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天起,萧遥和萧博就跟着两个知|青学英文,记单词,并且练字。
萧博在学校也学过一些英语,回来跟两位知|青学,很是懵懂不解,问道:“这怎么和我在学校学的不大一样?”
陈林道:“我们下乡后,学校的英语教育几乎瘫痪了,现在你们学的,是我们汉语式的英文。”说到这里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十分忧伤地说道,“虽然不知道哪一天可以重新上学,但是要学英语,还是学标准的吧。”
现在的英语,不是以语言理论或者相关教学法规为依据,而是以领导指示为依据,被阉割得太厉害了。
萧遥道:“嗯,我们学标准的。”
陈林和林剪秋听了,又看到萧遥小大人似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点着头:“没错,要学标准的,你记忆力不错,如果——”说到这里,两人脸上的笑容慢慢就变淡了。
说什么如果呢,也不知道这种乱象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说再多如果也没有用。
萧遥和萧博记忆力好,记单词记得快,如果有高考通道,一定能考上好大学的,可是如果没有晋升通道,只能白瞎了这记忆力,这比他们更悲哀。
萧博追问:“如果什么?”
陈林看着萧博满是稚气的脸,想到他已经是个支撑门户的男孩子,应该直面现实的残酷,当下就道:“现在都是从工人、农民和士兵中挑人推荐上大学,而不是凭借考试成绩。如果将来还是这样,你们就可惜了。”Μ.chuanyue1.℃ōM
沈爱国如何针对萧遥和萧博两个小孩,他们也很清楚,为此在沈爱国跟前挺避嫌的,因为探亲以及回城,都得沈爱国签名的。
这也是他和林剪秋觉得有些对不住萧遥和萧博两个的原因,教他们读书学英语,萧遥萧博生得好又肯学是次要,主要是因为这份愧疚。
以沈爱国对萧遥萧博的针对,估计全公社的人推荐完了,也不会轮到萧遥和萧博两个。
再说,一个公社,几年才能得到一个名额,就更不可能落在萧遥和萧博头上了,那些干部肯定都卯足了劲儿,为自己子女争取,怎么可能会给普通人?
萧遥和萧博很快学会了两个知|青教的英语单词和短句。
两个知|青读书没读完就来了这里,自己记下的英语单词也不多,教到最后没东西教,干脆就在夜里,拿出偷偷藏起来的英汉字典跟萧遥和萧博分享,教会两人音标,就让两人自己拼和记忆。
萧遥学得很快,而且对发音很自信,而萧博,虽然差一些,但是越发叫林剪秋和陈林吃惊了——之前他们以为,两人也就记忆力好一些,没料到不仅记忆力好,语言天赋也很不错。
两人都十分激动,在细雨绵绵的春夜里,听着外头潺潺的雨声,由衷地对萧遥和萧博道:“你们这么有天赋,希望有朝一日恢复高考,让你们能有个好出路。”
萧博说道:“希望早点,这样你们也可以参加高考。”
陈林十分落寞:“我们年纪越来越大了,也不知能不能等到这一天。”
这里是南方,批|斗之类的事也有,但是都不激烈,也甚少出现打死人的情况,他们所见,是完全没有,对于回家探亲,也很宽限,只是他们没钱,两年才回去一次。
上次陈林回去,是去年,当时从家里得到消息,恢复高考和回城这两件事,上头没有一点风声,估计遥遥无期。
他很失望,当得知其他朋友去了别的地方,从来没有回来过,写信回来都是如何如何苦,如何如何挨饿,又觉得自己在的地方虽然偏远一点,语言也不算通,但已经算不错了。
转眼,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终于来了。
从中央开始层层分派下来,萧遥所在这个公社,今年终于分到了一个名额——名额很少,前几年是其他公社,今年才轮到萧遥公社。
这绝对是难得的机会!
