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吧 > 言情小说 > 有喜 > 第三十六章 扛住意味着一切
  周内,撸猫馆里客人竟然挺多,大有人满为患之势。大概是一到年底,残冬急景,众生恍然发现一年之内匆匆忙忙,竟一事无成,内心就生出山一般的焦虑来。压力陡然骤增,撸猫馆的生意出奇的好起来。

  明珠也觉得焦虑,坐卧不安,胸闷气短,做甜点竟然也失手了一次,索性全扔进了垃圾筐。

  她也来到撸猫馆,大倪送她上了楼,自己去面试了。

  店长认识明珠,给她安排了一处安静的角落,一只狸花,一只金渐层。店长笑称:“上一次那只虎斑猫,可是这里的头牌,被人点了,正陪客呢!”

  明珠笑了:“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店长出去了。

  狸花猫和金渐层也很好,一只正优雅伸懒腰,一只正在认真舔爪,都没搭理她。不搭理也没关系,房里放着音乐,她就闭目养神,还是不行,心静不下来,突突地跳。

  像是约好似的,李景哲被店长送进来,店长抱歉地解释:“今日客满,场地不足。”

  “你今天没上班?”明珠有点讶异。

  “轮休。你怎么在这里?”

  “我胸闷气短,来这里透透气。”

  “如果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应该去看医生,”

  她调侃:“医生不是送上门了吗?”

  他在她对面地沙发上坐下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婉转的叹息,有点像男人从鸡飞狗跳的家里出来上了自己车后那一声意味深长的“呻吟”,像是一台老旧的机器启动前“咯噔咯噔”的异鸣。

  她不由得想起那个癫狂的前女友来,看了他几秒,迟疑问道:“你那个事,嗯!处理好了吗?”

  他自嘲地笑了笑:“没事了。那时也真心爱过,她闹一闹,大概也是为了确认,理清自己的感情,让自己死心,我也看清了,有许多爱,没法重来,人生就是这样,只能一直孤勇向前,没有回头路可走。”

  “孤勇”是一个多么文艺又矫情的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却闪闪发亮,充满力量。她叹息:“我觉得生活对大部分人都充满恶意,每天都在安排着疾病,死亡,车祸,争吵,痛苦,贫穷,背叛,分手。众生皆苦啊!”

  他抬起头来:“可是生活也每天安排着相遇,重逢,拥抱,和好,久病初愈,诞生,旅行,美食,绘画,音乐,这一切美好。”

  “你也是心理医生?”她听罢这话心里舒展了许多。

  “对,我有一级心理咨询师证书。”

  身边有一个心理咨询师朋友那可是稀缺资源,要合理利用,她终于忍不住说了:“我公公忽然去世了。”

  她并没有抛出什么问题,他却能一针见血:“我想我应该先说一句节哀,但我知道你对他的感情会更为复杂。这件事才是你焦虑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

  “我还是那句话,你现在是个孕妇,两个月后,你就是一个产妇,你必须要为自己留出产育的费用。你现在手无寸铁,身无长物,没有任何资本去职场冲杀,我有个表姐是hr,她说用人单位最不欢迎两类人,一种是刚刚结婚的女人,另一种是生完孩子出来工作的女人,这个群体意味着睡眠不足,智商降低,根本没法全情投入工作,你至少有两三年没法回到职场。我知道你和夫家达成了某种约定或协议,因此他们是你的靠山、后盾,你也依赖、期待,现在,你感到某种不确定感包围着你,让你无所适从。我说的对吗?”

  明珠点点头。

  “但是,我想说的是,明珠,没有人能真正可以让你依靠,即使是在一个健全的看似幸福的家庭里,有很多时候,你也只有自己一个人。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不是危言耸听。我支持你用策略维护自己的权益,争取属于自己和孩子的那份保障,但还是提醒你,凡事要靠自己,亲人,朋友也许会帮你,我也可以帮你,但都十分有限。”m.chuanyue1.com

  明珠沉默了。李医生的洞察和通透让她无法反驳。

  “我真是一个不称职的心理医生。是不是听我说完,你更焦虑了?”

  她当然感到不爽,淡淡地自嘲般笑了,找了一个小小的问题反驳道:“你刚才说我手无寸铁,身无长物,什么意思啊?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一无是处吗?”

  他也笑了:“你是身负重物,你现在是负重跑,你很伟大,真的。”

  “真的吗?”她抬起落寞的眼,像一个等待肯定和表扬的小学生。

  他狡黠地挑挑眉,半开玩笑:“要是能再吃到你的蛋黄酥,我会考虑多夸你几句的,现在不行。”

  “昨天做失败了,都扔了。下次吧!”

