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竟之的出现让顾珍珠实在是措手不及,她半张着粉唇惊讶地愣住,“你、你不是已经……”
此时看到女人惊慌的神色,身着轻便军装的霍竟之一扫此前阴郁的心情,脸上现出笑容,上前几步,手臂沿着女子支起身子的动作,顺势穿过她的腋下往身边一带,就如同拎起一只兔子似的“这次驻军南中,将领可以携家眷一起,夫人这就收拾下随我同去吧。”
“这怎么行!府里的事还有铺子的事,这些都需要我亲自打点……”顾珍珠眼下真是慌神了,霍竟之人高马大,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情急之下急忙开口。Μ.chuanyue1.℃ōM
霍竟之眼睛一眯开口道:“府中没有什么钱财,能出什么事?让你的几个丫头和岳母照看即可,至于铺子,不是都已经让岳父打理了吗?还有什么问题……”
听到男人提及爹娘,顾珍珠犹如抓救命稻草一般,“我要见我娘,我还没有告诉我娘……”
“放心吧,来的路上我已经命人告知岳父岳母了。”
顾珍珠万般无奈又气又恨又无计可施,一时踢着空中的那只穿着珍珠穗子的粉绸小鞋,嘴里骂着:“快放开我,混蛋,我不想去……”
而霍竟之就像没听到一般,将人挟抱着一路出了房门,仿佛手里不过拿了件衣服一样轻松,若兰本看着小姐可怜,想上前阻拦一下,在收到姑爷扫来的目光后,反吓得退了两步,眼睁睁看着小姐从眼前被带走,军马离开府门一段距离了还能听到小姐的尖叫声。
若兰是待在顾珍珠身边时间最久的丫鬟,此时不由有些担心,她可是比谁都清楚,小姐她虽是娘家和府里的主心骨,可是却常常在姑爷身上吃瘪。穿书吧
这次又是如此,这姑爷可真是小姐的克星啊。
这时旁边早已看呆的丫头反应过来,自作聪明地问若兰:“姐姐,夫人被老爷带走了,我们用不用让人去追啊?”小姐好像还喊救命了呢。
听罢,若兰赏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追什么追,没听见老爷的话吗?夫人这是随军,你要敢追上去,小心老爷一怒之下把你发配军中做奴隶。”
“可是以后府里的事……”
“老爷不是说了吗,以后府里的事都要听顾家夫人的安排……”
“哦。”
若兰见丫鬟还在原地傻站着,出言提醒道:“傻站着干嘛,还不快让人去顾家请顾夫人来?”
看着丫鬟笨手笨脚跑出去的背影,她不由暗急,真是呆子,小姐怎么就不买几个聪明伶俐进府,养这么一群人,气也气够了,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小姐大智若愚,就这么一群呆人想来没小姐在府里,也作不出什么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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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中地域辽阔,地广人稀,但因边界处正好是一片片茂密的山林与深谷,边界线正处于地势险峻之处,南边的蛮子时常进犯,周边的城镇一直不怎么太平,这几年尤其动荡,所以边城已是筑起了城墙,有军队常年驻守在此。
但那群南蛮本性好战,这些年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当南中百姓是自己地盘上的待宰羔羊,三天一偷袭五天一掠夺的,几年间已是组了有十几只南蛮兵队,原本元齐国因朝中内战不止,圣上对这边也是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那些蛮子胃口渐大,抢夺食粮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了,竟还想攻占城镇,圈地为营。
眼见事态愈发严重,圣上这才让建威将军带兵前来欲剿灭这南蛮兵,却不曾想不仅带的兵元气大伤,而且连一半的南中山脉也被蛮子侵占,如果不是城镇围起的城墙有将士长年驻守,恐怕连南中的宁州城也要被强占了去。
宁州虽是边界,但也是实打实的战略要地,一旦被攻下,向北那一片的安稳繁华恐怕都将沦陷于战火之中,到时候那损失就不止是那半面山脉那么简单了。
圣上内忧外患,思前想后只得动用一部分他身边最信任的羽林军,羽林军的将士个个都骁勇善战,一人可敌百人,定能重振元齐国国威。