顿时,全公社为了这个名额,抢破了头。
沈爱国想让自己儿子去,为此开始了送礼走关系等一系列的走动,可以说使尽了浑身解数。
可是有志于争这个名额的,每个人都有人脉有关系,只能各显神通。
最终经过种种角力,沈爱国的儿子和公社另一名大队长的儿子都有希望竞争,如无意外,最终的胜利者,将在两人的孩子中产生。
萧遥和萧博埋头读书或者赚钱,没空关注这个。
没过几天,就有萧家的长辈在夜里,来到萧遥萧博家里,叮嘱两人:“从今天起,做事小心一点,不要被生产队抓到把柄。”
萧遥和萧博听到这样郑重其事的叮嘱,先是一愣,接着异口同声地问:“是不是沈爱国的儿子没竞选上工农兵大学生的推荐名额?”
长辈点头,看向两人的目光中带着淡淡的赞赏,萧家这个大族,说到底,还是萧墨这一系的孩子脑瓜子好使,可惜,现在已经不是看脑子好不好使了,而是看拍马水平。
长辈压下心里头放飞地思绪,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你们猜得没错,沈爱国的儿子竞选失败了。有人偷偷在传,沈爱国的儿子竞选失败,是因为另一个大队长举报了沈爱国,说沈爱国没有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而是故意为难你们两个改过自新一心向着无产阶级的孩子。”
萧博马上想到自己看书时看到的一个成语——无妄之灾。
他们上头为了个名额争得头破血流,本来就不关他和萧遥的事,不想另一个大队长孙国庆为了让自己的儿子上大学,居然拿他们来利用,捅了沈爱国一刀,葬送了沈爱国儿子受推荐上大学的事。
萧遥也吃惊,不过吃惊过后,就是开心了。
沈爱国没少为难她和萧博,再为难,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再者沈爱国碍于情面上也不敢做什么,只能找茬,大不了继续被他找呗,他儿子没办法去上工农兵大学,那才是真好事。
再过几年,公社再得到一个名额,其他干部的子女的年龄也到了,到时,更不可能轮到沈爱国的儿子了,就算他把家底送出去,让被人不和他竞争,他儿子也太大了,上头未必肯要。
萧家的长辈看到萧遥和萧博脸上都露出高兴的神色,自己也高兴。
虽然沈爱国恨萧遥和萧博的同时,对萧家所有人都看不惯,会百般找麻烦,以后萧家的日子不好过。
可是萧家是个人数众多的大族,沈爱国敢过分,大不了他们再闹一次。
沈爱国被举报过,如果再有大规模的械斗或者闹事,绝对有可能被撤职,一旦沈爱国滚蛋,全公社不管谁上台,对萧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所以,萧家人并不怕沈爱国狗急跳墙,相反,大家还希望他狗急跳墙。
就是萧遥和萧博两个小孩子,家里没个大人,可能会危险些。
长辈特意前来说这事,也是示警之意。
长辈离开后,萧博再次叮嘱萧遥在生产队干活要小心。
萧遥听了,却也在琢磨,有没有办法,让另一个人当生产队长,逼迫沈爱国滚蛋呢?
她将自己和萧博省吃俭用买来的连环画翻了又翻,心里很快有了计较。
第二天不用上学,生产队的活计并不多,萧遥和萧博没去上工,而是到山里去找草药卖。
萧遥爷爷做过药材生意,家里有一本带图的本草纲目,萧博从小看得多,认得一些草药的,前些年他年纪还小,却能养活自己和萧遥,就是因为他除了割一种茅草穗做扫把,还能找到一些草药。
虽说山地都归到公社里,药材也是,但各个生产队都有找草药的人,自然只得公平,谁都可以找,只要你找得到。
找了些草药,又割了些做扫把的茅草花,萧遥和萧博就回家了。
在路上,碰见大队一名干部,农庆祝。
萧遥和萧博打招呼。
农庆祝看到两人,笑着道:“看来今天收获不错啊。”又说了些鼓励的话。
萧遥认真地谢过他的鼓励,又装似感叹地道:“庆祝叔,你比大队长更像大队长,如果是你做大队长就好了。”
农庆祝将这话听进心里。
随着沈爱国为自己儿子竞争工农兵大学生名额的失败,全公社都有他哪哪不好,农庆祝就心动了。
他自认往上几代都是贫农,成分很好,为人也比沈爱国和气,更适合当生产队的大队长,可恨不及沈爱国会拍马屁,当初竞选输了。
而现在,应该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沈爱国名声不大好,萧遥又有这样的感慨,是不是表示,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感慨?
