。
顾望洲心里头憋着火,忍气道:
“明日我让嬷嬷过来教你规矩,只有三天,你怎么也得学个皮毛出来,否则可很难糊弄过去。”
顾望洲果然没有说笑,第二日夏术所在的厢房里就来了一个满脸褶子的嬷嬷,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
今日夏术已经换上了女装,穿了一件妃色的襦裙,腰间一条绛色的系带,更显得腰肢如细柳般,不盈一握。
一对上嬷嬷的眼睛,夏术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将腰杆挺得笔直。
嬷嬷手里头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根细长的竹竿,啪的一声就打在了小女人的圆臀上。
“收回去!”
夏术疼的眼眶都红了,委委屈屈的站的更直,她觉得自己跟林子里的那些木头也没什么差别。
岂料手上一疼,细白皮肉上登时出现了一道血红的痕迹,虽然没有破皮,但看着却严重的很。
“手松开,攥着衣角成什么样子?”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夏术被生生的打了好几下,看着嬷嬷严重的厌恶之色,她气的浑身发抖。
“嬷嬷,我若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您直接交代就是了,又何必直接动手?”
嬷嬷讥讽道:“小姐,是二少爷让老身来教你规矩的,三日之内,你要学不会规矩,受罚的可是老身,像小姐这种美貌之人,若是好好学了规矩,才不会让人轻贱,否则与勾栏中那种以色侍人的婊子有何区别?”
夏术心里头将这嬷嬷骂的狗血喷头,说什么都不学了。
等到夜里顾望洲过来,看着夏术的眼神中隐隐透着几分怒意,定是那老虔婆去告了黑状。
“不是让你好好学规矩吗?怎么连一日都没撑过去?你还想不想换个身份,光明正大的活下去?”
夏术也不废话,默默的撸起袖子。
她浑身皮肉本就生的极白,连个毛孔都看不见,彷如凝脂一般。
但此刻那只手臂上却多了好几道血红的伤痕,分外刺眼。
顾望洲也没想到夏术会伤的这么重,徐嬷嬷下手未免太狠了些。
“二少爷,那嬷嬷为什么看小的不顺眼,小的并不清楚,不过若是二少爷打定主意要让小的学规矩,能不能换个好脾气的来,否则没等学好呢,小的这条命恐怕也保不住了……”
徐嬷嬷是定北侯府的家生子,也是顾望洲的奶娘,因为这层身份,顾望洲才放心将夏术交到徐嬷嬷手里头。
哪里知道徐嬷嬷手段如此狠辣,为了自己那个没出息的小女儿,竟然这么对待夏术,连他的吩咐都没放在眼里头,真是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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