  大倪面试完了,过来接她,在门口给她发信息。明珠要回去了。李医生还不走,说:“我再吸吸猫,补充点能量。医生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话,要听哦!”

  她微笑点头。

  大倪通过了面试,特别开心,刚才的面试官也很帅,令人心情愉悦,决定和明珠去吃水煮鱼,刚刚落座,明珠的电话响起来,是家里的保姆打来的,她说:“何姨中风了,你快来。”

  鱼不吃了,大倪开车载着明珠急忙往医院赶。

  婆婆已经进了手术室。手术室外,保姆,婆婆娘家的外甥等候着,还有一位陌生的黑衣女子和风衣男在休息椅上坐着,女人神色自若,脸朝窗外遥遥地看着,风衣男提着一个公文包,面无表情。

  那个女人有点面熟?明珠在记忆里搜寻着。保姆走过来,用眼神夹一夹那黑衣女子,对明珠悄悄说:“就是那个女人,就是她把你婆婆气病的。不过刚才是她和我一块把何姨送到医院的。”

  “哪个女人?”明珠还是没想起来。

  “就是,你公公,外面那个,你不知道吗?”保姆的口气里,有一种讽刺,也夹杂着一点同情。

  明珠想起来了,那个在酸菜鱼店见过的女人,穿鱼尾裙的女人。原来,都是真的。

  手术室的指示灯一直亮着,婆婆还在里面,生死未卜。明珠的心像被一只手揪着,就那样一直揪着。

  黑衣女人看到了明珠,站起来,朝她走过来。

  “你就是明珠吧!听老冯提起过你。”女人盯着明珠的肚子,玩味地打量着,说:“快生了吧?”

  大倪马上站在了明珠前面。

  明珠有自己的骄傲,她不屑与这样的人交谈,警觉地乜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不认识你。”

  “我们不需要认识,有什么事,我以后会让律师来谈的。你来了,你婆婆交给你了,我走了。”

  律师?只见那个提公文包的男人也站起来,微微点头示意。

  争夺遗产?明珠一头雾水。

  女人提着自己小小的包,款款走了。

  两个小时后,手术结束了。婆婆被转入重症病房。

  婆婆躺在病床上,像一片枯槁的树叶。她的身体插着各种仪器的管子,仪器发出迫人的声响。人已醒了,但不能说话,不能动弹,两只眼珠子如同濒死的鱼眼,眼皮微微翕动,证明她还活着。

  医生来告知病情和治疗方案。缺血性脑中风,此外病人还患有糖尿病、高血压、心脏病,尚未脱离危险,有偏瘫的可能。

  明珠恍恍惚惚,六神无主,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大倪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一连几天,明珠昏昏沉沉,她感到身体已不是自己的,有时在医院,有时在家里,眼前总有不同的人来来往往,医生、护士、保姆,来探望的亲戚,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真诚或虚假的问候,仪器发出的声响,痛苦的呻吟,别的病房里乍起的哭声,走廊里儿女的争吵声。医院里暖气很热,汗出了一层层,她每天汗津津的,她感到头痛欲裂,燥热不安,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热热闹闹,冷冷清清,最后,她发现,婆婆的身边,就剩下她一个人。

  一周后,婆婆从重症病房转到普通病房。她的眼珠子更活泛了一些,脸上有了血色,右手的手指会动了,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明珠握着她的手,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心里觉得很难过。

  恰逢月底,本应是保姆工资日,保姆主动问起,以前是冯母这边付,现在由谁来付。

  婆婆瘫了,进食和大小便都困难,保姆任劳任怨地照顾了几日。明珠没有多想,付了工资,又多给了一千。年底了,人心浮躁,有一天,保姆说,自己老父亲身体不好,想回家照顾他,过年回去可能就来不了了,叫明珠早点找人接手。

  明珠木木的,没回过神来,说:“哦!”

  保姆觉得不好意思,又说:“该找个护工了。”

  “哦!”

  又过了一个星期,婆婆出院了,为了照顾方便,她暂时住到了婆婆家。

  大倪当然搬回了自己的房子,隔三差五过来看看明珠。

  有一天,保姆和大倪都不在,婆婆拉了,又羞又气,满脸通红。明珠去帮她擦洗。褪下裤子,一股奇异的恶臭直冲鼻腔,在人口里胃里胡乱翻搅,她屏气,双手去抬起婆婆的一条腿,那条腿,就像一根剥去了树皮的雪白的木桩,僵硬而沉重的木桩,她费了吃奶的力气才把那条腿抬起一点,帮婆婆翻了身,擦拭了秽物。婆婆不能正常说话,发出呜呜咽咽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令人心酸。

  擦拭完,她把那坨成人纸尿裤和一大堆脏污的卫生纸装进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去卫生间扔,刚一进卫生间,忽然一阵胃液翻涌,她对着洗手池哇哇地呕吐起来。

  呕吐完,她抬头看到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镜中的人头发枯黄散乱,眼神无光,皮肤粗糙,形如女鬼。这人是谁?