农庆祝越想越觉得机会难得,一颗心跳得异常急切。
沈爱国接下来对萧遥和萧博的针对,让整个生产队都相信,他真的被举报打压萧遥和萧博了,因为实在太疯狂了。
同样是收割后到稻田里捡遗漏或者没打干净的稻谷,沈爱国偏偏要说萧遥和萧博捡的空壳的太多,只能算3个工分。
萧遥和萧博还没开口,萧家族人就站出来了:“横竖也不多,把所有孩子捡的稻谷都用簸箕分一次吧,看看萧遥和萧博捡的好谷具体有多少。”
其他姓氏的人心中不是很舒服,但是都没有说话。
他们自己能挣工分,家里孩子挣的,不过就是帮衬一下家里,萧遥和萧博,却是靠这个吃饭的,他们还不至于因为嫉妒就让两个孩子活不下去。
农姓的纷纷开口支持用簸箕分一分,省得不清不楚的。
沈家那边的则想翻白眼,沈爱国就是有毛病,屁点大的事也要瞎折腾,当下也不管。
只有寥寥几个,惯常出工不出力的,生怕用簸箕分谷,暴露了自己不如小孩子的事实,因此都提出反对,认为这样太麻烦了,再者早就说过小孩子算小孩子的工分,就按小孩子的来,不用搞那么多麻烦事了。
沈爱国听了,不住地在心里点头。
然而少数服从多数,他们几个摇旗呐喊没用。
很快分出来,萧遥和萧博捡的稻谷中,好谷占绝大多数,反而是沈爱国一个侄子,捡的谷子里,秕谷占了三分之二。
这个数据一出来,沈爱国的脸马上就黑了。
有小孩子不知道大人之间的官司,见了马上大声地说出童言无忌的话:“我看到他从扬场那里捧了好几把秕谷放进袋子里!”
得,这一下全生产队人人都对沈爱国的侄子侧目。
那孩子见大家都看自己,并不怯,反而特别皮的叫道:“我伯父是大队长,他说了算,你们反对无效。”
沈爱国想捂侄子的嘴也来不及了,只得恶狠狠地瞪了自己弟弟一眼,然后想说几句缓解一下尴尬。
却不想,生产队里很多人已经嘘声阵阵了。
生产队可不是沈爱国的一言堂的,且他平时行事过分,得罪的人不少,又有想上位的农庆祝等着抓他的辫子,此时机会正好,自然都发难了,丝毫不给沈爱国面子。
农家人都知道农庆祝的谋算,也十分支持,毕竟做了生产队长,有点儿权力,对他们这些兄弟叔伯来说,绝对是大好事。
沈爱国听到虚声阵阵,顿时恼羞成怒,很想放声斥责起来,可是想到农庆祝虎视眈眈,等着上位做大队长,自己万万不能得罪了太多的人,当下压下怒气,说道:“小孩子说的话,算不得准的。就算我是大队长,我和大家还是一样的。”
又提起萧遥和萧博稻谷的事,笑道,“原先看不清,既然已经证明好谷比秕谷多,那就记萧遥和萧博一人4个工分吧。”
萧家马上有人道:“沈爱国你对萧遥和萧博两个小孩子,特别容易看不清啊。看你年纪也不算大,怎么这样糊涂呢?”