都说南中近年百姓清苦,但想象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就是另一回事,蛮子作乱加上战事不断,宁州城中有钱有势之人早已是离开此地另谋他处生活了,剩下的除了老弱病残,就都是些穷苦百姓,土地荒废,百姓面黄肌瘦,就连军中士兵也只能保证一日三餐饱腹而已。
顾珍珠从平城被那男人给强行带了来,清醒过来时已经在几个妇人家眷的马车中了,对着外人又不能乱发脾气,只得强颜欢笑。
她就等着与霍竟之独处时再算账,结果姓霍的一到地方就与手下将士们去了驻军前沿,一连好几日连个人影也见不着,一时怒气无处发泄,只能独自闷闷不乐。
在她见到了宁州城内老百姓们的清贫日子,也过了几日吃住朴素的寡淡日子后,那点怒意竟然就消了大半。
实在是这里的日子确实太苦了,住的地方虽然在放在平城来说只能算简陋,但好歹是平城来的官员的家眷居住,收拾倒算干净整洁,但是吃的方面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
别说是顾珍珠了,就是平城的普通人家来了这儿恐怕也觉得不是可口饭菜,顾珍珠刚到时因为生气,见吃食如此简陋粗糙,所以赌气之下一整日没有进食喝水。
但最后实在是饿的狠了,这才掰开一块黄色的馒头咬了一口,可能是饿急了,这种粗食也不觉得多难吃,但那一盘黑黢黢的咸菜和干巴巴的肉干却是一点也没动,直到后来知道这些东西在这深冬时节,对于南中的普通百姓来说就已经是过年时才能吃的食物了,于是顾珍珠也就随遇而安顺其自然了,每餐就是泡着硬馒头吃些干净的咸菜肉沫。
即使努力进食,她还是瘦了很多,在平城养回来的丰盈的身形如今竟是有些单薄了。
不过这些尚且能够忍受一二,但南中的冬天时常刮大风气候又极其干燥,顾珍珠因为出来的匆忙没有备着她那些擦身润肤的膏脂,虽然可以传信让平城那边托人带来,但路途遥远,不像军队的马匹可以日夜赶路,等送过来了怎么也得费半月多的时间。
向来爱惜自己的容貌的顾珍珠在见到镜中嘴唇干裂起皮,以前柔软如水的面部肌肤也粗糙了些,整个人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甚至还有些面黄起来,真的是急得心火旺盛,比吃那些干巴巴的腊肉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也亏得她适应能力还行,从照顾她的一个妇人口中得知,南中这里有一种常见的花,很多人都会采来晒干,留着冬天煮水洗澡,缓解因为干燥而皲裂的手脚。
顾珍珠此行走的匆忙,好在若兰那丫头有眼力见,往她手里塞了荷包,里面有些银子,于是她让妇人帮她代买了些那种叫金盏花的晒干野花,又在城里的药房东拼西凑买到了些莲叶与百合花瓣,然后简单地制做了沐浴的皂豆与润肤的膏脂。
本是心急之下的应急产物,没想到做出的东西看着不怎么样,香味也不大,但用着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用了几天,干得起皮的肌肤不仅恢复了白润,甚至还在肌肤上形成了一层保护膜似的,皮肤不仅润还有提亮的效果,想来这宁州城的人用金盏花泡水治皮肤干裂是有一定道理的。
顾珍珠发现这金盏花小小的,竟然可以提炼出比寻常话多很多的花露,用青露泡过再经过几道蒸煮后,最后密封在坛子里,三日后掀开上面便是一层厚厚的花露,用来擦身润发非常滋润,而且效果持久。
这下子钻钱眼儿里的珍珠就按捺不住了,那颗赚钱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但想到现在不是在平城时,也只得暂歇了念头。
顾珍珠虽过过苦日子,但她并不是个乐意吃苦遭罪的人,一开始来到新的地方很不习惯,但知女莫若母,没出半月,平城那边便有人快马捎来了母亲让人备好的衣裳首饰,新制的脂粉还有银票和一匣子碎银,顾珍珠的日子总算是好过了些。
南中这般穷苦,霍竟之在这里估计也拿不到多少俸禄,别说是这里,就是平城那边每月也不过是一百多两银,要不是顾珍珠的生意做得好,每日别说是鲍参翅肚了,怕是连好点的干果点心都不敢多吃,这世道没有银子是寸步难行的。
但有了银子便不一样了,宁州虽穷苦,但总有商人有渠道从别处花费高价银子买些上好的米面肉蔬。
这一日的午饭,简陋的木板桌上摆了四道小菜,与往日大有不同,饭菜的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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