  恍惚间,她听到手机在响,去接,一看,是小刘护士的号码,接起来,小刘护士刚说话,电话就被李医生夺了去,他的口气,带着十二分的火气,很不客气:“你的产检时间,已经过了两天,你为什么没来?现在孕后期,要特别注意,你对自己和孩子太不负责了吧!”

  她哑口无言,强忍着泪水,努力平复了声音:“我忘了。”

  “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了?你每天都在干什么?”

  “我……,我明天去。”

  婆婆又在那么咿咿呀呀地叫起来,她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

  只见婆婆努力地抬起那只还能够活动的手,颤抖着,指着放在五斗柜上的自己的一个手提包。

  明珠把包拿到床边,婆婆用那只枯瘦的手颤颤巍巍地翻检着包,又呜呜呀呀地说话,叫明珠帮忙。

  在她的指示下,明珠帮她从手提包最里面的一个夹层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来。和冯父的死亡证明。

  婆婆又要了纸笔,歪歪扭扭地写下一行数字。

  “你,……,去,……,给,给你!”婆婆说不清楚,但明珠听懂了,这是公公的银行卡,婆婆要把钱给明珠。

  明珠拿着那张卡和死亡证明,像捧着一块烫手的火炭,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个人死了,留下遗产,遗产该怎么继承?她完全不知道。她想,自己应该先问问人,问下小区妈妈群的群主姐姐吧!还是百度一下?或者问问知夏。

  “一起,啊!我,一起,去!”婆婆又说。

  明珠听懂了,婆婆要跟她一起去银行。

  一个孕妇,带一个偏瘫的人去银行,这是一件多么艰巨的工作,明珠想而生却。她抚了抚婆婆的手,安抚她:“我找人帮忙,找个车,别急。你先休息吧!”

  “快,要快!”婆婆很急,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喘着气。

  “好,我快。”

  有人敲门,明珠去开门。

  是邮递员,一份文件,显示是法院的传票,寄给何兰的。

  明珠一头雾水,签收了。

  她把文件拿给婆婆看,婆婆一看信封就明白了。那个女人,怀揣着一份真假难辨的遗嘱,要求按遗嘱分割冯父的遗产,而冯父名下的银行账号,股票,基金,都已暂被冻结。

  婆婆用右手捶打着床,发出困兽一般的哀鸣,像是要挣扎着起来,又像是身体不适难耐,大颗的泪水从眼角滚下,过去那个清爽自持有风度的老太太不见了,她呈现出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表达对命运的不满。婆婆也有糖尿病,眼睛不好,看到眼前黑乎乎一道影子,恍惚以为,那个女人又站在她的面前,她年轻,年轻就漂亮,她跋扈,不可一世,她还有一个儿子,她戴着老冯送的翡翠镯子,那是只传给儿媳的传家宝,过去,何兰做家务不舍得带,小心翼翼地放了起来,什么时候,它跑到了那个女人手上?男人不是没有爱情,只是那稀有的爱情给了别人,爱情是一颗火种,当他没有遇到那个点燃它的人时,他们也以为自己没有爱情,后来遇到一个人,那颗渺小的种子被点燃,尖锐地成长起来,风来了,花开了,雪落了,月亮升起来,死水微澜的人生又活过来了。去他的该死的爱情。她想骂人,一口痰卡在喉咙里,呼噜噜地像拉风箱。她咳嗽起来。

  明珠手忙脚乱,给婆婆拿吸痰器吸痰,默默地垂泪,然后再去卫生间清理,自己又吐了一回。

  保姆买菜回来,开始做饭,看到家里这副光景,心里不免生了退意。

  蒸饭时保姆才发现,半袋米生了虫,只好重开了一袋,把生虫的米袋扎紧封口,让明珠扔出去。

  明珠打开门,大倪正抬手要敲门,她办事经过这里,顺便来看看明珠。看到明珠手里提着米袋,忍不住埋怨保姆:“阿姨,她现在是个孕妇,怎么能让她提重物呢?”

  说罢,把那袋米顺手接过来放到门外。

  保姆拿着一根正在剥皮的葱,探出头,不满道:“娃呀!你心疼明珠,我也心疼她啊!可是我又不是三头六臂,那你来做饭,那你去给老太太擦屎擦尿,你去打扫卫生。”

  大倪还要反驳,被明珠按住了。

  两人朝屋里走。外面雾霾天,屋里也显得阴沉沉的,客厅里冯父的灵堂还未撤去,看得人怪膈应。

  大倪悄悄抱怨:“你住这边哪行啊?你瞧瞧!不是我迷信,胎儿处在这种环境,不太好吧?搬回去吧!”