农家人纷纷大声笑着附和,用开玩笑的口问和沈爱国说话。
因这些话像平时开玩笑时说的,沈爱国不管怎么生气,也没有办法撒气,只得强忍着。
萧遥全程没有说话,等到此事尘埃落定,才跟着萧博回去。
在路上,她想,看来农庆祝真的很有心,那么接下来,沈爱国应该没空找她和萧博的茬了。
事实的确如此,沈爱国看出农庆祝的狼子野心,一门|心|思和农庆祝斗了起来,没空再管萧遥和萧博了。
然而农庆祝既然有心,自然也是有准备的,人脉和手上的东西,和沈爱国不相上下,厮杀激烈。
萧姓和农姓已经联手了,在人数上,远不是沈姓人家相比的。
沈姓马上去拉拢其他姓氏。
然而沈爱国对上善于逢迎,说话谄媚,对下却不是这样,颇有官腔,又三番四次为难萧遥和萧博两个,许多人都看不过眼,因此还是倒向了农姓。
沈爱国迫于压力,不得不做出一派和善的样子,在平日给记工分时,特别大方,还上下折腾,想搞点活动犒劳大家。
大人识字的不算多,于是沈爱国动员大家,让家里的孩子出来参加比赛,若赢了有奖,8岁-13岁的,都可以参加。
他这是在搞关系,希望大家玩得高兴,族里孩子拿到奖品之后,转而支持他。
另外,如果整个活动搞得好,他往上报上去,得个文化之乡的称呼,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为了保住职位,沈爱国豁出去了,很快联合其他干部商量出竞赛小项目,就往上报,让上面的领导知道他带领下的生产队,各方面整整有条,连农民子弟学生都特别出色。
公社领导一看,这个可以搞起来啊,一声令下,干脆全公社一起搞,还将所有项目上报。
市领导看了,也觉得有那么几分意思,这可是真正的工人、农民家的孩子参加的小竞赛呢,不仅不会犯忌讳,或许还合了上头的心思,于是写了批示,各公社决出胜负之后,统一到市里来参加最后的决赛,赢了有奖品的。
为了让孩子们踊跃参加,市领导还大手笔地设了几样奖品:一等奖一辆凤凰自行车,二等奖一支钢笔,三等奖一双回力牌球鞋!
奖品被传到各公社,各公社的大人和孩子都被刺激得疯了似的。
大人马上抽着鞭子要求家里孩子好好学习,并把过去所有的书全部拿出来,督促孩子好好努力,一定要拿到一等奖。
凤凰牌自行车啊,那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货!
孩子们对自行车向往不那么深,反而更喜欢钢笔或者回力牌球鞋,因为穿上倍儿有面子。
沈爱国看到连市里都支持,顿时欣喜若狂,马上竭尽全力忙碌起来——上面的领导如此看重他,他一定要好好表现!
不过,他也是有私心的,通过手段,拿到了考究的题目,让自己疼爱的侄子提前背好。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进最终的决赛,可前面的赛程,一定得赢,还要赢得漂亮!
萧遥和萧博也为奖品心动了。
萧博瞄准了那双回力鞋,因为萧遥的鞋子已经很破了,脚趾头都有些露出来了,冬天的时候就他加了几层布,不仅难看,也不见得保暖,早该换了,只是家里没有钱,只能拼命缝布上去。
萧遥野心更大,她希望能拿到一等奖的凤凰牌自行车,有了自行车,萧博就不用每天跑步回家了,他可以骑着自行车回来。
兄妹俩燃起了从未有过的战意,马上将以前学过的书翻出来重温,而且就是学校没教的,他们也看——省吃俭用从街上买回来的连环画、家里仅有的藏书、报纸,还有陈林和林剪秋两人带的书,兄妹俩一旦有空,马上就低头读书背诵。
陈林和林剪秋见两人英语学得好,不想他们浪费了,就要求每天还是抽一个小时背英语。
对此,萧遥和萧博都没有异议。
反正不管什么,多学肯定是有好处的。
一个月后,大队率先开赛。
沈爱国意气风发,因为上面褒奖了他,所以农庆祝收敛了许多,他觉得,大队长还是属于自己的,农庆祝根本动摇不了。
当然,他也胸有成足,因为侄子已经将答案背熟了,这次的竞赛,绝对是自家侄子赢得第一名!