  “我住回去了,我婆婆怎么办?”

  “你才是该被保护照顾的对象,叫她的亲戚管。”

  明珠怕婆婆听到了,使劲给大倪使眼色:“小声点!”

  婆婆还是听到了,咿咿呀呀地叫她们过去。

  大倪和明珠来到婆婆床前。屋里一股莫可名状的气味,大倪屏住呼吸,看着明珠婆婆连说带比划,她竟然听懂了,老太太请她多多照顾明珠,大倪迅速换气,连声答应:“阿姨你放心吧!明珠就是我亲妹妹,亲人。”

  从婆婆房间出来,明珠带大倪到自己住的房间,也就是建奇生前的房间。看到建奇的遗照,大倪不免又叹气。

  明珠把法院的传票拿给大倪看。

  “这也太张狂,太无耻了吧!”大倪压低声音惊呼。

  “我得找个律师吧!你有认识的律师吗?”

  大倪认真想了想:“还真没有。我帮你问问别的朋友,或者我陪你去找一家好的律师事务所。你也问问别的朋友。”

  明珠疲倦地靠到大倪的肩头。

  “我很担心你。”大倪心疼地说。

  “都会过去吧?都会过去的。”明珠自问自答,是迷茫,困惑,也是坚定,勇气。

  婆婆又呻吟喊人了,明珠要起身去看,被大倪按住了:“你歇着,你家保姆会去的。你听,她叫的是保姆的名字,又没叫你。”

  明珠仔细听了听,婆婆确实叫的是保姆。

  但是保姆没应声。

  婆婆还在叫。

  保姆仍然没去。

  明珠坐不住了,还是起身过去了。

  婆婆尿了,本来用的是成人纸尿裤,不知道为什么侧漏,屁股底下的床单湿了一大片。明珠忍着那股强烈的尿骚味帮婆婆换纸尿裤。婆婆的半边肢体都没有知觉,移动翻身都很困难,明珠俯身也吃力,大倪看了看,想帮明珠,可冯母毕竟是她眼里的外人,她不无私,也不高尚,下不了手,没好气地喊保姆:“阿姨,阿姨!你过来一下!阿姨!”穿书吧

  她提高分贝拖长声音,坐在厨房小凳子上摘菜的保姆终于不情不愿地过来了。

  “喊什么,我忙着呢!”

  大倪可不是明珠那么好说话,讽刺道:“阿姨这么年轻,就耳背了呀!我们叫你半天了。”

  “开着抽油烟机,没听见。”

  “开着抽油烟机啊!我怎么没听见,看来是我这耳朵有毛病了。”

  “别说了,都过来搭把手。”明珠很烦躁。

  三个人齐心协力,翻身,抬腿,累得满额的汗,好不容易换好了婆婆的纸尿裤。明珠去扔换下来的纸尿裤,在厕所又吐了一回。大倪给她倒了水端过来。

  “你这样天天吐,孩子能受得了吗?”

  “久居鲍肆不闻其臭。过几天习惯了就好了。”明珠安慰自己。

  “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直觉告诉我你说得不对。赶紧去吃点东西吧!”大倪又心疼又无奈。

  大倪接了个电话,有事要走,明珠送至门口。大倪又在门口看到那半袋要扔的米,提起来,打算下楼顺道帮她扔掉。

  明珠又叮嘱:“找律师的事,记得帮我问啊!”

  大倪朝屋里又看了一眼,叹口气:“记得记得,我觉得,你还需要换一个保姆。”

  明珠忙嘘声,吓得轰大倪快走。

  肚子里的孩子这两天胎动得厉害,她想,是应该赶紧去产检查一查了。

  忙完一切,躺到床上,已经是晚上十点,望着建奇的照片,倍感委屈和无奈,这一刻,她有点怨他,爱情和生命同样脆弱无力,在这种艰难时刻,不能提供给她任何,转念一想,她不该和他计较,这是她的选择,选择,就意味着要承受,面对,扛下去。

  知夏一分钟前发朋友圈了,是她公众号的新文,开头就是:“xxx生了三个孩子,第一个是女儿,第二个是女儿,第三个还是女儿……”

  明珠看到了。看来知夏还没睡。

  明珠拨通了知夏的电话,电话接通了,知夏的声音依然是那么从容优雅。

  “姐,帮找一个律师。”她说。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有喜更新,第三十六章 扛住意味着一切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