为了光明正大地给自家侄子拨拉东西,他也精心设了奖品,而且一等奖还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
一等奖是20斤大米+20斤番薯,二等奖10斤大米+10斤番薯,三等奖只有5斤大米+五斤番薯。
对农村来说,这些奖品很实惠。
开赛那天,生产队成绩好点的孩子都来了,不怎么好的也被家长赶鸭子上架来了。
萧姓的,除了萧遥和萧博,还有两个堂兄和一个堂姐也参加。
第一轮上场,考究的是默写。
按规定,谁默写得多,谁就胜出。
沈爱国笃定自己侄子一定能得第一名,因此说道:“为了避免作弊,也为了让大家看清楚,所以孩子们直接在墙上的小黑板上写字,写完马上下来,到时我们上台检查。”
大家马上同意,他们也担心沈爱国利用职权作弊呢,这样做的话,大家放心许多。
萧遥想到凤凰牌自行车,萧博想到回力球鞋,都斗志十足。
两人和其他学生上场,在大队放粮食的房子墙上隔了一米距离站好。
全生产队的大人小孩全都在,将生产队放粮食的房子团团围住,这么一来,根本没有作弊的可能。
开始默写了,由一名小学老师进行读要默写的字词。
四周的围观群众窃窃私语:“这不难,我早想到有这一项,让我家孩子提前练过的!”
“我也是,这默写嘛,哪里少得了啊!”
萧遥听着一个个字词,一笔一划认真地写起来。
她这些日子练字,已经有些模样了,虽然是在墙上的小黑板上用粉笔写,和平时练字不一样,但是字的结构和笔锋之类的,她都能掌握,所以自觉写得还不错。
萧博也写得又快又好,他从小就是个聪明孩子,默写对他来说很轻松,加上练了字,字也变得好看起来。
沈爱国的侄子沈小胖早将需要默写的记得滚花烂熟了,他觉得,自己一定能为家里挣回来20斤大米和20斤番薯,因此上台之前踌躇满志,一副自己赢定了的样子。
可是站在墙上的小黑板前,听着四周的人高高低低的讨论声,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变成了浆糊,原先背好的字词好像记得,可是要下笔写的时候,却总想不起。好容易想起了一些,也不大确定某个字是多一笔还是少一笔。
一共50个词,沈小胖只写了一半,而且还不确定这一半写得对不对,因此额头上冷汗不住地往下掉。
四周的围观群众见了,纷纷低笑道:“看到没有,沈小胖出了一身冷汗,铁定写不好。”
沈小胖的字写得小,还一直用身体和手遮遮掩掩,加上大队为了怕大家推搡,把围观人群隔得有些远,因此大家看不清他写得如何。
沈爱国看到侄子这个样子,差点没气死,但想到沈小胖当时默写,是滚瓜烂熟的,理应不会写错,或许只是紧张,因此抱了几分希望。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看向很是镇定的萧遥和萧博,眉头皱了皱。
就他所知,这兄妹俩买不起课本,是拿最次等的纸笔抄别人的课本的,这样的条件,他们总不能都写对吧。
至于说萧遥和萧博考第一,那也没什么,因为出题时,特意针对这两人,出了一些平时在练习册中的字词,并不常见。
50个词语,花了好些时间才默写完毕。
孩子们全都下来,又大队几个干部一起上前评分,至于其他,则让乡亲们靠近了继续看着,免得有人上去修改,破坏了公平性。
其实不用说,相同姓氏的,都密切留意着自家姓氏孩子的答案,目光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生怕被改了。
成绩很快出来了,2分一个词,1分一个字,沈小胖算下来只有47.5分,连及格都没到!
而萧遥、萧博和另外两个孩子,一个姓沈,一个姓农的,都满分。
沈爱国脸色很不好看,不过他还记得有个竞争者农庆祝的事,所以勉强压下脸上的不快,宣布第二项比赛开始。
第二项是默写古诗,听题目,要将古诗完整地默写出来,包括题目名字和作者名。
这一关,背训过一顿的沈小胖还是没什么改善,写得一塌糊涂,连一首完整的古诗都没能写出来。
而萧遥和萧博,继续表现出色,拿下满分。
先前拿了词语听写满分的农家和沈家孩子,这次都被扣分了,一个被扣3分,一个被扣7分!
萧家族人看着萧遥和萧博,很是骄傲,看吧,论起脑瓜子,还是他们萧家人厉害!
当初萧家能发迹,可不是没来由的。
他们这时也发现沈爱国脸色不对了,生怕他抹除萧遥的成绩,因此眼也不眨,一直死死盯住沈爱国。
最后一项笔试,是做算术题。
老师在上面读算术题,孩子们在下面列等式并写答案。
沈小胖终于为沈爱国挣回了一些面子,但是也仅仅是一些,因为沈小胖只拿了85分,看起来笔其他孩子高,但是在萧遥和萧博两个满分跟前,根本就不够看。
沈爱国想到自己提前精心准备好的大米和番薯,都得给自己一向看不顺眼要打压的萧遥和萧博,差点没气得吐血。
他站在台上,大脑飞快地转动起来,在想怎么想办法克扣一些。
这时农庆祝开口了:“大队长,宣布获奖者吧。”
沈爱国一听到农庆祝的声音,马上想到,农庆祝这是给萧族人卖好呢,若自己继续打压萧遥和萧博,怕萧族人会更剧烈反对自己,再加上这次比赛,萧遥和萧博都胜出很明显,他如果打压,怕是口碑彻底没了,又有萧族人特别飙,再像之前那样抄家伙来沈家村械斗,这事传上去,他吃不了兜着走,当下只得宣布,一等奖是萧遥和萧博两个,二等奖是农姓那孩子,三等奖是沈姓那孩子。
当然,他提前精心挑选出来的精选大米和番薯,也都不得不在他忍痛的目光中给了萧遥和萧博。
可是萧家人并未满足,而是提出:“两个人领一份奖品,这样平均分下来,和二等奖一样。既然这样,还不如分一个拿二等奖呢。”
沈爱国差点咬碎了一口老黄牙,问道:“那你想怎样?”40斤粮食了,他们还嫌少,怎么不去抢呢!
“一等奖的份,再来一份!”萧家族人马上道。
沈爱国实在忍不住了,说道:“这太多了,生产队公共的粮食就那么多,根本匀不出来。”
萧家族人据理力争:“总不至于少那么一份!再说了,这是全公社都知道的奖品,你不给,到时怎么跟公社交代,又会让其他大队怎么看?实在不行,把第一名分一个到第二名,顺次分下去,原第三名淘汰!”
农庆祝等农家人也施压。
为了推农庆祝上位,他们农姓和萧姓的人已经联手了,现在革命尚未成功,自然得帮衬萧姓人,让他们继续支持农庆祝的。
少数服从多数,又加上第三名是沈姓的人,算来是沈爱国的子侄,若被淘汰了,估计沈姓人都对自己有意见,沈爱国忍着吐血的冲动,艰难地点头同意了。
颁奖时,他挤出一脸僵硬的笑容,将奖品给萧遥和萧博。
当给了奖品,听到萧遥和萧博笑着说谢谢他的大方,他差点忍不住真的暴走了。
萧遥和萧博拿到80斤的粮食,高兴得很,除了拿了一些分给族里有名望那几个老人,当晚就吃了一顿满足的饱饭,当然,也请陈林和林剪秋两个人来吃。
陈林和林剪秋都是大城市里来的人,当时就看出沈小胖可能作弊了,不过沈小胖烂泥扶不上墙而已。
不过,他们都没敢说,也没打算和萧遥跟萧博提。
他们在这里,受大队长管一天,就一天不敢触怒他,哪里敢揭穿大队长沈爱国?
而且他们敢肯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小手段都不堪一击。
很快,其他大队陆陆续续决出前四名,然后准备到公社进行最终的选拔。
公社也有奖品,一等奖是足足一匹棉布,二等奖则是粮食,三等奖是鞋子。
沈爱国这次没得作弊了,却也希望看到其他孩子碾压自己看不顺眼的萧遥和萧博,因此特地早早到场观战。
然而结果让他失望了,萧遥和萧博勇不可挡,再次在三项比赛中拿了满分,旧事重演,双双拿到了一等奖。
沈爱国想到,一匹布这个奖励,也有自己出的一份主意,更是气得吐血。
这下好了,萧遥和萧博两个托他的福,不仅有吃的,连穿的也有了!
足足两匹布啊,那得做多少套衣服了?
说实话,沈爱国自己也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可是没办法,他的孩子已经超过了参赛的年龄,侄子又烂泥扶不上墙,其他生产队的也没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讨厌的人拿走了奖品。www.chuanyue1.com
萧家族里所有人都眉开眼笑,就算不是自己拿奖品,也值得高兴啊,毕竟是自己的族人呢。
当然,也有贪心的,希望能分到些布料,做一套新衣服。
可是萧姓族人不少,每个人都分一些,那剩下的就不多了,因此很多人都知道,怕是分不到自己手上了。
萧遥和萧博生怕自己护不住这两匹棉布,刚拿回家,就拿着去了萧族里最公道最有权威的老人四伯公那里,托他保管。
四伯公是萧遥爷爷那一辈的,这辈子最羡慕和喜欢的,就是会读书的人,且当年也得过萧遥爷爷的帮助,当即就收了布,并且跟家里人放话:“这是两个孩子的布,他们爹妈都不在了,这些布可能得用到上大学,所以,谁也不能动。谁敢动,别怪我不客气!”
萧姓族人得知连保管者四伯公家里人都得不到什么,都歇了心思。
本来嘛,他们是想要,但是也不敢不要脸去要啊,因为萧遥和萧博爹妈都不在了,大家不帮一把手就要被人说嘴,还去谋夺人家的东西,怕是要被指着脊梁骂的。
可是还有那么一两个,着实想要,舔着脸来哄萧遥——他们不敢哄萧博,因为萧博是小大人,鬼精鬼精的。
萧遥没说不同意,而且很爽快,说道:“你们要啊?我跟你们去找四伯公啊!”
这些人想着,是萧遥同意给他们的,就算四伯公到时也无话可说,因此马上同意了——这个年代,能有棉布做一套新衣服,诱惑实在太大了。
然而去到四伯公家里,却被四伯公臭骂了一顿。
几人脸上讪讪的,讷讷辩解说,是萧遥同意给他们的。
四伯公一点脸都不给他们,喝道:“萧遥还小,能懂什么?如果不是你们哄骗她,她会说给你?”说到这里,看向跟来看热闹并且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分一杯羹的人,说道,
“今天大家都在这里,我就把话说这里了。就算萧遥和萧博愿意给,我也不同意!他们年纪还小,这些布是要穿到长大的,还有被套,所以这点布,够不够用还不一定呢,你们一个个都别想了!”
他素来威严,这样的话说出来之后,大家即使不甘心,还是歇了心思。
萧遥和萧博感激这个老人,都决定了,等到市里竞赛完毕,回来处理奖品时,他们一定要分一些给这名可敬的老人。
两人回到家,大姑萧媛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来了。
或许是因为大家到四伯公家里看热闹,没留意她进村,所以没轰她,让她顺利进来了。
萧媛看到萧遥和萧博,脸上罕见地露出些显得可亲的笑容,配着她还算姣好的面容,倒挺让人看得顺眼的。
只听她笑道:“我知道你们拿了两次一等奖,就一直说要来帮你们庆祝一下。你们姑丈也说了,你们都是好孩子,好好培养,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
萧博一点面子也没给她:“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谁,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跟我们庆祝了?”
大姑萧媛脸上的笑意顿时一僵,可是想到整整两匹的棉布,还是压下心里头的怒意和尴尬,继续笑道:“你这孩子,都说亲戚家没有隔夜仇,你怎么还记着以前的呢。就算以前大姑做错了,现在跟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两匹布那么多,她也不多要,只要一匹,就够做好几套衣服了!
所以,她决定忍着,哄好这两兄妹,拿到一匹布。
当然,如果能拿到些大米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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